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与君同游(上)
长清殿偏殿，凌笙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今天是真累了，昨夜的一夜无眠就叫人累得慌了，更别提今日应酬对付那些说话不阴不阳，充满嫉恨的大小嫔妃，还有下午来来往往道贺送礼的宫人，真真是累极了呢!
凌笙这边是睡得香，然而长清殿正殿的皇上，则是辗转反侧，久久难眠，心中总有那么一根弦绷着，好容易找到了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可她似乎忘了自己一般，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距离感，她心里仿佛有旁人，那楚楚动人的嫣然一笑，从来不是对着自己的……怎样能得到她的心，对皇上来说，难得如同平定边疆一般，他纵有后宫三千佳丽，美人娇妾成群，只有她和那些莺莺燕燕不同，她有着和旁的女子不一样的心胸和魅力，只可惜，她的心，不在这里，唉……
次日清晨，凌笙起的挺早，由御前宫女箬沁梳了海棠髻，换了一身浅紫色的云意纹挑丝上裳，鹅黄色合欢如意裙，正准备回宫用膳，结果被明公公叫住了：“良媛留步，皇上邀您一同用早膳，您请吧!”言毕，侧了侧身，示意凌笙回到长清殿，凌笙便盈盈走了过去。
早膳挺清爽，左不过是清粥小菜，和一道四色点心，那道盐炒银芽金针丝吃在嘴里觉得倍儿清爽，点心里的甜脆马蹄糕，在吃完热粥后来上那么一口，倒是凉丝丝爽口极了，吃饱后，谢了恩，凌笙也就告退了。
拜见完皇后，凌笙回到了瑶花阁，同霏玉玩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御前宫女来送了一只锦盒，上好的雕花紫檀木盒子上绘了吉祥牡丹的图案，这盒子端在手里沉甸甸的，凌笙打开一看，吃惊不已，这盒子里头装满了丽而不妖的首饰，每一件都漂亮的不行，而且，样样都是凌笙喜欢的款式，荷冬和桃秋见了，眼里羡慕与喜欢都要溢出来了，凌笙便说;“你们一人挑一件吧，就当是中秋前的赏赐吧。”这样的华贵值钱的赏赐，哪怕自己不戴，也是上上荣耀，桃秋自然是喜得不行，谢了恩后挑了一朵绣球珠花，而素来爱慕虚荣，最爱这些亮晶晶玩意儿的荷冬，表现则是有些怪异，她先是愣了几秒，才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在低头拣选首饰时，眼角的不满和唇畔的冷意，深深地展露出来，她仔细选了好久，才挑了一个珍珠垂苏簪，用腰间的浅红色丝绢小心裹好，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抬头时，已经换上了恭恭敬敬的笑容。凌笙自然不会理会这些细节，只是叫云兮雨兮各自挑了一件，然后收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匆匆告退的荷冬，去了哪里。
未央殿，昭仪脸色铁青，望着荷冬畏畏缩缩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着一件东西，这一脸怨毒，丝毫没有外人所说的“昭仪娘娘贤淑温婉”那样温和，这双目圆瞪，柳眉竖立的样子，实在是可怖，“咔”的一声，昭仪捏断了手中的东西，是一支簪子，凌笙赏给荷冬得那一支，垂苏簪，又是嵌了珍珠的，还有那精美的姿态，这等贵物，一个刚刚侍寝的黄毛丫头也配拥有?!还拿来打赏一个小贱婢，这种款式的簪子。顾颜月素来喜欢得紧，尤其是这支，自己生了一双儿女，又很受宠，凭什么皇上就是不肯赏给自己，而是给那个丫头。对了，凌笙这个丫头刚入宫请她吃饭时，盯着自己象征了身份的海棠簪看了许久，不是觊觎高位还能是什么，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熊熊怒火在顾颜月心中燃烧，素日最喜欢的簪子折断了也不知道。良久，手心才传来入骨的疼，颜月张开手心，断裂的簪子落地发出叮琅的身音，她无神地看着玉白一片里的一团团绯红，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她在想什么呢，谁也不知道。
午后，凌笙刚准备眠一眠，养养神来着，皇上身边的明公公就含着笑容来了:“恭喜小主，皇上邀请您湖心岛游玩，您就拾掇拾掇，带上一两个近身侍女，今晚在湖心岛行宫过夜。”凌笙楞了一下，客气地笑了笑，然后和云兮雨兮拾掇了几件衣物首饰，便和明公公走了。
大约走了一盏茶功夫，就走到了太液池畔，皇上已换上了竹青色便服，含笑可鞠，凌笙见了皇上这样的打扮只觉得熟悉而亲切，像极了那个男子，但凌笙可以肯定的是，心中萧郎绝不可能是皇上，皇上怎会孤身一人带着伤掉进那个洞里呢，凌笙幽幽叹了一口气，抿着嘴淡淡一笑，轻轻施了一礼，皇上道:“免礼，上船吧。”说罢侧了侧身，身后便是御船一叶，凌笙等皇上上了船，扶着宫女的手上了船。
