三生花,琉璃梦
字体: 16 + -

第3章 情不由己

    若桑

    都说人生只是一场虚华美梦。

    可叹人生无重路,情深不由已。

    世间最无奈的感情,莫过于假装心中无情。

    多少春秋岁月,多少美酒红颜,不敌心中所念。

    痛也好,未了也罢。

    记忆重轮反复。

    一生有她,不计暮鼓年华。

    ……………………………………

    时光荏苒,静好如初。此般清静生活并不无味,能日夜守护着心上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快乐之事。

    若桑的手指轻轻触碰在白颦儿的伤疤上,这疮痍长在脸上,万年来白颦儿每天面对着这疤度日,想必也是一番辛酸,不知是谁人如此歹毒,竟对白颦儿下了幽冥之怨。若桑轻轻叹口气,这幽冥之怨世上暂时无解,唯有人愿意吸尽盘踞在她脸上的毒液,这容貌才可有复原的一天。

    如今所有人都认为陌颜上神已故,凭空冒出个面带疮痍的女子自称是白颦儿,想必谁也无法信服。

    不过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也能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若桑起身对着天空挥一挥衣袖,这貅崖山已被施了法,只要白颦儿一日不醒,他便守着她,就算是到了那个地步,只要还活着,他便不会让她失了丝毫。

    那日大闹赐婚宴,青丘帝君定不会饶过白颦儿,更何况,依宓央的个性,只怕会趁着这次重伤,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玄然元君他是见过的,和如今的沧泽一模一样。算一算世间,沧泽八成便是玄然的转世。也难怪白颦儿会大闹宴会。而自己的六姐宓央非要嫁与他不成。

    那场魔神大战之后,向来与云莱不合的帝君大怒,除了已成家封地的子女外,所有在青丘的人都要闭关修行百年。

    青丘非要出一个能力敌白颦儿的后人。这便是原因。

    唯独深得青丘帝君疼爱的宓央躲过了这次闭关,并且消声匿迹。

    四海八荒内谁都知道青丘的子女个个相貌不凡,身怀绝技。宓央不仅美貌盛誉,处事头头是道,那一身本领更是一绝。

    天地那些个大神修得是灵是力,修“心”神的人是少之又少。大家都觉得这项修行无用,既不能防身又不能晋级,修炼起来更是困难重重。在青丘以神力灵力为主修的人不少,唯独宓央是以修“心”神为主出来的神,要身以证神,灵气充沛的人才能将心魂之术控制得淋漓尽致,不过这术来得亦正亦邪,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堕入魔道。

    这般如此难成的事,她最后还是做到了,一连飞升两次雷劫,从只小狐狸上升做上神,成了青丘上升速度最快的一只狐狸。

    如此美丽,如此优秀的青丘帝姬,成了多少人羡慕的女子,飞升上神后不久,天帝便下旨将她许给了天帝的第七个儿子。后来为何退婚,那已是后话了。

    日子顺风顺水的过着,直到去了云莱之后,生活开始有了嫉妒和不满。

    在此之前,宓央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的样貌气质能与之抗衡的,可就在云莱,看到了白颦儿之后,她开始嫉妒,甚至有些恨。

    那个比自己貌美的女子拥有了强大的神力,拥有了连青丘帝君都想得到的宝贝,就连自己心上的男子也一心念着。此前得到的种种荣誉犹如云烟过眼,可有可无。她忽然觉得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没有玄然,心中犹如被抽空一般寂寥。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只有白颦儿消失了,这一切才能属于青丘,属于自己。

    “若桑,”天空从四面八方飘出一股声音柔和甚常,这宓央还是来了。若桑心一紧,看来自己六姐已知道是他藏起了白颦儿,如今正在用寻音术找自己,相信不用多久她便会找到这。

    顿时,天空的云彩卷成一个漩涡,四面八方的树叶被震得沙沙乱颤。那幻术和结界还是让人给破了。再抬头,宓央已站在庭院里,表情不温不火静静看着若桑。

    若桑喜欢白颦儿这她是知道的,就算他从未向谁说过,就算他连看一眼白颦儿都显得漫不经心小心翼翼,她也能知道。

    心魂术能洞穿人心中所想,如今宓央的功力要看到一个人心里的秘密自然不在话下。

    空气中弥漫着股凝固的味道,姐弟两人静静看着对方,在青丘待了几万年,看了几万年,此刻却相视无言。

    “若桑,你回去罢。”她放下衣袖,轻声道,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沧泽,好不容易让他忘记了前世种种,可只要屋里那个女人在,想一生与心之所爱安安静静过着怕也是不能的了。白颦儿留不得。

    宓央闭上眼,瞬间的功夫她便来到床前,这白颦儿还在昏睡,现在不把她除了,那以后便是没有机会了。

    冷剑朝着白颦儿刺去,一股火热的血腥味浇得人心中一紧。剑扬在空中,那握着剑身的手渗出股热血滴在白颦儿脸上。

    “你为何不用神力。”宓央放下剑看着那只手,心中硬是密密麻麻的疼痛,骨肉至亲,血脉相连。伤了至亲之人,又怎教人不心痛。

    “六姐,饶了她可好。”

    若桑说得不紧不慢,这种语气还是第一次同自己六姐说出口。在记忆中,从小带着自己满山跑的姐姐就在眼前,此刻她正扬着剑要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若是用了神力对付亲人,那良心上的不安更是比肉身上的疼痛痛苦甚倍。

