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年年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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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这个嘛,简单,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你就是那种学习很用功很认真的,但成绩又不是特别优秀的那种,所以甲代表第一,乙代表第二,所以我就叫你小乙啦,唉我现在可以教你小乙了吗?”小左说。

“嗯,可以,那你能再解释一下你为什管自己叫小左吗?”小乙说。

“我管自己叫小左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从高一以来就不算是个好学生,做了许多与学习无关的事,走了很多弯路,但又不是弯的特别厉害,所以就叫小左啦。”小左说。

“嗯,挺好。”小乙说。

“挺好?你是说小左这个名字挺好呢,还是小乙这个名字挺好?”小左说。

“都挺好。”小乙说。

“对了,我中午在操场读英语的时候把我们的名字课在操场边的法国梧桐上了,而且还附加了一句话。”小左说。

“什么话?”小乙说。

“这个嘛,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小左说。

“嗯,那我找时间去看看。”小乙说。

“还有一件事,我这件事是认真的,就是我这几天一直给你打电话,你觉得有没有影响到你的学习。”小左说。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小乙说。

“如果我这个有影响到你学习的话我宁可不打,因为重要的是你的学习,如果你真的能在最后的几十天里认真学习,那我不打电话都可以,而且我感觉给你打电话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所以我打算以后克制一下自己,一周给你打一次,可以吗?”小左说。

“你随便。”小乙说。

“啊大姐,您怎么又是这句啊。”小左说。

“那我换一句,随你便。”小乙说。

“啊!那,我是打还是不打呢,这样,我换个问法,你觉得我给你打电话对你的学习哪怕有一点点的帮助吗?”小左说。

“我感觉有。”小乙说。

“那我以后就天天打给你可以吗?现在离高考只有44天了,我也就最多能给你打44天了,我现在一般是晚上十点多给你打电话,往后就每晚十一点半给你打电话,因为那会可能是你熬夜撑不下来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恰好可以给你加加油,打打气,可以吗?”小左说。

“好!”小乙说。

“那我今天晚上还打吗?我是说下午,也就是现在已经给你打过了。”小左说。

“你不是说最多只能打44天嘛。”小乙说。

“那我就打了,从今晚开始。”小左说。

“嗯。”小乙说。

“那我挂电话了,等晚上再打给你。”小左说。

“嗯,拜拜。”小乙说。

小左挂掉了电话,然后兴冲冲的返回教室。

小左在天中学门口的的小超市里买了两根紫色的记号笔,一根送小乙,一根留着自己用。小左的想法是把复习中的重点和难点用记号笔勾画出来。小左给小乙笔时,小乙说他爸爸是工程师,发明了一种十年都不坏的荧光材料,用它做成的笔写下的字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见。

晚自习时小左再次陷入了思想怪圈,他担心失败的降临。他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思考这个问题越是忍不住的去思考它,这使小左抓狂起来,他决定去——网吧。

在网吧小左遇见了跟自己遇到相同问题的林风,后者正靠玩游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在网上小左遇见了正在线的凌夏,凌夏说那边是自己跟童话两个人。小左问童话如何消除负面思考不要想的太多。

小左日记: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我可以穿越回到高三的话,我会对那时的小左说:

其实你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虽然你常常觉得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努力。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对自己好点,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拼命,可不可以少熬一点夜,可不可以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

高三的最后阶段你拼了命的想要去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奇迹,其实你不知道的事,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4月24,星期五。下午语文课时小左在笔记本上写下下面这段话:

我可爱的同学,他们灿烂的笑脸,或是在一旁发呆的脸。明天的三模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考,就像是战争前的最后一次演习。抬头,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未43天。讲台上语文老师正滔滔不绝的大谈着他的阔论。

我的座位和窗子之间隔着龙义诚。抬头望一眼,可以看到那棵比教学楼还高的松树。

课间十分钟(实际上是五分钟),教叠了一架纸飞机从窗口扔了下去,抛物线式的坠地。小乙说他没素质。我也叠了一个,她说我是不是也想没素质一下,我说是。我的飞机在窗口撞了一下,然后头直接向下窜去。小乙探头去看,我甚至想我自己变成那只飞机,这样,在落地之前,我就可以用几秒的时间和小乙对视,看见她那清澈的眼神。

中午一刀和料子聊天说道高考完了到哪里哪里去逛。我没有敢去想这件事,那是以后的事。我甚至觉得哪怕明天是高考,今天我也会悠闲自在的学习。无论是哪一种经历,都是我的人生,我都要坚强并且乐观的面对。

