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王八瞪绿豆
时光如梭，转瞬及逝。
农历二月初一，黄昏时分，板寸少年早已苏醒，独自趟在寝室床上，静静的发着呆。
作为二十一世纪接班人的板寸少年，他虽然还在年少不知愁的岁月中，总觉得时间淌得太过缓慢。
可想到往日喧闹的寝室，如今不复存在，浑然间，心中流露出些许苦涩。
他叹了一口气，还好熬到短发青年规定的十日之期，没枉费了他一番漫长的等待。
之前的一整月，他过得恍如梦中，无论是正月开头的前半个月，还是稍逊落后，呈吊车尾的后半月，其间经历的所见所闻，都让板寸少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这段经历，有时候让他觉得荒诞不羁，但在他心中，却有种俞渐焦灼的紧迫感逼迫着他。
钱戴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有了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大都是些云遮雾绕的消息，唯一能提供线索的是，第二那句“2012年，六十年一开”，这让少年振奋不已，觉得第二那句并未说完的疑惑说明了今年的不同寻常，为此他查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今年恰好是戊戌狗年，紧接着又查了查历史中的戊戌年，虽然说一八九八年的戊戌变法，跟一九五八年的da跃进，都在历史篇章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钱戴却毫无所获，丝毫端倪都未能发现。
相对于前两次戊戌年，今年明显不太正常，多了几分让他喘不上气的压迫感。先是腾云驾雾的青衫老丈，再是精通方术的怪异蓝鹤，然后是满口大爷的短发青年，最后是莫名其妙的少妇与三怪。
这一切都让板寸少年目不暇接，甚至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更别说，同时出事的张洋父子，跟宋文一家，短短的半月时间让他犹如百爪挠心，不得安宁片刻，像是一闭上眼睛，下一秒，天空就将倾塌下来，覆灭他所有的认知一般。这感觉，可不是六年前人人都言世界末日将至，满世界的流言蜚语，而是确确实实可能将要发生的大恐怖。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月所发生过的事情？
钱戴迫切期望了解事实真相，而不是依靠猜测的胡乱杜撰，但短发青年每每总是遮遮掩掩，以及不知道真假的十日之期，让板寸少年颇感无奈。
想到这里，板寸少年摘下胸口悬着的晶莹海螺。
听第二说过，它叫音螺，能够像电话网络一般，连通两地，最重要的是，还能影藏自身气息。
这几日，钱戴心里早已对着音螺呼唤过无数遍，却再也没传来短发青年的回讯。
虽然这几日联系不到第二，但钱戴还没忘了，在闲暇关头，时常练习短发青年口中的波动。
然而，苦于没有施展对象，钱戴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钱戴压下心思，施施然起床洗漱。
收拾妥当之后，留了张纸条给赵猛，让他安心实行，告诉他，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然后，如同前几日那样背着书包，关了寝室门，走出校园，最后进入地铁站。
当板寸少年来到兼职的超市时，门口柜台内的妙龄少女笑着招呼道。
“哟，小财迷，终于知道来啦，姐姐等得花儿都谢了！”
自从妙龄少女帮他顶了一夜夜班之后，两人愈渐熟悉，都到了起绰号的程度。
钱戴苦笑道，“便宜姐，貌似还没到八点呢。”
妙龄少女听到板寸少年称呼的绰号时，顿时如同母鸡护崽般的，炸毛了。
“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罗便宜，罗便宜，罗便宜，你咋没长耳朵呢？”
带着股贱兮兮表情的板寸少年，嘿嘿笑道。
“你看啊，洺慧，民惠，惠及民众的，可不就是便宜的意思嘛，再说了，又没叫你罗便宜，叫的便宜姐……”
钱戴的话语，才说了半截，罗姓少女就冲了过来，朝着板寸少年的胸口，葇荑连挥，更是娇声嗔怪道。
“叫你便宜，叫你便宜，还便宜不啦……”
钱戴跟罗洺慧打闹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温言温语的送走她，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扫码，收银，找钱，装袋，耐心回答顾客的问题，一切有条不絮进行着。
时间流逝，悄然间，月明星疏。
板寸少年也终于闲暇了下来，坐在柜台边，耐心的等待着。
