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篇 第五十八章 尸毒可解?
妖月篇 第五十八章 尸毒可解?
“殿下?”
犀儿脱口而出,众人皆是怔愣。
裴熠安哈哈一笑,仍是从前的模样,现下终于知晓为何觉得白立寒的衣裳瞧着眼熟了,他的衣裳衣料纹样皆是裴熠安素日所喜。只是这两人如何能一同......
“圣上已然贬我为庶人,可不作兴这般称呼了,各位若是愿意便唤我清逸吧,这是我的小字。”
仍是静静地望着他,并不说话,倒是妄尘颇为好奇的走上前去,似是对裴熠安的轮椅十分感兴趣。但普一上前,妄尘便猛地运了七绝击向裴熠安的轮椅,心下一惊,跃身上前正要伸手去扶裴熠安,不曾想他竟是由着轮椅在半空翻飞,自己腾身下来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玄铁的轮椅被白立寒接了落在一旁,蹙了眉望着裴熠安可以站立的双腿,若有所思。
“萧兄仍是那般顽皮啊,一见面便要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
“殿......清逸,你的腿......”
犀儿瞪着裴熠安的腿,张了张嘴,伸手向里歪了歪头
“没有在雪地中叙旧的道理,裴兄请。”
裴熠安笑笑,缓缓走进了大堂。
望着他一步步极其沉稳的脚步,心下却是沉郁一片。
“素日竟是不知裴兄与司命也有交情。”
杜休上了茶,裴熠安道谢后乐滋滋的抿了一口,听了自己的话忘了白立寒一眼、
“望舒当年到底是十二岁方才被遣去白马观的,此前我们可算是一同长大,虽说见面的机会少得很,但他自小爱吃的山楂糕和我贪嘴喜食的玉寇糕我们可是常换着的。我出不了门,但他能来啊。宁王叔那时候便在我们王府参道,望舒自小在慕府长大,离我更是近。”
原来是自小的交情,所以这些日子他都是躲在慕望舒那处了,怪不得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呢。
只不过若是他在慕望舒那处,白立寒丝毫未提还当真是......
幽幽望了过去,看得白立寒一个激灵。
“先生莫怪我啊!可是师父不叫我说的,师命难违啊。”
说得好听,你把你师父拐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
在心中翻了个彻彻底底的白眼给他,面上自然是笑着的。裴熠安摇了摇头
“先生莫怪他了,却是我不让望舒提起的,毕竟现下风声鹤唳,若当真是先生到处寻我便麻烦些,我就送上门了。”
送上门晚了整整一月。叫个屁的送上门。
又是一个白眼。
“裴兄辛苦了。”
“先生别这么笑,我晓得你心中骂我呢。只是裴珂罪孽深重但到底是我生父,清逸想保他全尸的执念,还望先生成全。”
裴熠安起了身恭恭敬敬的施礼,点了点头
“裴兄到底是为人子,已然帮了这天下大义灭亲,这点执念如何不能成全。只是这下毒的人
是你,想保他的人是你,利用你父亲的尸身将灵王置于死地的仍是你,这般顺水推舟,可是因着裴兄大限将至么?”
犀儿听了这话望了过来,便是白立寒也沉了脸色颇为不是滋味,却唯有裴熠安淡淡一笑,全不在意的点了头。
“先生果然是瞒不住的,废了玄天君一整瓶保命的药丸方才能换得四月残喘,清逸这身子是不成了,所以自然着急些,先生见谅。”
“清逸,那你的腿......”
犀儿仍是忍不住问到,裴熠安敲了敲他的腿,笑着
“回光返照罢了,我身上这毒越是到了将死之时越是会催动原本枯木逢春,不过皆不会长久,清逸的时间有限只能如此。”
谷王怕是已然被裴熠安安置了,原本便是如此,他应是活着时候便被喂了黄泉,那尸毒便是会令他生不如死的。不似裴熠安是死后方才被催活,这般说来,谷王当真是已然没了。裴熠安这一手看似狠绝,但若是谷王落在皇帝手中怕定是凌迟之刑,既然当年崇文旧案原本便是只有裴熠辰的口供,但皇帝若打定心思坐实那罪过,便是凌迟都是便宜他了。所以裴珂这仅剩的儿子只能用此法保住他生父的全尸。也算是,一点慈心和孝心了。
四个月么?
裴珂最后的一抹血脉,只剩了百余日的残喘,原本应是高兴的事,为何丝毫觉不出来呢?
花家,裴家,萧家血脉皆断,为何自己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呢?
