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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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金铙神威

    天枢听得目瞪口呆,一脸娇嗔地跺脚道:“表演喝酒,这谁不会啊,能有什么稀奇的,大王真坏,真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问,赛太岁哈哈大笑,摇头晃脑,故作神秘道:“美人儿你有所不知,这项喝酒技能非同一般,它还有个名目,叫做鲸吞虎饮。”

    天枢一听不觉又来了兴趣,托着腮帮好奇道:“哦,这名号听得着实霸气,果真有那么厉害吗?”

    “嗯,要解释起来还真的挺麻烦,你且看着,就知厉不厉害了。”说完,赛太岁就从有来有去手里抄过那把捧着的酒壶,满满地斟上一整壶,然后打开壶盖,手一扬,竟将壶里的酒水猛地给泼了出去。

    霎时间,那酒水如同仙女散花般飞散而出,堪堪地就要落地之时,赛太岁忽然张嘴大嘴,使劲一吸,那酒水骤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作用,竟冉冉地升回半空,形成了一个银白色的水蛇图案,飘飘荡荡地直贯入赛太岁张开的大嘴里面。赛太岁吞了酒水,悠然自得地打了个饱嗝,回头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天枢和有来有去,脸上写满了得意之情。

    显然是被赛太岁的绝技给震惊了,文天枢直激动得两眼放光,止不住地赞叹道:“妙极了,这果然是项神迹,大王有此绝艺在手,往后喝酒都不用杯子了。”

    有来有去仰着头,脸上现出无比陶醉和神往的表情,啧啧称叹道:“是啊,莫说这一气呵成、吞食酒水的手法,就是将这满壶的酒水一滴不剩地从小小的壶口中泼出,却也够小的练上百八十年的。”

    这马屁可算是拍到点子上了,赛太岁得意得哈哈大笑,挺着胸脯道:“不错,你小子真够聪明的,这一招乃是本大王在某次喝酒时突发奇想得出来的,本想着要用来讨金圣宫娘娘的欢心,故此发奋苦练,其中最难练的就是这一手泼酒的技巧,本大王也不知摔破了多少只酒壶,泼掉了多少坛酒水,才练得如刚才那般一气呵成、炉火纯青的手法。”

    “只是金圣宫娘娘始终以被本大王拆散她一对恩爱的夫妻、强行将她掳劫进洞府之事为憾,所以一直对本大王心存怨恨,爱理不理,使得本大王在心里还真有几分怵她,空有这一手绝技也无从施展,心中实在是憋屈至极。”

    “今日有了美人儿,本大王方才有机会施展这项绝技,不辜负我当年日夜辛勤苦练,心中畅快,足慰平生。就为这个,本大王也该再敬美人儿三杯,以表本大王心中拳拳的感激之情。”

    岂料话一出口,文天枢的一张俏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只见她握着拳跳着脚,故作嗔怒道:“好哇,大王,原来你是为了金圣宫娘娘才琢磨这般绝技来的,我不依,非要你再想出个好看的喝酒法门来哄我开心才行,不然休想让我那么轻易地把霞衣脱下来,让你亲近。”

    赛太岁自知失言,心头懊恼,又见天枢一个劲地凑过来要与自己理论,不觉吓得脸色铁青,慌不择路地连连后退,拱手作投降状道:“美人儿,你也太小心眼了吧,跟百八十年前的一个死人吃什么飞醋,也不怕堕了你的脸面。你这不是为难本大王吗,喝酒的法门难练不说,又岂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想得出来的?你还是行行好,容本大王赔个礼,就放过我吧,咱们这便喝酒,喝酒。”

    岂料这回天枢可认了死理,当下咬着牙,瞪着眼,不依不饶道:“那岂不是白白地便宜大王了,却让妾身吃了个眼前亏,要实在不行的话,您就再将那项绝技表演一番,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话一出口,赛太岁顿时将一张臭脸扭曲得跟个苦瓜相似,懊丧道:“美人儿你有所不知,本大王一向只习惯慢条斯理地喝酒,不能够喝快了,刚才只是为了助兴,才勉强地喝了一壶,已达极限,你若还那么狠心让我再来一次的话,非把我给喝吐了不可。”

    天枢不觉撅起了嘴,双眼迷离看着赛太岁,险些儿没落下泪来:“大王说谎哩,不是号称能日喝两斗、千杯不醉的么,怎才喝了这几壶就扛不住了,分明是有意藏拙,不把妾身当自己人看待。”

    “其实我本就量浅,半壶酒下肚,便已醉了个六七分,原以为与大王情投意合,酒逢知己,才想着舍命陪君子,与你好好地喝上一场。您是不知道,听我选秀的同伴说起,我要是喝醉酒的话,性子可野得很,不是扯衣服,丢碗筷,就是装疯卖傻,乱跑乱跳,几乎没人能抓得住我呢。”