船轻轻地滑动，太液池碧绿的水上微波漾漾，午后的阳光，潋滟如斯，但是船篷却遮住了骄阳，抵挡了炎炎，但一点也不遮挡视线，远处的树，仿佛镀了层金，熠熠生辉，凌笙静静地欣赏美景，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善妒的丽妃恨恨地诅骂：
丽妃阙氏翻着白眼，纤纤玉手里死死捏着一个白绸布扎成的巫蛊人偶，一针一针扎在人偶身上，嘴里用尽最难听的污言秽语，一遍一遍谩骂这皇上的新宠凌笙，“凭什么一个不知礼数的贱婢也配同皇上去湖心岛游玩，想当年，本宫最最得宠的时候，皇上也没有和本宫有什么在外单独相处的静好时光，顶多是夜间在床笫承欢间温柔地叫上一声本宫的小名儿，仅此而已罢了，而这个靠着太后做媒而得宠的凌笙，是哪根葱!也配来抢本宫的皇上啊，皇上究竟喜欢她那儿啊，长相不如本宫，听说才学也不好，而且脾性也不咋地，据说在清凰苑曾把不可一世的王菡娇气个半死，这种女人，皇上只会宠幸三两次，也就永远抛在脑后的，一定会的，到那时候再好好磋磨磋磨她，要得教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而凌笙这边，则是静谧无比，在蝉鸣单调的吱吱声中，御船到达了湖心岛，在慢慢靠岸的过程中，凌笙满眼欣喜地望着那岛上的青林翠竹的绿意如茵，那层层叠叠浓淡深浅皆不一，美丽的绿意让凌笙的双眼几乎忙不过来，下了船，站在湖畔，徐徐清风吹起凌笙鹅黄色的裙摆和鬓边吹下的发丝，“走吧，朕带你去一个地方。”皇上走上前，郎朗道。凌笙素净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疑虑，不过也没有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默默地跟了上去。
皇上带着凌笙走出了青竹林，便见到了一处规模较小的行宫，皇上停住了脚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凌笙有些失望，淡淡道:“皇上要带臣妾来的地方是这座宫宇吗?”皇上轻笑一声，道:“是，也不是!”这样的吊人胃口的回答，比起这处奢华程度不亚于皇宫的行宫殿宇，更让凌笙觉得颇意思，很感兴趣，于是好奇地问:“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引着凌笙向前走，进了行宫，七扭八拐地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个漂亮的花园，花园里不单单有漂亮的鲜花嫩叶，还有花树下一架秋千，一些稀奇的食用野菜有着非常漂亮的颜色，点缀在鲜花丛中，不觉得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和谐的感觉，格外舒服，花园里雀鸟啼鸣，蝴蝶纷飞，着实是一道绝色风景。“你喜欢这里吗?”皇上问，凌笙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温和而好看:“臣妾很喜欢这里，从来没想到，华丽的深宫里会有如此佳境!”
说着，凌笙轻轻拭去秋千板上的落花和灰，坐在了秋千上，轻轻荡着，秋千因为是积年旧物，在摇摆时发出不是很好听的吱呀声，皇上对着声音好像无感觉，只是对凌笙温和道:“你喜欢便好，朕也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凌笙微微扬起脸，娓娓道:“臣妾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后宫中难得的静好别致，悠悠古韵，那么皇上又是因为什么？”皇上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满眼怜爱抚摸着绑着秋千的花树，缓缓道:“这里是朕小时候的乐园，大约是八九岁那年的七月，正逢京中最热的时候，太液池的湖心岛行宫刚刚建成，宫中人又都腻了去太平行宫避暑，于是阖宫上下便前来湖心岛避暑，每日不是听丝竹曲乐便是和二弟五妹在亭子里纳凉消遣，有一天朕在宫里闲逛时发现了这个偏僻的小花园，那时候还没有秋千跟野菜，秋千是朕让父皇在闲暇时扎的，野菜是朕和母后一起种下的，那时候，恶毒的李皇后已经被废，母后劲敌已不在，自然是常常和朕待在一起，这个花园，属于朕和父皇母后一家子共同拥有的秘密。”这是一家人共有的秘密，皇上把自己单独带来，这中间深意凌笙都不敢往细处想，她深深低下头，只是看着自己鞋尖的小毛球，嗯了一声，再不言语，于是，就幸运避开了皇上深情至极的目光，忽然，听见皇上问了一句话:
“这里的野菜你觉得如何?”凌笙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嫡从野菜上划过：“臣妾觉得挺好的，葱葱郁郁，水灵又娇嫩。”皇上点点头，“如果让你用他们烧几个菜，合适吗?”皇上认真地望着凌笙，带着期待的笑容问道。凌笙很自然地下了秋千，走到那团团簇簇漂亮的野菜圃前，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这些野菜看着茎叶饱满，颇有汁水，又有别致的色泽与香味，光是白灼凉拌就鲜美极了，若撒上蒜蓉辣椒末蒸熟，或是加上香料炙烤，味道就更美啦!”
