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头老虎
也许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真的会产生难以言表的感情。我对旦儿，初时并无感觉，反而因为她赵高女儿的身份一度对她有所保留，但每日朝夕相待，如今，她已然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当刺客一剑刺向她的时候，我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扑过去，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她对我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性命。
而小鱼，那个我曾经信誓旦旦想要寻回的女人，她的样子在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慢慢模糊。我当初是为何要来到咸阳，而现在，我更在乎的又是什么呢？
我们总是会沉迷于现下，而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出发！
我甩了甩了昏聩的脑袋，它暂时没有容量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此刻，我更关心的是，到底是谁，策划了这场刺杀行动呢？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闫平，可刺客却分明是朝着旦儿去的，闫平即使想报复，也不会对自己哥哥的小姨子下手啊！想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
我开始担忧，当我不再是只身一人的时候，当我开始有了牵挂的时候，我便重新有了软肋。
六国纷纷复国，天下兵锋四起，若不是章邯打退周文大军，也许大秦已被攻陷。东边传来消息，章邯一路高歌猛进，灭掉周文之后，又在荥阳斩杀吴广，继而攻破张楚首都陈县，陈胜仓皇败逃，在逃亡路上竟被自己的车夫杀死。
形势似乎一片大好，但我知道，这也不过是大秦最后的挣扎了，章邯再是厉害，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
胡亥自从周文军攻破函谷关后，似乎被吓破了胆子，军国大事再不关注，只想着每天游戏人间，开心享乐。李斯在时，还能多少劝诫一番，李斯死后，赵高完全由着他的性子来，巴不得他不理政事，前番因胡亥掉了一只簪子被打入死牢的郎中令赵成，过了些许日子，竟又放了出来，重掌郎中令。
郎中令一职，太过重要，郎中令掌管手下郎官一万五千，负责皇帝内宫守卫，赵高原先便担任郎中令一职，升任丞相后，让自己的弟弟赵成接替。
我这卫尉，手下卫士两万，负责宫城外围防卫。中尉军本有五万，在戏水阻击周文时折损过半，剩下的又被章邯收编。胡亥命我重组中尉军，几个月来，人数虽然也凑齐了，但也都是新兵，从未上过战场，和之前的帝国精锐自然无法相比。
说来也怪，胡亥对赵高向来言听计从，但赵高几次三番请求胡亥撤了我这卫尉一职，胡亥总是含糊不允，赵高虽气，也拿我无可奈何。
我在朝中，有治粟内史齐瞻支持，在宫中，有子婴公子助力，在外，又与章邯交好，自己手上也有七万兵士，赵高虽为丞相，我却也不落下风，仍能与他分庭抗理。
然而此时，齐瞻却突然提出辞官，我再三逼问原因，他也只是默不作声，我只好出动暗哨，前去探听，才得知，齐瞻有一幼子，年仅七岁，前日郊游竟被人掳去，贼人言明，若齐瞻能辞官归隐，尚能保住幼子一命，若是不从，怕是再也不能父子相见。
只有赵高，只有他才能干的出这样的事来，赵高此人就是敢想敢干，当初嬴政在路上薨逝，赵高竟敢秘不发丧，联合丞相李斯，密谋易储大事。这种泼天的罪责，谁人敢担？但赵高就是敢赌，并且不择手段。
齐瞻四十老来得子，向来把这唯一的独苗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自然对贼人言听计从，一早就把辞呈递上，可我没想到的是，胡亥竟立刻准了。
齐瞻乃是治粟内史，掌管天下钱粮，何等重要！胡亥再是不正经，也不该如此鲁莽，只是我也见不到胡亥，只能叫来子婴打听。
急匆匆见了子婴一面，才知道其中缘由。原来胡亥夜里做了一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双头老虎追赶，梦醒之后，梦中景象在脑海中竟久久不能消散，睁眼闭眼间，脑子里都是那只双头老虎狰狞的獠牙。请来卜师，卜师卜得一卦，说胡亥不敬鬼神，使得天怒人怨，因此国内才会兵锋渐起，上天也降下双头老虎的警告，唯有静心斋戒，祭祀河神才能消除灾祸。
胡亥拿此事问赵高，赵高也赞同卜师的说法，且建议胡亥搬往郊外的望夷宫中静养斋戒，并以牛羊牲畜祭祀河神。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赵高早已把持朝政，卜师怎么说，还不是要看他的意思，如今把胡亥支到远郊，是想自己乾坤独断！
