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之河神
字体: 16 + -

第3章

    “都说狐族最晓人心,我看透了这世间的冷暖,偏偏看不透你,你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小狐狸瞧着阿娘,近乎疯魔的哭声喊声没过了我的悲泣声,止住了阿娘的叮咛。

    我和阿娘看着她尽情的‘发疯’,在月夜下哭着笑着。我心里的疑问被再一次深种:阿娘小狐狸和阿娘到底有什么关联,她说的‘都是狐族’是不是说阿娘也是狐狸!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再往下就该不知道自己是人是狐了。

    阿娘没有对她的话语,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强拖着身躯,慢慢的挪了过去,握住小狐狸的手,跪到在小狐狸跟前,哽咽着哀求着:“我求你,求你照顾好俊生,求你了。”

    小狐狸甩掉阿娘的手,答案与动作一样决绝:“求我,你凭什么求我,凭你是狐族公主,还是凭你是我父君的妹妹,你说我凭什么答应你。”

    狐族公主,狐族公主,我的心再也不能平复,我到底是什么,狐还是人?我娘真的是狐族公主吗?我真的有一个狐狸的娘吗?问题一个又一个的冲撞着我的心,烦躁悲凄接踵而来。

    阿娘仰起头望着天,悲泣到:“天呐,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不肯原谅我,天呐~”

    阿娘近乎崩溃,而我亦是绝望非常,撕扯着嗓子喊:“我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算什么…”

    阿娘一路膝行过来,抱着我抚摸着我的面庞,滚烫的泪滴落在了我的肩上,她用铿锵的口吻的说:“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和玉乌寨大巫的儿子呀。”

    阿娘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挣扎哭泣的我,一遍遍的告诉我:‘我是她的儿子’,直到我逐渐平静,阿娘才转过身,跪立着,定定的看着小狐狸,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交代道:“欠你们的我用命来还,拜托你照顾我的儿子。”

    紧接着我便看到阿娘给了自己重重的一掌,她就这样倒在我面前,倒在小狐狸和我之间,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倒是鲜血溅花了她的脸,我和小狐狸几乎同一时刻抱住了她,伤心的泪洒过她的脸庞,衣衫,我看着阿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伤怀。

    “你怎么这么傻。”小狐狸拉着阿娘的手,给她渡灵疗伤,阿娘却说:“不用浪费灵力了,没用的,我是我的命。”

    “不会,不会,姑姑你是天狐族公主,九尾狐尚有九条命,我们天狐族还多一条呐,姑姑,姑姑~”小狐狸红着眼,抓着阿娘的手,淡粉色的灵光越积越厚,越积越亮,洒在脸上,映入眼中,慢慢吞噬着周围的黑暗。

    入夜以来,我第一次感到庆幸,庆幸阿娘是天狐,庆幸遇到小狐狸,庆幸小狐狸能不计仇怨救阿娘。我坚信不疑的望着小狐狸,相信她一定会就活阿娘,以后我就有娘陪着我了,生死都有,因为狐族是仙,有无尽的生命,且阿娘是狐族。

    美梦总是容易醒,就在我想入非非,心被纠得极紧的时候,那救命的灵光,轰然而逝,地上的血像一条微型的小河,淌得畅然,而源头就是阿娘。就连小狐狸的嘴角,也抹的通红。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小狐狸坐在血泊中,守着阿娘,涕泪纵横:“是月神石对吗?,天狐只有被狐族圣物月神石所伤,会无救,才会在生命的尽头流干精血,月神石是认主的宝贝,从我出生开始三百年了,它都是姑姑所有,怎会伤到姑姑。”

    月神石,月神石,天啊,是我害了阿娘,在玉乌寨的时候阿娘早已将月神石给了我,还说这是认主的宝贝,丢了也没关系,它会自己寻回来的。当时的我只当是玩笑,没想到阿娘句句属实。

    阿娘微张着双唇,无力的说:“我早算到了会有此劫难,月神石,月神石我早就…早就给了俊生了。”

    “所以你打俊生的那一掌,你是故意的,对吗?”小狐狸问道。

    阿娘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我望着阿娘,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是我害了阿娘,是我是我!我趴着跪着,问阿娘:“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

