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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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接近蛇巢

    见这紫袍老儿打起了马虎眼,一派地答非所问,猴子心头懊恼,正准备弃了他向低头查看自己伤势的木吒发问,忽然用碎石堵住的獬豸洞门被人从内部整个轰裂开来,乱石纷飞之时,八戒满面春风地扛着钉耙,领着文天枢和一干秀女,得意洋洋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他一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模样,木吒分外鄙夷,骂一声道:“臭猪头真是滑溜,多时不曾见你,原来是摸进洞偷腥去了,当真有违你身为出家人的教义。”

    八戒听了不觉得老脸微红,憨憨地笑道:“你小子也别把俺老猪说得那么不堪,就只怪金毛犼实在是太过厉害,那般地横冲直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纵然是泰山当前都能被他撞出一个大窟窿。俺老猪自忖没猴哥那么大的能耐,又没你惠岸行者有许多的法宝护身,万一要是被这妖兽盯上,还不是只有白白丢性命的份?”

    “我这样与其呆在洞外受到生命威胁,倒不如直接闯进洞去,一来是为了避避风头,二来也趁着那老怪不在,杀伤一些小妖,多少也能得几分战果。”

    “本着这样的想法,我便悄悄地摸进洞去,别说战果还挺大,非但杀了那个又风骚又恶毒的臭狐狸精,还把满洞的秀女给救了出来,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

    猴子不由得嬉皮笑脸,竖起大拇指道:“八戒,真有你的,连自己的结拜姐姐都下得去狠手,也算是大义灭亲了。”

    听出猴子言语中的调侃意味,八戒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道:“臭猴子,还不是你在暗地里撺掇的俺老猪,不然我如何能认这将面皮涂得跟僵尸一般的骚狐狸作姐姐,不过看她被我气得横眉竖眼、暴跳如雷的样子,倒着实过瘾,话说俺老猪的演技还算可以吧?”

    天枢闻言打从眉眼里笑了出来,满心释然道:“哈哈,我说你两个素未谋面,你怎一下子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原来是大师兄在暗地里捣鬼。不过你两个一明一暗,着实地摆了春娇一道,让她威风扫地,百口莫辩,不消说了,将紫金铃变作狐狸毛的把戏,也该是出自大师兄的手笔?”

    见猴子得意洋洋地含笑点头,天枢耸了耸肩,继续道:“虽则如此,小妹却仍有一事不明,那串紫金铃虽是个西贝货,但能够接收赛太岁的感应,伸伸手掌就可以将它召唤回来,大师兄是用了个什么法门,竟让赛太岁招了半天手依然没法将之召回,还真是一桩稀罕事。”

    悟空听了哈哈直笑,满心得意道:“俺老孙是吃一堑长一智,明知道赛太岁有这等手段,如何能让他再得逞?我自偷了那西贝货之后,就直接飞到剥皮亭来找木吒,按照他的指示,给那串金铃贴上了一张符咒,然后塞到了他的怀里,故此任凭那妖怪如何招手,只要不把那张符咒揭开,就休想召唤那串金铃回来。”

    “不过说到底还是赛太岁戏演得逼真,明明被偷的是个假货,却跟被偷去真的一般,气急败坏,连连跳脚,要不是春娇情急之下吐露了真言,俺老孙还真以为偷了妖王的真宝贝,在那里高兴地看好戏呢,结果却被那孽畜实实地摆了一道,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见几个人说得高兴,云端上的张紫阳却显得极不耐烦,袖袍一掸,向着众人作礼道:“天枢仙子,你们且慢叙旧,既然金毛犼已被降服,也是时候将我两百年前暂借给金圣宫娘娘的那件蓑衣还了给我,老朽也得圆满,可以安心地回归天庭述职。”

    天枢闻言大为疑惑,满心不解道:“张天师你搞错了吧,这分明是件漂亮的五彩霞衣,怎可能是那颜色单调、模样粗鄙的蓑衣呢,这玩笑开得可不甚高明。”

    张紫阳听了哈哈大笑,缓缓摇头道:“天枢啊,你虽是个得道多年的仙子,由于本身并没有多少法力,一时看不透这般障眼法,却也无可厚非。但这霞衣真是我的蓑衣变化,若非如此,这平白无故的,它如何能在妖王靠近时,生出许多芒刺来?”