    赛太岁闻言顿时将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一下子就得了助力,神光焕发,跳着脚连声道:“啊,喝醉了就要扯衣服,那实在太好了,要把这倒霉的五彩霞衣扯掉了才好呢。娘的,谁说老子不能喝了,刚才那两壶只够给本大王漱口的,来来来,美人儿,咱们再喝,今天非把一个人喝得满地乱爬了方才罢休。”

    看着又恢复精神的大王,有来有去满脸黑线,弱弱地呻吟道,丫的,美色的魅力果真是非同凡响,为了博红颜一笑,大王可谓是豁出了老命在喝酒,这却又是何苦呢?自古道红颜多祸水,我观这美人妩媚妖娆,心机深沉,必定不是善与之辈,你可不要把满腔的热情贴了她的冷脸,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却不要贻笑大方?

    正想间,有来有去猛地一抬头,却见赛太岁捂着嘴,一个箭步直向自己这边冲来,有来有去不由得吃了一惊,正欲侧身闪避,忽然间电光一闪,才想起大王怕是架不住酒气上涌,准备着要吐了。

    有来有去苦笑一声,急忙上前一把搀住大王,帮着他来到墙角,让他弯下身子,替他拍胸顺气,显得煞是殷勤。赛太岁靠着墙角剧烈地狂吐一阵,顿时感觉好了许多,只是酒意上涌,满脑子里晕乎乎的,身子歪斜,觉得整个房子都在晃个不停。忽然在他面前飞过一只苍蝇般大小的奇怪虫子,扇动翅膀绕着他的鼻尖嗡嗡地直打转。赛太岁觉得甚是烦人,扬起蒲扇般的大手想要拍死这只缠人的飞虫,陡然间觉着睡意上涌,脑子、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赛太岁惬意地呼出一口气,脑袋一歪,竟靠着有来有去的肩膀沉沉地打起盹来。有来有去一把扶住大王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尽全力,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挪到了石桌边,让他头朝下靠在了桌面上,而赛太岁腰间的那串紫金铃不知从何时起,竟悄无声息地挂在了他的腰带上。有来有去做完这一切之后,调皮地朝天枢眨了眨眼睛,迈开腿就要往外走。

    见自己时刻关注的紫金铃竟挂在了他的腰间,天枢不由得着急起来,站起身子,咬牙道:“有来有去,你……”

    有来有去闻言倏地转过头来,朝天枢狡黠一笑,那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眼神,让大美女禁不住心念电转,脱口而出道:“大师兄,是你么?”

    有来有去神情自若,说话的语调却瞬间转换过来,嘿嘿笑着抱拳道:“天枢你果真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把俺老孙给认了出来,实在佩服。”

    这声音分明就是大师兄的,文天枢顿时松了口气,胸口的大石也轰然落了地:“我说这袖管里怎么轻飘飘的,毫无动静,感情你早已经溜出去了,还好是大师兄你将这宝贝拿了过来,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咱们忙活了大半天,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回去可怎么去面对师父和木吒?”

    猴子不觉得满脸尴尬,讪笑道:“嘿嘿,这事说出来倒真挺难为情的,当时眼见着那一伙小妖赌钱,俺老孙一时间技痒难耐,就从你的袖管里溜了出来,化作个小妖跟他们赌了起来。别说这有来有去来头还挺大,一群小妖都对他唯唯诺诺的,显得煞是殷勤,俺老孙就偷空使了个手段把他给弄死了,自己却变作他的模样想着要浑水摸鱼。”

    “当真是机缘巧合,无心插柳柳成荫,刚打发了一群小妖,摸索着走到石室门口,就被这妖王召唤着来服侍他,靠着我出色的演技,轻而易举就骗过了他,把这紫金铃偷到了手,当然,若不是你仗着美色迷惑于他,将他灌了个七荤八素,防范失当,本大圣倒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就得了手。”

    见猴子得意洋洋地诉说前情,文天枢心中欢喜,忍不住调侃道:“大师兄不愧是久经世故的人物,变个小妖还如此逼真传神,若不是看你先前的行为举止有些儿异常,我心下早有怀疑,这会儿还真下不了决心指认你呢。”

    猴子闻言更加地忘乎所以,满心傲然道:“是啊,演戏自然是要逼真传神,要想他之所想,行他之所行,若是轻易地露出马脚,岂不把本大圣擅长变化的招牌给砸了么?其实不瞒你说,莫说是你们这些旁观之人,便是俺老孙自己,若不是有强大的意志在保持本心,有时候还真的要错以为自己就是变化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