瞧着裴熠安嘴角的笑,心头越发的苦了起来。仿佛有谁一脚踏在胸口不肯抬起似的难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憋闷。
“先生在这谷中所以定是不晓得,现下的京城已然闹翻天了。失踪多日的灵王初一那日入夜从太子宅邸被寻出,不晓得生了什么异病,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整个人都废了。身上满是青紫斑痕,手臂上还有抓痕,瞧着便是不知在何处被什么动物抓了染了毒,他这常年军旅之人原本身子好得很,这般染了异毒撑得也久些。圣上身边的名医几乎已然请遍了,全无起色,连起身都是不能了,现下已然预备后事了。想这灵王原本是与太子二分天下的实力,朝堂中更是党争站队分的厉害,如今自然是乱了。“
与裴熠安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抿唇一笑。
“朝堂之事自然不是你我这等庶人能明白的,裴兄好歹还挂着个典仪的闲职,竟也可不用去蹲班么?”
“圣上可不想瞧见我,不过是找个由头看着我罢了,一个瘸子能到哪儿去,是吧?”
又是清浅一笑,京城的乱局自然是知晓的,不久前翻了原本的崇文旧案,不晓得多少人被复位复职,多少子弟重新崭露头角,不出五年这朝堂便要是另一番模样了。现下灵王一倒,太子独大,今后的形势便是明朗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与自己无关。
妄尘在一旁听得无聊,早已不老实起来,现下揪着自己腰间的荼蘼佩玩的开心。伸手去握他的手却被他反手紧紧抓住不放了。裴熠安瞧在眼中,那笑多出了几丝欣慰。
“萧兄瞧上去似是好得多了。”
“但愿如此吧,上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我都没敢跟我娘说,
否则怕是又要杀过来了。”
白立寒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他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自己更是不晓得如何解释。
“今儿是过节,难得的团圆节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比起灵王的毒血,想要治好萧兄身上的落花酿,必是要我在才成。”
原本便是料到的,这答案自己心中清楚得很,但当裴熠安如此乐呵呵的说出来,心头仍是......不忍。
“裴兄......”
“先生,我对落花酿和这黄泉的毒原本并不熟悉,我的双腿是裴家融进骨血的病症,医不好。若不是黄泉我怕是早已然死了,自然也没得机会结识这些要紧的人,清逸此生无悔,若是这苟延残喘的命能救得了一对有情人,何乐不为?只可惜十几年前并不知晓落花酿与黄泉间的联系,否则妙笔书生怕是也不会离世。”
“裴兄,这黄泉之毒毕竟是尸毒,虽说你与,那人皆是被种了墓中的原毒,但这功效却并非一定高出些,我们还有时日细细研究,况且这尸毒若是只有我一人是不成的,若无玄天君怕是也......引不出。只是玄天君他......”
“若是月隐你担忧的是不敢随意用在妄尘身上,大可在我身上试试。”
猛地转头望向门边,展玄清,不晓得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
“展伯伯。”
白立寒起身施礼,自己却只是愣愣的望着他,缓缓摇头。
“不,不成。”
“不成什么?这天下你还去何处寻得中了落花酿还一息尚存的?去何处寻中了那般剂量的落花酿还活了这么多年的?我是最合适的验药用的活体,你犹豫什么呢?月隐,你是医者,医者便是要救命的,更何况是你心爱之人的性命?”
“不成。”
起了身望着展玄清,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妄尘若是醒了知晓我用了你的性命去换他的,他怕是宁愿去死。墨竹,玄砚已然没了,他所剩的原本就不多了,你想让他连你都失去么?”
“妄尘有你。”
展玄清轻声说着,望着仍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的妄尘,紧紧地回握着,却明白展玄清的这句话,怕是无法应验。
“不说这些了,今儿是灯节,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团圆饭。”
拉着妄尘走了出去,不想再继续去牺牲旁人了。
这一场奕局已然输了太多,已然输的什么都没了,原本便什么都没有的人渐渐发觉身边有了许多,许多,却都被一一舍弃,现下所能保着的不多了,决不能再失去。
“尘,想瞧瞧如何包汤圆么?”
妄尘澄澈的眼睛望过来,带了一抹不解摇了摇头。
“走,我带你去看。”
妄尘开心的跟在后头跑着,不过几个腾身便追了上来,与他这般紧紧地握着手,说不出的安心。
至少,你的干净,我要好好护着。
至少,这双眼睛里的澄澈无垢,我会好好护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