钱戴边不时望望门口，边低头思索。
他就纳闷了，难道网上就真的找不到丁点讯息？难道星空中的莫名存在就真的无所不能，连丝毫端倪都能绝禁杜绝？那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地球上的生灵在他们眼中难道连知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不是显得太过残酷？
这时，超市门口，进来一身穿红衣的淑淡少女。
少女提着乳色保温桶，抿着嘴唇轻手轻脚的挪动着，像是做贼般的悄然潜行。
等淑淡少女进门后，又弯着腰，弓了身子，走了三四米后，忽然蹲下身体，顿时相对于初春时节还穿得颇为厚实的少女来说，此时的她犹如极地的企鹅一般，岔着脚丫，左摇右晃的蹲着前行。
坐在柜台前的板寸少年似心生感应般的突然撇过头，瞅了一眼超市内的监控显示器。他瞬间便调整了坐姿，闭眼假寐着。
淑淡少女悄悄绕过收银台，弓着身子猫到板寸少年身后，轻轻放下保温桶，又挺直腰杆，伸出双手将少年的眼睛遮住，俏声道，“猜猜我是谁？”
少年嘴角上扬，连忙抓住冰凉葇荑，“我猜肯定是个温柔大方聪明善良的大美人。”
顿时，淑淡少女羞红了脸，赶紧挣脱少年的双手，改为掐着脖子，辩驳道，“猜错啦，其实我是找你索命的厉鬼！快拿命来！”
板寸少年哈哈大笑，猛的一用力，将身后少女扯到身前，“就算是厉鬼，那我也猜准是一只漂亮得不像话的厉鬼！”
少女“哎呀”惊叫了一声，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哼……又被识破了，没意思！”
板寸少年眼珠转动，赶紧起身，“哎……卓安露，你听过闻香识美人的故事吗？”
刹那间，名叫卓安露的少女便脸色发白，睁大了双眼，指着少年，“好啊，钱戴，你说你到底识过多少美人，今天不说清楚……没饭吃，哼……气死我啦！”
钱戴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连忙解释，“就你一个，哪有人看得上我这个穷小子呀？”
卓安露放下手，“哼”了一声后，拿起乳色保温桶护在胸前，歪头看着板寸少年，一脸的不信。
钱戴见少女依旧怀疑，急忙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不信你问张洋他们啊，上学期没追到你后，我还以为你拒绝我了，还是张洋劝我，说你可能害羞，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答应，高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过年的呢！”
卓安露听了少年一副焦急吐露心扉的话语之后，红霞再次爬上了她的俏脸，赶紧将保温桶放到收银台上，匆匆跑向超市门口，边跑边着急忙慌的解释道，“今天……赵瑶约我逛街，我先走了……”
钱戴望着惊慌失措匆匆而行的苗条倩影，忽然间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逛街？不是说下午两点吗？早过了啊，这都晚上十点了，难道时间改了？咦……不对啊，昨晚语音聊天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起过呀？奇怪！”
说完，少年朝着卓安露逐渐消失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上车后别忘记当着司机的面，把车牌发给我啊！”
等到远远传来一声‘好的’后，钱戴哼着小曲，慢悠悠的打开保温桶。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却还想再猜……”
怪异腔调回荡在袖珍超市内，若这时忽然有顾客进来购物，估计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少年吧。
钱戴悠哉悠哉的品味着少女亲手制作的美味佳肴，虽然收银台上的饭菜相对于至少小康之家的锦城本地人来说，显得稀松平常，但在板寸少年眼中，面前的小炒肉配空心菜，外加一碗红白黄，三色相间的番茄鸡蛋汤，却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让他有些醺醺然，感觉像是喝了满肚子的烈酒一般，露出醉态。
淑淡少女是最近半月唯二能让钱戴露出笑意的人。那笑容，由内而外，没有丝毫杂质，发自内心。
卓安露也不知道板寸少年最近怎么了，像是心底藏着事一般，她曾悄悄像赵猛打听过，然而那个壮硕汉子也不知道，只估计少年心底有苦，说不出，道不明，让她不要负了少年。
