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遇
冰绫盯着圆眸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回头问道：“他怎的直接用手捏，还能吃么？”
“哥哥，那个那个杂耍的，那边有小猴子！”
冰绫拉着杨逸凡的衣袖，还未走近这边又拉向那边，泛滥的好奇心一点不曾收敛。
冰绫本就生的可爱，即便这极为朴素凡人衣物穿在也掩盖不了极为的水灵。要是再长上几年，行走这街上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身子不高，前方看不大清楚，蹦蹦跳跳够不到人群，若不是杨逸凡眼疾手快按得住她，只怕早就丢掉‘小心行事’直接爬到众人头顶。
饶是这般碰碰撞撞，引来了不少人愤懑侧首，他们见的这般昭华少女双目痴呆一时忘乎所以。
杨逸凡连连向四周人群赔不是，拉住冰绫快速逃去。或许是慌不择路，还是街上人来人往的，杨逸凡胡乱撞到一个身影，身子向后踞咧，他刚稳住身赶紧低头道歉，拉着冰绫继续向前方逃去。
“诶，御宝坊每次开拍，都会给幽州招来无数苍蝇，一早出门竟被撞的一身晦气！”
锦衣少年弹了弹被杨逸凡碰歪的衣襟， 似笑非笑的不失风度。
“虽说如此，但是每次都能大开眼界见识到一些‘宝贝’！”
与锦衣少年齐身，说话的是另一个白衣青年。身影瘦高，眼神倨傲，目空一切。
然而相貌却说不上多好，瘦脸三角，黑瞳阴郁盖着邪光，他吐舌如信添着唇，淡淡说道：“刚刚那个女孩姿色不错，我喜欢……劳烦小城主，帮我查查她的落脚。”
锦衣少年面色微变，目露难堪道：“他们不像是凡人，在幽州城内不好乱来…你要是喜欢菇凉，我再让爹爹给你准备些就是！”
白衣青年盯着锦衣少年冷冷道：“你只需打探到消息就行，事成之后，白剑城内城名额许你三个！总好过跟着散修修行？”
锦衣少年听他这么说着，顿时大喜：“李兄说的当真？”
白衣青年“哼”了一声，高傲道：“我爹是宗主，你说呢？”
两人一直出了闹市，前方多是商铺少了摆摊的商贩，冰绫这才安静下来。
冰绫撅着嘴，很不满道：“以前来这的时候都是跟着师父，他年纪大了老吹胡子瞪眼不让我去看这些。没想到跟你一起，也这么无趣，还不如我一个人来呢。”
杨逸凡低声道：“等我有了本事，我能保护师姐想去哪就去哪！”
冰绫反问了一声：“没本事就不能保护人了么？你妹妹比你还小都能保护你，我看你就是怕…”
“算了，拍卖会的事儿是明天晚上，到时出示灵石就可以随意通行。这里我来过，前面有间客栈我们先休息一晚。”冰绫兴致缺缺，向前方走去。
‘有间客栈’在幽州城南雀街还是比较大有名气，其背后所属正是朝月宗附属凡人家族王家的产业之一。生意红火，说是日进斗金不足为过。
而近日拍卖会开拍在即，这附近几条街的客栈都涌来就许多生面孔。据说那幽州城主这几天都大开家门，设宴款待那些好吃不做的各地散修，结交攀谈。
八成套交情事小，背地里恳求这些人吃人嘴软尽量不在城里寻衅滋事是真。只要拍卖会成功闭幕，城主方从中抽取的红利足够这些天的付出，安安稳稳满盆金箔。
“不好意思，小店已经人满为患了，客官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有间客栈的店小二推了推手，见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询问客房，两眼上翻很不客气。
杨逸凡面露尴尬，瞅了一眼冰绫又看着门外拿不定主意。
杨逸凡试图好声问道：“上等房不行，有中等的也行，只要两间。”
店小二不耐烦道：“别说两间别说中等，就是连一间下等房都没有！你们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故意来捣乱，快走快走！”
冰绫上了前。
“诶，你们你们怎么还不走…你、你怎么打人？你这野丫头怎么打人？”
“诶哟…怎么这么大手劲？知不知道这里是朝月宗王家的地盘，在这撒野明天叫你…”
店小二措手不及被甩了几个耳掴子有些蒙圈，他站稳身骂骂咧咧，扬手就是还了上去。