    阿娘微笑着,抚摸着我的脸和发,转过头对小狐狸说:“狼族嗜血,血洗了玉乌寨,我肉体受损,不得不结灵疗伤,结灵需三百年之久,天雾山是修仙宝地,灵气厚重,妖族多不胜数,结了灵便不能照顾你了,在天雾山没了天狐的照应,俊生是断活不下去的,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该血尽而亡了,过往恩怨也该跟我一道消失了吧,求你照顾俊生,求你了。”

    小狐狸未做迟疑,如捣蒜般的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会的,会的……”

    我望着阿娘,绝望和着阿娘的血液淹没了我,揪心的疼痛漫入脊髓,痛,真的太痛了,是我害了阿娘:“是我是我,都是我。”我死命的抽着自己,巴掌打在脸上,肿的红涨,我却一点也不觉着痛,因为心滴着血,流着泪,更痛更痛。

    “这是阿娘的劫数,怎么能怪你呢。”阿娘不断的用力抬头,对我微笑,告诉我:“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阿娘好好活下去。”

    我们一齐拉着阿娘,扶着阿娘,看着她化作灵光,在夜空中闪耀,最后升到空中,在最远的天幕上逝去。

    我坐在那,望着天空,守着阿娘消逝的地方,久久不愿离去,听不见风吹,听不见叶响,甚至听不见小狐狸唤我:“俊生,快走快走……”

    见我不动,焦急的将拽起我说:“走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阿娘在这,我那也不去,我还没有祭拜阿娘呢。”我固执的从小狐狸手中挣脱出来,跪了下去,还望着天,想着阿娘。

    小狐狸不依不饶的揪着我的领口,将我生拽了起来,狠狠地给了我一计耳光,吼道:“祭拜什么时候都可以,你的命是你娘给的,狼王快来了,这条命你想给他吗?快走。”

    狼王,又是狼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跟我们过不去,更不明白天狐是仙的一支,如何受了一只妖的挟制,揣着满腹的疑问,我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稀里糊涂的跟着小狐狸走了。

    没飞出多远,小狐狸和夹在小狐狸腋下的我,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了下来,砸在地上,身子陷入了土中,只漏出上半身,连手也被缚入了土中,只听到他说:“想跑,往哪跑啊。”稍稍过了一时,方才见到他,体魄魁梧,高鼻大眼,棱角分明,一双剑眉斜插入鬓,若不是那双泛着血光的眼睛,在世间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嗯~你瞪我,是不想看见明天了吧。”狼王朝我果断的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捏着我的双颊,恶狠狠的说。

    “狼王,息怒,息怒,族中小狐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他吧。”可笑生死面前,我还这么不知轻重,连累小狐狸为了我强颜欢笑,委屈求饶。

    他狂妄的笑着,细细的端详着我的脸,用指尖抹下我嘴角挂着的那条鲜血,那条刚被小狐狸打伤嘴角,流出的鲜血放在口里,他将手指放到嘴里,用舌头贪婪的裹着,吮吸着,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是狐帝的血脉。”

    “求您放过他,他还小,您要吸血,我有我有。”小狐狸滴着头,伸出手,一条暗红色的经脉在手臂上铺开来。

    “你的,算了吧,留到月圆之夜吧。”狼王一口回绝了小狐狸,冷冷笑道:“不过地上这些倒是更纯正。”

    他如痴如醉的呼吸着阿娘血液中散发出来的,狐族独有的气味,缓缓的张开嘴巴,吸起地上的血,小狐狸情急之下,挣了出来,打断了他:“姑姑都死了,您还不肯放过他吗?”

    “你说什么,她死了,你再说一遍。”他嘶吼着,使劲的摇晃着小狐狸,泪水打湿了眼眶。

    “她死了。”小狐狸说。

    “她死了,她死了……”他放开了小狐狸,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句‘她死了’,步履繁重的走着,同是面无表情,却把眼泪哭成了串。

    “你走吧。”他阔袖轻拂,解了法术,平了地上的坑,将我从‘地牢’里放了出来。

    “哼~哼~”他冷冷的笑,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啊”的一声长啸震动天地,地上虫兽满地,惊惶逃窜。他用火烧尽了爬过阿娘尸体的虫兽,它们死前被法力锁在半空的样子,那逃不掉的绝望,那烧焦以后的刺鼻气味,敲打着我,深深的刻入心里,再难忘记。

