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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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凶残

    姬炫举起望远镜,再次朝城外瞭望。

    在高倍望远镜的窥视下,对面流贼的动静一目了然,甚至前排几个贼首的五官相貌、胡须发饰都纤毫毕现,尽收眼底。姬炫将镜头掠过整个队伍,估计这群流贼至少有五六百之数,老弱青壮,鱼龙混杂。而在隔着半里之外,又有一二百贼寇速度缓慢地向这边汇合,他们驱赶着一大群牲畜,牛马猪羊,至少有五六十头,嘶鸣嚎叫,一片混乱。牲畜后面,又有十几辆牛车,上面堆满粮米、布帛、铜器等财货,这些东西不知道从哪些遭殃的村寨里劫掠而来的!而更令人心惊的是,没一辆车上脱着几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足有几十米长,每一根麻绳上如同传糖葫芦一捆住几十个人,他们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孩童,足有一二百人之多,他们哭爹喊娘,嚎啕一片……

    姬炫感觉胸口一闷,又将望远镜朝几十里外更广阔遥远的方向环顾眺望,至少有五六处地方有黑色烟柱腾空而起,表明这些村聚不但遭受了洗劫,而且还被付之一炬!

    “抢夺财货,掳掠人口,还焚烧村寨,这群贼寇简直可恶至极!”柱身穿皮铠,目光冰寒地指着城外,怒骂了一句。

    “主公,出城灭了这群乌龟王八蛋!?”斑脸上胎记一颤,露出狰狞之色,狠狠握了握手中的雁翎刀,声音如闷雷地吼道。

    姬炫缓缓放下望远镜,没有理他。

    “流贼不来攻城就万幸了,就这点初成之兵,汝还想出城野战?愚蠢匹夫尔!”刘敖瞪大着惺忪的眼睛从瞭望口往外张望着,一边打着哈欠,斜睨了斑一眼,鄙夷地说道。

    刘敖这几日一直赖在城中不走,有吃有喝有美女蹂躏,花天酒地,刚才听到城内动静,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一溜烟上了城墙。

    所谓流贼,是历朝历代都盛产不衰而生命力超强的特产,如同韭菜一般,割一茬又冒出一茬,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些溃败的士兵、亡命的罪囚、奴隶,失去土地而山穷水尽的农民,破产而活不下去的手工业者,甚至还有那些人生失意、骨子里天生不甘寂寞的文人,都是揭竿而起、落草为寇的最原生态的动力,统统被称为盗贼!陈胜吴广、张角、黄巢、李自成等都是贼中的巨蟊,可以青史留名。

    此时城外流贼队伍中,驰出十几匹快马,都是流贼的哨骑,他们远远围着城池巡弋兜圈,时而停下,驻马高处朝城中窥探眺望,打探情报。

    刚才城门关闭的迅速,城外还有十多个前来赶集的附近村民没有入城,此时见满山遍野的流贼聚拢在此,全都吓得拼命奔逃。

    队伍中立刻又有一股马贼冲出,他们高声嚎叫着,手中拿着麻绳套索、铜钩,远远地抛出去,就有人被套住,然后马贼就回转马头,绕着城墙狂奔。

    那些被套索套住之人,瞬间被带翻几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身体贴着地面,被马贼直接拖拽着,一路狂奔。转眼间,他们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叫,所过之处,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甚至一个老农头颅着地,脑壳磨掉一半,红白脑浆涂的一地都是,老农一是没有死透,身体还一路剧烈抽搐着……

    远处,又有一个马贼,狂奔着追赶一个农妇,擦身而过的瞬间,就将那农妇掳掠在马背上,那马贼狂笑着,双手动作,撕扯掉那妇人的衣衫,疯狂猥亵着……突然那马贼惨叫一声,捂住鲜血直流的耳朵,狠狠将那妇人摔下马来,恼羞成怒地拔转马头,马蹄直接踏在那妇人心窝上,就是一阵毛骨悚然的骨肉断裂之声传来,那妇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爬了几爬,就不动了……

    站在城墙上的柱,双目血红,一把扯下背上的巨大猎弓,一根粗大的猎箭撘在弦上,只听嗖地一声,远处一个马贼身体一晃,应声摔倒。

    柱恨声一拳砸在城砖上,距离太远,就是这种二石的强弓,也无法射中!

