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色
晋西想着曾经在记忆里回荡的那些小吃，加快步伐奔向小镇。他憧憬着，曾经在他记忆之中的那些美好。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有足够的银钱，再也不用再人家的摊位前面眼巴巴的看着。是的，就是这样，凡人的思维。
近了，他终于接近了他生活了许多年的小镇。“嗨，兄弟们，我回来了，咱们有钱买点心啦！”晋西叫喊着，他的小伙伴总是在这个时候聚集在小镇的东头，因为这里有着最多的点心铺子、肉铺，有时候他们可以捡一块别人懒得要的点心，抑或是猪肉。
可是今天，想象之中众位小伙伴集中的情景确实没有出现，映入晋西眼帘的，并非是平时小伙伴们云集的样子。斜阳下，街道不复昨日的喧嚣，斑驳的墙壁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丝丝猩红色。地上，使用条石铺就的路面上湿漉漉的，带着些许的腥气。晋西茫然地抬起头，街道两旁的店铺变得破败，曾经在镇上很风光的店主老爷们委顿地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
晋西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同样的黄昏，同样血色弥漫的街道，以及从风中飘来的，钻进眼睛的腥气和刺痛耳朵的呻吟。他一步一步，从街道的这一头向他那个“家”走去。血水沾湿鞋底，脚轻轻落下，血液从鞋底挤出“噗”。晋西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里？为什么，总是这里？没有人给他答案，回答他的，只是风中的呜咽与遍地的血迹。
太多的熟悉的人，都已经躺在了那里，再也不会亲切的摸摸他的头，也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一句问候，几样点心。他感觉心里酸酸的，凉凉的，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与四年前不同，他已经学会，什么是死去，什么是离开。终于，近了，熟悉的院门出现在了晋西的眼前。多年以前，他在这里的那个残破的米缸中藏身，现在，这里成了唯一能让他感觉安心的地方。回到了他的家，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翻过、搜索过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说不定会有人幸存下来。突然跑出家门，在整个镇子上搜寻任何一点生机。这一家，灶下柴草的余火还未熄灭，锅里的饭菜飘出了胡香的味道。李二叔斜靠着简陋的门板，胸口处一片血污，一把柴刀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地躺着；李二婶趴在鸡窝旁边，脸上写满了惊骇，装着鸡食的碗摔碎在她的脚下。屋里，同样是被杀人凶手翻的一片狼藉的样子，甚至连多年不用的菜窖也被打开。
晋西离开了，重复地搜寻着。
夕阳渐渐落了下去，晋西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放弃了，在街角坐了下来，他还记得，不久之前，每到这个时候，镇上的人们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聊聊老爷、贵人们，谈谈收成，调笑几句。现在出现在晋西周围的，只有冷清。夜，来了。
“谁？”晋西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咳嗽，但是很快就弱的渐不可闻。晋西站起身来，在四周仔细查看着，他发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的人堆似乎动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晋西慢慢将尸体翻开，终于发现了一个还带着一点生命气息的人。晋西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下他身上的血迹，“林爷爷！林爷爷你醒醒！”晋西认出了，这是他的林爷爷，自从四年前出事以后，林爷爷就对他照顾有家，还经常会给他讲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
林爷爷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小。。。晋。。。西，”他吃力地动着嘴唇，“快、快跑，他们、他们又来了！找。。。找。。。东西。”说完，就倒在了晋安的怀里。晋安听到林爷爷留给他的最后的话语，也慌乱了起来，迅速站起身来，趁着夜色就溜出了镇子。
这一夜，晋西做梦了。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街坊邻居们都还是过去的样子，两旁店铺的生意极好，伙计们大声叫卖着。晋西的父母带着一个孩子，溺爱地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温柔地递到他的面前。
清晨，阳光照在晋西的脸上，微微有些刺眼，晋西睁开眼睛，熟悉的街道已经不见，映入眼帘的是昨晚慌不择路跑到的草丛。他记起了昨天的事，忍不住想要再回到镇子去看一下。他摘了几个野果，就在衣服上擦了擦，一边吃一边向镇子方向走去。不过，他还记得林爷爷对他说的，他不敢走大路，就在田野之中猫着，顺着小路向镇子行去。