他手抬在头顶还未打下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
来人身材魁梧体格健硕，一脸横肉。他往这一站无形之中比之常人都隐隐带着压迫感。
这人还未开口，手中店小二抢先告状道：“王掌柜，这两个小孩在这闹事出手打人，你看我这牙都出血了，他们分明是来找茬的！”
“找茬？”王掌柜瞳孔一缩，望了望对面的两个小孩，又看了看店小二，道，“你的牙是出血了，但是我只看到你要动手。我的店里，你在动手打客人？”
店小二身子一颤，反驳道：“是他们先动的手！这时间一间上房一天就要收两颗下品灵石，多少散修不舍得住跑如挤进城主府。这两个小孩开口就要两间上房，定是来找茬的！”
“混账东西，滚！”
王掌柜将手松开，踢了他一脚，店小二一个踞咧摔在地上逃似了跑了开去。
王掌柜再次打量了两人，忽然感觉有一人有些眼熟，模糊的记忆并不清楚。只是本能的直觉，在有间客栈万千过往的人流中能给自己留下一星半点印象的人物绝不简单，记不清根本不重要就怕是没印象。
王掌柜连忙点头哈腰，满面横肉堆在一起赔笑道：“新来的不懂事，两间上等客房有的有的，里面请！”
冰绫负者手，踱步进去道：“今天心情不好，上房就不要了，你给我来两间后院的瑰苑！”
王掌柜擦了擦额心的虚汗，他这时更加肯定能知晓瑰苑的，这人以前定然是来过这里，自己千万不可贸然得罪了。
有间客栈三楼满坐，到处吵吵闹闹也没人在意。王掌柜将两人亲自送到四楼雅间，招人做了饭菜客套了一番才放心下了楼。
关上门窗，外面的吵闹声小了许多。
桌上的菜肴入口味道一般，比之山上三师兄的手艺当真是差的太远。天天吃着美食不知觉舌头变得挑剔起来，满桌的菜也就中间的那锅鱼汤别具味道。
冰绫满满的喝了一碗，心情好了几分。
她道：“这个是清炖鲟汤，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可惜宗里没有上好的鲟鱼，三师兄用其它鱼儿代替都做不来这个味儿。这里的厨子当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掌柜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笑脸说道：“刚刚在门外就听到贵客提到清炖鲟汤。这里面当是有着独家讲究，鲟鱼是自家后塘用秘方亲自调养的，厨子也是大漓国一位老御厨的亲传弟子。这清炖鲟汤是有间客栈十几年的头号招牌菜，多少人家模仿不来，所以能与那三五条街的同行较较劲的也就只剩这个了。”
王掌柜恭敬呈上两把钥匙，接道：“六间瑰苑，两间已经有人住了，一间被人预定还有一间正在打扫修理，这是另外两间的院门钥匙。”
杨逸凡接过钥匙，王掌柜再次和善笑着关门退了出去。
两人吃过晚饭，天色不早。
从四楼下到底间，绕过客栈后院的一处花园，花园边缘向四方延伸院墙有六座庭院的大门。
杨逸凡和冰绫分开自己选了一个独院走了进去。瑰苑其实也不大就跟山上自己房间和门外院子差不多大小，但在这繁华之地寸土寸金，能享受单独开辟出单独院落不受嘈杂惊扰，已经是了不起的待遇。
杨逸凡进入房间也没细细多看就爬上床，盘膝打坐呼吸吐纳。
山下的灵气十分稀薄，呼吸之间仿佛刚入山时那般毫无半点气感。双掌双膝张开的十一处气窍运转极慢，看上去就如同吹着旋儿的风。
杨逸凡运行心法，被气窍纳入的灵气十分薄弱，平时一刻钟吸纳的灵气便可支撑体内一周天的运转，此时此刻半个时辰有余竟然依旧是比之不足。由此可见，难怪灵脉圣地受无数人追捧，依靠挥霍灵石修炼的散修，是有多么不容易的了。
杨逸凡运行了三个周天，终于是筋疲力竭，额头汗水全身如同抽干了力气。他放松吐纳了一会，气息恢复这才彻底放弃了。
张开了双眸五感清明，杨逸凡忽然发觉耳垂传来悠幽和鸣之声，细细听去清心舒畅甚是好听。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下漆黑漫天星斗，远处的灯光照不尽这里，看的不甚清楚。
花园外的凉亭中央远远站着一个侧身的人影。杨逸凡缓缓走了近去，见是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少女，她手中持着绯红色的玉箫，声音便是从那中悠悠传出。
