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弈
字体: 16 + -

四十三、越发好转了

十日后。

岐山东麓的山脚有一个小镇唤作“岐山镇”,玄机山庄的日常用度都是来自这个和睦安宁的小镇子。

今日恰好是庙会,小镇的街上更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人潮拥挤,其中一间书坊的来客更是排了长龙。

小弟子云宁开心地看着江景抒说道:“蔺少侠才来了十日,师兄的病就好了不少呢!”

“是师父的医术好。”江景抒不自然地说道。

“是是是,师兄说的对。”云宁一脸坏笑,他看着这长长的队伍,又看向江景抒担忧地说道,“师兄还有好长的队呢,要不你先回去罢,我来帮你买好了。”

江景抒淡淡一笑:“你不懂我要何种墨锭,还是我自己买罢。”

“扶师兄那儿有好多墨锭,师兄何不找扶师兄借?为何一定要来这儿买?”云宁奇怪地看着江景抒。

“这家书坊的墨锭长音那儿没有。”江景抒摇摇头。

“有什么区别吗?”云宁疑惑地说道。

“这家书坊的墨锭画出来的竹子会更显苍劲。”江景抒若有所思。

“好罢,师兄你累了要告诉我。”云宁严肃地说道。

“就排个队罢了.....”

话音还未落,书坊旁边的一个祈福小庙开门,一大波老百姓突然潮如狼似虎地冲过去,冲散了书坊排队的众人,顿时场面拥挤又混乱,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

“师兄!”云宁着急地大吼大叫起来,方才一瞬间哪里还见江景抒的身影,想着定是被人群不知道冲散去哪儿了,他更是着急起来到处寻找。

江景抒一下子被湮没在人潮中,人潮拥挤中他根本没力气挤出来,踉踉跄跄地被随波推挤,混沌的空气让他几乎窒息,脸色也越发铁青。

忽然他脚下绊倒个东西眼看就要摔下去却被一个力道握住胳膊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熟悉的怀抱.....

秦风紧张地搂着几乎晕过去的江景抒落到屋顶上,连忙运气帮对方调理,他眉头皱成小山,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斥:“还病着,就不知道好好休息吗?!”

“前几日我不是把墨锭摔碎了吗......今日觉得精神好很多了便出来买个新的......”江景抒连忙解释,生怕秦风会生自己的气。

“墨锭在山庄到处都是,为何硬要自己下山买。”秦风语气不好地打断道。

“那个墨锭最适合画竹子。”江景抒无奈地说道。

秦风看着江景抒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备,他一边为江景抒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一边柔声说道:“那就不画,好好休息,身体好点再画。”

江景抒半天说不出话来解释,最终只能点点头:“好。”

“还有,你出来为什么宁愿叫一个小弟子陪你也不叫我陪你?”秦风有些憋屈。

“你在练剑。”江景抒不自在地说了一句。

“你是把我当外人?”秦风皱起眉头。

“不是。”江景抒摇了摇头。

“以后去哪里都要叫我陪着,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秦风气呼呼地瞪着江景抒。

“我也没去多远的地方。”江景抒扯了扯嘴角。

“不是说你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吗?”秦风春风得意地看着江景抒,“怎么今天就敢拒绝我了?”

“好.....”江景抒尴尬地点点头。

“啊!师兄!”云宁适时落到屋顶上,看到江景抒无碍也松了一口气。

“云宁,你先回去罢。”秦风看向那小男孩,温和地说道。

云宁的目光在江景抒和秦风身上来回打量,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师兄的墨锭还没买到。”

“我帮他买。”秦风说道。

“好罢,那我先回去了。”云宁笑眯眯地点点头就飞走。

云宁离开后秦风看向不远处的一家书坊说道:“是哪儿吗?”

“嗯。”江景抒别扭地应了一句。

秦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抱着江景抒一阵风般飞过去。

深夜。

霜华自窗台照落,笼罩着那静如潭水的黑衣少年,他一杯一杯的清酒仰头灌下,英俊的眉目愁云聚拢。

江景抒醒来便闻到一阵淡淡的酒气,他艰难地撑起虚弱的身子下床,撩起帷幔唯见秦风在桌边独酌——这十日他几乎每夜都能看见秦风在独自喝酒。

皓月当空,烛影重重,帷幔被秋夜寒风吹拂,浊酒一杯,一双清影。

秦风无奈地将手中酒杯放

下,清脆的一声“叮”在深夜中异常刺耳,他侧头看向幽暗的内室,不经意间与江景抒四目相对,而江景抒不自然地垂下眼眸不敢与秦风对视,将帷幔缓缓放下。

“倾墨......别走。”秦风醉醺醺地叫住了江景抒。

江景抒犹豫着还是走到秦风身边,下一刻便被对方牢牢抱住腰身,动弹不得。

秦风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脑袋埋到江景抒怀里蹭了蹭,醉醺醺地闷声轻唤:“倾墨......我们像从前那样,好吗?”