卓安露也没多想，在她早已装满内心的世间所有美好之中，少年更如自己一般，心底善良，纯真无邪，只是被两人的将来忧心困扰，毕竟房子、车子之类的物质财富是每个男人需要考虑的东西，这么一想，少女更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了，于是，旦逢周末，少女便会亲手做些精致的晚餐，给少年动力，而钱戴也更期待每晚为自己送饭的淑淡身影出现。
钱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回想着最近跟卓安露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痴痴的笑意。
忽然，钱戴伸手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猛的眨了眨眼睛，大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真笨！真是笨死了！应该往深处想想，别盯着字面意思。”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收索app，快速输入“1958年发生过哪些大事”
在板寸少年快速浏览着网页的同时，超市内又逐渐来往了不少人流，时间也随着板寸少年一会儿浏览网页，一会儿应付顾客，悄然而逝，而这时，超市外，早已月上三竿。
钱戴关了手机，定定发呆。
他了解到，在1958那个戊戌年里，有关于时代结束的是，最后一台蒸汽机车的车头开进了博物馆，这是蒸汽时代结束的标志。让板寸少年有些惊疑不定的是，他不明白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内幕，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拉开了电气时代的序幕？随后便是科技当道，卫星满天飞，经济膨胀爆发。
自从见了仙人，钱戴便对曾经发生的惨剧充满了怀疑。
难道在那个戊戌年里，在慕尼黑发生的空难，不是自己曾经理解的那样？还有各地的惨剧，这些又代表着什么呢？甚至1898年的那个戊戌年里的美西战争，真的只是争夺殖民地？戊戌变法，新元素镭的发现等等，少年愈来愈确定今年肯定不同寻常。
然而钱戴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盖顶，依稀落下滴滴晶莹。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超市门口进来一道消瘦身影，钱戴听到动静，赶紧转身。他边转身边热情道，“欢迎光临！”
等他正面对着那道身影时，才发现，那人装束怪异，穿着一件灰白长衫，身型更是瘦骨嶙峋，有些像古时的老秀才。
钱戴神色了然。
他知道自己又遇到一位高来高去的超然仙人，学着电视电影里抱拳作揖的动作，生硬道，“老先生，也是找人么？”
老秀才一脸笑意，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钱戴见老人和善，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依旧沉浸在往日惨剧中的阴霾，疑惑道，“那是买东西？”
钱戴刚说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他感觉得到老人的不同寻常，以及一股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亲切味道，这让他觉得需要跟老人解释一下其中的道道，不然会像被自己起名为何童的怪鹤一样，连空调都不知道。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但是需要到收银……柜台前付钱，然后你才可以拿走，如果你没有现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那样是不能拿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老秀才依旧不言不语，满脸笑容，只是伸出摊开手掌的手臂。
忽然，钱戴露出惊讶又了然的表情，只见那老秀才的手掌内，凭空出现一锭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金元宝。
钱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摇了摇头。
顿时，老秀才手中的金元宝消失不见，然而等钱戴正准备提醒老秀才时，只见依旧摊开的手掌内又出现一张让钱戴有些熟悉的卡片。
钱戴不由得松了口气，快速瞥了一眼老秀才，“早说您有银行卡呀！”
老秀才仍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转身走向货架，挑挑选选起来。
