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锦绣冯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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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见冯锦欣然答应了下来,拓跋子推便也开始全心全意先去调查曹博远改稻为桑的事情。

    据邢峦写下的那张纸上交代,曹博远当年收入囊中的那些田产如今仍在,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经过他自己的手,田产在谁名下也不好说。

    如今拓跋子推只能靠着邢峦的供述去找那些田产现在何处,倒成了个棘手的活儿了。

    从宫里出来之后,眼见天色还早,他便叫上了福来,直奔城郊。

    三长制度施行之后,平城的土地基本上已经再次分还给了个人。但有些商贾手中还有不少田产,倘若他们不愿意接受朝廷的赎买,朝廷也只能暂且不动。

    今日拓跋子推要查的,就是这一类人手中的产业。

    到了地方之后,他找来一个相熟的党长,借着视察之名在周围转悠。

    这会儿正是播种绿豆、天麻、山药和苋菜的好时节,他们一路走来,能瞧见不少人在田垄上忙忙碌碌,倒也正常。

    可拓跋子推抬眼远望,忽然看到有一大片荒地,也无人开垦,便叫住身边的党长问话“那一片儿怎么了,这样好的时节,怎么没有种庄稼?”

    那党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伏了身道“回摄政王,去岁秋审,专查田产来历不明。有一案犯原是江南的富商,却不知为什么来此养蚕,那一片都是他曾经栽种桑树的地方。这本也没什么的,只是这人拿不出正经地契,刑部前去抄家罚没,一来二去的就知道了他是与朝中大臣有染的,可他又不肯说是谁。”

    拓跋子推皱了眉,隐隐觉得他说的这人与曹博远有关系“刑部抄家,抄出些什么来没有?”

    “摄政王这话可问错人了,这事儿啊,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茶余饭后当个笑话儿听的。”党长小心翼翼,先表明了态度,但随后还是将自个儿知道的都说与拓跋子推听了。

    “据说朝廷知道他与大臣有染,是因为此人虽说名号是富商,但刑部抄家的时候,罚没银钱不过才几千两。再查他这些年的行商账簿,笔笔皆为实账,表面上看并无差错,但实际差错就出在了这上头,说明他不过是贪官用来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而已。”

    拓跋子推连忙追问“这人现在何处?”

    党长摇了摇头,局促地笑着“摄政王问得不巧,这人死了。其实他罪不至死的,但奴才听闻他在刑部去抄家的第二天就死在了狱中,原因不明。只是他背后的人也就断了线儿,查不出来了。年节之前,他的妻儿也收拾行囊回了江南,这片地,也就成了无主荒地,入了户部的备案,正打算今年秋收之后再分给百姓呢。”

    说罢见拓跋子推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片荒地,他才又叹了口气道“摄政王打听这往事做什么,官商勾结之事年年都有,被贪官拉出来垫背的人,更是命如蝼蚁。死了,也就化成了灰,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

    “没事,本王也就是可惜那么大的一片地没能及时分给百姓们,看来今年秋收要比不上去年了。”

    拓跋子推被党长那一席“年年有此事”的话说得有些伤怀,当初他与冯锦施行均田制,为的就是百姓能安居乐业,却不曾想过至今仍有官商勾结之事,祸害一方。

    “王爷不必如此,好在太皇太后英明,朝廷如今这不是有了咱们这些‘长’吗。奴才看来,往后啊,官商勾结是行不通了。”党长见状,连声劝慰着他,“这片荒地来年一开垦,定然又是一番好收成。”

    拓跋子推轻笑,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跟着他往前走,转移了视线,说要瞧瞧别的田垄上景象如何。

    过后半日,拓跋子推思索着党长与他说的那些话,更是心不在焉。

    草草查看了一圈儿,又像往常那样嘱咐了几句,他与福来便又驱车离开。

    回了王府,拓跋子推坐在书桌后头,不断地揉着眉心。

    “福来,准备一下,咱们过几日出发去一趟江南吧。你趁着天还没黑,到弘义大哥那儿去给他们递个信儿,毕竟我今儿才从锦儿那里出来,老进宫恐招人猜忌。”静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只道事不宜迟。

    福来点头去办事,拓跋子推又叫乳娘将硕明带到跟前,亲自领着他去了冯熙府上。

    硕明与纯熙一年未见,如今都会走路了,两个小人儿却一点儿都不生分。话还说不全,便好似有许多事儿要互相倾诉似的,咿呀个没完。

    “硕明,舅母带你和姐姐进屋去,跟哥哥玩儿好不好?”高沛璇瞧见拓跋子推似乎是有正经事儿要与冯熙谈,便唤人拿了玩具吃食,哄两个孩子进屋去。

    硕明乖巧,点着头任她牵走,还不忘跟爹爹摆了摆手。

    拓跋子推将爱怜的目光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回来,向着冯熙拱了拱手“哥哥,我今儿带硕明来,是想拜托你和嫂嫂照顾他几日的。”

    听着他还像往常一样的称呼,冯熙顿了顿,点头道“王爷是要出门办事吧,你放心,硕明本就是我的外甥,我理应照看,何来拜托之说。”

    “是,我要去一趟江南,带着锦儿也去。”拓跋子推随着他坐下来,垂了眸瞧着对面雕花的门框,“原是有公事要办,一来锦儿看重此事,二来,我也怕她闷在宫中太过操劳,权当散心了。所以小皇帝也得请哥哥照看,只是别叫旁人知道了宫中无人。”

    冯锦那几丝白发这一整日都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一年来,他们都忙于朝政,忙于辅佐新帝复兴,他对她也真的关心甚少。

    “难为王爷还这样在意她,左右都是我这个妹妹心里有太多放不下,才让你们二人到了如此境地。”冯熙见他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公事,于是不该问的也不问,只是敞开了同他说几句心里话,“放心吧,宫中我也会安排好,你们路上小心便是。”

    “她要守的是拓跋氏的江山,我是小皇帝的嫡亲叔公,论起来,是我要感谢锦儿才对。”拓跋子推也不多言,只将事情与冯熙交代明白了,便笑着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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