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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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心里解不开的死结 1

可即便这样,还是夜夜失眠,脑袋就像一台乱码的机器,有了故障,根本不受她控制,那些她不愿意想,不愿意记的画面,不停地在她眼前晃,简直让她心力交瘁。

翌日一早,就吩咐梅西为她买好去a市的机票,并交代她,如果顾念深来找,便说公司在a市的业务临时出了问题,需她亲自过去,然后,便关了手机。

最难面对的不是曾经相爱的人,最终成了陌路,而是曾经相爱,如今相杀,他们都是了解的彼此的人,知道哪一刀能够捅在最让人疼的地方。

东曜,顾念深坐在秦桑绿的办公室里,电话里,不断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脸色阴郁,难看到了极点。

她手机关机,人不在东曜,就连夏夏也不知道她的去处,她走了吗?准备像五年前那样,如果不是他发现,就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吗?

一时间,心里杂草丛生,有种类似于惊慌的情绪,葳蕤拔节,几乎要勒出了他的喉咙,胸口沉闷异常。

梅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秦总办公室,脸色阴郁,眸光深沉的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世上,能惹得这男人失态的,大概也只有自家老板了,她咽了咽口水,忐忑地推门进去。

“顾总。”

他抬头看她,眸光微眯,梅西不等他开口问,立即说道:“因为a市业务临时出了问题,需要秦总亲自过去,事情紧急,她交代我转告你。”

“什么事?”他问。

梅西摇头:“秦总没有告诉我。”

闻言,顾念深勾唇,无声冷笑,他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居然还问什么事,她根本是故意的,他挥挥手让梅西出去,心里渐渐冷静清明,想起方才那瞬间出现的惊慌,心忽然像被人揪了一下,连呼吸都一窒。

秦桑绿在a市整整待了五天才回来,还剩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是婚礼,她告诉徐静说,让她去和赵天然说,婚礼前这一个星期,不能让一对新人见面,否则就会不吉利。

这是过去式的说法,但婚姻大事,大家仍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赵天然更是反复地交代儿子。

她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陆西年来时,她正站在落地窗前发呆,梅西敲门都敲了几遍她才反应过来,转过身,看见陆西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数日不见,她怎么变这么瘦?陆西年微微皱眉,随即,便如往常一般,玩笑道:“大概东曜最近业务太好,让阿桑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借你吉言,到时候,再忙都抽空请你吃饭。”她笑道。

正是午饭时间,陆西年笑了笑,当机立断道:“何必到时候,就现在,正好我还没吃饭。”

他既然开口,秦桑绿自然答应,拿了大衣和包,与他一起出去,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立在他们身后,神情复杂,眉间微微有些怨愤的另一个人。

常去的餐厅,环境优雅,安静舒适,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秦桑绿不挑食,点的菜始终是老样子,两素一荤再加汤与水果。

窗外,日色如金,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在陆西年身边,她不必戒备,完全没有顾忌,十分舒服,他坐在她对面,不露痕迹地细细看她,她脸色不好,苍白中隐隐泛青。

半晌,开口道:“阿桑,恭喜你,快做新娘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淡笑,似乎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他的心蓦地一抽,还会有什么变化吗?

“阿桑,如果我现在再向你求婚,你会重新考虑吗?”他缓缓起身,背脊挺直,换了个庄重的姿态。

秦桑绿愣了愣,前来上菜的侍者听见这样的话,一时间,踌躇着不知该进还是退,她愣了愣,随即招手喊侍者过来,轻声问道:“现在能把整个清笋换成藕片吗?”