“那么今晚朕想尝尝你的手艺，不拘吃什么，简单些便好，你意下如何?”皇上带了一丝与身份毫不相称的顽童笑容，从方才发问野菜如何时就给凌笙设了个“局”，就等着凌笙跳下去呢，凌笙只是不置可否抿唇一笑:“皇上怎么忽然想尝臣妾的手艺?”
“那日你给母后做的菜，母后那么喜欢，所以，朕十分好奇，能做出让母后喜欢的菜肴，究竟是何等风味？”皇上似乎有备而来，凌笙猜皇上是嘴馋，但又拒绝不得，只好说:“好吧，那臣妾今晚就做几个小菜给皇上过个嘴瘾，不过皇上，就只有几株，怕是翻不出什么名堂。”皇上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都不是问题，要什么膳房里都有，再不济行宫里还有菜园，莲塘，去采些新鲜小菜，现摘现吃也不错。”
凌笙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莲子就够了，其他的膳房有什么用什么吧，那么，先去挑拣野菜菜蔬，最后再去莲塘吧。”便说，凌笙便蹲下来挑拣野菜了，摘下的野菜自然由宫女小心揣在怀里，无须她操那个心。
采完野菜，便来到了岛中一个小小的荷塘，凌笙蹦蹦跳跳活泼极了地走在前头，池塘边的路怕是刚刚用冷水刷过降温的，本来就光滑的砖地，这会子更是滑溜溜的，凌笙脚下一个不稳，就摔了过去，身子不受控制地向水面倒去，凌笙可不熟悉水性!
瞬间，无尽的恐惧漫上心头……
凌笙这边是睡得香，然而长清殿正殿的皇上，则是辗转反侧，久久难眠，心中总有那么一根弦绷着，好容易找到了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可她似乎忘了自己一般，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距离感，她心里仿佛有旁人，那楚楚动人的嫣然一笑，从来不是对着自己的……怎样能得到她的心，对皇上来说，难得如同平定边疆一般，他纵有后宫三千佳丽，美人娇妾成群，只有她和那些莺莺燕燕不同，她有着和旁的女子不一样的心胸和魅力，只可惜，她的心，不在这里，唉……
次日清晨，凌笙起的挺早，由御前宫女箬沁梳了海棠髻，换了一身浅紫色的云意纹挑丝上裳，鹅黄色合欢如意裙，正准备回宫用膳，结果被明公公叫住了：“良媛留步，皇上邀您一同用早膳，您请吧!”言毕，侧了侧身，示意凌笙回到长清殿，凌笙便盈盈走了过去。
早膳挺清爽，左不过是清粥小菜，和一道四色点心，那道盐炒银芽金针丝吃在嘴里觉得倍儿清爽，点心里的甜脆马蹄糕，在吃完热粥后来上那么一口，倒是凉丝丝爽口极了，吃饱后，谢了恩，凌笙也就告退了。
拜见完皇后，凌笙回到了瑶花阁，同霏玉玩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御前宫女来送了一只锦盒，上好的雕花紫檀木盒子上绘了吉祥牡丹的图案，这盒子端在手里沉甸甸的，凌笙打开一看，吃惊不已，这盒子里头装满了丽而不妖的首饰，每一件都漂亮的不行，而且，样样都是凌笙喜欢的款式，荷冬和桃秋见了，眼里羡慕与喜欢都要溢出来了，凌笙便说;“你们一人挑一件吧，就当是中秋前的赏赐吧。”这样的华贵值钱的赏赐，哪怕自己不戴，也是上上荣耀，桃秋自然是喜得不行，谢了恩后挑了一朵绣球珠花，而素来爱慕虚荣，最爱这些亮晶晶玩意儿的荷冬，表现则是有些怪异，她先是愣了几秒，才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在低头拣选首饰时，眼角的不满和唇畔的冷意，深深地展露出来，她仔细选了好久，才挑了一个珍珠垂苏簪，用腰间的浅红色丝绢小心裹好，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抬头时，已经换上了恭恭敬敬的笑容。凌笙自然不会理会这些细节，只是叫云兮雨兮各自挑了一件，然后收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匆匆告退的荷冬，去了哪里。
