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毉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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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孩儿哭笑兆吉凶

    第二十四章孩儿哭笑兆吉凶

    一次哥仨入山采药。依照分工,李辞归在山下观察,四哥和五哥则相互配合着攀岩采挖。突然,一阵疾风,哥俩竟双双坠下悬崖。李辞归急忙跑去救人,却见四哥已经断气,而五哥也只剩了一口气。他吃力地说道:“七弟!四哥是为救我才才…摔下来的。”他又拼力揪住脖子上的一只“铜心锁”说,“哥…没力了!你把它还还…还给银花。她住…住驿骝店…店。”言毕即咽了气。后来,李辞归找到了银花。

    可当他取出那铜心锁,并告知了五哥去世的消息后,银花只是“啊”了一声便晕死过去。醒来后,她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次日一早,她穿戴整齐,又跟爹娘说,她要到五哥坟前焚香烧纸。没想到,她竟趴在五哥的坟头上,哭着服下了砒霜。见此,俩家人只得一起为他俩办了阴婚,合葬一处。

    然而,更可悲的是,到了头七那天,银花的爹娘因无法面对女儿的离世,竟也双双地服下了砒霜。

    闻说后,李时深感慨地与身边的孩子们说:“银花姑娘的殉情,实属不孝;而她爹娘的死,更是陷女儿于大不孝。所以,但凡不忠、不义、不孝、不自然而死者,皆为邪绝。邪绝是要背骂名的呀!”

    其实,李时深的这番话是专对李辞归这惟一的儿子——说的!又过了数个春秋,李辞归的太祖父母、祖父母都相继地离世了,几个姐姐也先后嫁了人。如此一来,医养堂这个一向人丁兴旺的大家庭便骤然地稀冷了下来。李时深的身心则随着老辈人的一个接一个地故去,也越发的见老了。他变得和老伴一样,也爱念叨起嫁出去的女儿,盼着她们能回来看看。所以,儿子这趟出门,他不只是叮嘱儿子要千万注意安全,也希望多年不曾回家的俩女儿能一同回来看看。

    ……

    当晚,李辞归把明儿出门的事与媳妇说了,又把被爹爹骂过的话与媳妇学了一遍。媳妇听了,先是惊讶道:“真的,爹骂你啦!”又把听来的话学着问道,“骂你啥?母鸡!一只趴窝的…母鸡!”媳妇忍俊不禁,“噗嗤”地笑出声来,并捂着嘴说,“还…还是只~,不知醒的…”媳妇终于忍不住地“咯咯咯…”笑着,随即却是“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李辞归则一旁嘿嘿地傻笑着。见媳妇总收不住笑,他便推她一把说,“好啦,有啥好笑的嘛。快铺床,我要睡了。”

    媳妇笑着把被子铺开,李辞归忙脱了衣裤钻入被窝,然后冲媳妇笑道:“我一个爷们,只能是只‘公鸡’,而你,才是只趴窝的母鸡呢。嘿嘿,来吧!我的母鸡。”说着,他一把将媳妇拖进了被窝。……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辞归就赶着起身。见媳妇和儿子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媳妇的他,轻手轻脚地爬起身,穿戴好。他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儿子和媳妇后,便走出了东屋(旧时长子住的地方)。

    他自去厨房取了干粮,再到马厩将枣红马牵上,然后又回到了东屋。在屋前,他把头天准备下的行囊绑扎好,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拍了拍手,故意冲着寂静的东屋喊道:“走喽~”

    然而,屋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他又喊了一嗓子,可还是不见有动静,李辞归颇感失望。他只好轻叹一声,扯下缰绳向外走去。他才要迈步,媳妇却隔着窗户喊道,“他爹!你等等。”李辞归闻声欣喜地转过身,看着屋门口。其实,他所以磨蹭着不走,就是想走前再看一看自己那宝贝的儿子。

    媳妇撩开帘子,怀抱孩子笑眯眯地走出房子;李辞归满心欢喜地看着,可因想到昨天刚被老爹骂作是一只不知醒的母鸡,这会当然不想再被老婆笑他婆妈,便故意地问道:“啥事啊?”媳妇当然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不过,她却是笑靥模样地说,“没事儿,就是出来送送你!”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说,“你瞧呀,赢子睡得多香啊!”

    “可不是嘛!”李辞归忙把儿子抱过来,亲了一口再端详着说,“爹开的方子就是灵。你瞧呀,小家伙睡得多沉哪。”媳妇一旁看着儿子说,“是啊!打病起,我就没见他睡过这么踏实。”李辞归则是自豪地说,“所以,我不是说了嘛,有爹在咱不必瞎操心。爹还说了,赢子今儿醒来,一准能精气神!”

    小夫妻俩满意地看着甜睡的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是李辞归却突然略显不安地说道:“不对呀!”说着,他凑近儿子看了看,仍旧是说道,“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话竟把媳妇给吓着了,慌忙问道,“咋啦!哪不对呀?”又担心地追问道,“是…是落下了啥病根儿吗?哎呀!你倒是快说嘛,真急死人啦!”

