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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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叶弘是被清晨的冷露给惊醒的,滴在额头的露珠竟是冷的刺骨,叶弘眯着眼睛,本是伸个懒腰,却发现右胳膊却是钻心的疼痛,于是乎,昨晚的事情便一股脑的钻了进叶弘的脑子里。



    “小白狼!”叶弘赶紧的朝草丛望去,原处,只剩下自己的一件外套。空空一场,恍如梦蝶。



    “这狼崽子!”叶弘披上外衣,拍拍尘土,走出了小土丘,他来到了白狼焚化的地方,此时它倒下的土地已经被黑火灼烧成焦土,散发着糊焦的味道,叶弘不免有些叹惘,他目搜了下食盒,将雪晶糕倒在地上,叶弘亲手将它们碾碎,撒在了这片焦土上,“狼兄弟,若是我找到那个杀你的人,我会替你讨个公道的,还有小白狼你也别担心,我会找到它的。”



    叶弘奠祭一番,便与白狼遗灰告别,今天可是入山的日子,他必须得跟周振天他们汇合进山。



    叶弘摸索着回到古庙,远远的便看见周振天兄妹正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焦虑。叶弘便朝着他们挥手示意,边走边喊道“我在这儿。”



    “哎呀,叶弘,我们兄妹等你半天啦!我看其他弟子都去集合了,可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周振天一股脑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是哥哥要等这个拖沓鬼,我可是一大早起来便想去跟其他人汇合呢,是哥哥硬要我留下来的!”周佳敏一脸的嫌弃,还捉弄似的给叶弘起了个拖沓鬼的外号。



    周振天瞥了一眼周佳敏,清清嗓子说“既然到齐了,那我们出发吧!走!”



    周振天抓着叶弘的右胳膊表示想要一起的意思,叶弘昨晚被小白狼咬的痕迹自然一并暴露在周振天的眼皮子底下,“叶弘,这是怎么了?”



    叶弘缩了缩胳膊,思绪如丝,灌涌心头,



    小白狼暂且不安全,这件事情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个清楚!对不起了振天!



    “哦,我昨晚不是睡不着么,就去散散步,不小心被被石头拌倒,磕了几下,你瞧,还磕出血来。”叶弘特地要卷起袖子给振天看,



    周振天连忙替叶弘卷下,两眉间尽是担忧“千万不可,万一感染伤口就不好了,等我们上了山,去春回川去,那儿有药可以治你!不过,你能坚持到达山顶么?”



    “哎呀,哥哥走不走啦?”周佳敏一双眼睛似乎要吃人一般,她再也没有精力理会两个大老爷们这么拖拖拉拉的对话。



    “好啦。”周振天换个方式,选择搭叶弘的肩,“走吧!”



    “你们在这儿叽叽歪歪去吧!”周佳敏扔下二人,一个独自跑去前面弟子们的集合点去了。



    “我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周振天看到周佳敏远去的背影,一脸幸福而又略带苦涩。



    “佳敏天真活泼,性子洒脱罢了”叶弘盯住了远方说道。



    “哎,都是家里给惯的,你莫要责怪。”周振天一脸的尴尬。



    叶弘摇摇头,“走吧!”



    二人来到弟子集合处,此时已经有大量弟子聚集在那儿,等待学官的指令。



    也没有让叶弘等太久,一个稍有白发的中年学官缓步走到前面,威严的气势竟然让这喧闹的弟子们都安静下来。学官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清清嗓子道“九川今日招收弟子,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我九川大门,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走。”



    弟子们一听,很是兴奋,交头接耳起来。



    学官再次目光一逼,弟子们又恢复如初,学官由发话“这第一条路,便是进我后面的小世界中,里面有十个由机杼川设计的机关人,你们打败了便有资格进山,还有一个办法,便是沿着这条进山的路,爬上去!”



    弟子们一下子炸开来了,他们议论着这两个办法的优缺,叶弘心中一紧,自己没有任何武功基础,看来这机关人自己是打不了了。



    “叶弘,我去打机关人,你呢?”周振天目光如鹰。



    “我,我去爬山……”叶弘看了看这耸拔的九川说道。



    周振天先是一愣,转而很是鼓励道“我相信你能行!”



