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紫宵学堂
李元侧身向那人看去，见他二十左右年纪，刀条脸形，脖颈细长，趴在地上哼道：“哎哟哟……我说李兄，何以对小弟施出这般重手？”爬起身子，苦着脸道：“在下姓毕，名葡，字须提。自西牛贺洲而来。”
李元见他两手空空，又主动报出了名字，知道是使错手了。乃道：“原来是毕老弟。”可心下甚是奇怪，却不知这毕须提何以得知自己的姓氏。转头向李宝看去。此时李宝与李德听到后面响动，都停下脚。见李元投来询问之色，一起摇了摇头，示意并不认识此人。
毕须提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土，走到李元面前，长身一揖，道：“李兄不必误会，小弟方才在客店里无意听到贤昆仲间的谈话，所以知道了几位的名讳。又听你们说，到这靠山镇来，乃是为寻访一位姓祖的奇人……”向四下看了几眼，续道：“不瞒各位，小弟也为此而来。嘿嘿……”
李元道：“原来如此。”眉头一皱道：“我说小毕，你既已探知我等来此的目的，便该早早现身出来，大家一同研究上山的办法。怎地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直到此刻方才露面？”
毕须提忙陪笑道：“玉清兄息怒，只因小弟我素来喜欢僻静，便在店里的一根柱子后坐下。当时听三位哥哥谈话，因素未谋面，不便冒然上前打扰。直至见你们出店后果真要往山上去，这才追了出来。”
李元双手合在一起，捏出几个指响。道：“你既然先拍打，后招呼。那就怪不得我先把你放倒，然后咱们再称兄道弟了。”
毕须提讪笑道：“呃……此小弟一时心急，玉清兄这一跤摔得对，我是决没怪罪之意的。”
李元见他不但记下三人的姓名，竟连字号都分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下暗赞，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点了点头道：“这等说来，毕老弟也要与我等一同前往了？”
毕须提忙道：“能得玉清兄许可，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李德见只是场小误会，走至二人身旁，笑道：“我等若有幸投于祖鸿钧门下，日后就都是亲师兄弟了。还谈什么方便不方便。一起去就是。”问道：“毕师弟可摔坏了哪？要不要我帮你瞧瞧？”
毕须提忙摆手道：“多谢太清兄盛意。小弟的身子骨还算结实，绝没糟到连一跤都跌不起的地步。”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李元道：“既是这样，咱们这便动身。”
毕须提却道：“玉清兄且慢。”
李元问道：“怎么？”
毕须提道：“三位师兄可将祖鸿钧的住处打听清楚了？”
李元道：“似祖鸿钧那等高人，除了对面的飘渺山，还能居于何处？”
毕须提往对面大山瞧了一眼，道：“玉清兄这次可又错了。”
李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了小毕，兄弟几个与你素不相识，方才不小心摔了你一跤，哥哥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毕须提忙道：“哎呀呀，小弟这可担当不起，玉清兄千万不必客气。”
李元道：“那就别说什么又不又的了。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毕须提笑道：“玉清兄别急，你听我说。”将目光转向路上的行人，道：“想来三位师兄早有感触，这镇里的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彼此相熟的，还有说有笑，见了生面孔，却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李元颇感不耐道：“我说你小子有话就不能直接说么？怎么又扯到镇里人的身上。”
李德在一旁接口道：“玉清哥哥，你先别埋怨，人家小毕的话还真是不假。就因为这个，咱哥仨到镇上后我也懒得向他们寻问。”
毕须提转向李德，道：“就是，就是。可见咱们想到一处了。”
李德道：“那你……”
毕须提道：“哦，是这么回事。我后来又一想，咱光看人家不顺眼也不成。就算费些口舌，总比多走冤枉路要好得多。”
李德点头道：“毕老弟说得有理。”
毕须提道：“所以啊，我在进店吃饭之前，便问了不下十人。还好，总算问出点眉目来。”
李元道：“他们怎么说？”
毕须提低声道：“那祖鸿钧并非隐居在飘渺山之中……”
李德半信半疑道：“小毕，你可打听清楚了？”
毕须提道：“怎么，德子兄是信不过小弟么？”
李元忽地一拍前额道：“哎呀，对了！我听女娃说，镇子东面住着位姓祖的先生，莫非……莫非就是他么？”
李德问：“就是方才的那两个孩子么？”
