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复杂
自打那一天起，李梦久成了一个鳏夫，这已经是李杨村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人人都知道李杨氏是难产死的。生了个儿子却死了婆娘，这在这个地方已经是晦气的不能再晦气的事情，这也使得村里人见了李梦久都会绕道走，除了那个心大的赖牛儿。
赖牛今年刚满二十，家里有个瘸腿的老娘，平常的生计全靠赖牛在戍城里卖点力气。自打赖牛进了李家那个门，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怎么搭理他，生怕也惹到了晦气，就连平时一起出去卖力气的朋友也不曾理会他了。老娘到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时还是提醒赖牛少去李家，赖牛也总是笑笑不理。
眼看太阳快要下山，赖牛收拾了手边的活计准备回家。路过村头的羊倌家，顺道又买了一小点的羊奶，这件事已经成了赖牛养成的习惯了，自打李梦久那孩儿一出世，就是靠着这些羊奶过来的。
“久叔，久叔。”赖牛走到李梦久家门口喊道。李梦久探头一看是赖牛，笑着挥手让他进来。“你这牛儿，莫要再乱花钱了，这羊奶是我们这种人喝得起的吗？”李梦久一边接过羊奶，一边训斥道。“小祸儿这么小一点，婶子又走得早，没有奶怎么能行！”说罢就走到婴儿旁边。半岁的小孩已经相当活泼，一看到熟悉的身影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赖牛逗了逗孩子，突然感觉想起些什么，皱着眉转身问道：“久叔，这孩子也都半岁了，是该起个名字了吧？再说怎么能起个这乳名？怎么这么起呢？起个吉祥富贵的也总比祸儿好吧。”李梦久一听到这似乎又想起些什么，不悦道：“你婶子为生他这么个东西白白害了自己性命，取什么大名，叫个祸儿就行，等他长大一想起自己的名字就不会忘了他娘遭的罪！”也许是他有气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小祸儿惊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李梦久还以为怎么忙跑过来看，一看没什么事又撇撇嘴转身而去，嘴上还嘟囔着：“害人的小东西”赖牛见此情形笑道：“久叔啊久叔，你就是个刀子嘴，心里面关心得紧嘴上却骂的要死，何苦呢？况且那事情怎么能怪的了孩子？”李梦久本来在收拾门口的炭渣，一听这话拿起一枚炭渣就往赖牛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骂道：“这种事情岂是你能懂的，还不快回去伺候你娘，一天就知道在这扯皮！”赖牛笑着躲了躲，又轻轻拍了拍祸儿的脸蛋后转身要走。
“赖牛儿，下次不要买什么奶了，多给你娘买点吃的，祸儿这里有稀粥就可以了。”
“知道了，叔。”赖牛圆圆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笑容，在门口转身不见。
看着赖牛不见了人影，李梦久摇了摇头转身进屋。赖牛老爹病死的时候赖牛不过十岁多，本来就靠他爹一人养活的家一下子没了来源，李梦久和杨氏觉得这孩子可怜便每日分他点粮食。多少年过去了赖牛一直记在心上，这也使得他成了整个村唯一一个不怕什么所谓晦气的人。
回到屋里，李梦久悄声走到祸儿旁，看着红扑扑的小脸，他忍不住露出笑容，一只手也慢慢抬起来想轻轻摸下。然而还未碰到，他想起了杨氏去世时候的样子，额头上也分泌出细微的汗水，这只手再怎么也摸不下去了。时隔半年，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恨意，然而杨氏死时候的模样就像一个坎一样横在李梦久的心中，让他与祸儿之间总是会有层隔阂。
入夜时分，祸儿早已熟睡，李梦久耳畔不时传来小孩均匀的呼吸声。他起身来到一张老久的书桌旁，从抽屉中抽出几张早已泛黄的宣纸和一副笔砚。落第几年，虽然靠着略懂文墨帮人写写算算过日子，但这些陈年的老伙计却一直躺在那里。他细细研磨，怕弄出一点声响来，扶笔坐下后静静思索，良久之后在纸上淡淡写下二字——不语，轻轻自言自语：“不语，李不语。”
