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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喝酒壮胆

    罗布泊,号称地球之耳,死亡之海。



    既是亚欧大陆的魔鬼三角区,又是东方大国的军事禁地,更是世人眼中游移的鬼蜮煞地。



    黄沙遍地,延绵流渧。



    六七米长的食人巨蜥,接二连三的冒险人员无故失踪,等等等等,这里流传着太多的骇人传说,更遗留了大量的鬼蜮地貌。纵然恐怖如斯,依然难以阻挡人类探寻未知的脚步。



    天性使然,神鬼难阻。



    当下,众多旅游集团还开辟出不少地域,以供游人领略、体会诸多对立矛盾。汉代烽火台、营盘汉代遗迹、龙城雅丹、楼兰古城等观光景点,更是吸引了不少游人促足流连。死亡与生机,荒野与绿洲,寂寥与喧嚣,这些共生共存于这颗蔚蓝星球上的对立事物,让他们认真思考着自身存在的意义,也给那些正烦恼着、苦闷着、迷惘着的人们,指出了方向。



    犹如路灯于行人,灯塔于航船一般。倘若要以那些神学者的观点来说,不过仙人指路耳。



    此时,雅丹大峡谷的峭壁悬崖之下,一个衣着复古、蓬松着短发的青年,凌空漂浮。



    那青年,身体表面之上有丝丝荧光流转,他大摇大摆的飞上悬崖,从三三两两的人群头顶快速划过,令人惊异的是,竟无人惊呼出声,如同视若不见一般。



    短发青年边飞边嘀咕道,“没道理呀,刚才明明感觉到,下边气息浮动,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悬崖之上,三三两两的游人中杂夹着一位身材微胖、虎头虎脑的少年,少年身穿厚实的棉衣,跟着一对年轻夫妇,向着悬崖内侧行去。



    倘若那对年轻夫妇没有作出不断回头的动作,外人还真当他们是一家三口。



    随着三人逐渐远离悬崖,少年独自摸着鼻子离开。



    当他来到背对游人视线盲区的时候,瞬间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神色,小声嘀咕道,“哼!当谁愿意跟你们攀亲戚似的,还嫌弃本少?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少年轻声埋怨着,忽然又戛然而止,像只叫得正欢的鸭子,被人掐住脖子一般。



    虎头虎脑的少年面露尴尬,一脸讨好的打着招呼,“你好呀,第二兄弟!”



    忽然出现在少年身后的短发青年眼角微翘,带着股笑意,听到少年的招呼后,眉头一皱,“你认识我?”



    少年连忙搓着手,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第二家族虽归属隐族,但小弟不才,略有耳闻!也对这一代的称号竞争者有所关注,小弟更是打心底的钦佩您,所以您一露面,小弟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眼睛眯了眯,一脸玩味的问道,“那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少年搓手的动作顿了顿,睁着双大眼睛,疑惑道,“有么?我李家世代纯良,耿直是我们的家风,正直是我们的座右铭,怎么可能藏头露尾?第二兄弟,您是不是看错了?”



    第二“呵呵”一笑后,便未计较,而是放缓语气,以商量的口气问道,“李兄弟,可有蒙蔽此地法则的异宝?能否借为兄用用?”



    李姓少年立即将自己手上,脖子上的饰品快速取下,又双手递上,作出一副豪迈样子,“第二兄弟,倘若真有,小弟不说马上借你,送你都成!只是此地着实奇特,寻常异宝几尽失灵,若兄弟不信,查看便是!”



    第二眉头紧促,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少年手上的饰品,镯子、戒指、项圈、手链等等,种类多达十几样,且件件无重复,那些饰品静静的躺在少年掌心,他笑了笑后,伸手揽着少年的肩膀,神情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将我当成什么了?第二家族从不强人所难,为兄看好一名战徒,想做他的引路人,哪知道接触了几天之后,发现那人跟为兄一般,都是难得的好人,就想尽快指点他,故此需要能遮掩此地法则的异宝。兜兜转转了一圈后,虽然沿途偶遇的道友大都慷慨解难,然而毫无所得。刚见小兄弟便觉得定是豪爽之人,就想最后再问上一问。”