在靠近镇子的时候，他听到了几声急促的马蹄声，晋西赶紧趴下，偷偷瞄了一眼。几个身着红衣的骑士，全身铠甲，正在急急地向着镇子赶去。晋西绕了小路，在镇子附近藏了起来。骑士们到了镇子上以后，仔细查验着小镇里倒在地上的人们。晋西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好像脑海之中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啊”晋西发出一声惊呼，“是了，就是他们，跟四年前一样的装束。”
骑士们搜索非常仔细，顺着镇口方向慢慢搜索过来。远远的，晋西已经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真晦气，昨天的事没有我们的份，全是一队的他们的，功劳是他们的，打扫收拾却是我们的活！”
“住嘴！二号，上面的决定也是你能够质疑的？这一次又没有找到，一队他们的人还擅自把全镇的人灭了口，上面正生气呢！干好你活，”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呵斥道，“那边的，动作快点，都仔细点，搜一遍之后如果找不到那东西，就一把火把镇子烧了，不能留下痕迹。”
“是！”骑士们点头。
晋西慢慢向后退去，离开了骑士们的视线以后狂奔而去。“是他们，是他们”泪珠从晋西的眼角慢慢流了下来，“四年之前是，现在也是！”晋西想着，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找东西就需要把所有人都杀掉吗？哪门子的道理！
晋西回头，远远的，阵阵浓烟从地面上升了起来。那是小镇的方向，晋西明白，骑士们动手了，杀光抢光之后，又派人来烧光。他站在山坡上，看着。浓烟在天空中变换着形状，一会是父母，一会，又是李二叔、林爷爷。。。。。。他抱着头，慢慢蹲下，泪珠垂落，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丝丝尘土。
半晌，晋西看到骑士们离开了，他们的马蹄上沾染着还未曾干涸的血迹，在他们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散不去的浓烟。此时，晋西心里有着强烈的疑惑和不解，他们，从哪里来？在找什么东西？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小镇怎么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晋西决定，再回到小镇看一下，至少，他可以再看一眼小镇。当晋西再到达小镇之后，火已经基本熄灭了，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他在灰烬中穿行，周围是滚烫的，而他的心却是冰冷的。他仔细找了找，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随即，他又自嘲一笑，“他们都没有找到，我又怎么可能随意一找就找得到？”
晋西回家了。以前的家虽然残破，未经修葺，但是好歹也能遮风避雨，而现在，在原本的位置上只余下了一堆散发着焦味的断壁残垣。他收拾了一下家里还剩下的东西：一口被打碎了的破锅，一把柴刀，几个铁锤。他想了想，将破锅扔下，将柴刀塞在腰里，扛上了那几个铁锤，出了只留下泥墙的大门。
他拎着铁锤，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了镇子后面。这是一片荒野，遍布着坟茔，这是小镇居民的葬地。顺着茂盛的杂草掩盖着的小路，晋西来到了一座矮小的土包前。他跪了下来，用柴刀在土堆前掘了个坑，把带着的铁锤放进去，掩埋好。
晋西沉默着，就那么静静默默地看着那个坟包。
“父亲、母亲，他们又来了，这一次，所有人都死了！”晋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都死了啊！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出过镇子，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林爷爷说，外面很危险。可是，他还让我快跑，整个镇子现在都没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呜呜。。。。。。”
最后，晋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累了，躺在地上睡着了。漫天的星斗放着亮光，地上，晋西睡的并不安稳。
“啊，不要，你们都不要走！”晋西从地上跳了起来，此时，已经是午夜了。星斗依然明亮着，只有少数几个醒醒黯淡了。晋西低下头，从脖子上拿出母亲留下的玉佩，摸了摸，轻轻捂在胸口，说道，“看来，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搜寻那样东西。”
他转头，面对着父母的坟茔，磕了三个头，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要走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以后，孩儿在来看你们。”说罢，转头，面向小镇方向，磕了三个头，说：“乡亲们，小晋西要离开这里了，你们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晋西也没有办法查明是谁，更别提报仇了。希望你们可以保佑我，早日查明真相。”
