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年年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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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抽烟不好,女生抽烟更不好。”小左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有点结巴,因为紧张。

凌夏使出老套路,“我是抽烟,可是我没有要求你跟我一样抽烟。你不抽烟,就不要要求你跟我一样不抽烟了。”

小左不屈不挠,“吸烟有害健康,那包装袋上都印着。”

“关你屁事!”凌夏这次真的说了,她最讨厌强她所难的人了,虽然有时侯这种强迫是关心。

小左不说话了,埋头写作业。凌夏觉得她刚才那句话太伤人了,想了很久之后决定向小左道歉,“对不起喽,刚才……”

“没事。”小左抢在凌夏话说完之前说道。

凌夏:“唉唉,我是真的对不起!”

小左:“我是真的没事。”

凌夏:“哦……那就好,那就好。”

小左突然想到qq号的事,“你知道qq号是什么吗?”

凌夏很吃惊,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连qq号都不知道,那他还怎么在e时代生活。但是为了不伤及后者的自尊凌夏说自己也不知道。

林宝从后门走进来,他之前一直在后门窥视。林宝先是收了飞龙的mp3,然后走到凌夏的位子前,敲了敲小左的桌子,“你俩下自习后到老师办公室来一下。”小左看了一眼林宝,后者递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晚自习下后凌夏和小左去林宝办公室,飞龙也在里面。林宝转过头来,“你俩先等等。”然后继续跟飞龙谈话,“你敢不敢保证?你敢不敢保证下次考试的第一名?”

飞龙态度坚决意志坚定的说:“我敢!”

林宝:“好!男子汉说话要算数!今个你可是在咱班俩位同学面前说的,你下次月考得考第一。老师现在把mp3还给你,要是你考不了第一就给我交上来。”然后他把mp3还给飞龙。

小左低着头。凌夏则抬头看着林宝,她把自己想象成奥特曼,把林宝想象成怪兽,他们俩中间就差一道动感光波。凌夏边想边偷偷的笑着。

“好了飞龙你先下去,”林宝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凌夏和小左,“唉凌夏你笑啥唻?你看看人家小左都在低头反思呢。”

小左忍不住笑了出来,林宝说他在反思,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反思什么。林宝也忍不住笑了,“哎呦,你俩还一唱一和,配合挺好的嘛。”林宝因笑而突然忘了叫小左和凌夏来办公室的目的,于是随口道:“你俩最近感觉咋样?”

凌夏:“啥咋样?”

林宝:“学习啊,你们除了学习还有啥?”

凌夏不说话了,因为她学习确实不咋样。林宝渐渐想起刚才忘掉的东西,“小左你看你一天竟让老师操心唻,下午刚批评过你你晚自习就给咱说话唻。唉,你让老师咋说你,你就给老师不争气。”

小左慢慢抬起头,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林宝,发现后者也用同样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林宝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摆摆手,“唉你看你把老师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行行行你先下去。”

小左走了。凌夏问林宝:“我可以走了吗?”

林宝:“你?你的事还没完呢。你给咱的注册表都没填完,别人都是父母都填,你就填一个母亲。你能给老师解释一下这件事不?”

凌夏不说话,他又想起了爸爸。林宝:“你说嘛,现在老师给你发言权,不然人家还说老师独裁专制。”

“他死了!”凌夏的声音很大,说完出去了。去教室拿书包准备回家,凌夏在楼道处遇见了等她的小雪。小雪见凌夏一脸委屈样便道:“怎么啦你?”

凌夏不说话,刘海披在前额盖住了眼睛。出了西门口行了一段路凌夏突然停了下来。

小雪:“好现在气消了,能说说你怎么了吗?”

凌夏抱住小雪,“我想爸爸。”小雪和凌夏说话是从来都是很小心,从来不提“爸爸”二字,因为凌夏一想到爸爸黄河就要决堤。小雪不是讨厌凌夏的哭声,而是她觉着那样撕心裂肺的哭一定很痛苦。

林宝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拿着注册表,望着被凌夏空着的那一行——我也是一个父亲呀,我完全可以体会到作为一名父亲的感受,而且我更是一名人民教师,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凌夏这孩子我一定要多多关心,他能来这个班也算是一种缘分。

林宝的嘴角露出笑意,他看到一位单亲的女生在他的关心下变得坚强起来的样子,他看到一位单亲女生在他的关爱下重新找到生活的目标的样子。

还未到卧谈会的时间,小左忍不住提出了个问题:“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说说在路上遇见乞丐该不该施舍?”

李德华:“施个屁!现在的要饭的有多少都是骗子!”

小左:“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去行骗吧。”

李德华:“他行不行骗关我屁事!”

