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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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堂初授所学识 刘家首饮壶中物

    这么一个简单的词汇,却是令江枫一阵失神,弱冠之时,在家中藏书之中,偶见一小册,其内便是论江湖风云,自那时起,一颗种子,便在江枫心中落定,本已沉寂,却因刘虎无心之言,再令江枫深陷囹圄。



    



    “枫叔,你咋啦?”刘虎看着失神的江枫说道。



    



    江枫身体微震,回过神来,说道:“无碍。”



    



    “他这么文弱的家伙,肯定被你的一套把式吓到了,莫不是害怕你冷不丁的揍他一顿。”张玲在一旁嬉笑。



    



    江枫依旧是不去理会她,抬手将他身前课桌上的纸张平铺,笔尖染墨:“可会写你的姓名?”



    



    刘虎闻言挠头:“嘿嘿,我不会。”



    



    江枫闻言也未说其他,而是轻抚衣袖,右手持笔,微微弓起,笔尖轻点于纸张之上,江枫沉气于心,运力于肩,发力于手,手腕抖动,其手中的毛笔宛如游龙走凤,刘虎两个大字跃然纸上,形散意凝,笔断韵连,不弱大家之范。



    



    跪坐在一旁的雪凝微微颔首,也是看了一眼江枫所写之字,眼中略过异色,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江枫,神色之中,多出了些异样的色彩。



    



    “这便是是你的名字,今日你的任务便是把这两字临摹。”江枫将手中的毛笔放到刘虎的手中,右手攥其右手,教其持笔。



    



    “枫叔,这好难啊!”刘虎拿在手中的毛笔甩来甩去,哭丧着脸。



    



    “只要勤加练习,自会变得容易。”



    



    江枫走到张玲面前,还未开口,张玲的声音却是率先响起:“我可不像刘虎那蠢货啥也不会,本小姐天资聪颖,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根本不需要你来交。”



    



    刘虎闻言,对张玲做了个鬼脸。



    



    “你觉得你参加文考能够中榜吗?”



    



    江枫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文考,我为什么要参加文考?”张玲一脸疑惑。



    



    “你父说好听些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但是说难听点,就是靠劫掠为生的马贼,与当朝站在对立面,你觉得你父亲会让你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吗?”江枫不紧不慢的说道,“参加文考,中榜及第,侥幸讨个一官半职,总归是好过与你父亲一样,再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



    



    “那我还可参加武试。”张玲的声音明显有些弱了。



    



    “武试?”江枫眉头一挑,“大夏王朝常年侵略周边小国,战火终年不息,成为武官还不如待在这里成为一方马贼。”



    



    江枫所说这些皆是从书本上所看,江母在世时,便是有意无意的将他的路线引导在这条线路之上,耳濡目染之下,江枫对这些朝中之时,太过了解。



    



    “哼,我宁愿做个马贼,行侠仗义,颠簸一生,也不愿去安稳的做个小官,我喜欢的,是江湖,不是朝堂,你一点都不懂!”张玲的声音竟有些激愤。



    



    江枫表情一滞,张玲所说,岂不正是他心中所想,他有何尝不懂,何尝不爱,但百善孝为先,母命不可违,为完成母亲遗志,他不可能放弃心中所学。



    



    “不论如何,我已答应张寨主,自然会尽心尽力,这本书是文考所需,你今日先将此书第一篇熟读于心,便可去做你喜欢之事。”江枫轻叹一声,从书架之上,拿过一本《闻道书》,放于张玲面前。



    



    张玲没有再开口,而是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翻开了《闻道书》,轻声诵读,只是略微泛红的眼圈,却是在吐诉着什么。



    



    至于雪凝,依旧是安静的书写,除了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江枫并未上前,通过雪凝寥寥数笔,江枫便是明了,雪凝之才,绝不再他之下。



    



    站在台前,江枫看着台下的三人,他虽满腹经纶,但从未做过文师,所以如何教授他也不甚明了,只好按着当初江母所用方法,炮制一番,拿出来再行运用。



    



    台下三人除了刘虎在抓耳挠腮之外,雪凝和张玲都是很安静的坐于课桌前,若是这一幕被张岚山所见,那定然会令他大为吃惊,经过五六个文师,张玲还是第一次在学堂中这么安静。



    



    江枫是一个极为珍惜时间的人,自然不会无所事事的站在讲台之上,而是回去从包裹中取了一本书来,坐在讲台上默生背诵。



    



    “枫叔!”刘虎突然叫道。



    



    “嗯?”江枫踱步走了过去。



    



    “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刘虎兴冲冲的举起手中被墨水染的惨不忍睹的纸张,大声喊到。



    



    江枫定睛看去,眼角微微抽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盯着刘虎的作品看了许久,江枫勉强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出刘虎二字:“呃,不错,继续努力。”



    



    “我看完了!”张玲清冷的声音在江枫耳边响起。



    



    江枫眉头一挑,放下刘虎的作品:“继续练习。”



    



    然后转身走向张玲。



    



    “天地之道,起于至下……,”江枫拿起张玲身前的《闻道书》,还未等他询问,张玲便是开口背诵起《闻道书》的第一篇。



    



    “有灵后土,木下之臣,方命之途,始于闻道!”