钱戴也跟着回到收银台内。
不到片刻功夫，老秀才便拿着一个包装精美别致的长条礼盒走到收银台旁。
钱戴知道那里边装的是普通人家人情往来送的白酒，心中不由得暗暗道了一声，“呵……还是个酒仙！”
他熟练的扫码装袋，还不忘恭敬的睇过袋子，说了句，“这是您的东西，一共218元。”
钱戴说完，又将收银台上的pos机往老秀才那边推了推。
老秀才接过塑料袋，刷了刷卡后，就面色古怪的盯着板寸少年。
钱戴感觉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咽了咽口水，提醒道，“老先生，请输入密码！”
老秀才闻言后，脸色愈发古怪。
当钱戴以为仙人也玩强买强卖的把戏时，老秀才悠然开口，“密码？这就要问你了！”
钱戴立即警惕起来，重复着老秀才的话语，“问我？”
忽然，老秀才哈哈大笑，指着板寸少年，“这是你的银行卡，你却问我密码，这是什么道理？”
钱戴赶紧拽过pos机，看了看显示器上的编号，脸色也越来越黑。他猛的抬头，质问老人，“老先生，这个恶作剧就是仙人的作风！”
钱戴眼中的老秀才却一脸傲然，指着他说了句“不，不，这是我们这种存在的作风”，顿时，钱戴的脸色更黑了。
然后老秀才的身影就在少年眼皮底下，一点一点逐渐虚化，最终呈现出一道虚实不定的身影。
钱戴哽咽了一口唾液，指着那道虚实不定的身影连连颤声，“鬼，鬼，你是鬼？”
随着超市内的钱戴的惊恐声回荡在这个狭小精致的门店之中，老秀才逐渐脱离地面，缓缓升高。
钱戴仰着头，眼神由惊恐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眼睛更是死死盯着悬浮在空中的虚幻身影，像是跟自己打气一般，低声嘀咕道，“就算你是鬼，买东西，也要给钱呀！这道理，说到哪里去，都说得通吧，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东西束缚住你们，不然，早就乱套了！”
刹那间，老秀才就怒了，瞪着眼吼道，“祖宗驾到，这就是你小子的迎接态度？”
顿时钱戴感觉似乎有些底气不足了，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咬着牙，对着凭空悬浮的虚幻身影吼道。
“给钱！老子还是你祖宗呢！”
凭空漂浮低头瞪眼的老秀才，脚踏实地抬头咬牙的少年郎，两个大眼瞪小眼，犹如王八瞪绿豆，上下互看不顺眼……
农历二月初一，黄昏时分，板寸少年早已苏醒，独自趟在寝室床上，静静的发着呆。
作为二十一世纪接班人的板寸少年，他虽然还在年少不知愁的岁月中，总觉得时间淌得太过缓慢。
可想到往日喧闹的寝室，如今不复存在，浑然间，心中流露出些许苦涩。
他叹了一口气，还好熬到短发青年规定的十日之期，没枉费了他一番漫长的等待。
之前的一整月，他过得恍如梦中，无论是正月开头的前半个月，还是稍逊落后，呈吊车尾的后半月，其间经历的所见所闻，都让板寸少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这段经历，有时候让他觉得荒诞不羁，但在他心中，却有种俞渐焦灼的紧迫感逼迫着他。
钱戴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有了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大都是些云遮雾绕的消息，唯一能提供线索的是，第二那句“2012年，六十年一开”，这让少年振奋不已，觉得第二那句并未说完的疑惑说明了今年的不同寻常，为此他查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今年恰好是戊戌狗年，紧接着又查了查历史中的戊戌年，虽然说一八九八年的戊戌变法，跟一九五八年的da跃进，都在历史篇章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钱戴却毫无所获，丝毫端倪都未能发现。
相对于前两次戊戌年，今年明显不太正常，多了几分让他喘不上气的压迫感。先是腾云驾雾的青衫老丈，再是精通方术的怪异蓝鹤，然后是满口大爷的短发青年，最后是莫名其妙的少妇与三怪。
这一切都让板寸少年目不暇接，甚至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更别说，同时出事的张洋父子，跟宋文一家，短短的半月时间让他犹如百爪挠心，不得安宁片刻，像是一闭上眼睛，下一秒，天空就将倾塌下来，覆灭他所有的认知一般。这感觉，可不是六年前人人都言世界末日将至，满世界的流言蜚语，而是确确实实可能将要发生的大恐怖。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月所发生过的事情？
