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落寞胡亥
王离战败，秦国精锐二去其一。朝堂上下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息，胡亥下召命赵高前来觐见，商讨应对之策，可赵高却称病不来。胡亥气得大怒，情急之中竟吐出一口血痰，昏了半晌，刚一醒来就着急召我进殿。
胡亥躺在榻上，面无血色，沫沫在一旁侍候，此刻正端着一盏药羹，拿勺子舀了一点点送到嘴里。
我正欲行礼，胡亥摆了摆手，“爱卿，你来了。”
“陛下可要爱惜身体，朝堂上的杂事，自有臣下为陛下解忧！”
胡亥苦笑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沫沫赶忙扶住，又往靠背上添了两枚靠枕。
“爱卿，朕承袭王位，坐拥四海，可不过两年时间，天下竟分崩离析，如今，我一半秦国精锐竟被贼寇所灭，难道天要亡我大秦吗？这…这可是因为朕德行有亏的缘故？”
榻上的皇帝，满脸落寞，哪还是我记忆中那个荒诞不经的少年。如今，他也学会反思了么？
可面对皇帝，哪怕刚才所言，都是出自肺腑，我也不敢据实回答，君臣之间哪有什么交心的谈论，之前并非没有耿直进言的大臣，可如今他们的荒坟还立在野坡，无人祭奠。
“陛下天威在上，我大秦必然传至百世，如今群贼并起，还是因为陛下身边有些宵小佞臣罢了，非陛下之责，陛下切不可如此消沉啊！王离虽败，可章邯军无损，章邯素有韬略，之前也曾有过战败，可哪次不是转败为胜！”我嘴里虽然这般安慰着，可是心里明白，这一次，难有转机了。
历史记载，王离战败之后，章邯投降了项羽，刘邦趁机过武关，攻入关中，大秦崩灭！
胡亥听我说完，怔怔的盯着我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并不好看，却透出三分凄楚，七分无奈来。
“难得，难得！爱卿是我大秦擎天巨擘，有你在，朕心可安！朝堂之事，爱卿自可决断，不必再来问我了！”
我一时间没有明白胡亥的意思，忙抬起头来，却见胡亥此刻轻靠在背枕上，已闭上眼睛，朝沫沫招了招手，示意接着喂羹。我还欲说话，沫沫朝我摇了摇头。
我思忖了下，又看见胡亥此刻淡然无争的脸色，恍然明白，他也许已经毫无斗志，只想浑浑噩噩，快乐的度过余生罢了…
我揖了揖礼，准备退下，胡亥又突然转头看向我，“朕突然想起初见爱卿的时候，爱卿为朕烤的那只孔雀的味道，此刻竟分外怀念，哦，当时朕表明身份的时候，还害的爱卿走丢了一只兔子，不如，爱卿为朕烤来一只兔子，朕现在就想吃了！”
“诺！”我再深揖一礼，徐徐退下…
胡亥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然像极了已过不惑之年，看透世间风霜的老者，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章邯军乃是大秦最后的依仗，如果章邯真的投降了项羽，那凭着我手底下尚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年轻卫尉军和中尉军，又怎能抵挡得住刚从巨鹿尸山火海里走出来的项羽大军，更遑论还有那只尚未蒙面但最终问鼎天下的刘邦军。
赵高！赵高！历史上，就是因为章邯在王离战败后，收到朝廷的责问，派部下来咸阳打探消息，赵高非但不见，后更派人追杀，才压垮了章邯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使其叛秦归楚的。
也许，杀了赵高，还有转机！
胡亥已不问政事，一切我皆可决断，于是又给赵高下了一旨诏书，命他前来望夷宫，商讨应敌之策。
没有等来赵高，却有郎中令赵成前来觐见，赵成乃是赵高舍弟，一向对赵高言听计从。胡亥自从那日召见我之后，果然每日自顾玩乐，赵成请见几次，皆无回应，只得过来见我。
“陛下屡次下召，为何丞相不来？”我与赵成虽份数九卿，按官职是平级，但我素来看不上这等靠阿谀奉承上位的，言语之上就有些颐指气使。完全忘了当初我也是靠拍了皇帝的马屁才能混上卫尉这一职位的。
这赵成倒是和颜悦色，讨好似的拜了一拜，“丞相大人真的是病体沉疴，走不动路，连轿子也坐不得，这才派下官前来回禀陛下，等丞相大人病情稍缓，立即前来向陛下请罪！”
我冷哼一声，“赵大人，陛下此刻也不在，你就不要拿这种话来糊弄了吧，赵高有没有生病，你我心知肚明，陛下三番四次下召，他怎敢不来？难道，在赵高心中，早已无君无父！”