我皱起眉头，也许，我不得不做决定了，唯有杀了赵高，才能救大秦！可是，历史真的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人人都想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可我却真真知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才让人绝望。
看我脸上阴晴不定，子婴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情势如此危急，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我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可还有什么办法吗？”
子婴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乐出声来，转身从几案上拿起一只陶杯，在手上把玩了两下，忽的掷在地上。
陶杯四碎，子婴揪住我的衣襟，满脸狰狞，“你手上有兵士七万，他赵高不过万余，我想是看走了眼，才觉得你是个有血气，懂忠义的社稷之臣！”
自我初见子婴，他脸上总是一抹云淡风轻，翩翩公子何曾与人急过眼，而此时额上青筋暴突，声嘶力竭的样子才让我重新认识了他。
是啊，难道知晓历史就要坐吃等死了吗？就不需要做任何努力了吗？我穿越到秦朝，已经不是那个在未来冷眼而观的局外人，而是融入到这个朝代，真实的生活在这方天地里的秦人。
史书上也不曾记载有一个叫刘封的人在大秦官至卫尉，在帝国危亡之时于戏水阻拦周文四十万大军啊！不管我究竟能做多少，能改变多少，总归要做了才有资格去说，老天让我穿越到秦朝，可不是让我过来游览的。
子婴一席话，算是叫醒了我，推开子婴紧抓我衣襟的手，我眼中也开始澄明起来。
“杀了赵高，才能救我大秦！”
“杀赵…”子婴愣了一下，急忙上手捂住我的嘴巴，“你这宅子，可是赵高所赠，小心隔墙有耳！”
子婴疾走两步，推门四下里望了望，确定无人才又反身回来，扣紧门窗。
“胡亥本想让赵高抽调郎中令军卫戍望夷宫，可娘娘劝说胡亥，说之前郎中令军守咸阳宫时，竟有盗贼偷了一枚玉簪，如今望夷宫远离京畿，更是让人不放心。她推举你派遣卫尉军戍守望夷宫，说你治军严明，以区区数万人马，竟能抵挡周文四十万大军，由你戍卫，才能安心！”
“娘娘？你说沫沫？”
“正是。”
沫沫竟推举我戍守望夷宫？虽然想不通她为何如此，但这样确实给了我直接接触胡亥的机会，如此一来，我也就多了一筹和赵高对决的砝码！赵高恨不得皇帝离的越远越好，他可乘机笼络群臣，政令己出。但胡亥仍是一块最好金字招牌。
沫沫，这可真是一个神助攻，无论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件事我总归要谢谢你…
(本章完)
而小鱼，那个我曾经信誓旦旦想要寻回的女人，她的样子在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慢慢模糊。我当初是为何要来到咸阳，而现在，我更在乎的又是什么呢？
我们总是会沉迷于现下，而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出发！
我甩了甩了昏聩的脑袋，它暂时没有容量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此刻，我更关心的是，到底是谁，策划了这场刺杀行动呢？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闫平，可刺客却分明是朝着旦儿去的，闫平即使想报复，也不会对自己哥哥的小姨子下手啊！想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
我开始担忧，当我不再是只身一人的时候，当我开始有了牵挂的时候，我便重新有了软肋。
六国纷纷复国，天下兵锋四起，若不是章邯打退周文大军，也许大秦已被攻陷。东边传来消息，章邯一路高歌猛进，灭掉周文之后，又在荥阳斩杀吴广，继而攻破张楚首都陈县，陈胜仓皇败逃，在逃亡路上竟被自己的车夫杀死。
形势似乎一片大好，但我知道，这也不过是大秦最后的挣扎了，章邯再是厉害，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
胡亥自从周文军攻破函谷关后，似乎被吓破了胆子，军国大事再不关注，只想着每天游戏人间，开心享乐。李斯在时，还能多少劝诫一番，李斯死后，赵高完全由着他的性子来，巴不得他不理政事，前番因胡亥掉了一只簪子被打入死牢的郎中令赵成，过了些许日子，竟又放了出来，重掌郎中令。
郎中令一职，太过重要，郎中令掌管手下郎官一万五千，负责皇帝内宫守卫，赵高原先便担任郎中令一职，升任丞相后，让自己的弟弟赵成接替。
我这卫尉，手下卫士两万，负责宫城外围防卫。中尉军本有五万，在戏水阻击周文时折损过半，剩下的又被章邯收编。胡亥命我重组中尉军，几个月来，人数虽然也凑齐了，但也都是新兵，从未上过战场，和之前的帝国精锐自然无法相比。
说来也怪，胡亥对赵高向来言听计从，但赵高几次三番请求胡亥撤了我这卫尉一职，胡亥总是含糊不允，赵高虽气，也拿我无可奈何。
