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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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14

他默然地晃动着高脚杯的红酒,猩红的**,在灯光下,散发着迷离的颜色,她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他手里的那杯酒,此刻,被他掌控左右,不得翻身。

亦舒说,如果有人用钞票扔你,不要紧,一张张地拾起来,与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自尊不算什么。

有些情绪,非得你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就像未曾失恋的人,无论你如何描述那种痛苦,她也无法体会,而她此时,方才完全领悟亦舒的话。

“阿深,你想做什么,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可东曜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她低着头,拼命压抑着从喉咙里溢出的颤音。

顾念深放下杯子抬起头看她,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那张脸,是那么的英俊,像顶级服装报刊上的模特一样的完美,也同样的冷漠。

“怕了?”他笑着向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如果说,是要嘲笑,讽刺她来获得满足或快感,她不介意,愿意通通受着。

可他忽然低声笑起来:“阿桑,你还和以前一样,不管怎么样,只要为了达到目的,你都愿意。”

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频率不快,但每一次都迟钝而沉重,几乎压迫得她不能呼吸。

难过吗?委屈吗?不,她告诉自己,对,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现在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像橱柜里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顾念深动也不动,冷漠地盯着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眼,像一面镜子,照出她的狼狈,又像一把匕首,不动声色地凌迟着她的尊严,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脑子由清醒和混沌间不断的转换,从透明的落地窗看出去,漆黑的夜空上落满星辰,她忽然想起,自己所站的位置是酒店,2317房。

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嘲笑顾念深,她冷冷地扯开嘴角,原来如此。深深吸一口气,抬手脱下裙子外薄薄的针织开衫,开衫内,是一件白色的小礼裙,她为显郑重特意穿来,想不到最后却要脱下,多像八点档的狗血电视连续剧。

顾念深的脸色阴沉,目光愈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森然的气质,他盯着她放在裙子肩带上的手,她骨节泛白,略有犹疑,最终,还是缓缓解开。

圆润的肩膀下,是大片晶莹如雪的肌肤,肩带开了一半,裙子渐渐滑下去,一如她不断下沉的心。

杯子被捏碎,她抬头惊愕地看着他满手的鲜血,妖冶刺目,顺着手腕低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殷红点点,像是忽然盛开的曼陀罗花。

他不管不顾,站起来,朝她步步逼近,她的心被拎到喉咙口,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一时间连喘息也不敢,他伸出染着鲜血的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字道:“秦桑绿,你作践自己是你的权利,但你没有资格作践别人。”

门,开了,又关。

她站在原地,看着对面水晶玻璃墙上映照出来的女人,衣衫不

整,半边脸血迹斑斑,目光茫然。忽然,她蹲下来,眼泪落在地毯上,一点声音没有,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铺天盖地淹没她的头顶,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连悲伤的力气也没有了。

错了吗?她错了吗?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拥有着的东西,眼泪越来越多,像是要把缺席的那五年都补上。

顾念深,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黑暗的尽头是黎明的光亮,这句话和励志、希望,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就是事实,除非世界末日,否则,不管多么黑的夜,最终都会亮起来。

所以,不管你多么想逃避一件事,也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东曜的股东们要求召开紧急会议,秦时天不得不出席,秦家做为最大股东,出了这样的事,理应给各位一个交代,秦桑绿坐在秦时天旁边,听着他左右应付那些刻薄尖锐的话,像是有一把匕首插进她的胸膛搅动,疼得无以复加,比被顾念深羞辱还要难受。

最后,秦时天以多年来的威严压住场面,大家勉为其难地接受,先把mek收购的案子解决掉,其余的以后再谈。

办公室里,秦时天坐在椅子上,一时间老态毕露,她鼻尖泛酸,嗫嚅着喊了声:“爸爸。”