李元道：“是他俩。当时我心里还觉纳闷。却因惊异于两个孩子的奇特，接着小毕突然现身，竟忘了将这句重要的话讲给你们。”
李德拧起眉头道：“这事可就有些怪了。按说那祖鸿钧，乃天上仙女的主人。怎么会在小镇里与凡人同住？难道各处的传说有异？”转头问毕须提道：“对了小毕，你当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此地吧？”
毕须提道：“我自然也听说过九天仙女之事，要不，谁会万里迢迢地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将他所闻，讲了一遍，却与李宝所述并无二致。
李元听罢。一脸失落道：“倘若祖鸿钧只是这小镇上的凡人。那我们这趟路岂不又是白走了。”
李德见了，忙安慰道：“玉清哥哥，说这话为时尚早。无论怎样也得先见个面，才能搞明白，是吧？”
毕须提道：“就是嘛，要不，咱这就过去瞧瞧？”
李德将肩头的包袱掂了掂，道：“自然要去，小毕你前头带路吧。”
毕须提道：“不用带路，出镇子就是。”
说话间，几人走下镇里的青石路面。又沿着山谷中流出的一条小溪向前数武。举目望去，除临溪列着一排房舍，四周再没了人家。
毕须提指着那排房子，道：“据镇上人指点，祖鸿钧就住这里。”
四人走至近前，见墙灰斑驳，房顶上长满半人高的蒿草。正中一间房门上挂着块匾额，歪向一侧。透过表面灰尘，隐约可见“紫宵学堂”几个黑字。
李德道：“原来是家学堂。”上前几步，伸手推开当中的一扇房门，推到一半，门扇竟“扑”的拍倒在地上。乃摇头道：“合页经风雨锈蚀，已经不住一推之力。看来此处至少有三五年没人居住了。”
李元凝目向屋内看去，见里面除了满地尘土，只有几副散了架的桌椅，七歪八倒的堆落在四处。骂了声：“可恶。”猛抬腿将门板揣出个大洞，道：“这等住处。还不如鹤鸣山神仙拉屎撒尿的地方。”
毕须提正伸着脖子往另间房子里观瞧，闻声吓了一跳，转头问李德：“鹤……鹤鸣山是什么地方？”
李德便将三人往鹤鸣山寻仙不遇，以及石壁上的题诗向他讲了一遍。
毕须提听罢，笑道：“嗨呀，玉清兄又着急了不是。要我说，找神仙这种事压根就不必看得太重。有结果，是咱的福份，没结果，就当长了见识。”
李德点头道：“我说小毕，你倒真想得开。”
毕须提脸现得色，道：“多谢德子兄夸奖。哦对了，要说起我看过的诗词更是多了去，上过几次恶当，早就当成狗屁神仙放狗屁。大伙以后就记住，凡有留诗留词的地儿，一概别去。都他妈的是唬弄人的。”
话音未落，忽听学堂的东侧有人念道：“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一炁化鸿钧。”
李元见他两手空空，又主动报出了名字，知道是使错手了。乃道：“原来是毕老弟。”可心下甚是奇怪，却不知这毕须提何以得知自己的姓氏。转头向李宝看去。此时李宝与李德听到后面响动，都停下脚。见李元投来询问之色，一起摇了摇头，示意并不认识此人。
毕须提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土，走到李元面前，长身一揖，道：“李兄不必误会，小弟方才在客店里无意听到贤昆仲间的谈话，所以知道了几位的名讳。又听你们说，到这靠山镇来，乃是为寻访一位姓祖的奇人……”向四下看了几眼，续道：“不瞒各位，小弟也为此而来。嘿嘿……”
李元道：“原来如此。”眉头一皱道：“我说小毕，你既已探知我等来此的目的，便该早早现身出来，大家一同研究上山的办法。怎地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直到此刻方才露面？”
毕须提忙陪笑道：“玉清兄息怒，只因小弟我素来喜欢僻静，便在店里的一根柱子后坐下。当时听三位哥哥谈话，因素未谋面，不便冒然上前打扰。直至见你们出店后果真要往山上去，这才追了出来。”
李元双手合在一起，捏出几个指响。道：“你既然先拍打，后招呼。那就怪不得我先把你放倒，然后咱们再称兄道弟了。”
毕须提讪笑道：“呃……此小弟一时心急，玉清兄这一跤摔得对，我是决没怪罪之意的。”
李元见他不但记下三人的姓名，竟连字号都分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下暗赞，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点了点头道：“这等说来，毕老弟也要与我等一同前往了？”
毕须提忙道：“能得玉清兄许可，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李德见只是场小误会，走至二人身旁，笑道：“我等若有幸投于祖鸿钧门下，日后就都是亲师兄弟了。还谈什么方便不方便。一起去就是。”问道：“毕师弟可摔坏了哪？要不要我帮你瞧瞧？”
毕须提忙摆手道：“多谢太清兄盛意。小弟的身子骨还算结实，绝没糟到连一跤都跌不起的地步。”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李元道：“既是这样，咱们这便动身。”