(本章完)
赖牛今年刚满二十，家里有个瘸腿的老娘，平常的生计全靠赖牛在戍城里卖点力气。自打赖牛进了李家那个门，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怎么搭理他，生怕也惹到了晦气，就连平时一起出去卖力气的朋友也不曾理会他了。老娘到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时还是提醒赖牛少去李家，赖牛也总是笑笑不理。
眼看太阳快要下山，赖牛收拾了手边的活计准备回家。路过村头的羊倌家，顺道又买了一小点的羊奶，这件事已经成了赖牛养成的习惯了，自打李梦久那孩儿一出世，就是靠着这些羊奶过来的。
“久叔，久叔。”赖牛走到李梦久家门口喊道。李梦久探头一看是赖牛，笑着挥手让他进来。“你这牛儿，莫要再乱花钱了，这羊奶是我们这种人喝得起的吗？”李梦久一边接过羊奶，一边训斥道。“小祸儿这么小一点，婶子又走得早，没有奶怎么能行！”说罢就走到婴儿旁边。半岁的小孩已经相当活泼，一看到熟悉的身影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赖牛逗了逗孩子，突然感觉想起些什么，皱着眉转身问道：“久叔，这孩子也都半岁了，是该起个名字了吧？再说怎么能起个这乳名？怎么这么起呢？起个吉祥富贵的也总比祸儿好吧。”李梦久一听到这似乎又想起些什么，不悦道：“你婶子为生他这么个东西白白害了自己性命，取什么大名，叫个祸儿就行，等他长大一想起自己的名字就不会忘了他娘遭的罪！”也许是他有气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小祸儿惊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李梦久还以为怎么忙跑过来看，一看没什么事又撇撇嘴转身而去，嘴上还嘟囔着：“害人的小东西”赖牛见此情形笑道：“久叔啊久叔，你就是个刀子嘴，心里面关心得紧嘴上却骂的要死，何苦呢？况且那事情怎么能怪的了孩子？”李梦久本来在收拾门口的炭渣，一听这话拿起一枚炭渣就往赖牛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骂道：“这种事情岂是你能懂的，还不快回去伺候你娘，一天就知道在这扯皮！”赖牛笑着躲了躲，又轻轻拍了拍祸儿的脸蛋后转身要走。
“赖牛儿，下次不要买什么奶了，多给你娘买点吃的，祸儿这里有稀粥就可以了。”
“知道了，叔。”赖牛圆圆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笑容，在门口转身不见。
看着赖牛不见了人影，李梦久摇了摇头转身进屋。赖牛老爹病死的时候赖牛不过十岁多，本来就靠他爹一人养活的家一下子没了来源，李梦久和杨氏觉得这孩子可怜便每日分他点粮食。多少年过去了赖牛一直记在心上，这也使得他成了整个村唯一一个不怕什么所谓晦气的人。
回到屋里，李梦久悄声走到祸儿旁，看着红扑扑的小脸，他忍不住露出笑容，一只手也慢慢抬起来想轻轻摸下。然而还未碰到，他想起了杨氏去世时候的样子，额头上也分泌出细微的汗水，这只手再怎么也摸不下去了。时隔半年，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恨意，然而杨氏死时候的模样就像一个坎一样横在李梦久的心中，让他与祸儿之间总是会有层隔阂。
入夜时分，祸儿早已熟睡，李梦久耳畔不时传来小孩均匀的呼吸声。他起身来到一张老久的书桌旁，从抽屉中抽出几张早已泛黄的宣纸和一副笔砚。落第几年，虽然靠着略懂文墨帮人写写算算过日子，但这些陈年的老伙计却一直躺在那里。他细细研磨，怕弄出一点声响来，扶笔坐下后静静思索，良久之后在纸上淡淡写下二字——不语，轻轻自言自语：“不语，李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