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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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秦风的寿辰不太平

元成一年元月初十

坠入梦魇。

烈火无情地焚烧着这座古宅“噼啪”作响,火光冲天,古宅中横七竖八地尸横遍野,血流五步。

冷漠的男人看着这场烈焰,表情戏谑而猖狂。

天公见怜,大雨倾盆。

“竟然下雨了。”男人冷笑道,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顿时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眼前火光一片,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冤魂朝他们步步走来。

“岳一启.....”阴森恐怖的声音在滂沱大雨中更显阴冷。

“蔺亭之?!你不要过来!!!”

“杀我一家.....此仇不共戴天!!!”只见那修罗般全身带血的男人张开血盆大口,像是一只食人的野兽。

“不是我!是秦挚!是秦挚!”

“是你!!是你!!”

“啊啊啊啊——”

梦魇惊醒。

“爹!爹你醒醒!”

“爹,做噩梦了罢,快醒醒!”

岳一启浑身一个**,猛地睁开眼睛,表情惊恐万分,额间冷汗直冒,他看着眼前的岳谦永半天没缓过神来。

“爹,您做噩梦了罢。”岳谦永担忧地看着岳一启,递上手帕。

“太劳累罢了。”岳一启接过手帕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可以出门了,娘他们已经在前堂了。”岳谦永将岳一启扶起来。

“嗯。”岳一启点点头站起来,刚走几步他看向岳谦永压低声音道,“那件事,准备得如何?”

“放心罢爹,我挑的是轻功最好的人,绝不会被擒。”岳谦永颔首。

“这倒是其次,若他被擒,自然有他的去处。”岳一启眼神狠厉,“最重要是他得找到我要的东西,今夜是秦风生辰,秦庄上下忙里忙外,加上宾客龙蛇混杂,是下手的好时机。”

“我知道,爹,我们走罢。”岳谦永说道。

“好。”

温暖如春的西宁阁中,江景抒悠然品茗阅卷,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病初愈略带虚弱,一袭柔软的霜色儒袍,自带温雅清幽,淡蓝的绸带绑起几缕发丝,飘逸如仙。

而案对面的江笠同也是悠然饮茶,他看向江景抒身边那个画筒淡笑道:“倾墨,你画了什么送给子绪?”

“随手画的,不登大雅。”江景抒微微一笑,“义父呢?”

“子绪喜欢扇骨,自然投其所好。”江笠同呵呵地笑起来。

“先生,老夫子时辰差不多了。”邱吉进屋行礼道。

江景抒优雅地放下紫砂杯,撑着桌案缓缓起身拂了拂袖子:“蔺宅的事如何了。”

“一切就绪。”

“准备好随机应变,万事小心。”江笠同也起身,沉声说道。

“是。”

“既然戏开了,那我们就安心看戏罢。”江笠同说着,闲庭散步般走出西宁阁。

江景抒落在后面,他咬了咬嘴唇,恢复一贯的清傲淡定也跟着离开。

“倾墨,你是不是冷了?”江笠同看着那走过来的江景抒神色有些恍惚,关切地问道,“还是身体不舒服?”

“无碍,走罢,别耽误时辰。”江景抒强装起一副镇定无恙的神情,淡笑着说道,“义父放心,我能走下去。”

“别想太多,等过了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笠同慈祥地拍了拍江景抒的肩头。

“嗯。”江景抒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走进马车。

效仿古人桃花坞,秦庄里有个梅花坞,可谓是“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要说在这上邑中哪里赏梅最好,肯定是秦庄中

的梅花坞,不下百种梅花尽数收纳,简直是梅花大观园,一方香雪海。

今夜的梅花坞被精心装饰,今夜秦家小少爷的生辰酒席专门排在这梅林中,也让好些人能一饱眼福,赏梅饮酒,别具一番趣味。

黄昏时秦风便和秦挚在门外迎宾,不下百名宾客纷至沓来。

“秦伯伯,秦少爷。”娇滴温柔的声音让秦风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放眼望去正是自己那“未过门的妻子”岳染心。

“哈哈哈哈老岳,你来了。”秦挚从容不迫地迎上去一阵寒暄。

“岳伯伯,岳伯母,诸位,有礼了。”秦风潇洒地抱拳行礼。

“哈哈哈哈,秦风越发英姿飒爽了,像足了你爹年轻那会儿。”岳一启也满脸赞赏的笑意,熟络地拍了拍秦风的肩,似乎那件乌龙婚事完全没有影响两家人的和睦。

但却暗涌奔腾。

直到入夜宾客才一一落座,酒席之上,觥筹交错,菜饱酒足,或是投壶或是比武,总能惹得满堂大笑。

看着一场一场比武切磋近尾声,秦挚放下酒杯笑道:“风儿,别切磋武艺了,陈员外,李大人,江先生和江老夫子他们可没兴趣这打打杀杀的。”

秦风一个旋身收剑,动作干净利落,风流倜傥,他亲和地看向那些官宦子弟歉意地说道:“是秦风照顾不周。”

“秦庄主本就是武林大家,能看看这令人称叹的武学也是本官之福。”一名微胖的官员笑呵呵地说道,他便是当朝兵部尚书李仁宇,特奉天子之命前来参加晚宴,也足见天子对秦家的重视。

云淙笑容温和:“秦少爷方才与大伙儿切磋武艺,这会儿不如来个行酒令如何?”

秦风连忙接话,兴致勃勃地说道:“好主意,那我们玩‘拍七令’,诸位意下如何?”

