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行踽踽，岳阳破庙走红裳
朦朦月色，山路难行。
马蹄声在这深山的冬夜里传得悠长深远。
鹤宅的家丁都被鹤青竹安排在鞠欢的马车旁，警觉地观察这四周。邵麒和逄铎再三劝说鹤青竹乘坐马车，可鹤青竹不由分说的骑上马匹。师父的这般执拗，让邵麒和逄铎对视一眼摇头叹气。
胯下的黑马“咴儿咴儿”地叫着，健壮的四肢踏在雪地上，那声音清脆有力。鹤青竹冻得通红的脸颊下是被呼出气息染成白色的胡须。此刻一动一动地，像是和旁边的邵麒说着什么。
侯三儿和葛飞在前开路。山间的风声总是呼地卷没林间，树上积雪闻风而落让他二人神经一紧。这山道两旁的树林里漆黑一片，借着月昏根本瞧不仔细。只觉朦朦胧胧，飘忽难定。不知是裹着白雪的山间太过寒冷，还是我等在明，敌人在暗的局势，侯三儿总觉这四周杀气四伏，寒意迫人。
邵麒拍马赶到葛飞身旁，对他说道，“飞哥！前面就是山脚松林了。师父让咱们小心着些。”
葛飞点点头，眯着眼睛盯着那片树林，仿佛如一展巨大的黑幕，誓要将众人吞裹掉一般。
山脚，破庙。
四壁透风，使得众人更加紧凑地围在火堆周围。
罗勇歪着头用刀子刮着枯枝，一下，两下，三下，待到第四下时将枯枝丢弃到火堆之中。看着枯枝在火堆里燎起火苗，映着他那独眼也像冒着火一般。身旁的雷开业仰着头喝着酒，烈酒下肚，身子渐暖。拍着肚子喃喃道，“要是能再来几斤熟牛肉就更好了！”
破庙没有门，灌进来的冷风送着一串脚步声进了罗勇耳朵里。
罗勇转头看向外门方向，一个轻巧的身影现了出来。走到罗勇身前，拱手道，“点子下山了！”
罗勇还未开腔。却听角落里传出一声冷笑，随后听见指甲划着破庙的墙壁，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红裳，你笑什么？”雷开业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扯着嗓子问道。
红裳笑盈盈地从阴影里现出身来，一身红衣，在这青石佛像前对比的格外明显。
他挽着袖口，翻转手掌，先是仔细打量着那只断了指甲的手，然后将目光冷冷地转向雷开业，轻蔑地说道，“我笑什么？笑什么要告诉你这红毛畜生？”
雷开业嚯地站起身，右臂一挥，七环刀刷得抽出鞘来。瞪着眼看着红裳，狠狠地说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红裳笑容不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你——是——畜——生”说完翘着兰花指指向雷开业一旁的罗勇，“就你身边的独眼龙都比你俊一分，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雷开业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作势就要奔过来拼命。而罗勇却紧忙拉住他，示意要冷静，此刻不是内斗的时候。罗勇将雷开业按在石头上坐下，转头问那报信之人，“可有什么吩咐？”
那人刚刚看到红裳已经受了一惊，现在见罗勇忽然问自己，口齿有些不灵光，张口结舌道，“有……有……放下山！”
“什么！”红裳和雷开业异口同声的吼道。罗勇也有些不相信，再次追问了一遍。报信之人再重复了一遍。
红裳接受不了，一甩衣袖就要走。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破庙的另一角传来，“去哪儿？”
红裳即可站住身形，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杀解阳！”
火光照不到角落里，先是踏出一只黑色马靴，靴口绣着锦缎龙纹。随后一个高大身形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身着黑裘，下着兽皮裤，头顶是一黑色的毡帽，帽下一双剑眉星目，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红裳。围着火堆的众人纷纷起身，罗勇和雷开业也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那人开口道，“你现在去是送死！”
