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乙来了，是在距上课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小左成功的瞥了小乙一眼，而后者也正看着他。小左急忙避开小乙的眼神，然后才分析刚才所看到的。他发现小乙看他的眼神和很怪。小左既兴奋又沮丧，兴奋的是他终于看了小乙一眼，沮丧的是小乙看他的眼神很怪。此后的半天我们的小左的心情就跟随小乙的面部表情变化而起伏。

班会课上林宝在讲话，“我们开学一周，大家总体表现良好，这个老师很高兴。老师知道大家很辛苦，但是大家再苦再累也就是这三年……”小左发现林宝的讲话很没有创意，遂闭耳不听，直到林宝提到有关早恋的话题。“老师不知道咱班有没有早恋这种情况出现，或者是有老师没有发现。如果真的有或者是某些人还对早恋抱有一丝想法的话赶紧把你那收拾掉。老师给你们一点建议，老师是从自身经历出发，早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老师给大家举个发生在身边的例子。就是在咱天中学高你们几届有对男生和女生，俩人快高考了谈恋爱唻，当时有老师说他们时那个男生嘴还能得很，说他给人家女生补物理呢。最后女生进了清华，男生落榜了。结果呢，人家女生一进清华就把男生一脚给蹬开，男生复读了一年第二年走了个二本。所以说，你们这个岁数的爱情只能以失败告终。当然老师不是反对爱情，爱情是在你长大成人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后才能实现的。你想想，你没钱没地位人家哪个女生愿意跟你。”

讲完这段话后林宝没有听到自己预期期盼的掌声，他有些郁闷，遂进一步深入自己的观点，“老师再举个例子，这个例子是老师的一个同学。他人长得玉树临风，到大学时有个女生看上了他要跟他好，他当时眼光高看不上人家。可是这个女生人家他爸既有钱又有权，毕业两年后我那个同学结婚孩子都有了。有一天那个女生来找他让他离婚，他不从，结果呢，我那个同学第二天就从地球上消失了，连尸首都找不见。那个女生人家猛地很，人家有钱有势。你不爱我，你不爱我可以，别人也休想爱你。”林宝声情并茂，最后一句提高嗓门作为压轴，“把人能吓死告诉你！”

林宝的最后一句声太大，确实把正低头写字的学生吓了一跳。有个老师进来给了林宝一张表。林宝接过表，“老师说一下这周的安排，周三开学典礼，周日是教师节，下周是体操比赛。今天下午操练，大家记得穿校服啊。”

小左想到自己短命的校服，才穿上没几天就在与胖子的战斗中被撕破。他正想着在哪补校服时林宝又开讲了，“关于这个教师节，你们看其他代课老师一天给你们上课都挺不容易的，大家就集体用班费给他其他老师买点礼物。”

终于教室里有了点气氛，“那老师你不要吗？”

林宝摆摆手，但遮不住眉宇间的喜悦，他就是想让学生主动给他买礼物，“老师就不要了，只要你们好好学习老师就满足了。”

全班唏嘘声一片，不知道是褒还是贬。

放学铃声响了，小左跟花太狼去吃饭。

天中学周围的小吃可算是天城高中中最棒的了，以至于很多年后小左回到天中学时突然的泪流满面。

总共有这么几大类—煎类：煎饼果子、煎饼火腿、煎饼里脊、煎饼卷菜……烤类：烤面筋、烤蘑菇、烤墨鱼、烤鸡翅……涮类：涮青菜、涮豆腐、涮鱼丸……炸类：炸馍、炸鸡柳、炸鸡排……饼类：葱花饼、五香饼、金丝饼……主食主要是面和米饭。高一时学校食堂盒饭的单价是三元，到高三时飙到了五元。小左后来说天中学饭堂饭价的上涨是全*货膨胀的一个缩影。

一个菜荚膜一碗小米稀饭，晚饭搞定后小左跟花太狼去宿舍。路过天中学门口时小左发现了一个乞丐，穿着破烂且油污味很浓的衣服，面朝下趴在地上，前面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盒。过往爱干净的女生都避而远之。小左走过去把刚吃饭找下的一元硬币丢到铁盒里，硬币摩擦铁盒发出沙哑的声音。小左回来边走边对花太狼说：“我这样做对吗？”

花太狼：“对着啊，没有什么错。”

小左：“那你为什么不给？”

花太狼：“哎呀这个问题还不好说，这个……”

小左：“这个什么？”

花太狼：“首先，我们是学生，属于消费群体，我们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如果我们想做善事，待到我们以后自己有钱了也不迟。再者，那个乞丐很有可能是个骗子。”

小左：“骗子？”

花太狼：“我是说很有可能，有次我看新闻，说有一个职业乞丐带着一群小孩在乞讨。”

小左：“可是要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去行骗吧。”

花太狼：“这就难说了。”

小左一路跟花太狼争论直到回到宿舍。515的家伙全到516来避难，原因是515的屁神林跃又制造了一次空气污染。小左决定探寻一下污染源，他进入污染地带，林跃正在吃饭。