    听他说得笃定,天枢也懒得争辩,只噘着嘴,恨恨地咬牙道:“天师既如此说,想来是不会有错,但当时这件霞衣好好地穿在金圣宫娘娘身上,突然凭空地飞起扑到了我的身上,实实地吓了本姑娘一跳,必定是你这老儿不肖,专躲在暗处戏耍我呢。”

    话一出口,张紫阳顿时满脸肃然,慌忙摆手道:“仙子,老朽虽平时爱开个玩笑,这事却当真是冤枉我了。老朽身在妙上天庭担任要职,每天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有时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却哪有心情管下方地面的闲事?我想大概是金圣宫娘娘在天有灵,怜悯你与她拥有相同的遭遇,为了保护你不被那孽畜玷污,才施展灵识将这件霞衣罩在你的身上,实在是与老朽无干。”

    天枢不觉冷哼一声,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反正我被这桩事情吓破了胆,总要找个事主进行赔偿,金圣宫娘娘已然身死百年,灵魂也不知归到何处,寻找不便,而你既是点化这件霞衣的原主人,不来寻你索要赔偿,又能去找何人?”

    张紫阳不由得大伤脑筋,异常郁闷道:“唉,你这丫头跟了三藏军团一段时间,别的本领没习得,居然学会敲诈起人来了。不瞒你说,本天师出身道门,一向把那身外之物看得极为平淡,身在妙上天庭,也只赚些天禄颐养天年,别无长物,却让我拿什么赔偿给你?”

    听他说得可怜,天枢却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你要是实在没什么宝贝的话,倒不如就把这件霞衣赐了给我,也可作我护身保命的铠甲,岂不是好?”

    张紫阳闻言把眼一瞪,很是不满道:“这丫头倒是敢要,这件蓑衣乃是我当年霞举升天时所穿的衣物,其中蕴藏了我半数的法力,当年也是一时情急,想着要保全金圣宫娘娘的贞洁,才忍痛将之点化为一件霞衣披在她的身上,不然何肯轻易地赐了给人?不然你以为若是寻常之物,老朽会放着玉帝的钧旨不去执行,平白地留下来向你讨要么?”

    “再者莫说它是老朽不能轻予之物,即便真赐了给你,它毕竟是金圣宫娘娘死后所穿的衣物,你拿来穿在身上,就不觉得晦气么?”

    天枢撇了撇嘴,颇为自嘲道:“纵然觉得晦气,也已穿过多时了,还能有什么忌讳?天师既是修行得道之人,须知生老病死,不过都是人必须要经过的历程,生又何欢,死有何苦,如何还堪不透?再者正如您所言,这是金圣宫娘娘在天之灵怜悯我一身柔弱,无法可依,才会运用灵识将这件霞衣转赐来保护我不受那妖王的侮辱,天枢感激他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它,觉得晦气呢?”

    张紫阳听了不住点头,满心赞叹道:“妙哉,小妮子下界不多时,便将我道家真谛领悟到了这般境地,实属不易,也着实让老朽刮目相看。既然这蓑衣乃我一身道法倚仗之物,不能轻赐于你,就冲你方才的那一番言语,也该有物赏赐给你。”

    “我此次是奉了玉帝旨意下界办差的,行色匆匆,着实没带什么好物件,你既想要补偿,就将我身上所带的一柄桃木剑转赠给你吧。”

    天枢闻言又撇了撇嘴,很是不屑道:“天师真是小家子气,小小一柄桃木剑,我到街市上随便找个摇铃的道士,花上几两银子,就能让他削一柄像模似样的,还免费给我雕刻上符印花纹,一样地可以拿来捉鬼辟邪,你这柄桃木剑有何特别之处,值得你堂堂的四大天师之一的张天师这么郑重其事地转赠给我?”

    张紫阳一听又自大笑,冷咻咻地骂一声道:“小妮子虽然贪心爱财,只是有些儿不开眼哩,我乃是上界有身份的仙人,所赠之物必非凡品,又岂是那什么街市上摇串铃的道士雕刻的桃木剑所能够比拟的,这岂是太贬低老朽了,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柄桃木剑乃是东海号称日出之地的扶桑国海岛的一块山崖上,一棵万年屹立的玄木桃树上截下来的一段东向的枝干,相传这棵桃树屹立在扶桑海岛的最东面,长年接收到初生日轮的第一缕光华,故此得了日中精华,得以灭世不朽,与天地同寿,其性最是刚猛纯正,辟阴除邪,而老朽截得的这一段向东的枝干,由此精心打磨出来的木剑,亦是尽得了这棵桃树的品性精华,乃是驱魔辟邪,斩杀鬼物的至尊宝物,你竟梗着脖子嫌弃于它,当真是要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