钱戴迫切期望了解事实真相，而不是依靠猜测的胡乱杜撰，但短发青年每每总是遮遮掩掩，以及不知道真假的十日之期，让板寸少年颇感无奈。
想到这里，板寸少年摘下胸口悬着的晶莹海螺。
听第二说过，它叫音螺，能够像电话网络一般，连通两地，最重要的是，还能影藏自身气息。
这几日，钱戴心里早已对着音螺呼唤过无数遍，却再也没传来短发青年的回讯。
虽然这几日联系不到第二，但钱戴还没忘了，在闲暇关头，时常练习短发青年口中的波动。
然而，苦于没有施展对象，钱戴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钱戴压下心思，施施然起床洗漱。
收拾妥当之后，留了张纸条给赵猛，让他安心实行，告诉他，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然后，如同前几日那样背着书包，关了寝室门，走出校园，最后进入地铁站。
当板寸少年来到兼职的超市时，门口柜台内的妙龄少女笑着招呼道。
“哟，小财迷，终于知道来啦，姐姐等得花儿都谢了！”
自从妙龄少女帮他顶了一夜夜班之后，两人愈渐熟悉，都到了起绰号的程度。
钱戴苦笑道，“便宜姐，貌似还没到八点呢。”
妙龄少女听到板寸少年称呼的绰号时，顿时如同母鸡护崽般的，炸毛了。
“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罗便宜，罗便宜，罗便宜，你咋没长耳朵呢？”
带着股贱兮兮表情的板寸少年，嘿嘿笑道。
“你看啊，洺慧，民惠，惠及民众的，可不就是便宜的意思嘛，再说了，又没叫你罗便宜，叫的便宜姐……”
钱戴的话语，才说了半截，罗姓少女就冲了过来，朝着板寸少年的胸口，葇荑连挥，更是娇声嗔怪道。
“叫你便宜，叫你便宜，还便宜不啦……”
钱戴跟罗洺慧打闹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温言温语的送走她，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扫码，收银，找钱，装袋，耐心回答顾客的问题，一切有条不絮进行着。
时间流逝，悄然间，月明星疏。
板寸少年也终于闲暇了下来，坐在柜台边，耐心的等待着。
钱戴边不时望望门口，边低头思索。
他就纳闷了，难道网上就真的找不到丁点讯息？难道星空中的莫名存在就真的无所不能，连丝毫端倪都能绝禁杜绝？那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地球上的生灵在他们眼中难道连知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不是显得太过残酷？
这时，超市门口，进来一身穿红衣的淑淡少女。
少女提着乳色保温桶，抿着嘴唇轻手轻脚的挪动着，像是做贼般的悄然潜行。
等淑淡少女进门后，又弯着腰，弓了身子，走了三四米后，忽然蹲下身体，顿时相对于初春时节还穿得颇为厚实的少女来说，此时的她犹如极地的企鹅一般，岔着脚丫，左摇右晃的蹲着前行。
坐在柜台前的板寸少年似心生感应般的突然撇过头，瞅了一眼超市内的监控显示器。他瞬间便调整了坐姿，闭眼假寐着。
淑淡少女悄悄绕过收银台，弓着身子猫到板寸少年身后，轻轻放下保温桶，又挺直腰杆，伸出双手将少年的眼睛遮住，俏声道，“猜猜我是谁？”
少年嘴角上扬，连忙抓住冰凉葇荑，“我猜肯定是个温柔大方聪明善良的大美人。”
顿时，淑淡少女羞红了脸，赶紧挣脱少年的双手，改为掐着脖子，辩驳道，“猜错啦，其实我是找你索命的厉鬼！快拿命来！”
板寸少年哈哈大笑，猛的一用力，将身后少女扯到身前，“就算是厉鬼，那我也猜准是一只漂亮得不像话的厉鬼！”
少女“哎呀”惊叫了一声，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哼……又被识破了，没意思！”
板寸少年眼珠转动，赶紧起身，“哎……卓安露，你听过闻香识美人的故事吗？”
刹那间，名叫卓安露的少女便脸色发白，睁大了双眼，指着少年，“好啊，钱戴，你说你到底识过多少美人，今天不说清楚……没饭吃，哼……气死我啦！”
钱戴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连忙解释，“就你一个，哪有人看得上我这个穷小子呀？”
卓安露放下手，“哼”了一声后，拿起乳色保温桶护在胸前，歪头看着板寸少年，一脸的不信。
钱戴见少女依旧怀疑，急忙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不信你问张洋他们啊，上学期没追到你后，我还以为你拒绝我了，还是张洋劝我，说你可能害羞，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答应，高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过年的呢！”