未央殿，昭仪脸色铁青，望着荷冬畏畏缩缩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着一件东西，这一脸怨毒，丝毫没有外人所说的“昭仪娘娘贤淑温婉”那样温和，这双目圆瞪，柳眉竖立的样子，实在是可怖，“咔”的一声，昭仪捏断了手中的东西，是一支簪子，凌笙赏给荷冬得那一支，垂苏簪，又是嵌了珍珠的，还有那精美的姿态，这等贵物，一个刚刚侍寝的黄毛丫头也配拥有?!还拿来打赏一个小贱婢，这种款式的簪子。顾颜月素来喜欢得紧，尤其是这支，自己生了一双儿女，又很受宠，凭什么皇上就是不肯赏给自己，而是给那个丫头。对了，凌笙这个丫头刚入宫请她吃饭时，盯着自己象征了身份的海棠簪看了许久，不是觊觎高位还能是什么，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熊熊怒火在顾颜月心中燃烧，素日最喜欢的簪子折断了也不知道。良久，手心才传来入骨的疼，颜月张开手心，断裂的簪子落地发出叮琅的身音，她无神地看着玉白一片里的一团团绯红，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她在想什么呢，谁也不知道。
午后，凌笙刚准备眠一眠，养养神来着，皇上身边的明公公就含着笑容来了:“恭喜小主，皇上邀请您湖心岛游玩，您就拾掇拾掇，带上一两个近身侍女，今晚在湖心岛行宫过夜。”凌笙楞了一下，客气地笑了笑，然后和云兮雨兮拾掇了几件衣物首饰，便和明公公走了。
大约走了一盏茶功夫，就走到了太液池畔，皇上已换上了竹青色便服，含笑可鞠，凌笙见了皇上这样的打扮只觉得熟悉而亲切，像极了那个男子，但凌笙可以肯定的是，心中萧郎绝不可能是皇上，皇上怎会孤身一人带着伤掉进那个洞里呢，凌笙幽幽叹了一口气，抿着嘴淡淡一笑，轻轻施了一礼，皇上道:“免礼，上船吧。”说罢侧了侧身，身后便是御船一叶，凌笙等皇上上了船，扶着宫女的手上了船。
船轻轻地滑动，太液池碧绿的水上微波漾漾，午后的阳光，潋滟如斯，但是船篷却遮住了骄阳，抵挡了炎炎，但一点也不遮挡视线，远处的树，仿佛镀了层金，熠熠生辉，凌笙静静地欣赏美景，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善妒的丽妃恨恨地诅骂：
丽妃阙氏翻着白眼，纤纤玉手里死死捏着一个白绸布扎成的巫蛊人偶，一针一针扎在人偶身上，嘴里用尽最难听的污言秽语，一遍一遍谩骂这皇上的新宠凌笙，“凭什么一个不知礼数的贱婢也配同皇上去湖心岛游玩，想当年，本宫最最得宠的时候，皇上也没有和本宫有什么在外单独相处的静好时光，顶多是夜间在床笫承欢间温柔地叫上一声本宫的小名儿，仅此而已罢了，而这个靠着太后做媒而得宠的凌笙，是哪根葱!也配来抢本宫的皇上啊，皇上究竟喜欢她那儿啊，长相不如本宫，听说才学也不好，而且脾性也不咋地，据说在清凰苑曾把不可一世的王菡娇气个半死，这种女人，皇上只会宠幸三两次，也就永远抛在脑后的，一定会的，到那时候再好好磋磨磋磨她，要得教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而凌笙这边，则是静谧无比，在蝉鸣单调的吱吱声中，御船到达了湖心岛，在慢慢靠岸的过程中，凌笙满眼欣喜地望着那岛上的青林翠竹的绿意如茵，那层层叠叠浓淡深浅皆不一，美丽的绿意让凌笙的双眼几乎忙不过来，下了船，站在湖畔，徐徐清风吹起凌笙鹅黄色的裙摆和鬓边吹下的发丝，“走吧，朕带你去一个地方。”皇上走上前，郎朗道。凌笙素净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疑虑，不过也没有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默默地跟了上去。
皇上带着凌笙走出了青竹林，便见到了一处规模较小的行宫，皇上停住了脚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凌笙有些失望，淡淡道:“皇上要带臣妾来的地方是这座宫宇吗?”皇上轻笑一声，道:“是，也不是!”这样的吊人胃口的回答，比起这处奢华程度不亚于皇宫的行宫殿宇，更让凌笙觉得颇意思，很感兴趣，于是好奇地问:“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引着凌笙向前走，进了行宫，七扭八拐地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个漂亮的花园，花园里不单单有漂亮的鲜花嫩叶，还有花树下一架秋千，一些稀奇的食用野菜有着非常漂亮的颜色，点缀在鲜花丛中，不觉得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和谐的感觉，格外舒服，花园里雀鸟啼鸣，蝴蝶纷飞，着实是一道绝色风景。“你喜欢这里吗?”皇上问，凌笙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温和而好看:“臣妾很喜欢这里，从来没想到，华丽的深宫里会有如此佳境!”