我在朝中，有治粟内史齐瞻支持，在宫中，有子婴公子助力，在外，又与章邯交好，自己手上也有七万兵士，赵高虽为丞相，我却也不落下风，仍能与他分庭抗理。
然而此时，齐瞻却突然提出辞官，我再三逼问原因，他也只是默不作声，我只好出动暗哨，前去探听，才得知，齐瞻有一幼子，年仅七岁，前日郊游竟被人掳去，贼人言明，若齐瞻能辞官归隐，尚能保住幼子一命，若是不从，怕是再也不能父子相见。
只有赵高，只有他才能干的出这样的事来，赵高此人就是敢想敢干，当初嬴政在路上薨逝，赵高竟敢秘不发丧，联合丞相李斯，密谋易储大事。这种泼天的罪责，谁人敢担？但赵高就是敢赌，并且不择手段。
齐瞻四十老来得子，向来把这唯一的独苗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自然对贼人言听计从，一早就把辞呈递上，可我没想到的是，胡亥竟立刻准了。
齐瞻乃是治粟内史，掌管天下钱粮，何等重要！胡亥再是不正经，也不该如此鲁莽，只是我也见不到胡亥，只能叫来子婴打听。
急匆匆见了子婴一面，才知道其中缘由。原来胡亥夜里做了一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双头老虎追赶，梦醒之后，梦中景象在脑海中竟久久不能消散，睁眼闭眼间，脑子里都是那只双头老虎狰狞的獠牙。请来卜师，卜师卜得一卦，说胡亥不敬鬼神，使得天怒人怨，因此国内才会兵锋渐起，上天也降下双头老虎的警告，唯有静心斋戒，祭祀河神才能消除灾祸。
胡亥拿此事问赵高，赵高也赞同卜师的说法，且建议胡亥搬往郊外的望夷宫中静养斋戒，并以牛羊牲畜祭祀河神。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赵高早已把持朝政，卜师怎么说，还不是要看他的意思，如今把胡亥支到远郊，是想自己乾坤独断！
我皱起眉头，也许，我不得不做决定了，唯有杀了赵高，才能救大秦！可是，历史真的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人人都想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可我却真真知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才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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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情势如此危急，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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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乐出声来，转身从几案上拿起一只陶杯，在手上把玩了两下，忽的掷在地上。
陶杯四碎，子婴揪住我的衣襟，满脸狰狞，“你手上有兵士七万，他赵高不过万余，我想是看走了眼，才觉得你是个有血气，懂忠义的社稷之臣！”
自我初见子婴，他脸上总是一抹云淡风轻，翩翩公子何曾与人急过眼，而此时额上青筋暴突，声嘶力竭的样子才让我重新认识了他。
是啊，难道知晓历史就要坐吃等死了吗？就不需要做任何努力了吗？我穿越到秦朝，已经不是那个在未来冷眼而观的局外人，而是融入到这个朝代，真实的生活在这方天地里的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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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一席话，算是叫醒了我，推开子婴紧抓我衣襟的手，我眼中也开始澄明起来。
“杀了赵高，才能救我大秦！”
“杀赵…”子婴愣了一下，急忙上手捂住我的嘴巴，“你这宅子，可是赵高所赠，小心隔墙有耳！”
子婴疾走两步，推门四下里望了望，确定无人才又反身回来，扣紧门窗。
“胡亥本想让赵高抽调郎中令军卫戍望夷宫，可娘娘劝说胡亥，说之前郎中令军守咸阳宫时，竟有盗贼偷了一枚玉簪，如今望夷宫远离京畿，更是让人不放心。她推举你派遣卫尉军戍守望夷宫，说你治军严明，以区区数万人马，竟能抵挡周文四十万大军，由你戍卫，才能安心！”
“娘娘？你说沫沫？”
“正是。”
沫沫竟推举我戍守望夷宫？虽然想不通她为何如此，但这样确实给了我直接接触胡亥的机会，如此一来，我也就多了一筹和赵高对决的砝码！赵高恨不得皇帝离的越远越好，他可乘机笼络群臣，政令己出。但胡亥仍是一块最好金字招牌。
沫沫，这可真是一个神助攻，无论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件事我总归要谢谢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