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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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薛白衣上

    薛白衣本名不叫薛白衣,父母给他起的名字是薛不凡,但是因为他行走江湖总是穿着一件浆白长衫,所以江湖人称白衣剑客薛白衣,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他薛白衣了。至于白衣剑客,薛白衣除了白衣,还有一柄剑,薛白衣行走江湖,也就这两个物件了,一件浆白长衫、一柄剑。这剑长什么样没人见过,因为薛白衣从不出剑,刚开始大家叫他白衣剑客是嘲笑他,他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十分贴切。

    说起来,薛白衣家里挺阔,但是薛白衣很穷,他的原话是:“我都已经出来闯荡江湖了,怎么还能用家里的钱呢?”所以薛白衣极穷,只有一件撑面子的长衫,洗得多了,也就成了白衫。

    有件怪事是,薛白衣一直穿这件长衫,这件长衫也没有破过,大家都怀疑薛白衣有很多同款长衫,只有武安知道,薛白衣确实只有这一件长衫。

    武安那时还年轻,薛白衣不知道的是,武安拿刀砍过他的长衫。

    薛白衣在江湖上一直是笑名,直到天宝十年,薛白衣名动天下。

    天宝十年,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一群江湖义士在泰山誓师刺杀玄帝,广邀天下群豪观礼,薛白衣也去了。其实大大小小的江湖聚会薛白衣都会去,倒不是蹭名,关键是这些聚会都有饭吃,而且不要钱。不过有的江湖聚会薛白衣也缺席过,倒不是薛白衣不想去,实在是中途花光了盘缠,去不了。

    薛白衣去吃了饭,观了礼,薛白衣没有去刺杀——刺杀的结果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义士们知道,江湖也知道,所以聚会浩大又悲壮,“江湖不能没有义士,没有义士的江湖不是江湖。我们此去,或许是江湖最后的回响,但只要有人能想起我们,那我们就种下了种子。”

    义士们践行过后,就出发了,一路很顺利,十分顺利,他们顺利的到了玄帝面前,见到了玄帝,从泰山到玄帝面前,除了一些凶险,没有任何厮杀。但也就仅此而已,玄帝根本没有瞧这些义士一眼,只是闭目吐纳。

    有的义士血溅五步,有的义士仓皇逃窜。

    当场还真的有义士逃出了皇城。然后易石生出现了,薛白衣也出现了。易石生站在宫内,薛白衣站在宫外。

    直到薛白衣离开,易石生也没有出宫门一步。

    彼时的易石生还是皇帝秘卫,每任皇帝都有自己的皇帝秘卫,易石生是玄帝的皇帝秘卫。历代皇帝秘卫只修习一种功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功法,不讲道理,只要这个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帝秘卫就天下无敌。易石生是玄帝的皇帝秘卫,修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宝十年,玄帝还是玄帝,天宝十年的易石生便是天下无敌的易石生。

    也正是易石生在,所以义士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

    但是,薛白衣出现在宫外,易石生便没有出宫门一步。

    然后薛白衣一步一步离去。

    天宝十年,白衣之名,名动天下。

    不过逃出来的义士还是死了,死在了刑部大牢,武安抓的。自此以后,武安再也没有见过薛白衣。

    说来也怪,薛白衣抵住了皇家秘卫易石生,名动天下,但是江湖上骂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薛白衣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江湖聚会的邀请,薛白衣便更落魄了。

    这天薛白衣正在给客人上菜,收到了一封信。

    薛白衣很穷,当然不是薛白衣的店,薛白衣正在“黄鹤楼”跑堂,待遇十分好,管吃管住,每月还有几百文钱,碰到客人打赏,还能有点额外收入。说实话,薛白衣一身白衣在大堂跑堂并不太和谐,不过谁让老板娘喜欢呢,没办法。

    老板娘看薛白衣的眼神不太对,老板看薛白衣的眼神也不太对,老板天天找薛白衣谈话,然后谈着谈着,薛白衣跟老板成了,嗯,朋友?

    信是一名差爷送来的,上面用朱砂写了个急字,那便是动用了红鹰。红鹰是朝廷传递加急消息用的,从朝廷极北境到朝廷极南境也不过一夜功夫,据说朝廷还有更快的传讯办法,薛白衣没有见过。

    天下能找到薛白衣的,只有三个人,天宝年间的易石生、家里人、武安。

    皇家秘卫的功法真的不讲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心念一动,可见天下任何一人,真真是不讲道理。家里人的话都是直接传讯,用红鹰的便只有武安。

    薛白衣向老板请了假,回到后院住处,从炕下小心地拿出一卷粗布,层层打开,却是攒的文钱,数了数,又掐算半天,不禁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娶媳妇还是不大够,得讹武安一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