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布发掩泥岂寻常
古灯然颤声道：“这却如何使得。”
毕须提听到响动，从书斋里探头张望，见了释莫尼的样子，哈哈笑道：“我说释老二，你脑袋上方还有一片淤泥没盖住呢。”
释莫尼见说，咬了咬牙，抬手将包头布扯下铺开，又将头发散于其上，对古灯然和弥大勒道：“行了，你俩还不速速跨过此坑。”
古灯然二人见他语调坚定，不容置疑，只得一先一后，战战惊惊踩着他的身子过了泥水坑。
就在此时，忽听屋内当啷一声，似茶杯掉在地下的声音，接着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夏地祇闻声，道：“怎么回事。”忙提起裙摆，跑了进去。
古灯然与弥大勒回身正要将释莫尼从泥水里拉上来，毕须提扯脖子叫道：“二位稍等，让我也借个光吧。”就见他闪出书斋，三步两步跑到水坑边上。
释莫尼双臂用力，将上半身从泥水中支了起来，回头道：“你欲待如何。”
毕须提口里说道：“谢了，谢了。我少走一步也就是了。”一脚踏上释莫尼的大腿，另一只脚直接踩在了释莫尼的脑袋上，再一用力，跨到水坑对面。回头道：“好事做到底。左右你已弄脏了衣衫，不差多我一个。”
释莫尼大怒，将脑袋从泥里拔出，拖泥带水地爬出圆坑。指着毕须提道：“你，你……”
弥大勒见书斋房檐下有几个接水的大缸，忙上前搀住释莫尼，拖到大缸之前，用缠头布醮着清水，把他耳鼻眼嘴内的泥水擦掉。又找了只葫芦瓢，舀水把释莫尼身上的污泥冲洗干净。
释莫尼胡乱在身上拧了几把。回头跑到坑边，将包袱拾起，探手从里面抽出一根手杖似的物件，恶狠狠向毕须提瞧去。
毕须提站在坑对面，眯眼看到释莫尼东奔西跑的狼狈像，正感好笑。突见他直勾勾盯向自己，眼中欲喷出火来。惊道：“释老二，你可想清楚了，可不是我硬把你按在坑里的。”
释莫尼恨声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践踏我的身体。”掂掂手中的锡杖，咬牙切齿朝毕须提冲去。
毕须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两人绕着泥坑转了两圈，毕须提怕被他捉住，沿甬路奔去，二次冲进书斋躲避。
释莫尼一路紧跟，毕须提尚不及将门闩死，释莫尼握住门环，向外猛拉。毕须提“哎哟”一声撒开了双手。
释莫尼口中喝道：“看你还能躲到何处……”大步跨进门里。
弥大勒见状，道了声：“不好，小心二哥吃亏。”忙与古灯然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高长生站在一旁，眼见二人刚踏入书斋，释莫尼随即将门“嘭”地一声，合了起来。正要跟过去劝阻，夏地祇从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向他招手道：“长生哥，主人先前不是告诉过你，无论什么人，在咱家做出什么事，都不要去管吗。”
高长生一拍脑袋，道：“可不是么，差点让我给忘了。”想了想，随手提起只大笸箩，道：“那算了，我去园子里摘点菜。阿祇妹子，晚饭咱吃什么哪。”
夏地祇道：“这才吃完中饭多大一会儿，就准备晚饭。长生哥，你想累死我呀。”顿了顿脚，装出生气的模样，转身闪进屋内。
高长生笑道：“我只是想先准备出来嘛，好吧，就等那几位仁兄打完再说了。”将笸箩扔在一旁。
才要找个地方坐下，忽听大门外有声音传来：“长生小弟，我们走这扇门对吧？”
高长生一怔，见竟是李元等正站在门口向里观望。忙迎上去道：“原来是李家三位大哥，你们不是已经走了？”
李德上前一步，将手上的几个礼盒递与高长生，笑道：“我们方才只是回到镇上为祖先生买几样果品点心。”又递上两块布料道：“这是给你和夏地祇裁的，做两件衣裳穿吧。”
高长生接过礼物，连声道：“这可太谢谢三位哥哥了。”心里却不免犯起了嘀咕：这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李元从夏地祇口中得知，祖鸿钧确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心中的懊丧，无以言表。直到三人返回镇上，激动之意才略略平复了些。想到此次寻仙不遇，实与祖先生无半点关系。乃对李德二人道：“不管怎么说，老人家八十好几的人了，又患病在身，咱们总得看上一眼才是做人的道理。”
李宝二人听了，深表赞同。李德道：“玉清哥能这么想，再好不过。那我就先到客店里订间上房。两位哥哥也别耽搁，在街上办置几样礼物，咱们看过祖先生，明日一早再离开此处，也不为迟。”
李元道：“德子说得不错，那咱们就……”
可还没等把话说完。忽然听到小农子的喊声自后身响起：“李大叔，你们是要住店么？”