红裳慢慢转过身来，腹部的伤口只是简单的进行过包扎，走动时还在疼痛。他自然明白此刻前去必死无疑，可是他接受不了败在解阳刀下！红裳低着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久久不语。
仿佛看穿了红裳的心事，那人安慰道，“以一敌二，你并没有输。”
红裳猛地抬起头，冲着那人吼道，“杜衡！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杜衡冷笑道，“那我该如何对你说？我已经告诉你，只身前往必死无疑！解阳、邵麒、逄铎，这三人你都制服不了。那鹤青竹如何对付？如果你真那么想死，就在这破庙里自尽吧。”
红裳沉默无言，伫立良久。忽地邪笑一声，歪着头看向杜衡。然后一甩衣袖走出破庙。
雷开业紧忙上前，拱手道，“舵主，要跟上去吗？”
杜衡笑着摇了摇头，对雷开业说道，“不必！他不会去送死了。叫人跟着鹤青竹他们。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东阳，青龙渡
渡口旁有间客栈，名叫青龙客栈。每到冬季客栈便客少人稀，掌柜催促入冬之前的赊账之人，小二趴在桌上犯着懒。
这时，客栈的外门被推开，风雪也灌进屋子里不少。约有十余人不待小二招呼，自行找地方坐下。
掌柜见难得有客，喝骂着小二赶忙招呼。一消瘦汉子取下蓑衣，对小二叫到，“上两坛子竹叶青，切二十斤熟牛肉！”
那小二紧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客观，小地方，小酒家，只有自家酿的陈酿，没有竹叶青。熟牛肉倒是有，可没有二十斤那么多了！”
那汉子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他奶奶的！什么都没有开什么店？！”小二吓了一跳，看着这群人都带着兵刃不是好惹之人。赶紧解释道，“大爷，我这地方入冬之后就很少有人来了。所以食物备着不多。见谅，见谅。”
汉子还要发作，这时一个年迈的声音从后桌传来，“不要酒水，就来些热乎的素面和馍馍，要快。”
小二忙回身，弓着腰对那老者说道，“爷爷吩咐的是，小人这就去告诉厨房！”说完快步离开。
等小二走后，老者对先前嚷嚷的汉子怒道，“少东！你走到哪儿都改不掉你那市井脾气！我们是来寻乐的吗！要什么竹叶青！”
陈少东嘟囔嘴，小声说道，“他奶奶的破地方，连好酒都没有。”
这一行人正是鹤青竹一众。
竺倾之见陈少东动着嘴角，问道，“你小子嘟囔什么呢？”
秦烟儿抢在陈少东前，笑着对竺倾之说道，“竺老前辈，您是没见陈少东绑我时那气势。就像是做了沙海帮帮主一般威风哩。”
竺倾之挑起眉毛问秦烟儿道，“怎么？你还见过沙海帮的帮主？”
秦烟儿撇撇嘴道，“我师父张不救倒像是林瘴毒虫的帮主。可这实实在在的帮主嘛我倒是没见过，但我想陈少东的架势一定不比帮主差！”
裴文秀见大哥受人调侃，支吾着要帮忙，可自己嘴笨又说不清楚。最后只吐出一个“嗯……”字。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陈少东也气笑了。揪起陈少东的耳朵，佯装发怒，“你小子是不是想死啊？”
就在这时，客栈外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七个人，进门就开始掸着身上的雪，其中一人对着小二吼道，“赶紧出来给爷爷热几坛子好酒！”
小二快步上前，弓着腰对这人说道，“大爷您里边请，这大冷天，您先暖暖身子。”那人应该是作威作福惯了，一把揪住小二领口，将他提了起来。不顾小二的挣扎对他吼道，“爷爷叫你去热酒！没听见？”
小二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发青，那人一松手，小二顺势跌落在地上，然后不住的咳嗽。那人身后走出一个体态肥胖的汉子，对着小二叫道，“还不快去？”小二吓得赶紧爬起身来，奔向酒缸。
那七人见小二狼狈的样子，一齐发出一阵嘲笑。然后忽然笑声又停住了，因为他们看到屋子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先前动手的汉子，往地上啐了口痰，骂道，“不长眼东西哪里都是，看完一个又出一群！”身后的胖子拍了拍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算了，暖完身子我们还要上路呢。”
