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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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岳阳山头,劲松无改万年青

    裴文秀听了秦烟儿话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陈少东。只见他这位义兄耷拉着脑袋,想必也知道其中利弊。“他奶奶的这浑水当真是越趟越浑,赌坊的人不会放过我们,振阳镖局的人也会把死掉的儿子算在自己头上。”

    秦烟儿见他们仍跪在地上,摆着手招呼着他们俩起身,可他哥儿俩谁也没敢动。陈少东斜眼瞟向竺倾之,显然没有这老前辈的允许,给自己八个胆子也不敢起来。秦烟儿心里明白,可她却不当面替他二人说情。而是老神在在地说道,“那次我听你们说南塘有个姓’猪’的老头,借着年轻时的名气在那地界裂土为王?让你们这群绿林好汉活得好生难受。可真有此事?”东秀二人暗自叹气,那日他们路过陈家驿,兄弟俩把秦烟儿绑结实了之后,说起过一些南塘的事,后因贪杯派了几句竺倾之的不是。这下可好,这丫头要报仇了。秦烟儿俏皮的看向竺倾之,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老前辈,南塘有姓’猪’的吗?”

    竺倾之一时不明其意,思量道“姓朱?南塘一带好像没有显赫朱姓之人呐。倒是景祁县有个师爷姓朱。写一手好字啊!江湖上舞文弄墨的文人很是喜欢他的手笔…”

    秦烟儿看着竺倾之虽说已是“手挪六十花甲子,循环落落如弄珠”的年纪竟如此至真至纯。心中对他的尊敬却又是多了几分。

    闲话就此搁叙。

    竺倾之问秦烟儿有何打算,秦烟儿说,“好不容易出来不想急忙回去。况且张不救那怪人,性格怪癖的很,有一年我落到林瘴中,毒气困我在林中半月有余,张不救果真没去救。后来自己消失半月回去后,他竟也不问因由。所以呢…出来走走看看。”

    竺倾之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方才见到秦烟儿就想起自己曾收过的一个弟子。也是如秦烟儿真般的天资卓越、悟性极佳,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落水死了。所以他有将秦烟儿收进门下的念头。见秦烟儿不急回谷,就提出带她去五龙山寻寻故友。

    秦烟儿自幼父母双亡,被那怪脾气的师父一手带大。亲情间的感觉却没体会过半分。虽说萍水相逢,可不知怎么对这侠义心肠的老爷爷特别有好感。于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

    东秀二人见这一老一少说要走,却没提带上他们哥俩,不免有些着急。

    这债没还清,买卖没做成。现在怕是要躲追债的人外,更要避着振阳镖局的人。也只有跟着竺倾之,才能性命无忧。于是死皮赖脸也要跟着。

    竺倾之看着南塘子弟动了恻隐之心,想带着却又怕秦烟儿不高兴。所以竺倾之看向秦烟儿,征求她的意见。

    秦烟儿扭头看着这哥俩不禁好笑,在竺倾之面前他们俩怕得跟鹌鹑一样。特别是陈少东,总是张嘴闭嘴”他奶奶“,此时污言秽语却不敢吐出半个。于是笑着向竺倾之点了点头。

    鹤青竹自出江湖就一直心高气傲。眼界高得从他的住处就瞧得出端倪。

    五龙山地处岳阳城东南,因山前有五条长岭,犹如五条盘踞的长龙,故称五龙山。其周围地势相对平坦,晨曦晚照,可观日出日落,无时不光,遂取岱岳向阳之意,也称之为岳阳山。

    一行人走了一天终在日暮下抵达。竺倾之看着山中银岭白白皑皑,不禁想起第一次在这山里遇见鹤青竹。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啊!竺倾之见景思情,神色有些黯然。

    秦烟儿跳下了车,见着暮色渐浓的山中没有青谷毒瘴的危险,倒是多了几分人间仙境般的感觉。心情大好。裴文秀搀扶竺倾之下了马,“老前辈,咱们径自上山是不是坏了规矩?要不要让人通报一下?”

    “嘿?”陈少东咧着嘴,“文秀他奶奶的竟然忽然懂礼数了?”转头见竺倾之皱起眉头马上住了嘴。竺倾之不却说鹤老并未开山立派,这山上只是他的家罢了。问什么山门,直接去好了。

    四人在这腊月天里踏着白雪走了约半个时辰,秦烟儿忽然说,“听!鸟叫声!”众人静立,鸟雀叫声在这深山里显得那么空灵悦耳。随着声音追去,就见一座好似被白雪砌成的庄园依山而立。在这深山的衬托下,闲的这院落庄严万分。一行人到了门前,见那门下不摆石狮麒麟,倒是立了一座石鹤,那体态飘逸雅致,而在石鹤旁是一颗百尺十围的劲松,树上正挂着雾凇,随山谷里的一阵寒风拂过摇曳摆动。

    竺倾之看到院门匾额上竟题着“闲云野鹤”四字笑道,“这师徒都挤在这院子里,恐怕这野鹤是当不成了.”

    裴文秀低声嘟囔道,“老前辈这院落当真奇怪,位置奇怪,摆设的奇怪,就连这匾额也奇怪。哪有人在门前不留邸名却留下这四个字的?”说完又看向秦烟儿,“你说是不是?”

    秦烟儿自幼跟着那个怪人师父,对着布局不以为意,“‘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鹤老前辈怕是用这石鹤抵挡不少闲人。”

    竺倾之赞赏的点了点头,对裴文秀说了声叫门。

    裴文秀挪着他笨拙的身子,喘着粗气走到门前抬手要敲,却见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慵懒的年轻人就站在门后。右手拖起一个精雕的鸟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逗着笼中的鸟儿。

    “还好我开了门,否则你那沙包大的拳头砸到门上,肯定会把全院子的鸟都吓坏了。”少年扔拖着鸟笼,扭过头挑着眉毛对裴文秀说道。

    裴文秀嘴笨,啊咦呀了半天也没接上话。那少年也没搭理他,放下鸟笼,踏过门槛,径自向竺倾之走了过来。

    “逄铎见过竺老先生!”说完俯身作揖。竺倾之伸手扶起面前这个看着懒洋洋的年轻人,“几十年前江湖一别,天南地北各朝一边,今日又能见到鹤兄高足。可喜!可喜!”

    逄铎打着哈欠,“恕晚辈礼数不周,二师兄在招待一位先到的客人,不能前来行礼。”

    竺倾之知道能进鹤老家中一定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哦?是何人先到此地?欢迎老夫凑凑热闹吗?”?

    逄铎一笑,“当然欢迎,只是家师对自己的一草一木都爱惜的很。上次我打碎师父一茶杯,边被罚在青雪乌反省一个月。所以还望老前辈体谅晚辈,二师兄特意嘱咐说,一会儿进门无论听了什么话,抑或见到什么人都能冷静一些。”

    竺倾之听逄铎话中有话,皱着眉头问道,“里面是什么人?”

    逄铎又打了一声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此人叫鞠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