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年年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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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哈哈,笑死我了。还有更搞笑的是那个校警,连个小左都抓不住,哈哈。”凌夏道。

小雪:“校警?就是西门那个童喜庆?”

凌夏:“他叫童喜庆?”

小雪:“嗯,他人挺好,我听同学说的。”

凌夏:“关键是他的技术,捉人的时候竟然去擦眼镜,结果那个小左哧溜一下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小雪:“是啊,人家本来还想给美女表现一下呢。”

凌夏:“去你的!”

小雪:“那最后你追上小左没?”

凌夏:“最后他跑不动了向我求饶,然后他请我,不对,是我请他吃了顿大白兔。”

小雪:“你可真够大方的,你咋不请我唻?”

凌夏:“呵呵,请你?人家可是认我做姐姐的。”

小雪:“认你做姐姐?嘿嘿,肯定是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

凌夏:“你怎么知道的?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虫!”

小雪:“蛔虫!”

凌夏:“对,蛔虫!”

第二天星期五,小雨。数学老师在上课,小左在打盹。数学老师人送外号冷面杀手简称凉面,其眼神犀利无比,可以熄灭任何人的火。凉面走到了小左面前,“起来!”

小左着实被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清醒了许多。凉面:“我注意你好几次了,好几节课你都在打盹,昨晚做贼去了!”

小左低着头,红着脸,手心钻出了汗。凉面:“你去把黑板上那道题做一下!”

小左硬着头皮上黑板,发现是一道不算太难的函数题后小左心中窃喜。隔壁的二班正上着音乐课。不知是音响效果的扩音效果太好还是墙壁的隔音效果太差,一首《上海滩》隔着两堵墙传了过来,“浪奔/浪流……”

小左跑了个神,他每次听上海滩只能听清前四个字,而且误以为是“裸奔”

和“裸流”。裸奔小左知道是什么意思,裸流就不太清楚了。

凉面也跑了神,他眼睛微闭,夹着粉笔的右手随着歌声的起伏上下波动。待到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凉面遂放松了面部肌肉展露出久违且难得的笑容,“啊,这个还是《上海滩》好听啊!”

众人皆笑。小左也跟着笑了,这么搞笑的事他岂能不笑?凉面看到小左时面部肌肉又重新绷紧,“你还笑,你做完了不你笑?”

“做完了。”小左自信满满地说,他甚至觉得凉面让他做的题有些简单,不能让他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所学。

凉面:“你做的是哪道题?你做的是我刚讲过的例题!”

众人又笑。小左往黑板上看去,他刚才在打盹,根本不知道凉面在讲些什么,更不知道凉面让他做的是哪道题。

“而且还给咱做错了,”凉面补充道:“你下去下去,看你差的这程度,你去对面上小学算了!”

小左悻悻回到座位上,后悔刚才不该不认真听讲。一种沮丧感涌了上来,不光是自己刚才做错了题,而且还有凉面刚才的那些话。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小左感觉心中有个人在流泪,不停地流泪。幻想中凉面下课后走过来给自己道个歉,直到下课后凉面走出教室门带走了冷酷也带走了他的的幻想。

中午放学路上,凌夏叫住小雪:“喂喂喂,你停一下!”

小雪:“怎么啦?你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凌夏:“我那个老——老大,说他下午来,还领一帮兄弟。”

小雪:“啊,你不是已经退出他们了吗?”

凌夏:“对呀,他们说来为我践行,其实就是给我要钱,他们称之为退会费。”

小雪:“那你咋办?他们都很凶的。”

凌夏:“还能咋办啊,硬着头皮见呗。”

小雪:“那万一有什么不测……”

“这也是我担心的,”凌夏打断小雪,“都怪我初中时太傻,加入他们的什么破帮。”

小雪:“我陪你去。”

凌夏:“不行,我们两个都是女生,不保险。”

“那我们再叫一个人,可叫谁呢?”小雪说,一边看看凌夏,后者也正看着她,然后两人微笑,心照不宣异口同声的说——小左!

凌夏:“对,这也是他立功的好机会。”

小雪:“你又欺负人家!”

凌夏:“哪有的事!我这样做是锻炼他,提高他的社会适应力!”

“切——”小雪道。

下午上学,小雪向小左说明事情原委。放学后三人冒雨出发来到正阳街,这条离天中学最近的一条正街。“待会我先一个人去应付,你们俩在旁边看着,有什么危险情况立马报警。记着,要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决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先去了!”凌夏说,说完一个人先走了。小雪把凌夏的伞递给小左,“小心点,把伞拿好!”

小左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十几个穿着很不着调的人从辆中型白色面包车上一拥而下。他们大都是二十几岁的社会青年,领头的那个有三十来岁,光头,戴着墨镜,脸上有道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他们都目露凶光,腰间都别着把明晃晃的砍刀,寒气逼人,小左看呆了。小左赶紧拉拉小左,“那把头转过来,别正视人家,要自然,自然!”