(本章完)
马蹄声在这深山的冬夜里传得悠长深远。
鹤宅的家丁都被鹤青竹安排在鞠欢的马车旁，警觉地观察这四周。邵麒和逄铎再三劝说鹤青竹乘坐马车，可鹤青竹不由分说的骑上马匹。师父的这般执拗，让邵麒和逄铎对视一眼摇头叹气。
胯下的黑马“咴儿咴儿”地叫着，健壮的四肢踏在雪地上，那声音清脆有力。鹤青竹冻得通红的脸颊下是被呼出气息染成白色的胡须。此刻一动一动地，像是和旁边的邵麒说着什么。
侯三儿和葛飞在前开路。山间的风声总是呼地卷没林间，树上积雪闻风而落让他二人神经一紧。这山道两旁的树林里漆黑一片，借着月昏根本瞧不仔细。只觉朦朦胧胧，飘忽难定。不知是裹着白雪的山间太过寒冷，还是我等在明，敌人在暗的局势，侯三儿总觉这四周杀气四伏，寒意迫人。
邵麒拍马赶到葛飞身旁，对他说道，“飞哥！前面就是山脚松林了。师父让咱们小心着些。”
葛飞点点头，眯着眼睛盯着那片树林，仿佛如一展巨大的黑幕，誓要将众人吞裹掉一般。
山脚，破庙。
四壁透风，使得众人更加紧凑地围在火堆周围。
罗勇歪着头用刀子刮着枯枝，一下，两下，三下，待到第四下时将枯枝丢弃到火堆之中。看着枯枝在火堆里燎起火苗，映着他那独眼也像冒着火一般。身旁的雷开业仰着头喝着酒，烈酒下肚，身子渐暖。拍着肚子喃喃道，“要是能再来几斤熟牛肉就更好了！”
破庙没有门，灌进来的冷风送着一串脚步声进了罗勇耳朵里。
罗勇转头看向外门方向，一个轻巧的身影现了出来。走到罗勇身前，拱手道，“点子下山了！”
罗勇还未开腔。却听角落里传出一声冷笑，随后听见指甲划着破庙的墙壁，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红裳，你笑什么？”雷开业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扯着嗓子问道。
红裳笑盈盈地从阴影里现出身来，一身红衣，在这青石佛像前对比的格外明显。
他挽着袖口，翻转手掌，先是仔细打量着那只断了指甲的手，然后将目光冷冷地转向雷开业，轻蔑地说道，“我笑什么？笑什么要告诉你这红毛畜生？”
雷开业嚯地站起身，右臂一挥，七环刀刷得抽出鞘来。瞪着眼看着红裳，狠狠地说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红裳笑容不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你——是——畜——生”说完翘着兰花指指向雷开业一旁的罗勇，“就你身边的独眼龙都比你俊一分，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雷开业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作势就要奔过来拼命。而罗勇却紧忙拉住他，示意要冷静，此刻不是内斗的时候。罗勇将雷开业按在石头上坐下，转头问那报信之人，“可有什么吩咐？”
那人刚刚看到红裳已经受了一惊，现在见罗勇忽然问自己，口齿有些不灵光，张口结舌道，“有……有……放下山！”
“什么！”红裳和雷开业异口同声的吼道。罗勇也有些不相信，再次追问了一遍。报信之人再重复了一遍。
红裳接受不了，一甩衣袖就要走。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破庙的另一角传来，“去哪儿？”
红裳即可站住身形，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杀解阳！”
火光照不到角落里，先是踏出一只黑色马靴，靴口绣着锦缎龙纹。随后一个高大身形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身着黑裘，下着兽皮裤，头顶是一黑色的毡帽，帽下一双剑眉星目，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红裳。围着火堆的众人纷纷起身，罗勇和雷开业也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那人开口道，“你现在去是送死！”
红裳慢慢转过身来，腹部的伤口只是简单的进行过包扎，走动时还在疼痛。他自然明白此刻前去必死无疑，可是他接受不了败在解阳刀下！红裳低着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久久不语。
