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仙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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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次洞察

    孙泽熹在收到有关梵灵鸟的消息后,就立即从五行宗离开,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东南地区,星夜兼程之下,虽然孙泽熹从路上就开始安排自己进攻白浪峡的具体事宜了,但一来一去还是花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

    等孙泽熹紧赶慢赶回到了五行宗,先把梵灵鸟内丹送到了木宗去请人做成灵散,才回到了自己的金锋一脉。

    五行宗中,内门就坐落于五座彼此相贴近的大山上,五座大山彼此互成掎角之势,联系紧密,却又各自因地制宜,互不侵犯,五座大山之下的平原就是外宗人员的活动地区。不过,有人曾说,五行宗不止有五座大山,因为无论五行宗多么的不团结,各宗的最高掌权人物也始终只是首座长老而已。要知道,首座长老上面可是还有一个掌门呢,虽然五行宗的一众弟子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见过掌门。一个隐世不出的掌门想要不偏不倚地统领各宗而又不被下面的小弟子发现,就势必需要一片相对独立的领地——也就是所谓的“第六山”,这种说法在小辈弟子中传播得甚是广泛。

    五行宗中,每个小宗都各有两脉,金宗有金刚、金锋,木宗有枯璞、菀菁,水宗有碧波、浪涛,火宗有烈阳、灼阴,土宗有重虚、载垢。孙泽熹便是金宗金锋一脉的首座长老,简称金锋长老,即五行宗掌门之下的十个权力最高的人之一。

    由于孙泽熹的突然离开,金锋一脉上下的大小事务都不得已暂停并积压,所以等孙泽熹回到金锋一脉时,立即被大量亟待处理的卷宗淹没了。孙泽熹于卯时开始着手批阅卷宗,当他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再次抬起头时,夕阳西下,晚已经到了饭的时间。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长老,是我,恕己。”

    “进来吧。”

    负剑青年打开门进到屋里。不知是因为背后的剑太高怕打到门框,还是出于对孙泽熹的尊敬,总之他是弓着身子进来的。进来之后,崔恕己便坐在了孙泽熹对面的一把红木椅子上,并没有急于开口说话。与这位金锋长老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深知对方的脾气秉性,在长老的世界中,所有不问自答的话都是没用的废话。所以向孙泽熹汇报工作其实是个很省事的活儿,你永远不用准备什么报告表,只要长老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就好了。

    “你经常去看他吗?”

    “总共就去了五次,每次都是在他睡觉前去看看他,有一次还碰到了一个叫李天晴的小女孩大晚上的去找他,幸好我反应快,才没被发现。”

    “那小子最近晚上休息如何?”孙泽熹问。

    “他进宗以来,夜晚一直难以入睡。即使偶尔睡着了也经常做梦,每次惊醒之后都满头大汗。”

    孙泽熹点点头。

    难以入睡是因为自己的灵识在引导着他做睡前总结,经常做梦应该是记忆少量恢复的表现,都不算是坏消息。

    “他晚上不睡觉的话,那白天可有力气认真修炼?”

    “有。”

    “哦,他的意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定了?”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会在每天的理论知识课上补觉而已。”

    其实,外宗的理论知识课是在孙泽熹的提倡下设立的,目的是让这些白痴在独自外出之前学会一些基础知识,起码做到不要胡乱入侵强大灵兽的领地,不要被别的宗门打劫了却连对方的宗门标志都不认识。可是一直以来,根据外宗反馈上来的结果,这些外宗的生瓜蛋子似乎都不太领情。

    真是打脸啊,崔恕己心想。

    “他的理论课老师是谁?”

    “长胡子。”

    “那他每天睡觉长胡子看不见吗?”

    “如果长胡子真的看不见的话,那他每天的理论课堂印象分就不会是零了。”

    “实践课堂那边呢?”

    “不好不坏,他现在是感虚境三层的修为,在地字号一众弟子中排名第二,但是毕竟只是地字号,他的悟性和努力程度都远远不及天字号的弟子。”

    孙泽熹皱了一下眉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应该不在外宗了吧?”

    “嗯,十天前,外宗刚刚进行了第一轮综合测评,他的成绩不及格,被分到了百悦谷。”崔恕己回答道。

    百悦谷,是被五行宗五座大山包裹在中间的一个小山谷,专门负责内门的弟子与外界的交接工作。听上去挺正式,其实就是内门弟子的杂役而已,而且还是一天到晚被四处使唤,没时间修炼又没灵石拿的那种。

    而且在百悦谷中的修行者,无论修为多高都无法动用灵力,不论是体内凝实的灵力还是空气中缥缈的灵气。

    那何谈“百悦”二字呢?