小左：“听说你……”

林跃：“咋？没见过人放屁？”

小左指着516，“那他们……”

“一个个都有病，就为了点屁事跑过去了。”林跃说，说完又放了一个屁。

小左实在受不了了，回到516时发现同样在吃饭的胖子，他走过去，“胖子，你看515有个屁神，那你就是咱516的——你想当什么神？”

“你妈！你信不信我在你脸上抽哩！”胖子说，嘴中的咀嚼物喷了小左一脸。小左没有偷鸡还蚀了把米，很是郁闷。

小左想到校服的事，心生一计，去教室时带上了校服。

小左是想让同桌木城把校服带回家让她妈妈给补一下，但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先和木城扯别的话题，“你家在哪啊？”

木城指了指窗外，“在附近，就是窗外的那栋楼五层，从这可以看见的，怎么了？”

小左：“你一个人住还是？”

木城：“和我妈，还有我弟。”

小左：“那你爸呢？”

木城：“我爸在外地工作。”

小左：“那你弟在哪上学？”

木城：“就在天中学啊，上初一。”

小左：“哦，帮我个忙行不？”

木城：“你说。”

小左：“让你妈帮我把校服补一下，可以吗？”

木城：“可以。”

小左把校服递过去，“谢谢！”

木城：“唉小事一桩不用谢的，你刚才问那么多就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有啥大事呢。”

操场集合，大家都穿着校服，除了小左。校服上身白色下身蓝色，质地很薄，很像孝服。但无论什么衣服只要穿在少年们的身上就会焕发出活力。小左一眼就在一群穿校服的女生中认出了小乙，她走路内八字，站着也是内八字，扎着马尾辫。最重要的是小左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很独特的气质。小左正为此事窃喜时看见林宝来了。林宝边走边气势汹汹的对小左说：“你怎么不穿校服呢？”

小左：“我……我校服破了。”

林宝：“你咋就这不讲究呢，才发了没几天校服就破了！”

小左不说话，低着头，他现在只想着不要让小乙看到自己，虽然显然这是徒劳。林宝还在为自己下午班会讲话没人鼓掌的事情郁闷着，他故意放大嗓音，这样好让全操场的人都能听见他，“全班都穿校服了就你一个人没穿！你校服破了别人的咋没破？你知道你对咱班的形象造成多坏的影响你知道不？”

小左依旧低着头，可惜地上没有供他钻进去的洞，他的眼睛有点闪烁。林宝发现有许多人围观着他，便放慢了语调舒缓了表情，拍拍小左的肩和气的说：“赶紧去校服去，下次注意点啊！”

小左一路沉默的小跑着回教室取校服，在三楼遇见了木城。“你干什么去啊？”木城问。小左不说话继续往楼上跑。“唉唉，是不是找这个啊？”木城晃了晃手中的小左的校服。

小左有点吃惊，接过了校服，“谢谢！你咋知道我在找校服的？”

木城：“刚才在五楼看见你被林宝批，就猜想他会让你取校服。”

小左：“那是不是班上娃都看见了？”

木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唉我问你件事，刚才林宝骂你你是不是哭了？”

小左：“我没有。”

木城：“谁说的，我都看见了。”

小左：“你看不见得，我低着头的。”

木城：“嘿嘿，承认了吧。”

“你……”小左道，他每次都是这么笨。

木城：“我？我怎么了啊？”

小左：“谢谢你关心！”

木城指了指小左背后，“我跟苏晴打赌，她说刚才你没有哭，我说你哭了。”然后又对苏晴说：“你看见了，他自己承认的哦。”

小左才发现苏晴站在自己背后，“你，你们都看见林宝批我了？”

苏晴也在七班，女生，住宿生，“切，那有啥的，我告诉你你别跟林宝这种人计较。”

小左：“你也觉得林宝人不行？”

苏晴：“我从开学来就觉着他不行。”

小左可算找到组织了，“那你为什么觉着他不行？”

苏晴边下楼边说：“本来就是，遇见这种班主任还不如去死。”

小左：“啊——没，没那么严重吧？”

苏晴：“咱能不能别提林宝了，一提他我就恶心。”

小左很快就和苏晴谝熟了。练完操后大家回教室上晚自习。苏晴：“唉小左，咱能不能把座位换一下，我想找个靠窗的位置。”

小左：“这个……”

苏晴：“行还是不行？我这人心直口快，比较豪爽。”

小左：“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苏晴：“那咱这节晚自习换一下行不？”

小左想了一下，“行。”

苏晴笑笑。苏晴的同桌是凌夏，后者刚躲在操场的无人区抽了根烟。

“你叫凌夏？”小左问凌夏，来之前他向苏晴打听了座位周围的情况。

“对，怎么了？”凌夏回答道。

“你抽烟了？”小左问。

“对，有什么问题吗？”凌夏道，本来她想说“关你屁事！”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小小的男生像是刚初来乍到还不会骗人只会被人骗就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