李元回头看时，见他与女娃带着十来个一般大小的孩子，猫着小腰跑到近前，将三人团团围住。
李元道：“小农子？你们这是……”
小农子嚼着满嘴的青草叶子，伸手比划道：“李大叔，用不着去客店，我帮你们安排个住处，管保比客店强上十倍。”
李德见了，笑着问李元：“玉清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孩子？”
女娃在一旁大声道：“不是两个，是三个。”指着身边的高个男孩，道：“这是我们的大哥，我们是一起在家出来的。”
李元想了想，道：“嗯，当时确听你说过，一起的共是三人。”将那高个孩子招到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回道：“我叫大福。李大叔好。”
李元点头道：“那我方才怎么没见到你？”
女娃上前抢道：“李大叔。福子哥最有学问了，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最爱去的就是那里的学堂。刚才你没看到他，就是在学堂外听镇上的先生课呢。”
李元道：“哦？这里还有别的学堂？”
女娃道：“当然有啊，都是祖先生的弟子开的。”指着十几个孩子道：“福子哥人缘好。这些都是他交的学堂里的朋友，他们把镇边的一座庙收拾出来，我们一直在那住呢。大叔，你们不用到客店住，就去庙里住，比客店好多了。”
李元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你们小孩子的地方，我们怎生去得。”
女娃晃着李元的胳膊道：“不，不。一定要去的。”
李元回头看着李宝二人，道：“这……”
李德上前笑道：“既是几个娃子的一片心意，过会儿咱们不妨看看去，真能住的话就住，也是不负孩子们的一片盛情。”
女娃道：“一定能住的。”
小福子道：“几位大叔不用客气，东西我们帮你扛。”招呼一帮孩子将李德身上的包袱抢过去，道：“咱这就走。”
李元忙把小农子招到边上，道：“农子，听大叔和你说。”
小农子道：“怎么了，大叔？”
李元道：“是这样，叔叔们还得到镇东祖先生家去一趟。你们先回，等看完祖先生，我们三人再去庙里找你们。你放心，咱们说话算话……再说，东西都让你们抢走了，不去也得去了。”
小农子用力点头道：“嗯。那我就回去等大叔了。”
于是李元三人在镇上置办了几样礼物，返身又来到祖鸿钧的住处。
毕须提听到响动，从书斋里探头张望，见了释莫尼的样子，哈哈笑道：“我说释老二，你脑袋上方还有一片淤泥没盖住呢。”
释莫尼见说，咬了咬牙，抬手将包头布扯下铺开，又将头发散于其上，对古灯然和弥大勒道：“行了，你俩还不速速跨过此坑。”
古灯然二人见他语调坚定，不容置疑，只得一先一后，战战惊惊踩着他的身子过了泥水坑。
就在此时，忽听屋内当啷一声，似茶杯掉在地下的声音，接着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夏地祇闻声，道：“怎么回事。”忙提起裙摆，跑了进去。
古灯然与弥大勒回身正要将释莫尼从泥水里拉上来，毕须提扯脖子叫道：“二位稍等，让我也借个光吧。”就见他闪出书斋，三步两步跑到水坑边上。
释莫尼双臂用力，将上半身从泥水中支了起来，回头道：“你欲待如何。”
毕须提口里说道：“谢了，谢了。我少走一步也就是了。”一脚踏上释莫尼的大腿，另一只脚直接踩在了释莫尼的脑袋上，再一用力，跨到水坑对面。回头道：“好事做到底。左右你已弄脏了衣衫，不差多我一个。”
释莫尼大怒，将脑袋从泥里拔出，拖泥带水地爬出圆坑。指着毕须提道：“你，你……”
弥大勒见书斋房檐下有几个接水的大缸，忙上前搀住释莫尼，拖到大缸之前，用缠头布醮着清水，把他耳鼻眼嘴内的泥水擦掉。又找了只葫芦瓢，舀水把释莫尼身上的污泥冲洗干净。
释莫尼胡乱在身上拧了几把。回头跑到坑边，将包袱拾起，探手从里面抽出一根手杖似的物件，恶狠狠向毕须提瞧去。
毕须提站在坑对面，眯眼看到释莫尼东奔西跑的狼狈像，正感好笑。突见他直勾勾盯向自己，眼中欲喷出火来。惊道：“释老二，你可想清楚了，可不是我硬把你按在坑里的。”
释莫尼恨声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践踏我的身体。”掂掂手中的锡杖，咬牙切齿朝毕须提冲去。
毕须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两人绕着泥坑转了两圈，毕须提怕被他捉住，沿甬路奔去，二次冲进书斋躲避。
释莫尼一路紧跟，毕须提尚不及将门闩死，释莫尼握住门环，向外猛拉。毕须提“哎哟”一声撒开了双手。
释莫尼口中喝道：“看你还能躲到何处……”大步跨进门里。