江景抒抬手温柔地抚着秦风的脑袋,他迷茫地望着那摇摇欲坠的灯火,水雾弥漫了双眸:“我还能爱你吗?”

秦风一边打嗝一边混混沌沌地说道:“你不爱我,还想爱谁?”

江景抒哽咽着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白皙的面庞。

有情人却总是跌跌撞撞,相见不能爱,相爱不能见。

之后的日子秦风一直陪着江景抒在山庄养病,也因此江景抒的病终于有了好转,二人间的感情似乎形成了某种平衡,不喜不悲,不远不近。

不知不觉,深秋已过,寒冬降临,雪夜清寒。

两个月后。

大雪初晴,江景抒立于庭落梅林下,俊雅的面庞还略显苍白,一袭纯白的狐裘,翩翩君子,宛月朗风清。

“师兄。”

江景抒本以为是扶长音,却看到百里长逸迎面而来。

“师兄不好意思,长音昨夜太累,今早醒不来。”百里长逸尴尬地说道,“不能陪你去看雪竹了。”

对方的言语中充满了心疼与爱意,江景抒笑了笑:“是我失礼了,你快回去照顾长音罢。”

“师兄,你身体不好,自己就别去了。”百里长逸担忧地说道。

“嗯。”江景抒点点头。

百里长逸离开后,江景抒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亭子里看着这嫣红的雪梅,孤清而失落,仿佛天地之大却只有他一人。

过了一会儿他拢了拢毛茸茸的狐裘,不知怎么的就向北韵阁走去。

房中熏香满溢,温暖如春,江景抒走到床边轻轻撩起帷幔,只见秦风还在熟睡,他不自觉地坐在床边定定地望着,怎么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仿佛有某种牵引,江景抒情不自禁地抬手碰了碰秦风的睡颜,鬼使神差地缓缓俯下身子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一吻。

“小抒~”秦风懒洋洋地呢喃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把惊愕不已的江景抒拽到**。

江景抒哪里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整个人恍惚着只觉得晕眩不已,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秦风抱到怀里。

“偷亲我?”秦风坏笑着说道。

“吵醒你了。”江景抒窘迫地说道。

“被小抒的吻叫醒,求之不得。”秦风惬意地打了个呵欠,“对了,你不是要和扶师兄去后山看雪竹的吗?”

“百里师弟说他还没醒。”江景抒淡淡地说道。

秦风想了想便知原因,顿时笑出声来:“倾墨总是整天找扶师兄下棋、弹琴、出游,百里师兄肯定会吃醋的。”

“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他们了。”江景抒不自然地笑了笑。

“不是还有我吗,为何总要去找别人。”秦风温柔地把江景抒抱回怀里,无奈地说道,“是不想让我陪你吗?”

江景抒定定地看着秦风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良久他把脑袋埋到对方怀里,这一刻孤落的心才有了些许安慰与满足。

秦风安抚着江景抒,索性欺身而上,他温柔缱绻地吻着怀里的人儿:“那我们也恩爱会儿。”

“嗯呃.....”江景抒迷蒙地望着秦风。

秦风自然知道江景抒的身子经不起一点儿的折腾,他没有放任自己胡来,只是把对方吻了好久才舍得停下。

“还好吗?”秦风抚着江景抒的面庞,柔声唤道。

江景抒浑身无力地轻喘着点点头,混混沌沌中他感觉到秦风一直抱着自己,令他很安心地昏睡过去。

当江景抒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午时,身子干爽也换上了干净的内衫,他抬眸便对上秦风的笑容,故作镇定地说道:“陪我去后山。”

“好好好,遵命。”秦风开怀地说着便凑到对方耳根边嗅了嗅,只觉幽香扑鼻。

“嗯。”江景抒别扭地应了一声。

“以后别整日找扶师兄了,不单百里师兄会吃醋,我也会吃醋。”秦风心疼地理了理江景抒的发丝,闷闷地说道,“你有我。”

江景抒失神地望着秦风

,一句话将他心中的所有寒意驱散,给了他多少希望。

“还有,多亲亲能促进夫妻感情。”秦风暧昧地笑道。

江景抒脸颊红透:“起来罢,该用膳了。”

二人没有再多的对话,但气氛却那般融洽温情,仿佛能听见雪融的声音。

夜里。

江景抒拿着几本书回房,只见房中烛影晃晃,却没看见有人影,他以为是自己出门忘记熄灭蜡烛,于是把书放好后就回到内室,竟然听见屏风后有些水声。

“子绪,是你吗?”