晋西起身，摸了摸身上的玉佩，左手握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柴刀，在摸摸怀里的银两和那本功法，慢慢地从山上走了下去。
(本章完)
近了，他终于接近了他生活了许多年的小镇。“嗨，兄弟们，我回来了，咱们有钱买点心啦！”晋西叫喊着，他的小伙伴总是在这个时候聚集在小镇的东头，因为这里有着最多的点心铺子、肉铺，有时候他们可以捡一块别人懒得要的点心，抑或是猪肉。
可是今天，想象之中众位小伙伴集中的情景确实没有出现，映入晋西眼帘的，并非是平时小伙伴们云集的样子。斜阳下，街道不复昨日的喧嚣，斑驳的墙壁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丝丝猩红色。地上，使用条石铺就的路面上湿漉漉的，带着些许的腥气。晋西茫然地抬起头，街道两旁的店铺变得破败，曾经在镇上很风光的店主老爷们委顿地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
晋西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同样的黄昏，同样血色弥漫的街道，以及从风中飘来的，钻进眼睛的腥气和刺痛耳朵的呻吟。他一步一步，从街道的这一头向他那个“家”走去。血水沾湿鞋底，脚轻轻落下，血液从鞋底挤出“噗”。晋西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里？为什么，总是这里？没有人给他答案，回答他的，只是风中的呜咽与遍地的血迹。
太多的熟悉的人，都已经躺在了那里，再也不会亲切的摸摸他的头，也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一句问候，几样点心。他感觉心里酸酸的，凉凉的，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与四年前不同，他已经学会，什么是死去，什么是离开。终于，近了，熟悉的院门出现在了晋西的眼前。多年以前，他在这里的那个残破的米缸中藏身，现在，这里成了唯一能让他感觉安心的地方。回到了他的家，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翻过、搜索过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说不定会有人幸存下来。突然跑出家门，在整个镇子上搜寻任何一点生机。这一家，灶下柴草的余火还未熄灭，锅里的饭菜飘出了胡香的味道。李二叔斜靠着简陋的门板，胸口处一片血污，一把柴刀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地躺着；李二婶趴在鸡窝旁边，脸上写满了惊骇，装着鸡食的碗摔碎在她的脚下。屋里，同样是被杀人凶手翻的一片狼藉的样子，甚至连多年不用的菜窖也被打开。
晋西离开了，重复地搜寻着。
夕阳渐渐落了下去，晋西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放弃了，在街角坐了下来，他还记得，不久之前，每到这个时候，镇上的人们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聊聊老爷、贵人们，谈谈收成，调笑几句。现在出现在晋西周围的，只有冷清。夜，来了。
“谁？”晋西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咳嗽，但是很快就弱的渐不可闻。晋西站起身来，在四周仔细查看着，他发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的人堆似乎动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晋西慢慢将尸体翻开，终于发现了一个还带着一点生命气息的人。晋西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下他身上的血迹，“林爷爷！林爷爷你醒醒！”晋西认出了，这是他的林爷爷，自从四年前出事以后，林爷爷就对他照顾有家，还经常会给他讲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
林爷爷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小。。。晋。。。西，”他吃力地动着嘴唇，“快、快跑，他们、他们又来了！找。。。找。。。东西。”说完，就倒在了晋安的怀里。晋安听到林爷爷留给他的最后的话语，也慌乱了起来，迅速站起身来，趁着夜色就溜出了镇子。
这一夜，晋西做梦了。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街坊邻居们都还是过去的样子，两旁店铺的生意极好，伙计们大声叫卖着。晋西的父母带着一个孩子，溺爱地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温柔地递到他的面前。
清晨，阳光照在晋西的脸上，微微有些刺眼，晋西睁开眼睛，熟悉的街道已经不见，映入眼帘的是昨晚慌不择路跑到的草丛。他记起了昨天的事，忍不住想要再回到镇子去看一下。他摘了几个野果，就在衣服上擦了擦，一边吃一边向镇子方向走去。不过，他还记得林爷爷对他说的，他不敢走大路，就在田野之中猫着，顺着小路向镇子行去。
