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尘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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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未说(一)

    桃花村是离西域很远的地方,离魔族进来的地方也很远,远到这里的人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只在几本老旧的史书里和小说里知道有这样的东西。



    



    这里也很少见到大兵,在百里外倒是有一个驻扎的兵营,每隔几年会在各个村子里召一些壮丁过去,不过也是干的普通的活,没见过什么打仗厮杀,隔两年便是回村,娶婆娘的娶婆娘,生孩子的生孩子。



    



    那些来的骑着大马,拿着长枪的是这村子里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都围住了看,个别的出去见过世面的人,蹲在外面,嘴里叼一大棒烟,瞅着这些兵士,一副见久不怪的样子。



    



    不禅也是在远处远远看着,倒也不是不想凑近了看,只是人太多,不喜欢挤着过去,他爬在屋顶上,忽然看到人群外面的双姑娘,双姑娘也看到了他,不禅便挥了挥手,双顿时便红了脸,不禅只是站在屋顶上傻笑。



    



    那些兵士见人已经很多了,为首的一个穿着锁子甲的,便拿出了一张布纸,上面写了好多东西,对着人群念了起来,不禅隔的有些远,倒是听不清念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原本还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一会,便是更吵了起来。



    



    不禅看着,那穿着锁子甲的人好几次都被人群的声音打断了,那些兵士们便不得不叫村子里的人安静一会,双也是朝着他看了好几次,好像有点不安。



    



    于是不禅便下了房顶,朝着人群里走过去。



    



    双见他下来,想了一下,挤着人群就出去了,而她的背后,村民们把兵士们围住,不知道在嚷些什么。



    



    不禅走了几步便迎头碰上双,:“那些大兵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双犹豫了一下,说:“听说西面有好多魔人来了,要拿我们这里一半的男人去那边,说是修建什么防事。”



    



    北地的男人还是很有血气的,而这时又是在心上的姑娘面前,怎么都不能落了一口气下去,不禅便说:“那便让他们带我去呗,刚好见识一下那些魔人,是不是像书里一样害怕,说不定也只是和我们一样罢了”。



    



    “你先等等,别太着急,这些事自然要村里的长者来决定”,双带了一点忧愁的意思,接着说,“想必我家那边也是一样了,我得回去看看,你送我去吧。”



    



    不禅便送着双姑娘,走了几里山路,到了她住的那个吴姓村,直到她家里,两人才分了别。双一路上总是欲言又止的,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回去了之后,不禅心里微微有些沉重,而那些兵士已经走了,长者们正叫着村里的成年男人们集会,不禅早已经满了十五岁,便是也去了。



    



    集会是在一个李姓长者的大院子里,他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村里话语权最重的,这样的大事也一般都要到他家里去,至少是打不禅记事起便是这样了。



    



    不禅进去时,里面已经开始嚷嚷,“让我们这些壮汉子去吧,老人和崽子们就留在家里便是”,一个红脸的汉子这样说着,不禅认识他,那是住在村口的大狗,真名叫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人们都大狗大狗的叫着,因为他家里有一条全村最大最凶的狼狗。



    



    “应当抓个鬼呗,这魔人来了便是天意,天意就让天事决定好了”,住在村那头的胖大叔这样说着。



    



    不禅看着这些人一言一语的说着,几眼看过去,谁是胆小,谁是有担当也是清清楚楚了,便是顿时心里有些厌烦。“去的话加上我一个吧,反正我爹死了,也没什么人管了”。不禅说完便出去了。



    



    回到他那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半躺在炕上,心里想着双最后的样子,还有村里那些男人们的吵闹,过了也不知道多久,他猛的拍了炕头一下, 只听轰的一声,便是塌了,不禅苦笑一下,清醒过来,刚才却是用上了留过手臂的元气。



    



    不禅寻思着,这也睡不下去了,不如出去看看他们商量的怎么样了,便出去往那李姓长者家里走去,到的时候,少了一些人,剩下的也只是蹲着抽着烟,或是呆在那里。



    



    他便问:“商量的怎么样了,我跟谁一起去呢,啥时候走呢”,“你便留着吧,免得断了你家里的香火,每户都出了点人,但是也不至于断了香火”,一个长者说着。



    



    “不是说去修什么防事吗,过去不也都是年年来拿几个人,过两三年便回来,这次不过是要的人多了一些罢了,断的什么香火”,不禅追问道。



    



    “嗨,瓜娃子,你当真的是去修什么防事?那西边的魔崽子来了,都是些剥皮吃人肉的东西,这一去,怕是一半人要折在里面“,之前的那个姓吴的红脸汉子带了一丝忿忿的说着。



    



    “不禅呐,你便回去吧,这些事还不用你这些小辈来管,我们自由分寸”,李姓长者瞪了那红脸汉子一眼。



    



    不禅这时候有些沉默,他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不过他心里却安慰着自己,那汉子平时说话就是很不靠谱,一定是夸大了说。



    