    第二神色惆怅,时而低头叹息,时而拍拍少年的肩膀,



    而那少年面露笑意,更是连连点头,神色近乎恭敬长辈般的,谦逊有礼。



    两个人勾着肩,搭着背,有说有笑,皆一副相见恨晚的神色,等到两人分别的时候,李姓少年还露出颇为不舍的神态。



    最终,第二再次临空虚度,向着东南方向急速离去。



    顿时雅丹大峡谷上空掠过一阵怪风,正在浏览观赏风景的游人急忙寻找峭壁岩石,用以遮掩身形。



    这怪风来的颇为突兀,依稀夹杂着段没头没尾感慨,“还真没看出来这胖小子这么有钱?储物饰品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装满了没有。”



    李姓少年站在风中,欲哭无泪,一脸的苦相,他高高扬起脑袋,张了张嘴后,又赶紧闭上。



    稍顷,待得怪风小了一些,他才努力的睁大眼睛,踮起脚尖,远远眺望后,又小声喃昵着,“没满呀,怎么可能装满,这里又不能用,拿来干嘛呀?当摆设吗?”



    兴许是见短发青年彻底离开,忽然他捏着拳头,跳了起来,“你大爷的,少爷跟你这拽了半天古文,为了啥?不就是想打消你的觊觎吗?结果还弄巧成拙,等少爷回去后,不把那些收集情报的狗东西一个一个抽筋扒皮,少爷就不叫李元杰!”



    李元杰话音刚落,便又满脸惆帐的小声嘀咕道,“话说,回去的路上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随后,怪风消逝得无影无踪,峭壁附近的游人们又开始熙熙攘攘的离开藏身之处,那对频频回头的年轻夫妇见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的抬头望天,神色更是凄苦异常,不免有些心生怜悯。



    年轻夫妇中的风韵少妇更是母性大发,她拉着自己的丈夫,来到少年身旁后,弯下腰来,轻身细语道,“小弟弟,怎么了?找不到妈妈了吗?”



    李元杰眨了眨眼睛后,就歪头看着风韵少妇,神情动作中带着满满的戒备。



    少妇见少年这幅样子,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导,场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李元杰的眼睛逐渐变红,并泛起一抹雾气。



    风韵少妇赶紧将其揽进怀中,并轻轻拍打着少年的后背,小声安慰着,“别哭,别哭,姐姐帮你找妈妈……”



    李元杰一下子就找了倾诉对象,紧紧的抱着少妇大声哭泣,“小姐姐,我遇到土匪了,还是一窝土匪……”



    男人赶紧拉了拉妻子,在其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后,就被少妇狠狠的剜了两眼。



    大峡谷的悬崖边上,风韵少妇抱着虎头虎脑的少年轻身安慰着,而两人身旁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少年,一副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恼怒模样。



    ____________



    天逸学院216寝室内。



    钱戴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像是带着三分不解,三分悲痛,剩下的四分全丢给了希翼,他朝着老秀才笑了笑后,缓缓说道,“所以后来我就强迫着自己去圆滑,去世故,也曾学着嘲讽那些不圆滑,不世故的人,可怎么学也学不会,老祖宗,您说,我这人,是不是挺傻的?”



    老秀才闻言后回过头来,慢慢飞到床边,挨着钱戴坐了下来,他摸着板寸少年的头。



    顿时,那张虚实不定的大手,仿佛凝实了几分,随着老秀才伸手的动作,竟然触碰到少年的寸头。



    老秀才面露慈祥,一脸的痛惜,他轻声宽慰道,“怎么会!我们要知道,知易行难!更别说,圆滑不是为了让你去欺负弱小,而是为了守护。”



    “守护亲人!守护弱小!可世间的不平事,太多!太多了!这时,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小钱戴啊,首先你要明白,这个世界很大,也有很多人在守护其他人,我们再来说你需要守护的,不过是亲人、朋友、以及力所能及者,要知道君子不救,为何?”



    “不是君子铁石心肠,而是救不了,难道你要为了救别人,牺牲自己?那你该想想在乎你的人听闻你的噩耗后,会是何等伤心!最后我们再来说说就算你是大圣人,慈悲心肠,但其他守护良知的人遇到你为救其他人,将自己搭了进去,他们是先救你还是先救你救的人?这不是添乱么……”



    钱戴紧紧邹着眉头,若有所思,他忽然问道,“老祖宗,您和爷爷究竟在谋划什么?”



    老秀才瞬间便收住了声音,不再言语,而是眯着眼睛问道,“怎么说?”