所谓拍七令,酒席宴上一圈人,第一个从“一”喊起,其他人依次喊数字“二、三、四.....”,每至明七(七、十七、二十七.....)和暗七(七的倍数)时,应报者拍案不出声。

“好呀,玩玩玩!”岳谦永一马当先地举手,喝得醉醺醺的,“第一个犯错的罚酒一杯,第二个犯错则罚酒两倍,依次递增如何?”

“哈哈哈哈,岳贤侄这要耗光老夫的酒呐。”秦挚哈哈大笑起来。

“老秦,你还可惜那点酒不成,哈哈哈哈哈....”骆啸也大笑起来。

“不可惜不可惜,就这样玩,谁醉了就直接在老夫这儿休息,何时酒醒了何时回府如何?”秦挚连连颔首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应和,气氛热闹起来。

“那就让寿星公先开,依次向右。”云淙看向秦风说道。

“好,那就开始咯~”秦风兴致高昂,大吼一声,“一”

“二。”秦挚下一个。

“三。”秦雪道。

“四。”秦雨继续。

“五。”骆啸。

“六。”骆轶。

“啪”云淙优雅地拍下桌案。

“八。”江景抒淡淡地说道。

接下来的九、十、十一......顺利地进行,节奏也越来越快,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就盼着谁是第一个出错的。

“二十八。”岳谦永大吼一声。

顿时满堂起哄,终于逮到这第一个出错的人。

“岳少爷,二十八可是暗七。”云淙好心提醒道。

“是吗....好好好,那我罚一杯,才一杯而已。”岳谦永晕乎乎地,干脆地把一杯酒一饮而尽,“现在我先喊啦,二十九!”

话音刚落,下一个人还没接数字,气氛还如此热闹温馨,云淙突然轻晃飞掠而出,已然在半空与一名黑衣不速之客交战十几回合,众人惊呼站起,满堂哗然,各门各派的掌门神色各异,自有心中的算盘。

秦风立刻

瞬移到江景抒和江笠同身边保护着,无奈只见那江景抒事不关己的样子,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把玩,时不时抿几口好不悠闲雅致。

“小抒,小心点。”秦风皱起眉头。

“刺客又不是来找我的,我怕什么。”江景抒轻松地笑起来,顺手将手里的茶递到秦风面前。

“干嘛?”

“压惊。”江景抒优哉游哉地说着,把茶送到秦风嘴边,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还有,生辰礼。”

“压什么惊。”秦风瞪了一眼江景抒,就着江景抒的手把茶都喝了,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抒亲手喂我喝茶啧啧.....这礼虽不错,但还不够分量哦。”

那头,秦挚怒目相向,挥袖之间千百暗针如同雨线一般直直地朝那黑衣刺客刺去:“谁人敢在我秦庄造次!”

刺客顾着躲开那密密麻麻的银针暗器,却疏忽了云淙的擒拿,千钧一发之际只觉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被控住。

“砰”的一声,那黑衣刺客摔在了大庭中。

当众人围过去之时,如同所有的死士一般,黑衣刺客已经自尽身亡,李猛立刻蹲到那尸体旁检查搜索。

“禀报庄主,没有发现。”李猛说道。

“阿淙,你没事罢?”秦风关切地问道。

“没事。”云淙微笑着摇摇头,他走到秦挚面前作揖说道,“方才晚辈看见此黑衣人飞过房屋,没禀报秦庄主便私自出手擒拿,请恕晚辈鲁莽。”

“怎么会是鲁莽,刺客恐怕会危及在座宾客,云贤侄当机立断,出手擒拿是为上策。”秦挚颔首说道。

“晚辈与刺客交手,也未能看出刺客使的是哪门武功,实在惭愧。”云淙遗憾道。

“既然是刺客,自然不会用常人熟悉的武功。”岳一启深沉地说道。

秦挚自有心中一番审度,他沉思了片刻,向一众宾客拱手抱拳:“实在惭愧,本想趁小儿生辰与诸位好友把酒言欢,可却出了这事儿扫了兴。”

“秦庄主哪里的话,出了这事儿我们谁也不想,我看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今夜就此作罢。”骆啸说道,“也好让秦庄主处理庄中事务。”

“今夜也闹了许久,我们下次再欢聚未尝不可。”岳一启也应和道。

“真是对不住诸位。”秦挚歉意地抱拳行礼。

“好说好说,我也醉了,先回去了。”

“秦庄主,告辞。”

“告辞。”

宾客们纷纷道别离去,各揣心思,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晚宴便落得仓皇收场。

“风儿你也累了,回去歇着罢。”秦挚说道。

“爹,这个.....”秦风欲言又止。

“我们秦家是武林世家,也是打打杀杀拼过来的,有些个仇家寻仇不足为奇。”秦挚拍了拍秦风的肩笑道,“怎么,我们小少爷被吓傻了?”

“才没有。”秦风撇撇嘴说道。

“我们秦庄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秦挚摸了摸秦风的脑袋,慈爱地说道,“爹会保护你的。”

“爹,差不多该我保护你,保护秦庄啦。”秦风笑道。

“你小子,不给我惹麻烦不错了。”秦挚佯怒道,“很晚了,给我回去睡觉。”

“是是是。”秦风乖乖地点头。

待秦风离去后,秦挚叫来李猛。

“派去岳门的人回来了吗?”秦挚阴沉地问道。

“还没有。”李猛回道,他突然压低声音,“庄主。”而后悄悄展开手掌示意手中的一个小木筒。

“到祠堂。”秦挚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仓促,他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尸体,“这个,丢去喂狗。”言罢便匆匆忙忙地离开宴席。

前一阵还热闹红火的宴席骤然冷清,只有侍女们忙上忙下收拾。

世事多变,多事之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