    



    《闻道书》第一篇的最后一个字从张玲口中吐出,看着江枫略有异色的神色,张玲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得。



    



    “不错。”江枫点点头,眼中的确有着赞赏,《闻道书》第一篇字数不多,但也有近四百字,而且颇为拗口难懂,能够半个时辰背诵下来,也实属不易。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鸡鸣三声之后,来此做早课。”江枫收起书本,淡淡的说道。



    



    “鸡鸣三声?你杀人吗!”张玲第一个不乐意,她若不是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我并不强迫,全凭自愿。”江枫拿起自己的书,推开了学堂的木门,走向自己的居所。



    



    “枫叔,等等我。”刘虎收了自己的作品,准备回去给自己的老爹炫耀一般,“我爹说让你中午去我家吃饭。”



    



    江枫略一思索,便是点头应了下来,他初来此处,吃饭问题张岚山还没有安排,而且刀三哥也早已与他说过此时,自然就不可再推迟了。



    



    “那我在午饭时喊你。”刘虎说完,便是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现在距离中午还早,江枫也就迈步走向了自己的住处,他所在的木屋,距离学堂并不算太远,不过一里,片刻间便是走到。



    



    将手中的书本放于桌上,然后他从袖口中拿出那只游龙笔,和从中射出的玄铁针,放在了身前的书桌之上,仔细观看。



    



    从外表来看,就只是一只毛笔,但是其中存在的精妙机关,以及珍贵的制作原料,处处透露出这只毛笔的不凡,而且能由岭南机关堂所造,自然来历非凡,江枫隐隐有些猜到张岚山为何不将这只毛笔给张玲防身了。



    



    其中固然有怕其乱来的缘由在内,但是更大的原因,定是张岚山猜不透这只毛笔的来历,怕引祸于张玲,所以将其赠与自己这个与青灵寨没有太多关联之人。



    



    对于张岚山此举,江枫倒也没有反感,毕竟此举只是防范于未然,况且江枫对这游龙笔也颇为感兴趣,自然是双赢之事。



    



    将玄铁针捏在两指之间,放在眼前细细观摩,玄铁针很细,颜色亮银,在阳光照耀下,竟有些微不可见,江枫将脑袋凑近,将玄铁针翻转,竟是在上面看到三道极为细小的凹槽,想来便是那血槽了。



    



    “这般技艺,称得上神乎其神。”江枫感叹一声,能在这么细微的物体上,再做雕琢,实在是匪夷所思。



    



    小心的将玄体针放到书桌之上,然后拿起游龙笔,手指由笔尖开始,一点点的游动到笔的后端,笔上游龙之资毫不凌乱,且笔锋刚劲,宛若入竹三分,将指尖再次点在游龙之目上,轻轻抚摸,一个微小的凸起在指尖的感应中,也毫不明显。



    



    不过这次江枫却是收力,没有按压下去,虽说他想看这游龙笔中到底有多少枚玄玄铁中,但是他可没有本事取回玄铁针。



    



    江枫将游龙笔持在手中,然后看了一眼躺在书桌之上的玄铁针,看着游龙笔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左手,轻轻将笔尖的狼毫分开,一个细小的孔洞,在狼毫与青竹相接之处显现出来,江枫拿起玄铁针,针尖向外,手臂轻轻用力,将玄铁针送入小孔之中。



    



    在玄铁针刚入小孔之中,极为细微的机括摩擦的声音,从笔杆之中传出,紧接着,放在小孔中的玄铁针一颤,转瞬之间,便是消失在江枫视线之中,重新进入游龙笔之中。



    



    “这...”江枫眼中震惊之色毫不掩饰,“能做出此物者,绝对有鬼才之能,实在是匪夷所思。”



    



    再次研究了片刻,江枫将其珍而珍之的放入袖口之中,倒也不怕误伤自己,方才他便是发现,另一只龙目,便是做保护只用,只有扣动另一只龙目,方能够发射玄铁针。



    



    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时间尚早,江枫便是再次打开了眼前的书本,默默背诵,这三本他无法领会的书籍,皆是不厚,这本书不足一日之间,他便是已背诵小半,他总觉得母亲留给他这些书,定然是有其用意,所以不敢丝毫松懈。



    