    李辞归却是含混地拖着嗓子说:“没~有!咋会落下病根呢。”媳妇见他这么说话,越是不放心盯着孩子问,“那他哪儿不对了?你就快说嘛!”

    媳妇如此心急的样子,李辞归是暗暗得意。他其时就是想看看儿子病愈后醒来的样子,看看儿子那健康的笑;当然哭也行。或许初为人父的男人,在他将要远行或者是远行归来时,一旦见着自己熟睡宝见孩子,大多会有一种把小家伙弄醒的冲动。此刻,李辞归就有这么一种冲动。可他知道直接把孩子弄醒,媳妇肯定不让;于是他才故意来了这么句让媳妇担心的话。他诡谲地冲着心急的媳妇一笑,并看着儿子说了句,“孩子睡得那么沉,咋会有事呢。”媳妇闻说忙拍着胸脯说,“可把我吓坏啦!”然而,不等媳妇把个心完全放下,李辞归又是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媳妇再次睁大眼睛问,“咋又不对劲啦?哎呀,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人都被你吓死啦。”李辞归把媳妇糊弄得一惊一乍、紧张兮兮、一再埋怨的样子,自是心中偷乐。

    他看着媳妇,做出担心的样子说:“其实,我是有所怀疑呀!”媳妇忙问道,“怀疑!你怀疑啥呢?”李辞归看着熟睡的儿子说,“你想啊?先前,爹爹给赢子治疗可没少下功夫,又是服药,又是扎针,可就是不见好。就更不用说,保证啥精气神了。嘿嘿,可是当要撵我出门时,他却保证说了。这不明白着,他是想让我放心出门嘛?所以我觉得,赢子这么沉睡有问题!”

    媳妇似乎听出丈夫那话里的意思,便惊讶地指着小家伙,并小声地说:“你不是…不是怀疑爹爹用了奢睡的药吧?”

    “很可能啊!”李辞归见媳妇自个儿先怀疑上“奢睡药”,他竟冲媳妇夸道,“咿耶!媳妇真聪明。”然后便煞有介事地说,“这奢睡药,但是个郎中都会用。”为让媳妇相信,他进一步说,“其实,不必用药也能让人安睡。而且很容易,这就是找准了穴位,扎上一扎。嘿嘿,不是我蒙你,让你睡一个时辰,你就睡一个时辰;让你睡上一天,你就睡上一天。一点都不难!”他又凑近媳妇说,“只是哪劲儿一过,人又会是病殃殃的样子了。”媳妇听了不由地害怕道,“不-会-吧?”

    “不会?”李辞归似颇有根据地说,“哼哼,你想啊?赢子都已服过爹开的药,可他干吗还要我饭后抱过去扎针哪?而且回来后,小家伙就没醒过。所以啊,这就是问题!”媳妇还真被他的瞎话糊弄住了,她急切说道,“哪,咱快问爹去!”李辞归却假意地责怪道,“你傻呀!这事能随便问的吗?再说啦,爹也不会说。”

    媳妇竟但心道:“哪咋办哪?这段时间,孩子的病把咱俩都闹得够呛。你一走,我一个人可咋整啊?”见媳妇有些不知所措,李辞归忙凑近了媳妇并小声说,“要不,咱先把他弄醒喽?你想呀,小家伙一醒,我立马就能看出他是真好还是假好。你看,咋样?”

    媳妇先是点点头,可当看着熟睡的孩子后又忙摇头说:“不好不好,孩子睡得正香。弄醒他?犯不着!再说,爹这么弄自有他的道理。你还是把孩子给我吧,我自个能照顾。”说着,媳妇便上来要孩子;李辞归忙躲着媳妇,并不停地拨弄着熟睡的儿子说,“喂喂,快醒醒!你咋还睡呢?睁眼睁眼…”说着,他竟用手指去掰开小家伙的眼睛说,“快-睁-眼!给爹爹-送行。”

    然而,小家伙却是“卜楞”地把头别了过去。他又去刮着儿子的鼻子说,“快醒来!给爹爹送行。”小家伙又一卜楞把头别了过来。他又去抹儿子那红红的小嘴唇,仍旧是那样说着,小家伙再次把头别了过去。

    媳妇瞧着,真真是急坏了。她忙拉开他的手说:“哎呀,你别这么弄他了!再这么弄,他会哭的。”李辞归却是无所谓地说,“没~事儿。”可是,他话音才落,小家伙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举着俩小拳,模样儿倒像个“怒目的金刚”。媳妇立时生气道,“瞧!弄哭了不是,快给我。”她追着老公要孩子;李辞归却依旧是无所谓地说,“没事没事,让他哭嘛;哭一会就不哭了。而且,我就爱听儿子哭。”