说着，凌笙轻轻拭去秋千板上的落花和灰，坐在了秋千上，轻轻荡着，秋千因为是积年旧物，在摇摆时发出不是很好听的吱呀声，皇上对着声音好像无感觉，只是对凌笙温和道:“你喜欢便好，朕也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凌笙微微扬起脸，娓娓道:“臣妾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后宫中难得的静好别致，悠悠古韵，那么皇上又是因为什么？”皇上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满眼怜爱抚摸着绑着秋千的花树，缓缓道:“这里是朕小时候的乐园，大约是八九岁那年的七月，正逢京中最热的时候，太液池的湖心岛行宫刚刚建成，宫中人又都腻了去太平行宫避暑，于是阖宫上下便前来湖心岛避暑，每日不是听丝竹曲乐便是和二弟五妹在亭子里纳凉消遣，有一天朕在宫里闲逛时发现了这个偏僻的小花园，那时候还没有秋千跟野菜，秋千是朕让父皇在闲暇时扎的，野菜是朕和母后一起种下的，那时候，恶毒的李皇后已经被废，母后劲敌已不在，自然是常常和朕待在一起，这个花园，属于朕和父皇母后一家子共同拥有的秘密。”这是一家人共有的秘密，皇上把自己单独带来，这中间深意凌笙都不敢往细处想，她深深低下头，只是看着自己鞋尖的小毛球，嗯了一声，再不言语，于是，就幸运避开了皇上深情至极的目光，忽然，听见皇上问了一句话:
“这里的野菜你觉得如何?”凌笙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嫡从野菜上划过：“臣妾觉得挺好的，葱葱郁郁，水灵又娇嫩。”皇上点点头，“如果让你用他们烧几个菜，合适吗?”皇上认真地望着凌笙，带着期待的笑容问道。凌笙很自然地下了秋千，走到那团团簇簇漂亮的野菜圃前，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这些野菜看着茎叶饱满，颇有汁水，又有别致的色泽与香味，光是白灼凉拌就鲜美极了，若撒上蒜蓉辣椒末蒸熟，或是加上香料炙烤，味道就更美啦!”
“那么今晚朕想尝尝你的手艺，不拘吃什么，简单些便好，你意下如何?”皇上带了一丝与身份毫不相称的顽童笑容，从方才发问野菜如何时就给凌笙设了个“局”，就等着凌笙跳下去呢，凌笙只是不置可否抿唇一笑:“皇上怎么忽然想尝臣妾的手艺?”
“那日你给母后做的菜，母后那么喜欢，所以，朕十分好奇，能做出让母后喜欢的菜肴，究竟是何等风味？”皇上似乎有备而来，凌笙猜皇上是嘴馋，但又拒绝不得，只好说:“好吧，那臣妾今晚就做几个小菜给皇上过个嘴瘾，不过皇上，就只有几株，怕是翻不出什么名堂。”皇上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都不是问题，要什么膳房里都有，再不济行宫里还有菜园，莲塘，去采些新鲜小菜，现摘现吃也不错。”
凌笙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莲子就够了，其他的膳房有什么用什么吧，那么，先去挑拣野菜菜蔬，最后再去莲塘吧。”便说，凌笙便蹲下来挑拣野菜了，摘下的野菜自然由宫女小心揣在怀里，无须她操那个心。
采完野菜，便来到了岛中一个小小的荷塘，凌笙蹦蹦跳跳活泼极了地走在前头，池塘边的路怕是刚刚用冷水刷过降温的，本来就光滑的砖地，这会子更是滑溜溜的，凌笙脚下一个不稳，就摔了过去，身子不受控制地向水面倒去，凌笙可不熟悉水性!
瞬间，无尽的恐惧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