    “枫叔!”正在江枫背诵无名书籍之时,一声呼唤从木屋外传来,紧接着,虎头虎脑的刘虎便是推门走进了江枫屋中。



    



    “我娘已经做好饭了,快些跟我去。”



    



    江枫合上书本,抬头看向天空,日已中天,便是站起身来,将书本收拾一番,跟着刘虎走出了木屋。



    



    刘虎家坐落在青灵寨的西面,正是在青灵寨的最深处,三座木屋排成一排,依山而建,低矮的栅栏环绕在周围,三两只禽类在其中漫步,看到江枫和刘虎一同走来,皆是抬头注目,但似乎没有食物来的有吸引力。



    



    “这便是你家?”江枫扭头说道。



    



    “是啊。”刘虎应道,“老爹,枫叔来啦!”



    



    刘虎话音落下,一道粗壮的身影从正中间一件屋中走出,发出一声粗犷的大笑:“哈哈,枫弟,终于是把你盼来了,你嫂子盼你可盼的紧啊。”



    



    “不敢,是小弟叨扰了。”江枫连忙抱拳。



    



    “哈哈,什么叨扰了,快进来吧!”刀三走上前来,将手掌放到江枫肩上。



    



    江枫年龄不过十二,身高不足五尺,而刀三身高足有六尺,高于江枫太多,抚其肩膀,宛若垂手而立,刘虎步于身后,三人一同走进正中的木屋中。



    



    “这位便是江小哥吧!”一位年近中年的妇人从屋中走出,看到江枫,连忙相迎。



    



    江枫打量了一眼中年妇人,可称得上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刀三,没想到粗犷如他,也可找到如此佳妻。



    



    “贱内不懂礼数,让江小哥见笑了。”刀三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贱内?”刘家媳妇抬起一脚踹在刀三的屁股之上,“大字都不识一个,还学做人家文化人,当真是不怕丢人啊。”



    



    刀三老脸泛红:“枫弟面前,给我存些面子,那日见一先生如此说,我这般只是借来用用。”



    



    “面子倒是其次,三哥和嫂嫂倒是万分恩爱,让人羡煞。”江枫笑着说道。



    



    刘家媳妇掩嘴轻笑:“昨日听刀三这厮提起江小哥,少年老成,当日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刀三倒也是说了句中用的话。”



    



    “嫂嫂过誉了,只是所学多了些,称不上什么少年老成。”江枫连连摆手。



    



    “哈哈,嫂嫂就喜欢你这般模样,别在此客套了,快些进屋,饭菜备好多时,再迟些可就凉了。”刘家媳妇扯过江枫,踏入屋中。



    



    屋中布置简单,但却温馨,一张方桌立于正中,周围摆放着四张板凳,有一张与其他三张不同,显然是为他特意加的,其余的倒皆是三口人家之物。



    



    桌上食物甚是丰盛,尺寸锦鲤红烧,春秋雄鸡煲汤,四碟农家小菜放于四周,二斤陈酒也已开坛启封,四只小碗放于四边,木筷陈列其上。



    



    “来,枫弟,做。”刀三拉开板凳,大声说道。



    



    江枫连连摆手:“哥哥嫂嫂还请入座。”



    



    刀三与其媳妇对视也一眼,皆是一笑:“自然,自然。”



    



    然后二人就坐,江枫方才入座,而刘虎这虎小子,早就做好,等着开饭了。



    



    “今日枫弟能来,我和你嫂嫂都很高兴,自然要先行喝一杯。”刀三托起酒坛,就要倒入身前的小碗之中,甚至刘虎都均了一点。



    



    “三哥,我从未喝过酒。”江枫面露难色。



    



    “大好的男儿,如何不能喝酒,今日你就尝一尝这酒的个中滋味,不可推脱。”刀三收回酒坛,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好吧,”江枫应了下来,举起手中的酒杯,“不过应是我敬哥哥嫂嫂,多谢今日款待,我先干为敬。”



    



    说完,江枫便是将碗放于嘴边,手腕轻抬,一饮而尽。



    



    “哈哈,好。”刀三见状,也是把碗中酒尽皆吃入肚中。



    



    而此时江枫的状态却不是太好,酒劲很快便是冲入脑中,脸色潮红,淡淡眩晕从脑中传出,见刀三还要为其倒酒,急忙制止:



    



    “三哥莫要再倒了,否则这今日嫂嫂辛苦做出来的饭菜,我怕是无法享用了。”



    



    “行了,刀三,昨日还没喝够啊,江小哥可是第一次饮酒,怎能禁得住这样喝。”刘家媳妇也在一旁说道。



    



    “好吧,那只能等改日再与枫弟痛饮一番,先吃菜,哈哈。”刀三只是与自己满上一杯,便是放下了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