    见儿子哭得越发凶了,媳妇忙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就要出远门的!孩子哭,不吉利。你快给我吧。”李辞归依旧是无所谓地说,“有啥吉利不吉利的!我不讲究。”媳妇却是很认真地说,“你不讲究,我讲究!《通书》上可是说得清楚,‘小儿哭,忌远行。’你看他哭得那么凶,多不吉利啊。赶紧把孩子给我吧!”说着,媳妇又要抢着把孩子抱过去。

    李辞归忙一再摆手说:“别急别急!”可媳妇就是不依;李辞归见状竟急得突然大声说道,“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出门啦!”媳妇闻说忙停住脚步,瞪大了眼并小声地问道,“不出门?”李辞归“嗯”了一声,又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媳妇便担心道,“那爹能同意你吗?”李辞归则反问道,“哪你说呢?”媳妇忙应他说,“这还用说嘛!当然是不同意喽。”

    见此,李辞归得意想,“女人就这么点心思,不是孩子就是丈夫。刚才还为孩子急,这会却又关心起我了。好吧,我就给你个两难选择,看你咋办?”

    他便诡谲地一笑,冲媳妇作出为难的样子说:“哎呀!听你这么说,可真叫作不好办了。你想啊?我要是不出门吧,爹那儿过不去;我要是出门吧,又不吉利。唉!”他冲老婆求援道,“媳妇啊,你说我该咋办哪?”

    媳妇自是没好气道:“咋办?我不知道!”又气恼地埋怨他说,“叫你别弄别弄,你偏不听。现在问我咋办?”她一扭过身说,“你自个想办法去!”

    李辞归就喜欢媳妇生气的模样,他也学着媳妇的腔调说:“‘你自个想办法去!’”说着便冲媳妇笑道,“嘿嘿,你还别说,我还真就想到了一个顶好的办法。”媳妇闻说,忙回过身来惊喜地问道,“真的!是啥好办法?快说来看看。”李辞归走近媳妇,很是得意地说道,“简单,非常简单!咱只要让儿子表个态不就行啦。”

    媳妇闻说,再次瞪大了眼说:“胡闹!让儿子表态?他才多大个人哪,你让他表态。”见老公竟如此戏弄,便很不高兴地冲丈夫说,“别闹了,快把孩子给我吧。”然而,李辞归却是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信?”

    “不信!”

    李辞归便看着媳妇认真地说道:“哪好,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他斜了一眼天空说,“那你看好喽!我这就让儿子表个态。”说着,他退开两步,将身子向着阳光一转,霎时,一缕晨光洒在了小家伙的脸上,而孩子的哭声也耀眼的阳光晃得戛然而止。小家伙摇着小手,摆动着头躲开那刺眼的阳光;而李辞归偏转着身子让阳光追着儿子的眼睛照。

    小家伙无奈了,他咂巴着嘴,“嘎咕嘎咕”地喊着,随即又“咿咿呀呀”地嘟囔着,最后“喔喔,喔~”像是要跟大人说些什么?小夫妻俩则是注视着,李辞归却是得意地冲媳妇说:“你看好喽?我儿子要表态啦!”媳妇则撇撇嘴说,“这算啥表态呀?这是在抗议!”

    李辞归则是瞥了眼媳妇说:“你别急嘛!只管看好喽。”他腑下身去,望着儿子那对灵汪汪的大眼睛说,“儿呀,你嘟嘟囔囔的在说的啥呢?爹,听不懂;你娘,她也听不懂。”他瞅媳妇一眼说,“来,整个爹娘都能懂的——这便是笑他一个。来,笑!笑笑。”

    小家伙见大人在和自己说话,即时高兴起来。他手舞足蹈,并不停地咿咿呀呀叫着。

    突然,他静了下来,黑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李辞归,忽然又侧过脸去望着娘,嘴里“喔…喔喔”地喊着;李辞归也着学儿子“喔喔”地喊着。忽然,小家伙惊乍一声即“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辞归瞧着竟高兴地大喜过望,他兴奋地喊道:“嗨呀!我的儿。”便大笑着把儿子托了起来,欣喜地冲媳妇说,“看到了吧,我儿表态啦!”他得意地说,“既然《通书》上说,哭不吉利,那笑呢?笑肯定吉利。”

    媳妇听他这么说,倒也认可地笑道:“也就是你想得出来。”随后,却是淡淡地说道,“好啦,把儿子给我吧。”

    李辞归把儿子交给媳妇,并瞧着精气神十足的儿子说:“你瞧?儿子这精神劲!给,老子这下……”他忙收住口(因旧时的规矩,在家中能称“老子”的只能是赢子的爷爷),并改口说道,“这下我就可以放心出门啦!”说完,他跨上了枣红马,并冲母子挥手说道,“再见!”媳妇忙拿起儿子的小手说,“赢子,来,跟爹爹再见!”末了,她又大声地叮嘱道,“记住,走大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