    被拖在地上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趁着这个间隙,奄奄一息地挣扎着站起来,刚跑两步,一个手持铜矛的马贼迎面驰来,一矛刺下,就是一个对穿,但是那马贼并不就此罢休,又顺手将那孩子的尸体挑了起来,大笑着朝城头晃了晃……

    远处大队流贼队伍中,更是发出尖利刺耳的哄笑,如山呼海啸一般。

    城头上,所有军士牙齿紧咬,义愤填膺。斑、墙等人手握兵器的手在巍峨我颤抖,这群流贼实在太凶残了,毫无人性!虽然城外受戮之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也并非赤城中人,但是同样让他们感到揪心的沉痛。

    同时他们内心更加刚到庆幸,他们建起了一座坚实城池,将贼寇挡在高墙之外,若非如此,此时遭受屠戮的就是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人!

    刘敖亲眼所见这些流贼的手段,后悔自己在这里玩得太忘形了,应该早点回王城,就不会深陷险境了!他有些不寒而栗地看了看姬铉,说道:“姬公子,这城可一定得守住啊!这群贼寇太丧心病狂了,比虎狼还凶狠……”

    姬铉没有理他,而是转身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双腿直打颤的老里长洛,问道:“以前这一代有没有贼寇出没?”

    “偶尔有几十人的小股贼寇流窜,上百人的极少见,如这般几乎上千的大规模贼寇,头一次遇到,除了县城和一些较大的乡聚大寨能够抵挡以外,所到之处都将被洗劫一空……”洛在手上哈了一口热气,跺了跺木冷的脚回答道。初冬的城头,已经十分寒冷,呼一口气,酒化成白气。

    “这贼寇来得蹊跷……”王宿也疑惑地说道。

    此时,城外的流寇也无比好奇、震惊地打量着眼前这座奇怪的城池。

    其中一个贼首头戴一顶旧皮弁,身穿一身厚实的犀牛革甲,腰中悬一把青铜长剑,背上一把硬弓,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鬃马上,马背上左边挂着一面龟形盾牌,右边挂着箭壶,里面插满羽剑。他身材精壮,唇边留着两撇八字须,目光阴翳而泛着凶光,这时候骑并没有马镫,他两腿悬空,双脚踢打了一下马肚子,手中一拽缰绳,就朝前迈出一箭之地,停在一个小山岗,将手搭在额头上,眯这眼向城那边观望。

    身后又有三骑跟了上来,都是这里的贼首,驻马屹立在山岗上。

    “入娘贼的,这里何时凭空冒出一座城来!记得数月前经过此处,这里还是一片破村寨?”一个头戴绡巾,身穿皮铠,脸上蒙着一块麻布,看不清眉目长相的贼首奇怪地说道。

    “汝确定,这是几个月前建的?”另一个贼首下巴豁去半边,极似在搏杀中被对手削掉的,张嘴之间露出森森白牙利齿,显得如恶鬼一般凶残恐怖,他侧脸朝蒙面匪首诧异问道。

    “东周国据此只隔着一条河,这里的动静我还是很清楚的!”那蒙面匪首说道。

    那骑黑鬃马的匪首,朝城那边看了片刻,回头扫了一眼身后三人,说道:“此城制得怪异!我自从魏国逃亡数载,流窜韩、赵、齐、周等国,从未见过这样的城!尔等看,此城虽不大,但是全部用砖石建造,墙高壕深,每隔几十步还建造一座城堡,大堡套小堡,纵横交错,易守难攻,不好攻打啊!”

    “能将城池建得如此奢侈,想必城中之人也富得流油!”另一个匪首狞笑说道,咋一看此人长相极其独特,就如同一个原本五官端正的泥人,被人凌空踩了一脚一般,彻底变形的模样!

    此时那些马贼哨探,打马回到阵中。

    “禀渠帅,此城约宽二里,长三里,有城门三座,西面依山势而建,其余三门皆有护城河、吊桥,城门后似乎还建设有瓮城,城内守军不明,至少不下五百之数……”

    骑黑鬃马的贼首,摆了摆手,哨探退下,然后阴翳的双眸扫了一眼身后几人,问道:“汝等以为若何?”

    “渠帅,杀进城去,洗劫一空!”那个豁口半边脸的匪首,恶鬼一般咧嘴,露出獠牙,兴奋嗜血地叫道。

    “我等缺少大型攻城器械,此城易守难攻,兄弟们恐死伤惨重!”另一个匪首面色阴沉,忧心忡忡地说道。流贼也不是傻子,这个时期打仗死拼攻城都是最吃亏的打法,一般都是万不得已的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