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 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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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残雪成夜14

踏雪??帝恋?第三卷 残雪成夜 踏雪 残雪成夜 14

湫洛早晨醒来,昨夜拥他入眠的男人已经离去。一切的温柔喃语,只宛若黄粱一梦。他不甘心地用手探向床边——一片冰冷。

凄楚地自嘲而笑,湫洛心想,果真走得彻底,连一丝温度都不曾留下。

而后,心里又有些自责,纵是他真想留下,这温度随风便散,又如何留得下?

就如他与秦王的感情。

心底涌上一种无以附加的难过,湫洛死死咬住唇,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就是有什么纠葛,那也只能是与枢。

呆坐了片刻,唤了人来盥洗,正要起身去厅堂,远远地却见阙让一身带血地从外面归来。

自从丹薨,燕国战事连起,几位主将都住在太子府,只是湫洛在主殿,而他们在别院罢了。

“阙让?”湫洛叫住欲往前厅的阙让,上下打量了片刻,一双秀眉微微蹙起。他昨夜派阙让出去,在四周设立伏兵,以报边境安全,怎么早晨见他,却是这番狼狈的模样?

“属下在。”

“你这是怎么了?”

阙让闻言,单膝跪下:“回禀殿下,昨夜阙让率领伏兵,与秦王交手了。”

“秦王的军队在这里?”湫洛大惊。不可能,那个人现在理应端坐在神武殿中,怎么可能领军压境?

“属下所言非虚,”阙让道,“属下昨夜被秦王伏击,本与秦王对峙林中,却被蒙恬大军赶到,只得先撤退。”

“蒙恬也来了?”湫洛眉峰紧锁,猜不透秦王所想。

此时,忽有宫人来报,说小王爷和仓砺求见。不待湫洛传召,仓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将进来,肩上坐着空流。

“殿下!”

“皇兄!”

两人同时唤出声,只是仓砺雄浑的声音略大些,便遮住了空流稚嫩的童音。仓砺显得有些急躁:“殿下,秦王亲率大军犯我边境,现在城外挑战。”

“我军后方人马还未到?”湫洛问。

“再有一日便可,今日必需想办法拖延,”阙让拱手,“让属下去吧!”

“不可,”湫洛喝住阙让,“你身上有伤,不便出战。”

“可是!”

“这是命令!”湫洛横眉敛色,竟有不容置喙的威严,连阙让都不用一怔。湫洛神色冷峻,目光从阙让和仓砺身上轮转,最终停住,沉声道:“阙让、仓砺听令!”

“属下在!”

“末将在!”

“仓砺,你引太子府守卫的五百人马,守住城关,这里地势险要,即使前方战事吃紧不敌,也不可松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许出来营救,只需收好城关,不得有误!”

“诺!”

“阙让,你单骑从后方出去,传令大军疾行,黄昏前务必赶到!”

“诺!”

空流坐在仓砺肩头,扶着仓砺的肩甲,问:“那打头锋?难道我们要闭门不战,那秦王也会攻进来啊。”

仓砺和阙让也看着湫洛,同样对此有疑。

湫洛从一边的架上抓了龙口宝剑,一边跨步出去,一边披上战甲,道:“我亲自去。”

“太子殿下不可!”仓砺连忙拦住湫洛。

“违令者死!”湫洛冷眼崩出寒光,他常在秦王身边,这一看虽不如秦王那么压迫人的狠厉,却也独有几份不容置疑的严厉。仓砺从未想过这样漂亮的人,竟会有如此坚定的神色,不由一愣,已被湫洛夺门出去。

出了太子府,门童早已经备好了宝马。湫洛翻身上马,只引一千精兵,开门迎战——这是他边境全部的军备,若黄昏之前大军未到,那么自己合该了今日魂归故里,亦怨不得他人。

死了,况且是死于那个人剑下,于他而言,也算一种慰藉。

城门洞开,湫洛紧握手中长剑,一时间百感交集。

那个日思夜想、却也让他生不如死的人,此时就在眼前——秦王端坐马上,战甲如辉,乌发束于脑后,凌风成动;辘轳长剑别在腰间,一袭玄甲勾勒出颀长健美的身形;晨曦镀在秦王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宛如一袭金色的霞光……千军万马立于身后,秦王却独自于前,更显得万千隆宠,天之骄子。

这是秦王。

一代枭雄,无往不胜。

湫洛深吸一口气,将长剑出鞘,遥指秦王。他也想像那些战将,报出名姓,潇潇洒洒地血洒疆场。可是,在那个人的光华之下,湫洛微微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王眯着眼睛,亦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湫洛:

那个曾经出落得不似凡物的娇小人儿,那个曾经顾盼生辉的柔弱公子,那个曾被自己折磨的支离破碎的孩子——甚至,是昨夜那个憔悴得让人心痛的小公子——诸般皆成往事,记忆亦如云烟。

而今,面前傲立在马上的人儿,已是束发成年。一身银色的战甲如寒池冰晶,冷光泠泠。三千青丝拢于耳后,被红色的发带束成一股;眉目之间,透出不可小觑的坚韧,和心痛之后变得坚硬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