小左:“自然?自然我就看不到了。”

小雪:“那你就别看,等我叫你看时再看。”

“哦!”小左应了一声,然后把头转了过来。

光头咧嘴笑着,脸上的刀疤愈加狰狞,他撑着伞走到凌夏跟前,道:“哎呀!大小姐怎么不打伞呢?不怕着凉啊!”然后指着旁边的一个手下,“去,把你的伞给大小姐!”

凌夏接过伞,笑笑,道:“谢了!”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你们的退会费,5000块,要不要点一下?”

“不用,”光头道,一边接过纸袋,“大小姐一向一言九鼎,这兄弟们都知道。”旁边的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光头点了支烟,给凌夏,又给自己点了支。

凌夏接过烟,“谢了!”

光头:“唉大小姐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嘛。唉我忘了,大小姐刚退出我们的帮会,要不大小姐请上车,兄弟们请大小姐吃顿饭,饯个行。”

凌夏:“都不是一家人了,吃什么饭,只要你们往后别来打搅我就行。”

“哟,看来大小姐还真是不给面子,”光头说:“不过老大的面子总得给吧,老大被人砍伤正住院着,来之前他让我给大小姐说句话,说他想你了。要不大小姐跟兄弟们回去看看老大,说句话,到个别。”

凌夏吸了一口烟,“想我?他更想的是我的钱吧!”

“哟,怪不得老大说最了解他的还是大小姐莫属,”光头道:“道上的规矩,一次性缴完退会费后绝不再找退会者的麻烦,这一点请大小姐放心。”

凌夏:“谢了!”

“大小姐,那我们后会有期,您多多保重!”光头说,然后向其他人挥挥手:“兄弟们,撤!”

众人上车,凌夏用夹烟的手对小雪做了一个ok的手势。小雪对小左说:“现在可以看了。”

小左转过身,看见凌夏正在吸着烟。他没有思考就冲过去把凌夏叼在嘴边的拿了下来,一边道:“你又抽烟了!”

刚启动没走几步的面包车又停了下来,光头带着几个弟兄手持砍刀准备下来。凌夏赶在他们下来之前给了小左一记耳光,很重,把小左的鼻血都打了出来,然后高声对小左道:“本小姐抽烟——你也敢管!”

小左用手摸了摸鼻子,满手的血顺着指缝流到地上,他十分沮丧的看着凌夏,后者一脸的不屑。小左转身,向回学校的方向跑去。

“哪来的臭小子!”光头看着小左跑远的背影恶狠狠的说,然后转过头去笑嘻嘻的看着凌夏:“大小姐你没事吧?”

凌夏:“没事。”

光头:“大小姐要是想做他只管吩咐,兄弟们办事绝对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凌夏:“不用,谢谢。”

光头继续道:“虽然大小姐退出了帮会,但往后谁要敢欺负大小姐,大小姐您只要一声令下,兄弟们随时取他狗命。”

凌夏:“没事了,你们回吧。”

光头双手抱拳,“告辞!”

面包车走远了,凌夏跑过去对小雪说:“你怎么不看住他?”

小雪:“我没看好他就——”

“行了这事回头再说,帮我把包拿一下。”凌夏说,说完侯往天中学方向跑去。

小雪:“你干什么?”

凌夏边跑边说:“去追我那个傻弟弟。”

“你的伞掉了。”

“不要了——唉你先帮我拿着!”

小左边跑边哭,他很委屈,雨水、泪水和血水混成一片。小左没有去管,任凭它们流的满身都是。凌夏的奔跑速度确实很快,她在天中学门口追到了小左,“喂——小左——姐姐有话要说!”

小左停了下来,转过身。

凌夏放慢步子走过去,她看到的是一张哭花了的脸,不,比哭花了的脸更加狼狈,是泪水、雨水与血水凝在一起的一张脸。小左很委屈的叫了声:“姐!”

凌夏鼻子一酸,伸开双臂抱住了小左,很紧。

小左日记:

我在凌夏的怀里哭得更凶了。那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温暖到可以让我把所有委屈全部倾*来;温暖到可以让我忘掉痛苦,忘掉寒冷,忘掉哭泣,忘掉一切。我像是在那个怀抱里逗留了一个世纪,就像婴儿在母亲的怀中幸福的睡着。

还是接着上次聚会的回忆,我继续追问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凌夏:“你当时为什么要抱住我?那是在学校门口啊,就不怕别人议论?”凌夏露出一个母亲式的微笑,“我当时才没考虑那么多,面对我的是一张血泪交加委屈极了的面孔,我猜当时那个男孩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了,诺,换做是你,你怎么做?”

我微笑,伸手去理凌夏披在肩头的头发——已经夹有些许银发。

凌夏,我的好姐姐,我一辈子的好姐姐!

小左在凌夏怀中哭了很久。童喜庆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擦了擦眼镜以为是看错了,等他再次戴上眼镜时十分郁闷——这俩不是昨天还打着嘛,怎么今个又抱在了一起?不过童喜庆还是过去给他们撑了把伞,一边说道:“小心淋雨感冒!”

“谢谢!”凌夏说,她湿着的长发遮住了整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