在靠近镇子的时候，他听到了几声急促的马蹄声，晋西赶紧趴下，偷偷瞄了一眼。几个身着红衣的骑士，全身铠甲，正在急急地向着镇子赶去。晋西绕了小路，在镇子附近藏了起来。骑士们到了镇子上以后，仔细查验着小镇里倒在地上的人们。晋西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好像脑海之中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啊”晋西发出一声惊呼，“是了，就是他们，跟四年前一样的装束。”
骑士们搜索非常仔细，顺着镇口方向慢慢搜索过来。远远的，晋西已经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真晦气，昨天的事没有我们的份，全是一队的他们的，功劳是他们的，打扫收拾却是我们的活！”
“住嘴！二号，上面的决定也是你能够质疑的？这一次又没有找到，一队他们的人还擅自把全镇的人灭了口，上面正生气呢！干好你活，”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呵斥道，“那边的，动作快点，都仔细点，搜一遍之后如果找不到那东西，就一把火把镇子烧了，不能留下痕迹。”
“是！”骑士们点头。
晋西慢慢向后退去，离开了骑士们的视线以后狂奔而去。“是他们，是他们”泪珠从晋西的眼角慢慢流了下来，“四年之前是，现在也是！”晋西想着，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找东西就需要把所有人都杀掉吗？哪门子的道理！
晋西回头，远远的，阵阵浓烟从地面上升了起来。那是小镇的方向，晋西明白，骑士们动手了，杀光抢光之后，又派人来烧光。他站在山坡上，看着。浓烟在天空中变换着形状，一会是父母，一会，又是李二叔、林爷爷。。。。。。他抱着头，慢慢蹲下，泪珠垂落，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丝丝尘土。
半晌，晋西看到骑士们离开了，他们的马蹄上沾染着还未曾干涸的血迹，在他们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散不去的浓烟。此时，晋西心里有着强烈的疑惑和不解，他们，从哪里来？在找什么东西？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小镇怎么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晋西决定，再回到小镇看一下，至少，他可以再看一眼小镇。当晋西再到达小镇之后，火已经基本熄灭了，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他在灰烬中穿行，周围是滚烫的，而他的心却是冰冷的。他仔细找了找，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随即，他又自嘲一笑，“他们都没有找到，我又怎么可能随意一找就找得到？”
晋西回家了。以前的家虽然残破，未经修葺，但是好歹也能遮风避雨，而现在，在原本的位置上只余下了一堆散发着焦味的断壁残垣。他收拾了一下家里还剩下的东西：一口被打碎了的破锅，一把柴刀，几个铁锤。他想了想，将破锅扔下，将柴刀塞在腰里，扛上了那几个铁锤，出了只留下泥墙的大门。
他拎着铁锤，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了镇子后面。这是一片荒野，遍布着坟茔，这是小镇居民的葬地。顺着茂盛的杂草掩盖着的小路，晋西来到了一座矮小的土包前。他跪了下来，用柴刀在土堆前掘了个坑，把带着的铁锤放进去，掩埋好。
晋西沉默着，就那么静静默默地看着那个坟包。
“父亲、母亲，他们又来了，这一次，所有人都死了！”晋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都死了啊！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出过镇子，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林爷爷说，外面很危险。可是，他还让我快跑，整个镇子现在都没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呜呜。。。。。。”
最后，晋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累了，躺在地上睡着了。漫天的星斗放着亮光，地上，晋西睡的并不安稳。
“啊，不要，你们都不要走！”晋西从地上跳了起来，此时，已经是午夜了。星斗依然明亮着，只有少数几个醒醒黯淡了。晋西低下头，从脖子上拿出母亲留下的玉佩，摸了摸，轻轻捂在胸口，说道，“看来，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搜寻那样东西。”
他转头，面对着父母的坟茔，磕了三个头，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要走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以后，孩儿在来看你们。”说罢，转头，面向小镇方向，磕了三个头，说：“乡亲们，小晋西要离开这里了，你们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晋西也没有办法查明是谁，更别提报仇了。希望你们可以保佑我，早日查明真相。”
晋西起身，摸了摸身上的玉佩，左手握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柴刀，在摸摸怀里的银两和那本功法，慢慢地从山上走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