    钱戴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老秀才一字一顿道,“何童说过,像爷爷那样的存在,在他们那里,很不好招惹,可以让人不知不觉的死去!”



    “还有从小到大,他除了跟我讲那些神神道道之外,还不时的教我,像您刚才教我的道理!”



    “现在想来,四年前我之所以上山,也是爷爷的提点!”



    “今年春节,再次上山,依然如此!”



    “最后,我猜测那青衫老丈一开始是打算也收我当徒弟的,却不知为何,爷爷竟能让他改变注意,还不告诉我。”



    老秀才嘴角上翘,随着钱戴不断质问,嘴唇倾斜的幅度也愈来愈大,直至最后,老秀才更是笑出声来。



    顷刻后,好不容易将心底的笑意压下,老秀才指着板寸少年,玩味道,“人家老神仙为什么收你当徒弟?你的资质不过是勉强达到基准线而已。”



    钱戴为了突破老秀才的心理防线,将自己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忧虑,以及疑惑全部道出,到了这关键时期,岂能甘心就这样半途而废?



    他赶紧接连开口,“那您怎么解释,青衫老丈为什么让我父母一起上楼?”



    “还有!您就静静看了我这么多年,就没干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最后,钱戴更是站了起来,朝着老秀才吼道,“这也不能说!那也遮遮掩掩!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不能痛快一点?仙人的潇洒呢?做人的耿直气节呢?都跟着你埋进土里了吗?”



    这时,好巧不巧,寝室门开了。



    赵猛开门进屋,神色古怪的看着钱戴,“老铁,你一个人在这鬼嚎啥呢?”



    钱戴面露尴尬,又心底暗惊不已,好不容易将激荡的心绪平复后,轻声说道,“雌虎,我要离开了!”



    赵猛随手将背包放到书桌之上,“哦”一声后,不紧不慢道,“去哪里实习?外地?”



    钱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去找小绵羊!”



    随后他就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跟壮硕汉子交代,“我剩下的东西,你帮我去捐了吧,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但其他人能用得上。”



    赵猛低着头,沉默不语,两人像是陷入没有声音的沉寂之地一般,整个寝室更是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老秀才依然坐在钱戴的床沿,当被子掀开的时候,钱戴还有些犹豫,老秀才摆了摆手,钱戴就当他不存在一般,继续拉起被褥。



    顿时,颇为厚实的被褥一点一点穿过虚幻身影,竟然毫无阻隔。



    钱戴悄悄瞥了瞥身材壮硕的汉子,见其并未注意,不由得定心疏舒气。



    窗外夜幕降临。



    当钱戴收拾好行李之后,跟壮硕汉子抱了抱,互道了一声“珍重”,然后毅然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不管找没找到,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钱戴头也没回,点着头下楼。



    当钱戴走出寝室大门口后,一直跟着的老秀才缓缓开口,“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钱戴漫不经心道,“多久?”



    老秀才回了一句,“视情况而定”后,便不再多言。



    一人一鬼朝着教师公寓行去。



    一路无言,就在即将抵达教师公寓时,老秀才没话找话道,“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老祖宗要拿酒么?”



    钱戴转过头,依旧没有任何言语。



    老秀才自顾自的说道,“实在是接下来的路程有些崎岖难行,更会时常碰到危及性命的关头,你的性格又懦弱偏激,秀才想让你喝点酒,壮下胆!”



    钱戴嗤笑道,“我胆小?我懦弱?您是来搞笑的吧!”



    老秀才一脸玩味,“那怎么跟姓卓的小姑娘说?骗她?这样不好吧?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呀!如实相告?张洋宋文的惨状,忘啦?我看呐……还是悄悄的走,招呼都不打!”



    钱戴猛的停下脚步,转身朝着校门方向行去,一边迈着步子,一边说道,“先跟张洋告别!”



    老秀才问道,“然后呢?”



    钱戴想了想,“去超市,要工资!”



    老秀才又问,“接下来呢?”



    钱戴白了他一眼,“买酒去!”



    “买酒干嘛?”



    “壮胆撒谎!”



    “撒谎不好吧?”



    “善意的谎言不是谎言!”



    “那不是还叫谎言嘛?”



    “那不一样,哎……你烦不烦呀!几百年没跟人唠嗑啦?”



    “哈哈哈……”



    忽然夜色中传来一阵大笑声,然而,那笑声唯有一人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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