    他哭着,却笑中带泪,跪在阿娘的血泊中,一动不动,良久才说:“没想到他死了,你也不选择我,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怒了,地也遭殃,树也遭殃,一拳便打裂了地,震倒了树,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手上的皮肉也跟着绽开来,伤口裹着阿娘的血,瞬间便愈合了,他就这样一拳又一拳,伤口开了合,合了开。

    小狐狸告诉我:“天狐族的血,可以疗伤,可以救命,对狼王这种练血煞禁术的更是十分的受用。”

    我和小狐狸一起给阿娘磕了个头,便悄然离开了,一路上,我三步一回头,看一眼阿娘的血,看一下哭倒在阿娘血泊中的那个男人。

    从小狐狸口中得知:原来狼王从小便与阿娘相识,那时候她叫千水,他叫素迭,他们青梅竹马,他们两心无间,他们暗许终身。狼族天性嗜血,天狐族为仙好善,他们的亲事,受到了两族的反对,为了千水,素迭日行一善,报偿杀孽。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日子才维续了半年,素迭开始做回了一只彻头彻尾的狼,视性命为为草芥,在血腥中变得麻木不仁,千水也在素迭一次次的嗜血和悔恨中失望,疲乏,渐渐的没了情分。

    后来,一个凡人出现了,他善良的会打救一只受伤的小狐,勇敢的孤身飘过海面,来到天雾山。千水爱上了凡人,甘愿与他漂洋过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巫师,当一个平平凡凡的村妇,过一生恩爱的日子。

    虽说情爱在天界,比在人间自由的多,但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尤其是贵族,婚姻从出生便不由自己,千水贵为天狐一脉的公主,身份自是尊贵,想要嫁与凡人,是万万不能的。在狐族大殿上,她一开口就被天狐族众仙狐的口水,喷得体无完肤,狐帝说她的婚事,是有定数的,不是龙王太子,也得是天界大将,由不得她。

    时光逐日,流言如风疾,天雾山海底的小狼听闻千水移情,愤怒难平,少的可怜的缕缕善念,终敌不过心魔蹿动。

    在天狐府洞,在狐族特有的幻水秘境中,我看到一条悠悠长长的暗道,直通海底,岩壁上沾满了冰霜,无风有雪,雪花飞旋着,掉入岩壁的‘腹中’,深入洞中,始终不见一斛积雪。

    岩洞的心脏,是一个巨大的冰宫,寒凉伴着刺骨的疼痛,侵袭着我:“这儿太冷了。”我打着寒颤,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冒着白烟,若不是因为冷,我还以为我也成了仙,云里来雾里往的了。

    “别说话,往下看。”小狐狸在我手中点了一盏烛火,粉红粉红的,据说这是天狐族,才有的束法玄光。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洞内冰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少年,一个和狼王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他就是素迭,年幼的狼王。虽说这时候狼王早已一百岁有余,但就妖,就神来说一百岁不过须臾,一瞬即逝。

    素迭愁眉深锁,双目紧闭,汗水如流,衣衫尽湿,他看起来很痛苦,皮下如蛆虫游动,寸寸皆有。他咬着牙,嘴唇扭曲的张合,周身黑气成团,盘旋环绕。

    头顶悬着一个青铜兽面的头颅,紫气腾腾,烟雾从素迭的天灵盖灌入体内,将他鲜活的嘴唇染的黑紫。小狐狸说那是伏魔锁,里面有远古魔灵,亡故后留下的戾气,是天雾山的禁忌,早在一万年前三界大战便没了踪影,天界的记载也是少的可怜,至于为什么会在狼王手里,谁也不知道。

    据说要吃掉伏魔锁里的戾气,拥有战无不胜的力量,就必须要承受万虫钻心的疼痛。戾气向他体内聚集着,伏魔锁渐成一个空壳,哐当坠地。

    素迭的皮肤被撑出裂纹,透出来的肉色黑紫,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摸着原本俊秀的脸庞,面露狠色,一挥袖藏了满脸的裂痕,起身舒展开经骨,喉中迸发着渗人的咆哮声,接着便是口口声声,铿锵有力的‘报复,报复,我要报复,你是我的,我的,就算与天狐族为敌,抢,也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