“阿桑,joe怎么说?”他问。

秦桑绿没有将顾念深是董事的话说出来,只敷衍着说他答应考虑,秦时天不傻,看着女儿的样子,知道事态绝非她说的那么简单,踌躇半响,道:“我去请教一下顾恒远,或许以他的人脉,这件事可能会处理的快一些。”

“爸,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她抬起头看着秦时天。

心里知道,东曜在她手里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她其实没脸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内心更排斥父母知道这件事其实是因为她和顾念深之间的关系。

秦时天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道:“阿桑,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心里一阵酸楚,像小时候一样,蹲下来趴在父亲的膝上,就像大树在吸取着土地的养分。

秦桑绿,你有作践自己的权利,但你没有资格作践别人。

她努力回想顾念深在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是冰冷的,还有源源不断地怒气,这说明是什么,他没有想要她拿什么来交换,抑或是,在这件事上,他就打算将她置于死地?

犹豫很久,还是决定再约他见面,虽然,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他会帮助自己,就当做是一次商业谈判好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等着看他给一个结果。

顾念深在电话里答应得很爽快,晚上七点钟,在城市了花园百合厅见。挂了电话,她还有一些怔楞,没有想到他会不为难自己就答应下来,分明记得他昨天走时的震怒。

她有些疑惑,究竟是这个男人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还是她高估了那件事情在他心里的分量。

毕竟,时间是无所不能的

可事实上无所不能的是爱,这是这世界唯一不受时间影响的事情。但,年轻时的我们,都有一颗骄傲的心,它不愿为爱诚服,甚至不相信爱,直到很久很久后,你的心开始不受你的管制,你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是爱的奴隶。

城市花园,是g市最早开的西餐厅,地中海风格的装修,色彩明艳亮丽,所有包厢的名字都以花名命名,餐桌也必有一束与之相应的花,头顶吊灯是盛开的百合花样式,餐桌面上铺着厚厚的白色蕾丝,繁复精致的花纹,璀璨奢华。

顾念深坐在对面,背后是贯穿g市的南湾河,河的两岸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灯火点点,映照在河面上,像是翻过来的天空,他像是坐在天空之上,不动声色的指点着这万里江山。

她曾经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爱过,忽然间,秦桑栀的心有一瞬间的热血澎湃,但片刻,就清醒过来。

所有被划上曾经的符号的,就意味着已经结束。

“关于mek,我认为,分解不如扩大,即便在高于市价两层的基础上卖出他旗下业务,也不一定赚,而商人,以盈利为目的。”秦桑栀坐直了身体,目光直视着他。

“离情人节还有几天?”他抬头看向她。

秦桑绿一肚子的话被迫停下来,皱着眉,神情略微有些不满。

“还有几天?”

就当是一个客户,客户就是上帝,她安慰自己,然后,默默地计算日子:“还有四天。”

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意难平,于是问,“请问顾先生,这和我们再商量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有。”他灿然一笑,比湖面倒映着的万家灯火还要绚烂。

秦桑栀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我会开记者发布会,将mek和sn都纳入顾氏,你手里的二十股将立即升值,随时可以脱手,绝对对得起你前期投入,当然,你也可以保留,成为第二大股东,每年分得丰厚利润不说,股值也将逐年倍增。”

mek,不是一般的小公司,能一次性买走易昭天的四成股,以及其他几个大股,由此可见,sn一定是有强大的资金,而顾氏集团早已可以被列入金融教材分析,若真按顾念深所说,mek和sn归入旗下,那她的两成股,价值自然倍增。

但这一切,来得太轻松,她太不敢置信,脑袋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条件?

是要拿当年的真相来换吗?

“要我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她,半响,勾起唇角,露出自嘲似的笑:“阿桑,你叫我对你趁火打劫?”

她不知如何回答,伸手拢了拢头发。

顾念不深接着道:“阿桑,你收购mek,我的确知道,但在商言商,我不提醒你,是因为我商人的身份,何况,阿桑,你太冒进了,吃点亏,不见得是坏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