    叶弘点点头,“我也是。”



    “好了,弟子们站好对,爬山的站在我的左手边,打机关人的站在我右手边。”学官又再发布指令。



    经过一番调动,最终选择爬山的只有五人!



    而那一边,弟子们数不胜数,叶弘有看到周佳敏所投过来的不屑目光。



    叶弘仍是敬意的微笑点头。



    “我一定行的!”他的目光更加坚定起来。



    “开始!”学官扫视一番,清清嗓子。



    空空空,场面就像是热油开锅般火热起来。



    叶弘微微环顾四周,刚才没太注意,现在却看到的不仅是周佳敏投来的诧异目光,选择机关人的弟子也是含着讥笑的眼神,用一种看猴一样的神态在评论着叶弘等五个人。仿佛间,叶弘与那群人之间隔开了一座山,一汪海,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虽然两者的实际距离不过七八步。



    周振天也是选的机关人挑战,不过他还是用剑身拍了下叶弘的胸口,“在山上等你!”他说的很是潇洒,很是从容。叶弘点点头,“一定!”



    少许准备后,两对人开始接受考验。



    叶弘与那四人开始爬这东水第一高山,九川山,若果说淳溪城的翠微山是一株小草,那九川便是一棵粗壮的大树,九川山耸拔入云,遥不可望。那四人中不知是谁嘟囔道“哎,要不是我没有武功基础,不然谁来爬这个东水第一山啊!”



    “哎呀,别说了,赶紧吧。”另一个稍高的男子有气无力道。



    四人像是已经结队似的,丢下叶弘一个人,一溜烟四个人直愣愣的开始加速上山,叶弘回头看到选择机关人的那群人,他们鱼贯而入,进到一个预设的小世界中,看来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着,自己再不努力些可真的是追不上别人了。



    叶弘也踏出上山的第一步,每一步都要走的稳妥,结实,叶弘感受到了脚底泥土的柔软,像是一片丝绸铺在地上,叶弘还闻到一路的香草叠叠,不愧是名家仙山,这路边的野草竟然也能让人苏醒神智,沁人心脾!



    不到半刻钟,叶弘碰到一个等候多时的仙童,那仙童拜个礼节,“爬山弟子,少有成功,你且将这个木棍拿好,若是硬撑不住,这段它,我自然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并带你们下山,当然,这也意味着你失去了进山资格!”



    叶弘接过木棍,是一根细细的,黝黑的类似树枝的东西。



    “多谢师兄!”叶弘拜礼。



    仙童捏个诀走了。



    看来这仙童就是等自己了,那四个人应该早就跑上去了。



    叶弘依旧安步当车,不紧不慢,他得保存体力,就像爬翠微一样,要懂得哪儿发力,哪儿要稳稳当当,一步一个脚印,成长的路是寂寞的,就像这些闭世脱尘的仙人一样,修炼大道,摒弃一切念想,在自己的领域寻求神圣奥义。他们何尝不是孤独?



    一卷青书,一盏古灯,粗茶淡饭,日出而习经文,通全书。日落而思大道,得心得。年年岁岁如此,一生亦是如此。他们的慎独造就了他们的心法,他们的独处,成功了他们的武学。他们是孤单的,旁人看来他们甚至是一群疯子,然而,他们的功绩又是伟大的,超凡的存在。



    叶弘心中的英雄便是这群人,书中所描述的,称赞的也是这类人,他们是地上的神灵,他们是神话的现实,其境界足以让人望洋兴叹。正因如此,他们不屑和苦苦奋斗的人进行任何浪费时间的对话,他们心目中唯有对于大道的通透方为毕生追求。



    比如那部『往生序』。



    叶弘努力着,即使腿已经有些发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按照这个时辰,我都爬到翠微山的顶部了,可是相比于这儿连一半的一半还不到,九川这第一高山真是名副其实!”



    叶弘打算先歇一歇,他在一块巨石旁边,石头清凉,正适合靠背,叶弘枕着石头,恢复着体力,叶弘念叨“这四个人怎么比猴子还快?”



    小世界中



    相比于叶弘的寂寥,周振天这儿可是火热一片,小世界里的控制装置为每个学生划定区域,并同时放出机关人,当所有的学子都拔剑时,万剑齐出,如同蛟龙出海,蔚为壮观!