侍者疑惑地看着她,然后礼貌地解释:,“不好意思,菜已经做好,不能换了。”

她点点头,任侍者把菜摆好,然后看向陆西年,四目相对,他眼底荡出笑意,还有一缕缕的怅然,直到此时,他都不后悔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女子,世上再无人可以像她这样,让他拥有这样的情感,所有伤心,难过,疼痛,他都觉得值得。

“西年,除血缘外,我从不相信这世上一定会长久存在的关系或情感,但对你,我希望哪怕到八十岁,我们仍可以一起出来吃饭,谈心。”他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老朋友。

陆西年端起面前的白水,做碰杯的样子,她亦和他学,脸上渐渐有笑容,终于,还能有一件可以让她觉得开心的事。

饭后,她拒绝陆西年送她回去,心情不好或心思纷乱的时候,她都喜欢独自一个人散步,在阳光下走走,哪怕什么也不想,也会觉得轻松许多。

陆西年回公司后,立即喊来秘书,吩咐他:“去帮我买些胃药。”

“陆总胃疼?”秘书问道。

他翻着文件,淡淡道,“吃撑了。”

秘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出去,心里十分疑惑,他每天中午都和员工一样,在食堂吃饭,他亲眼看见他的餐盒,与平时并没有两样,怎么撑着?

陆西年伸手揉了揉胃,又想起秦桑绿,如果不是他过去,故意说没吃饭,可能她连午饭都不会吃吧。

有点可笑吧,她都要结婚了,他却还在为自己能为她做一点事情感到欣慰,可是,甘之如饴。

转眼即是六月十八。

结婚前一晚,她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要嫁给顾念深这件事了,她坐在地板上,看着窗户门扇上贴着的大红喜字,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憋了许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仿佛海水漫过头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一生一世的事,没有女子不憧憬,而她此生,再没有幸福的可能了,恨吗?当然,可

是,她没有能力和命运抗衡。

徐静进来时,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她的脸埋在膝盖里,浑身颤抖,像寒冬腊月里街角的一只流浪猫,她慌忙过去搂住她,焦急地问:“桑桑,怎么了?和阿深闹别扭了?快告诉妈妈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脱口而出,我可不可以不嫁了这样的话,但抬起头,望见徐静心疼关切的表情, 渐渐冷静下来,抽噎着说:“妈,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离开这里。”

听她这样说,徐静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也眼眶泛红,但凡母亲都如此,她盼望她成家立业,幸福生活,但更舍不得她离开她身边,怕此后,再没人能够像她这样疼爱她。

“阿桑,乖,结婚后和现在不会有很大的区别,你想回来时,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们。”徐静抚着女儿的后背,温柔地说。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咬着唇不敢哭出来,内疚和悲伤,像翻滚着的浪,几乎将她淹没。

原来是真的,能够说出口的委屈和难过,都不算什么,真正的悲伤,是你还没有开口,就已经万箭穿心,表面还要装作风轻云淡。

后来,她常常想起结婚那天的事,五颜六色的房间,闹哄哄的人群,每个人都笑着,还有西装革履的顾念深,他蹲在她脚边,为她穿鞋子,亲吻她的额头,抱她上车,像世上所有新婚夫妻一样,表面看着恩爱有加。

而她始终像个木偶人,大概是难过了太久,等事情真正来临那一刻,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甚至近乎麻木,已经坏成这样了,即将到来的,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在g市,秦、顾两家办喜事,就算是想低调也不行,饭店外车辆排成长龙,甚至有记者前来观礼,整整六层楼坐满宾客,秦桑绿倒是庆幸有这样的场面。

她挽着顾念深的手,从这个包厢出来,换到另一个包厢,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休息,就要赶紧换衣服和造型,她与他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回到新房,已经累得站不住了,顾念深还在应酬,她卸了妆躺在**,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但顾念深回来时,还是将她吵醒了,拥着被子,假装仍旧睡着,他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然后坐下来,她的心顿时剧烈地跳起来,如鼓动,一声声,震得胸膛发麻、发疼。

度秒如年,她不知道他究竟坐了多久,只记得,他起身的那一刻,为她掖了被角,调了空调的温度,然后,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

她的心随着关门的声音,悠悠地颤了颤,她睁开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胸口沉闷异常。

顾念深坐在书房里,半闭着眼睛,想着他刚才坐下来时,她突然变僵硬的身体,想着他亲吻她时,她颤抖的睫毛。

他成功地做到了曾经最想要做的事——狠狠地伤害她,可是,怎么仿佛有一把刀,悬在他的心尖上,随时随地,会突然掉下来刺他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