箫声若虚若幻，婉转悠扬。似若山中清算泉犹如和谷春风，侧耳倾听如痴如醉。
杨逸凡本不通音律，只是那人技艺高超，意境飘渺声音旋律优美。鹅黄衣裳少女面前的盆栽中，肉眼可见之速有新枝抽出，缓缓绽放出数朵洁白无瑕的花朵。
杨逸凡当时就被这奇状看的呆了。如此箫声，当真如天籁之音叹为观止。
“此曲名为月下美人，可还入耳？”鹅黄衣裳少女收了手中绯红玉箫，转过身来说道。
少女面容清秀，粉面桃腮如花似玉，身形气貌竟一点都不输于自己的那个师姐。而且她年长几岁，已然碧玉年华更有了几分超脱少女气韵。
杨逸凡没想到她会与自己攀谈，一时无措，茫然点了点头。
鹅黄衣裳少女转目，说道：“这花亦作月下美人。本为夏秋之间寂静无人的子夜之时会盛开两个时辰，只是现在以曲勾动生息…”
少女声音未落，那抽枝盛开的白色花儿，失去颜色快速枯萎。
鹅黄衣裳少女接道：“所以，它们只剩下数息的生命。”
杨逸凡听她所说，若有所思，不甚明白道：“既然生命本来短暂，那姑娘为何还要让它们早早生来，未见着世间之美就匆匆凋逝。”
鹅黄衣裳少女摇头道：“你也说过他们生命短暂，那少一刻多一刻又何妨？它们即便盛开更短暂些，但是已经见过世间之美了。”
杨逸凡茫然。
鹅黄衣裳少女指了指自己。
杨逸凡明悟过来，点头又连忙否认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鹅黄衣裳少女莫名生气道：“那你想说什么？还是觉得我不配让这花儿瞻仰么？”
杨逸凡摇头道：“我是说你不能违背它们的意志，随意剥夺了它们原本的生命！”
鹅黄衣裳少女争辩道：“它们能有什么意志？你告诉我，你听到了它们有说了什么？”
杨逸凡道：“我不知道，但是它们能听使你的箫声盛开，那当然是存在意志的了！”
鹅黄衣裳少女气急反笑道：“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就算它们有意志，既然它们听使我的箫声愿意盛开，那么意志当然也是向着我的！”
杨逸凡顿时语塞。
鹅黄衣裳少女接着道：“纵然它们长到七八月自然开花，到时夜深人静无人欣赏，白白活了两个时辰也是空对月下星辰，好与不好都不会有人记住它们的样子。”
杨逸凡道：“你若喜欢，可以等到那时再来这里。”
鹅黄衣裳少女喃喃叹道：“我那时只怕没机会，就算有也不定会看到了……”
杨逸凡不能赞同她的看法：“你想看花，要尊重花的选择，扭曲花的生命来满足自己一时之欲，肯定是不对的！”
“笑话！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就一定要在乎一株花儿的感受？”
鹅黄衣裳少女心中好气又想笑，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弱肉强食本是自然规律，他怎么为了一朵花竟这么的固执。
两人各执一词大眼瞪小眼，话是没法继续说了。
杨逸凡见她不可理喻，失去了耐心扭过头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杨逸凡重重关了大门，身影不见。
鹅黄衣裳少女久久郁气未消，凉风袭身，她柳眉颦蹙轻轻喘息，掩面咳嗽了几声。
园外的拐角缓步走出一位黑衣青年，面容俊朗手持折扇，他步伐自然落地无声似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黑衣青年听到咳声脚步加快，向这边走来：“夜下风寒，你怎的又出来了？”
鹅黄衣裳少女摆了摆手，道：“还、还不要紧。小师叔，我就是太闷想出来透透气。”
黑衣青年见她有些强装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杨逸凡方才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他是谁？”
鹅黄衣裳少女顺了气息，回转身，她努了努嘴向一处院落走去。
“一个脑残…不说他，我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