    修仙者在凡人的眼中,是最无忧无虑的存在,所以只要和修仙还沾一点边那你就是幸福而快乐的。

    百悦谷,就是你还可以快乐地在五行宗当一百天杂役的意思,一百天后,你就要被遣送回家了。

    孙泽熹没有说话,只是又把青瓷小碗拿了出来,捧在了手上,像是为了得到某种慰藉。

    孙泽熹费尽心机地为任海寻找修复灵魂的方法,并为此将整个金锋一脉不管不顾地抛下了两个多月,结果......这货却因为在理论课上睡觉而被发配去做杂役了!

    这件事情貌似更打脸,崔恕己心想。

    孙泽熹的脸上阴晴不定,只是淡淡地说:“恕己,替我去做两件事。”

    “得嘞,您吩咐我执行。”

    孙泽熹从储物手镯里抽出来了一杆金头铁杆的长枪,扔给了崔恕己。

    “第一件,用感虚期的潜行法门潜入他的屋里,看他能不能发现你。如果他能发现你的话,那就把这杆枪给他。”

    崔恕己把枪拿在手里,轻轻掂量了一下,并开始细细端详。

    枪重二十三斤五两,前后分两段,黑色玄铁做杆,金色星辰石做枪头、枪尾、龙纹装饰和前后段的螺旋结合处,枪头的中间处镶嵌着一颗鸭蛋那么大的七色宝石,枪尾处凸出来的星辰石形成了一个“任”字。

    这是长老亲自给任海炼制的灵器?这么华而不实,不像长老的风格啊。

    就像看穿了崔恕己的想法一样,孙泽熹随后解释道:“这是涤子生走前留下的,是在他和任海相遇的地方捡到的,貌似是任海本来的兵器。”

    “这装饰也太花哨了吧,真要打起架来不一定会比一杆木枪好使,不过没关系,幸好后期还有升级的空间。”

    “让你给就快去给!”

    “是!”

    “第二件事......”

    听完以后,崔恕己咽了口唾沫说:“长老,咱们修行者哪有这么欺负凡人的?第一件事我可以去,第二件事可不行啊。”

    “也对,这些事情以前我都是交给奉壹去做的,这次就还是交给她去办吧,你记得通知奉壹一下。”

    “......”

    “好了,没事就退下吧。”孙泽熹下了逐客令,“我交给你和奉壹的事,记得好好去办。”

    崔恕己巍然不动。

    “怎么,还让我送你吗?”孙泽熹说。

    崔恕己问:“长老,虽然我了解你的行事风格,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提醒他。”孙泽熹说,“我要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他的现状,在仅剩的九十天里,我们必须让他竭尽全力。而且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现实更能激励人了。”

    崔恕己出了门,又迈了回来。他从门框后探出半个脑袋说。

    “长老,就剩九十天了,你真认为还值得在这小子身上花费心力吗?”

    崔恕己的眼神和孙泽熹的眼神对上了,但谁都没有要把目光移开的意思。

    “嘭!”

    青瓷小碗被孙泽熹拍在了桌子上,清脆的声音像孙泽西的命令一般不容置喙。

    崔恕己望风而逃。

    ......

    百悦谷中。

    “嘭嚓嚓,莎啦啦啦!”

    这是鱼下锅的声音。

    任海的房中,李天晴在做饭,冷冰冰的红衣女子宋慧语在拿着一本书翻来翻去,任海则躺在床上用手捂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李天晴小小年纪却已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一把好手了,而外表看起来落落大方的这位宋小姐却是一点厨房里的事都不会干,并且还不愿意学。关于这一点任海曾不止一次的汗颜过,暗自感叹到: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是懂事,不像某些大小姐一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想到这里,任海情不自禁的瞥了宋慧语一眼,后者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书本上,所以没有发现。

    在云舟上时,任海就被身穿红衣的宋慧语给吵醒了,此后还与她一同经历了鉴定灵根时的乌龙事件,之后在外宗的交往中,二人虽然不算是好朋友,但也是少有的说得上话的人。到后来任海因为测评不达标而被贬到百悦谷后,宋慧语竟也一同来到了百悦谷。以宋慧语的好成绩竟也会到这里来,这使任海真的很惊讶。尽管如此,但任海却从来没有问过宋慧语“堕落”至此的原因,毕竟大家都是同样的境地,真的是没有必要互相嘲笑了。