卓安露听了少年一副焦急吐露心扉的话语之后，红霞再次爬上了她的俏脸，赶紧将保温桶放到收银台上，匆匆跑向超市门口，边跑边着急忙慌的解释道，“今天……赵瑶约我逛街，我先走了……”
钱戴望着惊慌失措匆匆而行的苗条倩影，忽然间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逛街？不是说下午两点吗？早过了啊，这都晚上十点了，难道时间改了？咦……不对啊，昨晚语音聊天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起过呀？奇怪！”
说完，少年朝着卓安露逐渐消失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上车后别忘记当着司机的面，把车牌发给我啊！”
等到远远传来一声‘好的’后，钱戴哼着小曲，慢悠悠的打开保温桶。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却还想再猜……”
怪异腔调回荡在袖珍超市内，若这时忽然有顾客进来购物，估计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少年吧。
钱戴悠哉悠哉的品味着少女亲手制作的美味佳肴，虽然收银台上的饭菜相对于至少小康之家的锦城本地人来说，显得稀松平常，但在板寸少年眼中，面前的小炒肉配空心菜，外加一碗红白黄，三色相间的番茄鸡蛋汤，却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让他有些醺醺然，感觉像是喝了满肚子的烈酒一般，露出醉态。
淑淡少女是最近半月唯二能让钱戴露出笑意的人。那笑容，由内而外，没有丝毫杂质，发自内心。
卓安露也不知道板寸少年最近怎么了，像是心底藏着事一般，她曾悄悄像赵猛打听过，然而那个壮硕汉子也不知道，只估计少年心底有苦，说不出，道不明，让她不要负了少年。
卓安露也没多想，在她早已装满内心的世间所有美好之中，少年更如自己一般，心底善良，纯真无邪，只是被两人的将来忧心困扰，毕竟房子、车子之类的物质财富是每个男人需要考虑的东西，这么一想，少女更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了，于是，旦逢周末，少女便会亲手做些精致的晚餐，给少年动力，而钱戴也更期待每晚为自己送饭的淑淡身影出现。
钱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回想着最近跟卓安露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痴痴的笑意。
忽然，钱戴伸手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猛的眨了眨眼睛，大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真笨！真是笨死了！应该往深处想想，别盯着字面意思。”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收索app，快速输入“1958年发生过哪些大事”
在板寸少年快速浏览着网页的同时，超市内又逐渐来往了不少人流，时间也随着板寸少年一会儿浏览网页，一会儿应付顾客，悄然而逝，而这时，超市外，早已月上三竿。
钱戴关了手机，定定发呆。
他了解到，在1958那个戊戌年里，有关于时代结束的是，最后一台蒸汽机车的车头开进了博物馆，这是蒸汽时代结束的标志。让板寸少年有些惊疑不定的是，他不明白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内幕，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拉开了电气时代的序幕？随后便是科技当道，卫星满天飞，经济膨胀爆发。
自从见了仙人，钱戴便对曾经发生的惨剧充满了怀疑。
难道在那个戊戌年里，在慕尼黑发生的空难，不是自己曾经理解的那样？还有各地的惨剧，这些又代表着什么呢？甚至1898年的那个戊戌年里的美西战争，真的只是争夺殖民地？戊戌变法，新元素镭的发现等等，少年愈来愈确定今年肯定不同寻常。
然而钱戴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盖顶，依稀落下滴滴晶莹。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超市门口进来一道消瘦身影，钱戴听到动静，赶紧转身。他边转身边热情道，“欢迎光临！”
