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君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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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程家串门

    “医家当然与世无争,可谁又知道声誉太高反倒是祸事。弟妹,草堂的药材是从你娘家来的,天龙寺想要的不只是药材的渠道,还有我们草堂的声誉。”

    和尚走后,众人坐入前厅。

    大哥江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我们家鼎食无忧,何须去和那天龙寺有牵扯?只是这世道……”

    大嫂白了大哥一眼。

    “可别说什么丧气话,你常说妇道人家做不得主,今日我不就逼了这一宫?好叫你们两个老爷们知道知道心得向着哪头!若是单怕那管司仪的破庙使坏,我却还有一计策。”

    三个人都看向大嫂。

    这位是太宗皇帝的小公主,当朝圣上的亲妹妹,虽然不太亲近,可关系毕竟在那。皇宫长大的性子却不规矩,极爱宫外的自由,当年嫁过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把自己的大红袍烧了,闹得老太爷七天没睡好觉,又是请罪折子又是乱七八糟的吓得惶惶。

    好在这是嫂子自己乐意,免了大哥上个床还要问安的麻烦,就是把自己当了个女儿家,嫁了人,从了夫。平时除了管理内务外基本一句多话都不说。

    今天既然说了,那便是要拿家里一头,都得听她说道说道。

    她开口道:“我舅家姓程,自然是开国大将。我爱本家的当然是与世无争自由乐在的氛围。那天龙寺此前是隐太子的旧部,一帮子废臣在京都指着这个名头吃饭。近来天下大灾,这帮人也就有了动作和心思,我们家定然不是独一份,自是万不可牵连进去。如今这年月里人心浮躁,若本家躲不过去,不如弟妹将孩子借给嫂子去程家走一遭,定然能有所得。”

    文心紧了紧怀中的江流。

    皱眉道:“我就是不愿意孩子离开,他还这么小,连这眼睛都才刚睁开,更不要说断奶。要是离开了我,他怎么活,我又怎么活。”

    嫂子笑道。

    “弟妹放心,那天龙寺无非是看上本家的医术和钱财。而那程家却是咱的亲戚家,只有我们去求他们的份儿,断然不会拿下身段反要你这孩子。殊不知他家里一百二十多口,年轻时候好色,现在正是看见孩子就心烦呢。”

    文心松了眉头道:“我倒不是信不过嫂子,就是这心头肉一刻半点也舍不得。嫂子抱他去,却是为何?”

    嫂子一笑。

    “你道为何?我夫家有后了,便去求他家关照。日后好去朝里做官,程家主人断然不会觉得我们是想避开天龙寺而去仰仗他这大树。便是这样想了又如何?他毕竟是亲戚家,怎容得他人欺负他的门面?只需我抱了孩子去,喊上一声两气的老爷,他绝对乐的找不着北了!”

    文心不言,眉宇间还是不太愿意。

    大哥也不理她,而是道:“想法虽然好,可那天龙庙也不是好说话的。他那和尚来枯坐了两天,我们若不给点好处,他们又怎么会松口。”

    江远游听不得大哥这样说。

    一拍桌子怒道:“给个屁!说是他们司仪的赈灾,到头来城里的难民却越来越多,国库发下来的银子哪里去了?为何不许户部来做?这些人就是无法无天了!陛下他……!”

    “闭嘴!”江云怒道。

    江远游立刻闭了嘴。

    谁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千万别自作聪明去猜就是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文心怀里的江流。

    看的江流有点脸红。

    他也听明白了,典型的大家族周旋长短嘛。有啥的,也就是老娘感情用事,怕自己出什么幺蛾子。

    他也是习惯了成年人的思维,这一看大家都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要表态了。手脚一伸哭丧起来,扑腾着翻身要大妈抱。

    嫂子一伸手把江流接了过去,笑道:“妹子不要想那许多,你看这孩子多懂事?明日个待嫂子走了这一遭,将他全须全影的还给你!”

    说完逗了江流一回,又将孩子送还给文心。文心抱着孩子看着这一大家子,闷闷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江流正掀她妈的衣服。

    他是真饿了,别的都不能吃,就能吃奶。母乳喂养的孩子更聪明,江流觉得自己智商是没啥问题了,就是得多吃,否则按照这个形式和医疗条件,自己恐怕很容易就夭折啊。

    阎王爷说这是一场靡费的轮回,刚开始还觉得自己在角色扮演,这会听见大妈说的话了,紧吧着就投入进去,认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没多时天色就开始暗淡了,母亲抱着他,用力把他按在胸口睡觉。热热软软的,浑身都快起痱子。

    太热了,本是倒春寒的时节,梅花香暗淡夜幽。江流却好像渡劫一样,要换了前世老婆还不乐意让自己这么干呢。也就只有老娘,从也得从,不从长了痱子也得从啊。

    好不容易挨到后半夜温度合适了,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回。梦梦嗨嗨留着口水感觉自己失重,这也没醒,就是知道大妈抱着自己走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条街,走了多少巷,行的什么仪仗穿的什么衣服。摇摇晃晃醒来,便看见一堆孩子围着自己,这些鼻涕虫有伸手来摸的,大妈一下就把那爪子打开了。

    “狗子,看看得了,摸啥呢?去,找你娘去!”

    狗子是个八岁小男孩,闻言做了个鬼脸,跑到客房外,绕着院里的一颗梨树跑了起来。不多时扑通一声摔个狗吃屎,惹得一帮围着的丫头姑娘们大笑。

    “瞧瞧,瞧瞧,嘿哟!”

    大妈乐着,又把江流指给姑娘们看,给她们当教材,以后每人都能生这么大个儿玩具。

    不多时管家终于请来了一位女子,这人十七八岁模样,也是一身梨园春白大袄子,却不是江流他妈。这是个未出阁的,见了面一顿笑,盈福道:“姑奶奶!”

    “你是,清栩吧?”

    那姑娘听姑奶奶叫出名字,当下就惊讶了。“呀?姑奶奶怎知道侄女儿的名,可是来过本家?”

    姑奶奶笑道。

    “你兴许记不得我,却怎忘了当时我在轿上,你在旁扶着呢。你不见我模样,我却听见了旁人叫你的小名儿。”

    清栩喜道:“我就说母亲怎会叫我一个未出阁的见客。原来真是亲姑奶奶,哎呀,这可是小公子?”

    大妈把江流一抬,换了个姿势抱着。嗨哟道:“这可不是我的儿,这是我的亲侄儿,我今天带他来认认门咧!”

    血缘近,人就亲近,这位清栩的母亲和大妈是一个房里长大的。清栩生的早,如今都见了人模样了。

    十七八岁,看见小孩子是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接手抱过:“真不知什么样的人物,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说完也不管自己抱的对不对,就是把江流往胸口一按。脑袋埋在山沟里,外头看不出来,压了个实在的江流却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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