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求索（一）

    

    不禅与那和尚回去时，月色却是已经不见了，不禅心里虽是万千疑问，可是和尚扔下他，便去睡觉了，不禅也只得收起想问的心思。但他躺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怎么都难以入睡，想着这一两天的事，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第二天清晨起来，那和尚便是继续叫他去修行，下午便出去村子各处逛逛，每次溜达下来总是有点新发现，比如那家的老王和这家老李的媳妇好像有些眉来眼去的，又或是哪家的孩子长的像另一家的男人。不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注意这些零碎事情，不过也只当是好玩，压在心里不说出去，各家都有各家事。

    

    过了几天，不禅已经有些分不清日子，就好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总是分不清日子，只是每天都有专门的老汉会撕去日历本上的一张纸，就当是昨天过去了，若是有哪天忘了，便当是再过一遍，若是哪天不小心撕了两张，便是抹去了这些村里人的一天。

    

    不禅这天便去老汉那里，老汉告诉他已经二十一了，再有一月便是冬至，叫他再准备准备，免得难撑过这个冬天。不禅倒是没在乎这些，他心想着，从那和尚来到今天，已经过了十天了，日子过的飞快。

    

    他回去时，又见那大同铮亮的光头立在院里，不禅便是心头一紧，以为又要去杀人。“哈，今日不去杀人，今日教你杀人术”，和尚看透了不禅的想法对他说道。

    

    不禅便带点疑惑问他：“我为什么要学杀人”，“学杀人自然是为了杀人，还能为了什么”，和尚略带点不满。不禅便不知从何开口，有点难以表述自己的意思，和尚看着他，便是有些无奈，“你既然已经踏上修行路了，此去便是凶险万分，日后进入中原更是这样，不如早点教你，免得死了。”

    

    不禅想了想说：“那我要是不去中原，就待在这三里桃附近怎样”，“你自然会去的”，和尚深看他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机缘到了，你自然便知晓了”。

    

    说罢，便又扔出一本书，不禅便下意识接住，只见那书的封面上面写《禅是一枝花》，不禅便觉得这名字很好听。“这便是禅宗中人用来修行的秘籍，不过并不是怎么高深，你若去了中原，想法子还是能买到的”，于是不禅便翻开看，里面却也是些“达摩，大祖，马祖”这样的人，所留下来的运气秘诀。

    

    和尚忽然低喝一声，将不禅惊了一下，不禅便抬起头看他，只见那和尚举起单臂，一股黄光沿着手臂往手掌慢慢流动，“我那天杀那血修所用的便是这个掌法，名曰碎心，是达摩祖师留下的，你便将气从丹田引出，照着我这样，引入书中所说的部位，到手掌上时已经是可击碎石头，练到高深处，击碎一座小山也是不在话下。”

    

    不禅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许多向往的，于是便说：“那我练了便是，就照你这样练便行了吗？”和尚听了摇摇头：“不行，杀人的法子，虽然不能找个人跟你练手，不过这北地里还是有些野兽，倒也皮糙肉厚，刚好适合你这新手”。不禅便又是疑惑，他长了十七个年岁，却是很少见什么野兽，只是山间有些皮毛很厚的小野味，可以供来做吃食，而那些小野味，连技艺好的小孩都是能够随便抓几只回去。

    

    和尚也不跟他解释，带了他便往北地深处去，和尚边走边听着周围的动静，觉得此起彼伏的兽吼声音差不多了，便扔下了不禅，对他说：“你会打猎，自然有着追踪这些野物的本领，五天后我来这里接你”。这话倒也不错，平日里不禅会看着一些动物粪便和印记追踪它们，但是对于隐隐传来的那吼声，不禅只是心惊胆战。

    

    大同和尚并未多做停留，看都不看他不看，踏雪便走了，不禅想叫他时却已经看不见身影了。他只能是独自待在雪地里，有些茫然，不知这阵该去做什么。

    

    话说，就在不禅纠结的时候，那和尚已然是回到了不禅家里，发现门外站了三个姑娘，便是开了十分的笑颜迎上去，和尚那面容，倒是刹那间便显得无比讨人喜欢。

    见这和尚走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活泼调皮的姑娘便是问道：“你便是他们口中那个来不禅家里的和尚呀，长得倒是挺好看”，说罢与另一个姑娘偷着笑了一下，两人顿时嬉戏打闹起来。

    

    大同便看着她俩：“是的，贫僧法号大同，可否知晓几位姑娘芳名”，刚刚那说话的姑娘便指着一个很清秀的说：“这位是我们双姑娘，专门来看不禅的，至于我们嘛，只是陪着她来的，便不好告诉你我们叫什么了”。那双姑娘便是又红了脸，另外两个姑娘便是摸摸她的耳根，乱七八糟的说着些让双害羞的话。