“不是我还有谁,过来。”秦风无奈地说道。

江景抒松了一口气走到屏风后,透过水雾朦胧望见浴池内的秦风:“怎么了?”

秦风倒是大爷似的趴在浴池边上,闭着眼睛享受地说道:“乖,帮我按一按肩。”

江景抒顿时呆站在浴池边手足无措,半天没个动作。

“不是说要你补偿我吗?”秦风微微睁眼,好笑地看着江景抒调侃道,“喏,给你个机会。”

本是多么沉重的事被秦风这样一调侃,竟变得如此温情脉脉,江景抒顺从地坐在浴池边,从水里捞起浴巾温柔地擦拭着秦风的后背,而后捏着对方的肩动作娴熟地按摩起来。

泡着热水还有心爱的人儿帮按摩,秦风享受无比地半眯着眼,根本没把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件事放在心上,开始哼哼唧唧起来:“倾墨,没想到你技术这么好.....”

“以往义父肩椎疼,我经常帮他按。”江景抒回道,

“倾墨啊,陪我一起泡澡罢。”秦风无赖地看着江景抒笑起来说道。

“我沐浴过了。”江景抒摇摇头说道。

“这不冲突呀。”秦风眨了眨眼睛,说着开始动手解下江景抒的腰带。

“别闹。”江景抒无奈地按住秦风的手。

秦风顺势抱住江景抒的腰身,笑道:“好啦,不戏弄你。”言罢还捏了捏江景抒的脸蛋,越发宠溺而疼惜。

肌肤的触碰让江景抒渐渐忆起他们最温情亲密的日子,转而想到今日境地,却又令他深陷泥沼。

“怎么发呆了?”秦风把脸埋到江景抒的怀里。

“没什么。”江景抒温柔地抚着秦风的脑袋。

“是想我想出神了吗?”秦风笑嘻嘻地说道。

“是是是。”江景抒也不否认,他拍了拍秦风的肩,“水都凉了,起来罢。”

“好,为我更衣罢。”

“嗯。”江景跟在秦风身边,为对方擦干身体,披上睡袍,服侍周到。

秦风就张开手臂一动不动,任由江景抒为自己穿衣,他看着面前为自己系腰带的江景抒,不禁温柔地笑起来,二人仿佛回到以前。

“别累坏了。”秦风落下一句,直接把江景抒横抱起来走出屏风,幸好一房暖炉,也没让对方受凉。

秦风小心翼翼地把江景抒放到**,突然煞有其事地说道,“倾墨,其实这两个月你都没怎么补偿我,但你又亏欠我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

江景抒听言脸色一白,握住秦风的手挣扎着坐起来:“那我......”

“听我说。”秦风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他轻咳几声继续说道,“以后我住你房里,你当我贴身小厮,帮我按肩,给我剥桔子剥石榴剥花生吃,等我何时满意了就算你补偿完。”

“好.....”江景抒安心地点点头。

“当然,以身相许最好。”秦风暧昧地眨眨眼,顿时又是一脸可惜,“可你还病着,我也舍不得。”

江景抒温柔地笑起来,他轻声说道:“我已经好很多了。”

“你呀~才刚刚好一点,那里是好很多,今早我们才亲了一会儿你都累晕了。”秦风好笑点了点江景抒的鼻尖,他突然露出个调皮而色气的笑容,“还是乖乖帮我按肩罢,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再做别的。”说着就开心地趴在**,一脸享受地闭目养神。

“好。”江景抒淡淡地笑了笑,放下床幔又帮秦风拉好被子。

“这几天练剑肩好酸。”秦风困乏地打了个呵欠,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自己肩上颇有技巧地按捏,力道恰好,也刚好按到经络,只觉全身都通畅了。

“睡罢。”江景抒轻声说道,柔和的声线宛若一曲美好的催眠曲让秦风更加身心舒畅。

“好舒服......”秦风整个人飘飘欲仙、昏昏欲睡,眼皮也越来越重。

今夜的月色竟是那般温暖,令人眷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