    周振天也不着急去跟机关人正面交锋,他和它们周旋着,机关人浑身由铜铁打造,手上更是由铁锤,铜弓组成,看似其如同木偶般机械着运动,但在一些懂武功的人面前可是不这么认为,看这机关人的一招一式,竟然暗含武功,剑法,防御,这种机关人的可操作性竟然达到如此高深的地步,这机杼川的机关术到达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可谓大家也!



    周振天不敢小瞧,执剑躲避着机关人的攻伐,机关人力量很大,手臂一挥,就能让顶着它的振天退出去五六步之远。周振天七星踏步,鬼动身影,将其中两个机关人互相吸引,让他们产生误会,自己人打自己人来。



    “机关人最大的缺点还是没脑子……”周振天正得意着时,剩下的机关人又一股脑的蜂拥上来,像极了一群疯狗。周振天不敢小看它们,劈剑而上,与机关人们溅出丁星火花。



    与机关人的焦灼中,周振天的目光,比这星火还要明亮百倍!



    上山路上



    叶弘休息片刻后便继续赶路,他像是在啃一块骨头,一口一口咬掉它的边边角角,最终骨头会被消失殆尽。



    登了如此久,叶弘觉得最大的变化是温度明显降了很多,叶弘并未准备衣服,只能将仅有的衣物系的更加紧,防止漏风进自己的身体内。好的体力才是登山的关键!



    叶弘告诫自己要努力起来!



    九川山是铁面的存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动它,它欢迎着前来的新人,也同样为那些未通过考验的人抱歉。



    叶弘的脸色很差,如同涂了层墨汁,他的眼睛将剩下的路扫了一遍,估摸着还有至少的在翠微一个来回的路程。



    叶弘有几次踉跄跌倒,被粗石划蹭,尤其是脚踝,胳膊几处,都被磕上几条血痕,刺痛感伴随着叶弘的摆动身体,忽然剧烈,攸尔轻松,很是难过。



    这便是最为简单的考验么?叶弘已经双腿打颤,不能自己。两只扶着可以借力的手,此时被摩擦的起了几个血泡,而且是破了又磨,磨了又破,一双本应该润滑的手,已经像是如同老人般粗糙。



    而汗珠最终也没有听取叶弘的想法,仍是一意孤行的,不能克制的滴落下来,它润湿了叶弘的眉毛,衣服,它好像一把把钩子,勾住叶弘的每一寸皮肤,让他难受的很不快活。



    目标的确是近了,叶弘朝圣般憧憬着下一个一步,两步,他没有再算他走了多少路,而是在看着自己还剩下多少路,其间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更是信心十足,不像前者心心念念的纠结着过去。



    没有风吹,没有花香,这越往上的路,越发的难走了。在一处的转弯山路上,叶弘看到一个休息着的同伴,很容易便能想到,他与其他三人分开了,他是那么的无助,怅惘。他幽幽的目光中突然有些炙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欣喜的事情。



    叶弘正看他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那根光亮的黑木枝,不舍而又无奈的把大拇指顶住黑木枝,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他的头发有些乱,肯定是刚才挣扎中的思考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神中有些妥协事实,他已经爬不动了,不过仔细看他的神情,又夹杂着不甘……



    黑木枝越来越弯曲了,像是一个屈膝的人一般。



    黑木枝仿佛固定在了那里,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神扫向了这里,那是渴望着肯定,渴望着一丝安慰的眼睛。



    叶弘上前,蹲下来,“不是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么?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我,我没有力气了,这儿太难爬了,我实在是不行了!”那个比自己个子小些的弟子竟是掩面哭泣起来“我,我,我娘特别希望我能进入仙家行列中,去年我娘死了,我就想着要完成我娘的心愿,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



    “你……”叶弘刚要劝慰时,头顶上方那个给自己黑木枝的仙童便飞了上去,看来有人已经折断了自己的黑木枝。



    这仙家法术可真是厉害,眨眼功夫那仙童又在叶弘的注视下又飞了下山,他的胳肢窝里卡着一个半死不活,与他们同行的修行弟子,看他的神色痛苦,无奈,写满了他的全部的肉体上。



    “看,看,他放弃了,他可是最有力气的一个,他都不行了,我看我也不行了!我,我,我也下了!”那个人脸部慌张,像是马上要丢了性命一般。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整个人发了疯一,叶弘看着这个已经血丝充斥着眼球,头发已然蓬乱,不能自己的同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