    任海在睡觉前曾被孙泽熹的灵识引导着,分析过一次二人交好的原因:无他,唯互补耳。任海因为跟着涤子生的日子久了,所以也有些话唠,而宋慧语虽然不爱说话,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每次任海说完一段话,宋慧语都会立即指出他这句话哪里说得不恰当。

    比如有一次,任海曾在李天晴面前侃侃而谈,说“通灵脉,入感虚。”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修士要借助天地间的灵气来构建体内与外界连接的通道,这些通道就是灵脉。这时,一旁没有说话的宋慧语突然插嘴说,灵脉的确是修士体内与外界相连的通道,但这些通道都是天然形成的,每个人都有。只不过,由于后天生活环境的问题,大多人的灵脉都被堵住了。“通灵脉”这个过程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打通修士体内的灵脉,从而使修士对外界灵气的吸收达到最佳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修士会稍稍感受到周围其他生物的存在,就算是位于自己身后一丈远的一株小草,也能大致描摹出它的虚影,这才是“感虚”二字的正解。

    这事要是搁别人身上,可能会很不高兴,心说你哪来这么多事?可任海却很乐意接受她的意见,有可能是因为孙泽熹的理性引导而使任海对事实的真相特别重视,也有可能是因为任海的脾气本来就很好,但是不管怎样,他们现在相处得还算凑合。

    不过这并不代表任海和宋慧语二人平常不会小吵小闹,毕竟都是小孩子,谁都没有成熟懂事到哪里去。

    饭已经好了,李天晴开始摆放碗筷,大大小小的几样菜,虽说不上是玉盘珍馐一样的美食,但至少也是荤素搭配,有红有绿,看上去就让人感觉有食欲。

    任海与李天晴相识于外宗,那时李天晴的住处就在任海的隔壁,所以二人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在小渔村遇见李双贵时,尽管是在涤子生在控制身体,但任海毕竟曾见过李天晴的父亲李双贵。李天晴与任海是同乘一艘云舟来的,所以在李天晴早就见过涤子生的前提下,任海根本不用顾忌太多。在任海把这件事告诉李天晴后,二人便成了“老乡”。

    宋慧语放下书本,第一个坐到了饭桌旁。李天晴解下围裙,也坐到了椅子上。任海懒洋洋地起身,人还没到饭桌旁,话却先到了。

    “唉,还是我们天晴贤惠啊。不比某些人,做饭时就是撒手掌柜,一说要吃了,反应最快的也是她,唉,到底受苦受累的还是我们天晴啊。”

    李天晴小脸一红说:“海哥,瞧你说的,我不累。”

    “是啊,下一次天晴就不要给某些智商低的人做饭了,明明自己连洗菜都不会,还偏偏要拿头疼来当挡箭牌。真以为自己找的理由很高明吗?”宋慧语还击道。

    “不过也对,想一个逃脱劳动的理由,对于某些人那只有核桃大小的大脑来说负荷实在是太重了。为了想理由死了那么多脑细胞,要我我也头疼。”

    任海微微仰着头说:“谁说我没劳动,你问问天晴我干活了没?”

    “哦,没错,是干活了,你不说我都忘了,砸了个蒜就把你累瘫了是吧?”

    “你又不懂,砸蒜震得慌,我这头疼是雪上加霜!”

    “按你这么说,我刚才翻书页时不小心伤到手上的汗毛了,那看来我要去买两贴金疮药来好好抚慰一下我掉汗毛的伤口喽。”

    李天晴:“......”

    当任海和宋慧语吵架时,李天晴总是默默地不说话,因为......她插不上话。

    你说你俩吃饭就吃饭啊,吵什么嘛?吵就吵好了,还带上我干嘛?就像原来邻居家的王婶因为王叔丢了一文钱就从王叔走路不小心抬杠到王婶做鞋的针线活不好一样。

    天晴妹妹的心里也是很无奈的啊。

    突然,正在讲话的宋慧语眉头一皱,随后以非常快的语速说:“孙泽熹的人来了,我先走了,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正说着,门口处就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任海和李天晴立即起身走了出去,在走廊上撞见了崔恕己。

    崔恕己的表情很精彩。

    “你们发现我了?不应该啊,你俩不是才感虚三层吗,怎么能察觉到我用的感虚境巅峰的潜行法门呢?”