等他正面对着那道身影时，才发现，那人装束怪异，穿着一件灰白长衫，身型更是瘦骨嶙峋，有些像古时的老秀才。
钱戴神色了然。
他知道自己又遇到一位高来高去的超然仙人，学着电视电影里抱拳作揖的动作，生硬道，“老先生，也是找人么？”
老秀才一脸笑意，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钱戴见老人和善，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依旧沉浸在往日惨剧中的阴霾，疑惑道，“那是买东西？”
钱戴刚说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他感觉得到老人的不同寻常，以及一股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亲切味道，这让他觉得需要跟老人解释一下其中的道道，不然会像被自己起名为何童的怪鹤一样，连空调都不知道。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但是需要到收银……柜台前付钱，然后你才可以拿走，如果你没有现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那样是不能拿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老秀才依旧不言不语，满脸笑容，只是伸出摊开手掌的手臂。
忽然，钱戴露出惊讶又了然的表情，只见那老秀才的手掌内，凭空出现一锭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金元宝。
钱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摇了摇头。
顿时，老秀才手中的金元宝消失不见，然而等钱戴正准备提醒老秀才时，只见依旧摊开的手掌内又出现一张让钱戴有些熟悉的卡片。
钱戴不由得松了口气，快速瞥了一眼老秀才，“早说您有银行卡呀！”
老秀才仍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转身走向货架，挑挑选选起来。
钱戴也跟着回到收银台内。
不到片刻功夫，老秀才便拿着一个包装精美别致的长条礼盒走到收银台旁。
钱戴知道那里边装的是普通人家人情往来送的白酒，心中不由得暗暗道了一声，“呵……还是个酒仙！”
他熟练的扫码装袋，还不忘恭敬的睇过袋子，说了句，“这是您的东西，一共218元。”
钱戴说完，又将收银台上的pos机往老秀才那边推了推。
老秀才接过塑料袋，刷了刷卡后，就面色古怪的盯着板寸少年。
钱戴感觉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咽了咽口水，提醒道，“老先生，请输入密码！”
老秀才闻言后，脸色愈发古怪。
当钱戴以为仙人也玩强买强卖的把戏时，老秀才悠然开口，“密码？这就要问你了！”
钱戴立即警惕起来，重复着老秀才的话语，“问我？”
忽然，老秀才哈哈大笑，指着板寸少年，“这是你的银行卡，你却问我密码，这是什么道理？”
钱戴赶紧拽过pos机，看了看显示器上的编号，脸色也越来越黑。他猛的抬头，质问老人，“老先生，这个恶作剧就是仙人的作风！”
钱戴眼中的老秀才却一脸傲然，指着他说了句“不，不，这是我们这种存在的作风”，顿时，钱戴的脸色更黑了。
然后老秀才的身影就在少年眼皮底下，一点一点逐渐虚化，最终呈现出一道虚实不定的身影。
钱戴哽咽了一口唾液，指着那道虚实不定的身影连连颤声，“鬼，鬼，你是鬼？”
随着超市内的钱戴的惊恐声回荡在这个狭小精致的门店之中，老秀才逐渐脱离地面，缓缓升高。
钱戴仰着头，眼神由惊恐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眼睛更是死死盯着悬浮在空中的虚幻身影，像是跟自己打气一般，低声嘀咕道，“就算你是鬼，买东西，也要给钱呀！这道理，说到哪里去，都说得通吧，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东西束缚住你们，不然，早就乱套了！”
刹那间，老秀才就怒了，瞪着眼吼道，“祖宗驾到，这就是你小子的迎接态度？”
顿时钱戴感觉似乎有些底气不足了，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咬着牙，对着凭空悬浮的虚幻身影吼道。
“给钱！老子还是你祖宗呢！”
凭空漂浮低头瞪眼的老秀才，脚踏实地抬头咬牙的少年郎，两个大眼瞪小眼，犹如王八瞪绿豆，上下互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