毕须提却道：“玉清兄且慢。”
李元问道：“怎么？”
毕须提道：“三位师兄可将祖鸿钧的住处打听清楚了？”
李元道：“似祖鸿钧那等高人，除了对面的飘渺山，还能居于何处？”
毕须提往对面大山瞧了一眼，道：“玉清兄这次可又错了。”
李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了小毕，兄弟几个与你素不相识，方才不小心摔了你一跤，哥哥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毕须提忙道：“哎呀呀，小弟这可担当不起，玉清兄千万不必客气。”
李元道：“那就别说什么又不又的了。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毕须提笑道：“玉清兄别急，你听我说。”将目光转向路上的行人，道：“想来三位师兄早有感触，这镇里的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彼此相熟的，还有说有笑，见了生面孔，却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李元颇感不耐道：“我说你小子有话就不能直接说么？怎么又扯到镇里人的身上。”
李德在一旁接口道：“玉清哥哥，你先别埋怨，人家小毕的话还真是不假。就因为这个，咱哥仨到镇上后我也懒得向他们寻问。”
毕须提转向李德，道：“就是，就是。可见咱们想到一处了。”
李德道：“那你……”
毕须提道：“哦，是这么回事。我后来又一想，咱光看人家不顺眼也不成。就算费些口舌，总比多走冤枉路要好得多。”
李德点头道：“毕老弟说得有理。”
毕须提道：“所以啊，我在进店吃饭之前，便问了不下十人。还好，总算问出点眉目来。”
李元道：“他们怎么说？”
毕须提低声道：“那祖鸿钧并非隐居在飘渺山之中……”
李德半信半疑道：“小毕，你可打听清楚了？”
毕须提道：“怎么，德子兄是信不过小弟么？”
李元忽地一拍前额道：“哎呀，对了！我听女娃说，镇子东面住着位姓祖的先生，莫非……莫非就是他么？”
李德问：“就是方才的那两个孩子么？”
李元道：“是他俩。当时我心里还觉纳闷。却因惊异于两个孩子的奇特，接着小毕突然现身，竟忘了将这句重要的话讲给你们。”
李德拧起眉头道：“这事可就有些怪了。按说那祖鸿钧，乃天上仙女的主人。怎么会在小镇里与凡人同住？难道各处的传说有异？”转头问毕须提道：“对了小毕，你当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此地吧？”
毕须提道：“我自然也听说过九天仙女之事，要不，谁会万里迢迢地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将他所闻，讲了一遍，却与李宝所述并无二致。
李元听罢。一脸失落道：“倘若祖鸿钧只是这小镇上的凡人。那我们这趟路岂不又是白走了。”
李德见了，忙安慰道：“玉清哥哥，说这话为时尚早。无论怎样也得先见个面，才能搞明白，是吧？”
毕须提道：“就是嘛，要不，咱这就过去瞧瞧？”
李德将肩头的包袱掂了掂，道：“自然要去，小毕你前头带路吧。”
毕须提道：“不用带路，出镇子就是。”
说话间，几人走下镇里的青石路面。又沿着山谷中流出的一条小溪向前数武。举目望去，除临溪列着一排房舍，四周再没了人家。
毕须提指着那排房子，道：“据镇上人指点，祖鸿钧就住这里。”
四人走至近前，见墙灰斑驳，房顶上长满半人高的蒿草。正中一间房门上挂着块匾额，歪向一侧。透过表面灰尘，隐约可见“紫宵学堂”几个黑字。
李德道：“原来是家学堂。”上前几步，伸手推开当中的一扇房门，推到一半，门扇竟“扑”的拍倒在地上。乃摇头道：“合页经风雨锈蚀，已经不住一推之力。看来此处至少有三五年没人居住了。”
李元凝目向屋内看去，见里面除了满地尘土，只有几副散了架的桌椅，七歪八倒的堆落在四处。骂了声：“可恶。”猛抬腿将门板揣出个大洞，道：“这等住处。还不如鹤鸣山神仙拉屎撒尿的地方。”
毕须提正伸着脖子往另间房子里观瞧，闻声吓了一跳，转头问李德：“鹤……鹤鸣山是什么地方？”
李德便将三人往鹤鸣山寻仙不遇，以及石壁上的题诗向他讲了一遍。
毕须提听罢，笑道：“嗨呀，玉清兄又着急了不是。要我说，找神仙这种事压根就不必看得太重。有结果，是咱的福份，没结果，就当长了见识。”
李德点头道：“我说小毕，你倒真想得开。”
毕须提脸现得色，道：“多谢德子兄夸奖。哦对了，要说起我看过的诗词更是多了去，上过几次恶当，早就当成狗屁神仙放狗屁。大伙以后就记住，凡有留诗留词的地儿，一概别去。都他妈的是唬弄人的。”
话音未落，忽听学堂的东侧有人念道：“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一炁化鸿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