小左:“难道你忍心看见一个人忍饥挨饿露宿街头?”

料子:“你还天真的不行。”

个子:“唉就是就是,小左,我也发现你天真的很。”

花太狼:“听我给大家说,我们现在都是学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如果想施舍的话等你有了工资也不迟啊。”

金木:“就是。你现在花的都是家里的钱。你凭什么把家里的钱给别人?”

“而且,”李德华道,“你把钱给那个人的同时你能得到什么?”

料子:“得到帮助别人的快乐?”

个子:“唉小左你听我给你说,你给他钱可能会害了他知道不。本来那个人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可是如果给他钱的人一多他就会产生依赖感,他的体素就会下降。一旦在没有人给他钱,他很有可能就会无法生存。”

金木拍手叫好,“说得好,我赞成。”

李德华:“个子,你说的‘体素’是啥?”

个子:“体能和素质,简称体素。”

金木:“个子我还真没发现,你还挺能说的。”

个子挠挠后脑勺,这是他的招牌动作,“唉罢了罢了。”

小左没有找到同伙,去找胖子,“你说呢?”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叹道:“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如果我在街上要饭,你遇到我的话能给我点。”

小左正在思考胖子的话,郝仁义走了过来,“小左,咱把咱习学好就行啦。”

李德华:“就是!一天管那么多闲事干啥?”

个子:“唉就是就是,不要管那么多,把你小乙追到就行了。”

料子:“唉小左,你和小乙的关系咋样了?”

小左甩甩手,“就没有什么关系嘛,你一天胡说啥唻!”

个子也甩甩手,“明明有关系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金木:“说句实话,小乙这女子,人还真不错。”

宁轩:“不错?你咋知道人家不错?难道——”

金木:“甭胡说行不!我就是感觉,感觉而已。”

料子:“那你那位发质妹对你有感觉吗?”

金木:“我咋知道,我又不是人家,我咋知道人家对有感觉不。”

宁轩:“你感觉啊,你感觉一下就知道人家对你有感觉不。”

金木:“我不说了,我说不过你们。”

小左:“我也不说了,我也说不过你们。”

晚上小左失眠了,在宿舍娃如雷的鼾声中静静思考。

小左日记:

未来,我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方向,我的方向到底在哪里?希望,我的希望到底在哪里?难道真如其他人所说的人长大后终会变的不再单纯?难道小时候我看到的童话和书籍都是骗人的?难道这个世界真是如此黑暗……

早上政治课上,政治老师在讲供求关系。政治老师张友爱总是善于把枯燥的概念变的通俗易懂,这一点让小左很是佩服,虽然他说话时慢条斯理的把一个字当两个字说。看,他又开始了,“这个去年冬天,有一天我爱人不在家,我得自己做饭。当然得做饭,不做饭就得饿肚子了,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那天我没有做饭而是先出去了一趟,同学们你们知道我去干嘛吗?”

“不知道,”少年们睁大好奇的眼睛说。

张友爱嘿嘿笑道:“我去买菜呀,我不买菜怎么做饭啊?”

虚惊一场,少年们闭上好奇的眼睛。

“但是,”张友爱提高音调,“当我走到二厂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少年们又睁大好奇的眼睛。小左用胳膊碰碰正在赶数学作业的木城,木城先他开口,“哎呀干吗,我在写作业呢。”

小左小声:“快听快听,老师要说大事了。”

木城小声:“啥大事啊?”

小左摇头,“听就知道了,他还没说呢。”

张友爱依旧笑笑,“这件大事就是——二厂的菜价上涨了。”

又虚惊一场,教室里有些乱。张友爱仍然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求大于供,导致物价上涨。”

木城小声对小左说:“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啊。”

小左小声:“我也不知道啊。”

张友爱开始维持课堂纪律,“跟着我的思路,把心静下来。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这次没有人接话,张友爱继续道:“好,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在干什么——你在丢你家先人!”

教室里又多了些许噪音,大家以前都未领教过这种骂人方式。张友爱停了一会继续讲他的课,“你们父母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送你们到天中学这所还不错的高中来上学,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你们能考个好大学,将来好出人头地。老师也是辛辛的给你们备课,怕你们概念理解起来太枯燥,还专门举例子让你们理解。你们呢,你们把老师的例子当笑话听。

木城小声:“他说话好慢哦。”

小左小声:“我也觉得。”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雨中的天中学更有了一番诗意。小左望着窗外出神,天湖在视线到达之前就模糊掉了。打开窗,小左想让雨滴清醒一下自己。冷风夹着雨点涌进来,小左靠近窗口好让雨滴打在脸上。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是小乙的,她感冒了今天,小左赶紧把窗子关上,同时在心中责怪自己。这次他没有回头去看小乙,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