仿佛看穿了红裳的心事，那人安慰道，“以一敌二，你并没有输。”
红裳猛地抬起头，冲着那人吼道，“杜衡！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杜衡冷笑道，“那我该如何对你说？我已经告诉你，只身前往必死无疑！解阳、邵麒、逄铎，这三人你都制服不了。那鹤青竹如何对付？如果你真那么想死，就在这破庙里自尽吧。”
红裳沉默无言，伫立良久。忽地邪笑一声，歪着头看向杜衡。然后一甩衣袖走出破庙。
雷开业紧忙上前，拱手道，“舵主，要跟上去吗？”
杜衡笑着摇了摇头，对雷开业说道，“不必！他不会去送死了。叫人跟着鹤青竹他们。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东阳，青龙渡
渡口旁有间客栈，名叫青龙客栈。每到冬季客栈便客少人稀，掌柜催促入冬之前的赊账之人，小二趴在桌上犯着懒。
这时，客栈的外门被推开，风雪也灌进屋子里不少。约有十余人不待小二招呼，自行找地方坐下。
掌柜见难得有客，喝骂着小二赶忙招呼。一消瘦汉子取下蓑衣，对小二叫到，“上两坛子竹叶青，切二十斤熟牛肉！”
那小二紧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客观，小地方，小酒家，只有自家酿的陈酿，没有竹叶青。熟牛肉倒是有，可没有二十斤那么多了！”
那汉子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他奶奶的！什么都没有开什么店？！”小二吓了一跳，看着这群人都带着兵刃不是好惹之人。赶紧解释道，“大爷，我这地方入冬之后就很少有人来了。所以食物备着不多。见谅，见谅。”
汉子还要发作，这时一个年迈的声音从后桌传来，“不要酒水，就来些热乎的素面和馍馍，要快。”
小二忙回身，弓着腰对那老者说道，“爷爷吩咐的是，小人这就去告诉厨房！”说完快步离开。
等小二走后，老者对先前嚷嚷的汉子怒道，“少东！你走到哪儿都改不掉你那市井脾气！我们是来寻乐的吗！要什么竹叶青！”
陈少东嘟囔嘴，小声说道，“他奶奶的破地方，连好酒都没有。”
这一行人正是鹤青竹一众。
竺倾之见陈少东动着嘴角，问道，“你小子嘟囔什么呢？”
秦烟儿抢在陈少东前，笑着对竺倾之说道，“竺老前辈，您是没见陈少东绑我时那气势。就像是做了沙海帮帮主一般威风哩。”
竺倾之挑起眉毛问秦烟儿道，“怎么？你还见过沙海帮的帮主？”
秦烟儿撇撇嘴道，“我师父张不救倒像是林瘴毒虫的帮主。可这实实在在的帮主嘛我倒是没见过，但我想陈少东的架势一定不比帮主差！”
裴文秀见大哥受人调侃，支吾着要帮忙，可自己嘴笨又说不清楚。最后只吐出一个“嗯……”字。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陈少东也气笑了。揪起陈少东的耳朵，佯装发怒，“你小子是不是想死啊？”
就在这时，客栈外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七个人，进门就开始掸着身上的雪，其中一人对着小二吼道，“赶紧出来给爷爷热几坛子好酒！”
小二快步上前，弓着腰对这人说道，“大爷您里边请，这大冷天，您先暖暖身子。”那人应该是作威作福惯了，一把揪住小二领口，将他提了起来。不顾小二的挣扎对他吼道，“爷爷叫你去热酒！没听见？”
小二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发青，那人一松手，小二顺势跌落在地上，然后不住的咳嗽。那人身后走出一个体态肥胖的汉子，对着小二叫道，“还不快去？”小二吓得赶紧爬起身来，奔向酒缸。
那七人见小二狼狈的样子，一齐发出一阵嘲笑。然后忽然笑声又停住了，因为他们看到屋子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先前动手的汉子，往地上啐了口痰，骂道，“不长眼东西哪里都是，看完一个又出一群！”身后的胖子拍了拍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算了，暖完身子我们还要上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