赵成收起笑吟吟的讨厌表情，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此前，卫尉大人入咸阳城遭刺客刺杀，又有有心人在旁撺掇，想必以为那刺客是丞相派来的，大人与丞相之间有了这些嫌隙尚未化解，这望夷宫又是大人的卫尉军把持，丞相不得已以小人之心度之，因而不敢冒然前来！”
没想到这赵成变脸变得如此之快，既然他把话挑明，我也就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
“刺客刺杀之事，我原本就没有想到他身上，他堂堂丞相之尊，陛下在此，我又能如何？”
“话虽如此，丞相还是担心…除非…”
“除非什么？”
赵成揖了一礼，“卫尉大人可知，有一路贼兵十万，浩浩荡荡西来，如今已逼近武关了，贼军为首者名叫刘季，素有谋略，武关守将必然抵挡不住，还需卫尉大人前去相助啊！”
刘季，不就是刘邦吗！果然，和历史上如出一撤！
我暗暗思忖，虽说当下要紧的是赶快杀了赵高，但武关确实不得不防，刘邦过了武关，咸阳再无险可守，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长驱直入，入主关中。
可是，我若去守武关，这望夷宫岂不是正好门户大开，赵高想杀胡亥岂不是轻而易举。我脑子一阵头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赌一赌。
“赵成，你且回去告诉赵高，我三日之内便会命部下开拔，去往武关守城，望夷宫中只留五百守卫，他赵高五日后亦须前来面见陛下，他若无胆，也可带五百兵士护卫！”
赵成也无异意，拿了我写给赵高的书信，回咸阳去了。
按赵高以往的谨慎心思，我的大军不走，他定然不敢前来。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卫尉和中尉两军多是新兵，也无什么战力，但矮子里面拔将军，凑齐五百精兵，还是可以的。我给赵高的信中言明，他至多可带五百兵士随行，我在咸阳城内也有耳目，若是带多了，武关卫尉军顷刻驰援！
按照我的想法，只等赵高来了，便一刀宰了他，虽然有风险，但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盼赵高能相信，我只留五百兵士驻守望夷宫，确没有杀他的想法。
还有，但愿旦儿没有把那天听到的告诉赵高，不然，赵高定然不敢前来！
我与赵高，谁生谁死，就在这几日了…
(本章完)
胡亥躺在榻上，面无血色，沫沫在一旁侍候，此刻正端着一盏药羹，拿勺子舀了一点点送到嘴里。
我正欲行礼，胡亥摆了摆手，“爱卿，你来了。”
“陛下可要爱惜身体，朝堂上的杂事，自有臣下为陛下解忧！”
胡亥苦笑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沫沫赶忙扶住，又往靠背上添了两枚靠枕。
“爱卿，朕承袭王位，坐拥四海，可不过两年时间，天下竟分崩离析，如今，我一半秦国精锐竟被贼寇所灭，难道天要亡我大秦吗？这…这可是因为朕德行有亏的缘故？”
榻上的皇帝，满脸落寞，哪还是我记忆中那个荒诞不经的少年。如今，他也学会反思了么？
可面对皇帝，哪怕刚才所言，都是出自肺腑，我也不敢据实回答，君臣之间哪有什么交心的谈论，之前并非没有耿直进言的大臣，可如今他们的荒坟还立在野坡，无人祭奠。
“陛下天威在上，我大秦必然传至百世，如今群贼并起，还是因为陛下身边有些宵小佞臣罢了，非陛下之责，陛下切不可如此消沉啊！王离虽败，可章邯军无损，章邯素有韬略，之前也曾有过战败，可哪次不是转败为胜！”我嘴里虽然这般安慰着，可是心里明白，这一次，难有转机了。
历史记载，王离战败之后，章邯投降了项羽，刘邦趁机过武关，攻入关中，大秦崩灭！
胡亥听我说完，怔怔的盯着我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并不好看，却透出三分凄楚，七分无奈来。
“难得，难得！爱卿是我大秦擎天巨擘，有你在，朕心可安！朝堂之事，爱卿自可决断，不必再来问我了！”
我一时间没有明白胡亥的意思，忙抬起头来，却见胡亥此刻轻靠在背枕上，已闭上眼睛，朝沫沫招了招手，示意接着喂羹。我还欲说话，沫沫朝我摇了摇头。
我思忖了下，又看见胡亥此刻淡然无争的脸色，恍然明白，他也许已经毫无斗志，只想浑浑噩噩，快乐的度过余生罢了…
我揖了揖礼，准备退下，胡亥又突然转头看向我，“朕突然想起初见爱卿的时候，爱卿为朕烤的那只孔雀的味道，此刻竟分外怀念，哦，当时朕表明身份的时候，还害的爱卿走丢了一只兔子，不如，爱卿为朕烤来一只兔子，朕现在就想吃了！”