    青丘帝君生了九个狐狸崽最后得了个双胞胎,在若桑出生时大他几万年的哥哥都已经成家的成家,在外就职的在外,青丘一下子多了两个小崽子,负责带领他们的任务便落在老六宓央与老七南木身上,长姐如母,若不是危及自己心上人,这一生,他都不应与自己六姐相持。

    宓央看一眼弟弟,此刻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已经慢慢愈合起来。想当年,白颦儿一路追着自己杀到青丘,一剑差点破了她几万年的狐狸真身,多亏得若桑出手,才平熄了那场风波。

    可白颦儿爱的是玄然,不是若桑。

    而若桑也不能娶了这个大他几万年的陌颜上神。

    “你可知她心里没你,你还处处维护。”

    宓央一掌打在若桑左肩上,掌上的内力将人推出几米外,为了青丘,为了沧泽,也为了若桑,白颦儿今日非死不可。

    冷剑飘在半空,化出无数把,眼里的怒火早就将她烧得不辨是非,这一次她非要做个了结。

    数把冷剑朝着床去,要看就要插进白颦儿的眉心,一股力道将剑抵制住,两股力相持不下,剑身震得微微颤动。

    这便是若桑的无喃之气?

    青丘小九是青丘最小的一只狐狸崽,的大家自然是特别喜欢。这无喃之气是青丘母君绝学,九个子女中只有青丘小九有缘修了这门子法术。却不曾想第一次见他用是来对付自己的。

    宓央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那瞳孔的颜色变得血红。

    “姐姐你莫非真要了若桑性命。”

    宓央一愣,看向若桑,此刻的他已经站在床前。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若是姐姐非要杀了白颦儿,不如先杀了若桑好了。也省得…省得再受这苦楚”若桑看看床上躺着的人,是啊,她与他是不可能的,与其在这种煎熬里苦苦支撑,还不如真的一死百了。

    “若桑…,你走开,”宓央怒道,现在,只有现在能杀得了白颦儿,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以后要想杀了她又谈何容易。

    剑在空中停留着,与瞳孔一样变作血红色,剑气激起剑身嗡嗡响,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种气势若桑是见过的,他抱起白颦儿,迎着数只血剑,完全没理会六姐的愤怒。

    这场战,生便陪她生,死便陪她死,从没有过后路。

    “我说过,只要不死,便不会不顾着她”

    语闭,数只血剑朝着二人飞去,若桑大半个身子都护着白颦儿,丝毫没看到宓央的表情,愤怒,伤心,无奈。

    在刚接触到衣服的刹那,那数只血剑一一落地。她输了,还是输了,不同的是上一次输在心上人身上,这一次输在自己亲弟弟身上。

    难道都是定数,我宓央这一生都要输在白颦儿身上?

    她再次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瞳孔已变回往昔的模样。

    “这白颦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此般不要命。”宓央站在若桑面前,以前的白颦儿美貌一绝,若桑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她已变得这般丑陋,若桑却还为她这般拼命。

    “情这个字,始终是身不由己,姐姐你不也一样吗?”

    若桑苦笑着看着六姐,自从有了沧泽之后,眼前这个姐姐变化得太大了。

    一切都是为了个情字,他能体会到。

    是啊,是啊,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吗?

    身不由己的爱了一个人,身不由己的为他做了许多事,原来爱情是等同的。

    宓央痴痴看着远处,心中的悲凉片片涌上心头。好一个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

    当初混进云莱做了云莱的一只小狐仙,一心念念的是为自己父君盗得那本属于青丘的黄陵锏,进入云莱之后,她才发现没有想象中容易,那云莱如同莲花般分着层次,初初到来的小妖小仙只能在最外面的小离山上,修炼有成的住在内一层的大隐山,曼罗谷,只有极少数人能到白颦儿修炼的地方,在云莱近两百年,终于取得川柏信赖,进到戌净山中,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如同白纸一般的玄然。

    在四海八荒内她见过的男子不少,可能有玄然这般模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就那一眼,心中就住了这个人。

    好不容易得到了,莫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宓央此刻的心情乱得很,静静的思虑了番,如今这样,杀白颦儿的事也只能作罢了。

    “若桑,你知道的,父君不会同意你与她在一起,这次我便放了她,不过…”

    宓央顿了顿,“不过我要你对着这天发誓,绝不会与白颦儿在一起。”

    若桑不过是年少气盛,还未经****,倒不如求父君给他说门亲事,有了家庭,若桑便不得守在这白颦儿身边,此后若是再想杀她,再想其他方法便是。宓央心中早就做好打算。要若桑发誓,也不过是再次警告他与白颦儿相爱是不能的。

    看着熟睡中白颦儿,如今六姐已渐渐放下杀心,要与白颦儿在一起,这辈子他还未曾想过,不就是一个誓言吗?也罢也罢。

    “我若桑对着天道发誓,若是背叛了今日誓言,愿粉身碎骨,再堕轮…”

    “我要你以白颦儿为誓,若是有背誓言,白颦儿堕入恶道,永世不得轮回。”

    宓央用手堵住若桑的嘴,她是舍不得自己弟弟这样子的,誓言这个东西,说假了也假,可万一说真了呢。

    若桑幽怨的瞥了一眼六姐,要以白颦儿为誓,他做不到。

    “罢了罢了,不为难你了,记得早些回来,毕竟青丘才是你的家。”

    宓央挥一挥衣袖,消失在眼前。

    在木屋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充斥着心头,若桑抱着白颦儿坐在地上,许久许久。本来爱一个人是件开心的事,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一个无法向她说出口的女人,这番深情,这番痛苦也只能自己体会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