    于是他便又走出去,走了一段路,他现在的耳力已非常人可及,听到那院子里隐约说着:“将这些话给咱的娃儿说什么”,“我还是往小了说,再说那家里的崽子也算是咱的娃儿吗,有一天也是离了这村,再也不来了吧”,“闭上你的那渣渣嘴吧”。



    



    不禅听了耳朵里的这些话,好似是左耳进右耳出一样,像是一点都没有在意,回到自己院子里,便开始打坐,今天的修行格外的顺利,他感知天气间元气的范围又大了一圈,以他为中心,一米多的范围里出了个小小的漩涡。



    



    他感觉今天好像可以冲击胸口那个穴位了,他爹的书上讲,若是将气流引入那个穴位,里面形成一个漩涡,便是可以算得上八层练气士了。



    



    不过就在他凝神准备冲击的时候,隔壁那家里的几个女人的哭声却是打断了他的心境,他又尝试了好几遍,也是再也难以静下心来,不得已之下,只得收了功,回屋子里去了。



    



    回去看着一地的狼籍,也是不太想重新折腾,便随手收拾了一块地方,铺了点东西,躺着睡着了。



    



    这时在北地较西的地方,那些魔民已经拔掉了几处哨塔,这次的魔民同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它们过了第一层防线后,总是死命的往中原方向走,那里人多而且也比这冰天雪地暖和多了。



    



    这次,它们只是往几个不同的方向屠杀过去,整体却是在缓缓的向中原方向移动,再往南四五百里便是一道天险,绝雪谷了,那道谷足有万米深,宽不计可数,没有人能算的清这谷到底有多深,底下元气动荡,只有大修为者才能不接外力横渡此谷。



    



    朝廷那钦定的刘姓的镇北将军,两鬓已经有些白了,看着这群魔民的路线,心里明白这一定是魔族的什么阴谋,可是向朝廷上报了之后,也只来了几千号人马,虽说是精锐私军,不过也不够这些魔民吃几回的。



    



    不过再怎么想,刘将军也觉得,只要将包围圈收缩,将魔民围困到绝雪谷上便是,虽然魔民隐隐在诱使着他们这样行动,不过刘将军寻思着,无论是什么法子,都不会将这多于万人的魔民送过绝雪谷到中原去。



    



    不过这包围圈却是需要大量的人,想到这里,他便是有些发愁,叫来一个校尉说:“往北地各处去征的民兵可征收到了呀”,“较近的几十个村子的人已经到位了,离的远的,估计还要些天才能来”,校尉回答道。



    



    刘将军想了想,便说:“随意训上几天,便发些老旧的兵器,让这些人顶上去吧,不准叫一个魔民偏离这路线,还有,远处来的村民,训都不要了,直接发配上去。”校尉想提醒这样战损毁非常大,不过看着刘将军的脸色,他就告了声退便出去了。



    



    而在雪里的一处营帐里,之前那子文,看着刘将军传来的路线图,对着身边几个人说到:“想不到这发配到这里的一个偏远将军也有这样的眼光”,“不过是将魔民逼到绝处而已,有什么大才之处,小的不才,望子文校尉明示”,右手边的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问道。



    



    “这份行军路线和策划倒也没有几分出彩之处,只是,这刘将军这样能最大程度上保护我部人马,我部只需要在后方做一个支援就好了,这家伙是要给将军卖人情啊”,然后子文不屑了一声,“我们那将军若是领了这份情,小小的说上一声,那刘老儿的鬓角怕是能变黑了”。说罢便是满堂笑声。



    



    不过,子文毕竟是行事谨慎的人,对手下人说:“虽则是用北地炮灰,不过每次战事后都打扫好战场,最近几位皇子皇女在外巡游,安全倒也无需我等小人物操心,只是那般人物,若是这战损传到耳朵里去,也是要有麻烦。”



    



    底下有一个瘦瘦的人补充说道:“去征收民兵的也不可太过嚣张,消息传到了便是,北地这些悍民也是不好对付。”子文听罢,“谷先生说的既是。”



    



    大同和尚这时正在皇城里,和几个高官弟子混在一起,酒肉饭饱之后,有一个禁卫军统领的儿子便说:“大同前段时间时间才去北地看了那妙极的雪景,不过听说有一批魔民入到了北地里,那驻守的谷将军已经派了几千私军去抢了功劳,我爹告诉我的,别乱传出去”。“这是自然,哪有那么多时间跟无关的人说,不过还真想去宰几个魔崽子,否则在学院里这些年一身技艺都白学了”,另一个人说着。



    



    大同这时想起北地的情况,便是有些担心,不过他也没有见过这等事情,并且前几天才叫人占了一卦,不禅应当是没有大事,就压下了心头的一丝阴霾,继续喝酒。



    



    一半的男人跟着兵士走了之后,村子里便是有些冷清,那大声的叫骂声也是少了许多,不禅却是始终都没有那天的心境,难以破开胸口的那道关口,一晃便是十几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