“诺！”我再深揖一礼，徐徐退下…
胡亥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然像极了已过不惑之年，看透世间风霜的老者，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章邯军乃是大秦最后的依仗，如果章邯真的投降了项羽，那凭着我手底下尚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年轻卫尉军和中尉军，又怎能抵挡得住刚从巨鹿尸山火海里走出来的项羽大军，更遑论还有那只尚未蒙面但最终问鼎天下的刘邦军。
赵高！赵高！历史上，就是因为章邯在王离战败后，收到朝廷的责问，派部下来咸阳打探消息，赵高非但不见，后更派人追杀，才压垮了章邯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使其叛秦归楚的。
也许，杀了赵高，还有转机！
胡亥已不问政事，一切我皆可决断，于是又给赵高下了一旨诏书，命他前来望夷宫，商讨应敌之策。
没有等来赵高，却有郎中令赵成前来觐见，赵成乃是赵高舍弟，一向对赵高言听计从。胡亥自从那日召见我之后，果然每日自顾玩乐，赵成请见几次，皆无回应，只得过来见我。
“陛下屡次下召，为何丞相不来？”我与赵成虽份数九卿，按官职是平级，但我素来看不上这等靠阿谀奉承上位的，言语之上就有些颐指气使。完全忘了当初我也是靠拍了皇帝的马屁才能混上卫尉这一职位的。
这赵成倒是和颜悦色，讨好似的拜了一拜，“丞相大人真的是病体沉疴，走不动路，连轿子也坐不得，这才派下官前来回禀陛下，等丞相大人病情稍缓，立即前来向陛下请罪！”
我冷哼一声，“赵大人，陛下此刻也不在，你就不要拿这种话来糊弄了吧，赵高有没有生病，你我心知肚明，陛下三番四次下召，他怎敢不来？难道，在赵高心中，早已无君无父！”
赵成收起笑吟吟的讨厌表情，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此前，卫尉大人入咸阳城遭刺客刺杀，又有有心人在旁撺掇，想必以为那刺客是丞相派来的，大人与丞相之间有了这些嫌隙尚未化解，这望夷宫又是大人的卫尉军把持，丞相不得已以小人之心度之，因而不敢冒然前来！”
没想到这赵成变脸变得如此之快，既然他把话挑明，我也就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
“刺客刺杀之事，我原本就没有想到他身上，他堂堂丞相之尊，陛下在此，我又能如何？”
“话虽如此，丞相还是担心…除非…”
“除非什么？”
赵成揖了一礼，“卫尉大人可知，有一路贼兵十万，浩浩荡荡西来，如今已逼近武关了，贼军为首者名叫刘季，素有谋略，武关守将必然抵挡不住，还需卫尉大人前去相助啊！”
刘季，不就是刘邦吗！果然，和历史上如出一撤！
我暗暗思忖，虽说当下要紧的是赶快杀了赵高，但武关确实不得不防，刘邦过了武关，咸阳再无险可守，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长驱直入，入主关中。
可是，我若去守武关，这望夷宫岂不是正好门户大开，赵高想杀胡亥岂不是轻而易举。我脑子一阵头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赌一赌。
“赵成，你且回去告诉赵高，我三日之内便会命部下开拔，去往武关守城，望夷宫中只留五百守卫，他赵高五日后亦须前来面见陛下，他若无胆，也可带五百兵士护卫！”
赵成也无异意，拿了我写给赵高的书信，回咸阳去了。
按赵高以往的谨慎心思，我的大军不走，他定然不敢前来。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卫尉和中尉两军多是新兵，也无什么战力，但矮子里面拔将军，凑齐五百精兵，还是可以的。我给赵高的信中言明，他至多可带五百兵士随行，我在咸阳城内也有耳目，若是带多了，武关卫尉军顷刻驰援！
按照我的想法，只等赵高来了，便一刀宰了他，虽然有风险，但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盼赵高能相信，我只留五百兵士驻守望夷宫，确没有杀他的想法。
还有，但愿旦儿没有把那天听到的告诉赵高，不然，赵高定然不敢前来！
我与赵高，谁生谁死，就在这几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