    

    那双只是拍拍她们的手，然后定定看着和尚，和尚倒是脸皮也厚，笑容都没怎么变，对她说：“不禅有事已经出去了，恐怕这几天都见不到人”。然后对着其他两位姑娘说：“不如进来坐坐，远来是客，让贫僧招待一番”。

    

    “什么远来，便是这临近村子的过来逛逛亲戚，说话虽然文邹邹的，但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和尚”，还是刚刚那个说话的姑娘，大同听了嘿嘿笑一下，摸摸自己的脑袋，也是不说话。双便打了她一下，叫她不要乱说，那姑娘便做了副夸张的模样，“护你那小夫君便罢了，连他家的一个和尚都护着，打算哪天嫁进去呀。”说完三人便是旁若无人的打闹了一番。

    

    和尚也是耐心看着，过了小一阵子，消停下来，另一个姑娘鬼灵灵的笑着，“我们不如去不禅家里看看，看看我们双未来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双到底不愿反驳了，只是翻了翻眼睛。

    

    大同顿时笑开了花，带着她们便坐了进去。

    

    而此时在北地的大山深处，不禅却是已经开始照着书中和和尚教他的法子开始修行，他上手很快，不一阵子已经可以将气运在手掌的地方，将一个小雪丘打得七零八散，不禅也就一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是欣喜无比。他突然寻思着，和尚来去总是很快，是否是因为运气到了腿脚处，才那般厉害。

    

    不禅这样想着，便进行尝试，先是在行走时运用这样的法门，但是却是由于初学，用力过猛，竟然踏出好几丈远，摔倒在地，但是也算是尝试成功，以后不禅只需学会如何控制力道便是。

    

    这时他却是有些饿了，而天色也要黑了，只听见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吼叫，不禅有些诧异，又有些惊慌，他不知为何这些野兽在人居住的地方从未出现过，却在这样寒冷的地方。

    

    想起和尚说的，和尚要他去猎食这些野物，那不禅也是个心思灵动的人，他便寻思着，和尚也许是觉得这野兽伤不到他，亦或者是更好的情况，那和尚只是假装走了，其实在暗处盯着，却不知和尚正在与三位姑娘交谈的开心呢。

    

    不禅想到这里，便听了听声音，向最大的那个方向走去，这地方回声很大，普通人也是不容易听清，但是这两日他的感觉是越来越敏锐，已经可以发现很多普通人注意不到的事情。

    

    不禅走了大概一两里路，便发现了隐约的一些痕迹，虽是被雪遮盖了大半，不过凭着经验，不禅还是能隐隐地辨别野兽的方向，并且从这漫天的雪来看，这野兽应该就在附近，于是他小心的前进。不过突然的，就看到一双眼底泛着绿光的凶物。

    

    那是一只雪狼，全身雪白，身长足足有两三米，皮毛极厚，不禅也只是在传说里才听过这样的东西，没想到今日竟然可以在这里碰见。那狼已经发现了不禅，喉咙里隐隐的发出着嘶吼。

    

    不禅便是已经有了退意，虽然由于天气冷，这狼并没有张开双嘴将牙露到外面去，不过看这体型，却是能一口便将人咬死吧。

    

    那牲畜好像也从来没见过人，有些仔细打量，一人一狼变这样对峙着，不禅心想，这畜生不会像小说里那样突然认他做主吧，正想着，那狼便猛扑上来，不禅来不及反应，只好用气剁了一脚，跳出十米开外。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禅心想，退路怕是已经没有，在这雪上奔走，最终肯定被这狼拖死，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定和尚也会来救他。

    

    于是便朝着白狼冲去，挥出了一拳，若这一拳打实了，那畜生多半要死，可是它轻转身体，却是向不禅侧面咬了过去，眼看将要咬伤的时候，不禅用脚滑了一下地，却是侧着漂了出去，躲开了白狼的利牙。

    

    刚才的动作也不过只是不禅下意识而为之，不过经此一下，却是感觉对身体和灵气更多了一份掌握。这下不禅学聪明了，并不急着过去，只是慢慢的吸收着灵气恢复体能，这下，却是那狼急了，又是狠扑过来，不禅这次却有疏忽，躲开了撕咬，却被爪子抓在胳膊上，撕开一道口子。

    

    血洒在白色的地上，那狼闻到一丝血味，更是有些癫狂，连咬带抓，不禅躲闪不及，便是心中一横，将一只手伸进那狼的嘴里，顿时鲜血四溅，另一只手击在白狼的脖颈上，用了那招“碎心”，不过这次却是碎的白狼的颈骨，一掌下去，白狼的头便偏向了另一侧，沉重的身子压倒了不禅身上。

    

    不禅这时已经是有了好几处伤痕，而远处的雪丘上出现了几只不大不小的像狐狸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