窗外偶尔吹来一阵清爽的风,我可以看到小乙的头发随着风飘扬起来。她好像刚洗过头发,真不知道高三这个时候,她是在哪挤下可怜的一点时间来打扮自己的。她今年十八岁,生日是7月4号。昨晚她说她过不上生日了,我让她把这43天过好,就当是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她力气很小,竟然连关窗户都很吃力……

马路边的法国梧桐又绿了,在阳光下投影出大片大片的阴凉。可我觉得它绿的刺眼——它光芒万丈,刺痛了我的眼睛,刺痛了我的记忆,我的青春。

——小左

小左日记:

那一周我像游魂一样,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且一言不发。

我不说话的原因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我一张口眼泪就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以至于那些劝我的人一看到我掉泪就惊慌失措,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走开。

那段时间我会一连几个小时的静坐在教室的座位或桌子前的椅子上。吃饭一般都是由王大人帮我带,在学校的时候小乙苏晴以及414的家伙们也帮我带了好几次,我非常非常感谢他们。

我的身体虽然没有动,但内心却能清楚地觉察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且我的内心一直有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不要逃避,要有勇气去面对!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竟很奇妙。我虽然由于不想流泪不去开口说话,但却因为太多的感动流了不少的眼泪。那段时间我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比如说某人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或是窗外的一道阳光,一股清风,就不由自主的感动起来,然后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那一周的最后一天小乙送了我一本书,《人一生要去的60个地方》,然后我就在心里许下了一个小小的诺言。

为了安抚和疏导广大高三考生的心灵,天中学在星期日下午请来了一位专家在操场演讲。

那位专家那天的发型比同坐在台上的领导的更加飘逸,西装更加光艳,皮鞋更加蹭亮——说教也比他们更加陈词滥调。他先是简介了一下自己,是国外某某著名大学的心理学博士,海归之后又在国内某某大学任教,以及某某年他又获得某某奖项的话。然后他向孩子们说他有两辆车,三套房子,说他每年都去国外旅游,最后又反复强调如果我们的少年们想要将来跟他一样的话现在就得抛开一切好好学习。

台下少年们的反应是不同以往的热烈。先是有人不断地起哄叫好,再被年级组组长杨伟提醒之后他们又热烈的鼓掌——那位专家每停顿一下孩子们就热烈的给他鼓掌。

最后那个专家实在敬爱那个不下去了,就把皮包一提直接走人。

愤怒至极的林副校长让各班组织学生回班上开班会,问题解决不了不准放学。

那次的班会是七班有史以来开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从下午三点开到晚上七点,共计四个小时。

先是林宝一脸歉意的步上讲台,“这个大家先安静一下啊!”

讲台下顿时安静下来,这和以往有些反常。

林宝继续道:“这个刚才那个专家讲的太外行了,老师在下面听着,跟其他老师也都商量了,他说的那些离我们现实都太遥远了。”

“那你上去讲嘛!”化生插嘴道。

林宝摆了摆手,“老是不行,老师现在最开心的不是上台演讲,老师现在最开心的是跟你们大家在一起!”

少年们:“噫——唏!”

林宝无奈的笑笑,“这次考试说的是真心话,这次事故的发生让我们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大为震惊。老师现在非常高兴那天跳下去的不是咱们班的,老师这样说大家可能觉着老师有些自私——但老师有时真的是这样想的,老师看到咱班的成绩比其他班的低时,老师就是想着让别的班的学生考试时都发挥失常,好让咱班同学的名次能往前排点。也有人说老是这么做是不想承担责任,其实老师承认自己的懦弱,老师从小就出生在中国的传统家庭,接受的是中国传统的教育。上次跟一群老同学出去,让他们玩蹦极,就是给你绑个带子从悬崖上把你往下丢的那种,老师不敢跳,人家女同胞们都跳完了老师不敢跳,为这人家老同学都笑我呢……”

林宝讲完话后阿衰带头鼓掌,然后是孩子们如潮水般的掌声——掌声中的林宝眼角渗出了泪滴,这可能是他得到的最热烈也最真实的掌声了。林宝双臂平伸示意安静下来,一边嘴中道:“接下来还有哪位同学想就此事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没事大家都一家人,都是有啥说啥,而且我们今天班会有的是时间。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讲两句?”

王大人第一个走上讲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觉得那个自杀的男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他边说边给他的话配上动作,“你首先对不起的是你的父母,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