弥大勒见状，道了声：“不好，小心二哥吃亏。”忙与古灯然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高长生站在一旁，眼见二人刚踏入书斋，释莫尼随即将门“嘭”地一声，合了起来。正要跟过去劝阻，夏地祇从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向他招手道：“长生哥，主人先前不是告诉过你，无论什么人，在咱家做出什么事，都不要去管吗。”
高长生一拍脑袋，道：“可不是么，差点让我给忘了。”想了想，随手提起只大笸箩，道：“那算了，我去园子里摘点菜。阿祇妹子，晚饭咱吃什么哪。”
夏地祇道：“这才吃完中饭多大一会儿，就准备晚饭。长生哥，你想累死我呀。”顿了顿脚，装出生气的模样，转身闪进屋内。
高长生笑道：“我只是想先准备出来嘛，好吧，就等那几位仁兄打完再说了。”将笸箩扔在一旁。
才要找个地方坐下，忽听大门外有声音传来：“长生小弟，我们走这扇门对吧？”
高长生一怔，见竟是李元等正站在门口向里观望。忙迎上去道：“原来是李家三位大哥，你们不是已经走了？”
李德上前一步，将手上的几个礼盒递与高长生，笑道：“我们方才只是回到镇上为祖先生买几样果品点心。”又递上两块布料道：“这是给你和夏地祇裁的，做两件衣裳穿吧。”
高长生接过礼物，连声道：“这可太谢谢三位哥哥了。”心里却不免犯起了嘀咕：这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李元从夏地祇口中得知，祖鸿钧确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心中的懊丧，无以言表。直到三人返回镇上，激动之意才略略平复了些。想到此次寻仙不遇，实与祖先生无半点关系。乃对李德二人道：“不管怎么说，老人家八十好几的人了，又患病在身，咱们总得看上一眼才是做人的道理。”
李宝二人听了，深表赞同。李德道：“玉清哥能这么想，再好不过。那我就先到客店里订间上房。两位哥哥也别耽搁，在街上办置几样礼物，咱们看过祖先生，明日一早再离开此处，也不为迟。”
李元道：“德子说得不错，那咱们就……”
可还没等把话说完。忽然听到小农子的喊声自后身响起：“李大叔，你们是要住店么？”
李元回头看时，见他与女娃带着十来个一般大小的孩子，猫着小腰跑到近前，将三人团团围住。
李元道：“小农子？你们这是……”
小农子嚼着满嘴的青草叶子，伸手比划道：“李大叔，用不着去客店，我帮你们安排个住处，管保比客店强上十倍。”
李德见了，笑着问李元：“玉清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孩子？”
女娃在一旁大声道：“不是两个，是三个。”指着身边的高个男孩，道：“这是我们的大哥，我们是一起在家出来的。”
李元想了想，道：“嗯，当时确听你说过，一起的共是三人。”将那高个孩子招到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回道：“我叫大福。李大叔好。”
李元点头道：“那我方才怎么没见到你？”
女娃上前抢道：“李大叔。福子哥最有学问了，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最爱去的就是那里的学堂。刚才你没看到他，就是在学堂外听镇上的先生课呢。”
李元道：“哦？这里还有别的学堂？”
女娃道：“当然有啊，都是祖先生的弟子开的。”指着十几个孩子道：“福子哥人缘好。这些都是他交的学堂里的朋友，他们把镇边的一座庙收拾出来，我们一直在那住呢。大叔，你们不用到客店住，就去庙里住，比客店好多了。”
李元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你们小孩子的地方，我们怎生去得。”
女娃晃着李元的胳膊道：“不，不。一定要去的。”
李元回头看着李宝二人，道：“这……”
李德上前笑道：“既是几个娃子的一片心意，过会儿咱们不妨看看去，真能住的话就住，也是不负孩子们的一片盛情。”
女娃道：“一定能住的。”
小福子道：“几位大叔不用客气，东西我们帮你扛。”招呼一帮孩子将李德身上的包袱抢过去，道：“咱这就走。”
李元忙把小农子招到边上，道：“农子，听大叔和你说。”
小农子道：“怎么了，大叔？”
李元道：“是这样，叔叔们还得到镇东祖先生家去一趟。你们先回，等看完祖先生，我们三人再去庙里找你们。你放心，咱们说话算话……再说，东西都让你们抢走了，不去也得去了。”
小农子用力点头道：“嗯。那我就回去等大叔了。”
于是李元三人在镇上置办了几样礼物，返身又来到祖鸿钧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