    任海想了想宋慧语刚才的嘱托,就淡淡地说:“恕己师兄,你上次来这里时我就发现了。”

    “上次?我这是第一次来啊。”

    “少骗人了,上次天晴在这时你不就来了吗,真当我不知道啊?”

    崔恕己依旧一脸狐疑,但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李天晴。李天晴被他盯得毛了,看着就快要慌了神。

    还不走?看来只能赌一把了,任海心想。

    任海一拱手说:“实不相瞒,恕己师兄,师弟早知道你要来了,特地备下了晚饭,想请师兄一同用餐呢。”

    说完,任海让开了过道,示意崔恕己往里走。

    崔恕己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李天晴一看崔恕己要进去就急忙拉了拉任海的衣袖,任海则轻轻拍开她的手掌并示意她不要说话。

    崔恕己一进了里屋就愣住了。

    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有三副碗筷。

    这是算准了自己会来啊,真是没谁了,崔恕己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李天晴以为崔恕己看见宋慧语,虽然并不知道宋慧语为什么不敢见崔师兄,但是着急的她还是想替宋慧语去向崔恕己打个圆场。

    任海拉住了李天晴。

    任海向崔恕己说:“师兄怎么还不入座呢,莫不是嫌弃师弟这里的饭菜不可口吗?”

    崔恕己也懒得再试探他了,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那杆刻有“任”字的长枪,交给了任海。

    “这是蓝飞刀临走之前留给长老的,好像是在他初次见到你的地方发现的,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涤子生,蓝发,擅用飞刀。这蓝飞刀说的自然是涤子生了,只是为了避讳李天晴崔恕己才这么说的。

    任海接过了长枪,但是却根本拿不稳,还险些栽了一跤。

    “这真是我的?”任海疑惑地问。

    “谁知道呢,大概是吧。不过没关系了,东西送到,我先走了。”

    崔恕己大步走出客厅,推开门离去。

    任海随手就把长枪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没有再多看一眼,闭上眼睛躺到了摇椅上。同时,宋慧语端着一杯茶从里屋走了出来,表情相当淡定。

    宋慧语看见表情异常激动的李天晴,用手一指坐在摇椅上的任海说:“问他,我只是会藏而已。”

    李天晴随即转向任海。

    任海躺在椅子上摇来摇去,眼也不睁地说:“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吗?恕己师兄看见我和你一起出来,却没有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所以他肯定早就来过,而且还是在你来找我时来过。这时我说我早就知道他来过了,可他还是抱有怀疑,于是我就耍了个小心眼,故意让他看见我们吃饭的三副碗筷,这才让他相信了我早就知道他要来的鬼话。至于那把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正留着又不碍事,就先留下吧。”

    李天晴挠了挠头,一看就是没听懂。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东西要给你呢?”

    “我不知道。”

    “那你还故意耍他?”

    “因为很有趣。”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人海听烦了,从躺椅上跳起来,推着李天晴的肩膀往屋里走。

    “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赶紧去吃饭吧,我的小祖宗啊。”

    “哦。”

    三人都入座,开始食用他们迟来的晚饭。

    其实,任海并没有告诉李天晴他全部的依仗。

    当崔恕己进屋时,他正在和宋慧语斗嘴,一旁的李天晴都没有察觉到崔恕己的气息,然而宋慧语却很及时地发现了。

    在高出自己好几个境界的人到来时,能够先知先觉,并作出预警。这说明什么?

    我们的宋小姐,才不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女同学!

    在自己帮她拖延一会儿时间后,这样的宋小姐会被崔恕己发现吗?

    任海不知道,但任海很想知道。

    于是他赌了一把。

    于是他的储物袋里多了一把长枪。

    “今天的菜格外好吃呢!”任海感叹道。

    李天晴害羞地说:“你开心就好。”

    菀读wan第三声,形容草木茂盛的样子。

    如果在现实里的话,任海就应该是班级里坐在五六排靠窗位置的一个上课经常睡觉的学生吧。他的成绩中等偏下,不太努力,可也没坏到让老师记住的程度。如无意外,多年以后的同学会上他将会是被人遗忘的那个人。他会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以最安全的随大流的方式去选择自己的工作、爱人和生活,并于多年以后泯然于众人。

    不过幸好他遇到班主任叫孙泽熹。

    大家放心吧,熹熹是不会让小海子继续当小孩子的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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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