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聚气
晚饭时分，李青山和冰绫依旧不在。
南宫翊和夜寒墨互相瞪眼早早散了场。
大厅桌子旁坐着四个人，左边沐云帆，杨逸凡。右边是三师兄乐膳和初次才见的四师兄，严格来说应该是四师姐，四师姐龙战心！
沐云帆的双臂正骨回位，胳膊红肿已经好了七八分。倒是杨逸凡，左脸一个大耳掴子掌印肿成馒头。
杨逸凡吃挨了一巴掌心底也没生气，毕竟是看了别人身子占了便宜，此时想着脑海浮现，脸上泛起火热。
沐云帆歪头够着汤水，时不时给身旁的杨逸凡挤眉弄眼抛出鼓励眼神。
乐膳打量了四周，又看了看身前的大锅，奇道：“诶，怎么今天不见五师弟…”
（不远处的男浴场，水里正冒着泡。）
啪！
龙战心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今天要不是三师兄出手，我定杀了你！下次你胆敢再出现那，就算师父出面也救不了你！”
沐云帆一缩脖子，呛了口汤水老实不敢说话。
“还有你！”
龙战心美目一转，瞪向杨逸凡：“这山上你跟谁不学好，偏偏跟他登徒子一样，是谁带你的？”
杨逸凡道：“回四师姐，是、是冰绫师姐。”
“冰绫小师妹？”
龙战心收了怒容，好奇打量着少年。
“原来是她…她竟然会带男弟子？”龙战心有些不敢相信。
“既是她肯带你，想来你也见识到她的厉害。不该看的东西统统忘掉，今天的事情，下不为例！否则你跟他一样的下场！”龙战心声音豪爽，见他怯怯也不再计较。
杨逸凡点点头道：“是，知道了四师姐。”
龙战心拍了拍桌子，喝止道：“喂喂喂喂，他们都没跟你说么？在这山上凡是打不过我的都要叫我师兄，打的过我随便你怎么喊。你再叫师姐一样拆了你，这是我的规矩！”
杨逸凡：“是，四师…兄！”
龙战心临走的时候扔下一瓶药水，告诉他外敷脸上去瘀化血一日见效。
月末的晚上，残月悬在西边，这几日月光暗淡，远些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
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二十天没有再看到冰绫，就连晚饭的时候她也不曾出现。
杨逸凡刚出了尚膳堂，没走几步肩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杨逸凡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再回过头时，眼前竟然出现一个白皙的人脸。
杨逸凡吃了一惊：“哇，六师兄你怎么跟二师兄一样神出鬼没，不打招呼？”
沐云帆挠了挠头，奇道：“有么…拍肩，你反应太慢我绕过来了。”
杨逸凡歪着完好半边脸捣鼓着手中鸡腿，嘟囔道：“今天六师兄不喝汤么，怎么这么早出来了？”
沐云帆摆摆手，道：“不喝了不喝了，一个月换一个口味这个月的早喝腻了，今天师兄找你是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最近宗里传遍一件大事，我们宗长生之花被一个新来的弟子天天粘着，风言风语传遍了其它两宫一殿！”
杨逸凡转了个肉多的地方啃：“长生之花，谁啊？”
沐云帆扶额，道：“长生之花，当然是长生殿的…就是七师妹冰绫，四师兄浑身上下除了身段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七师妹这花刺多扎手，入门三年不知道同门人吃了苦头！”
杨逸凡一愣，赶紧把鸡腿啃完丢了骨头：“新来的弟子…不、不会是在说我罢？师姐也就指导我修行而已，他们肯定想多了，而且师姐已经闭关那么天了。”
沐云帆嘿嘿笑着半点不信，凑近过来小声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七师妹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娇小可爱，多少师兄师弟眼馋着紧。她之前总是板着脸谁也不爱理，但是你入门那天我可记得她叫你…叫你‘哥哥’？你别不承认！或许她就是受不了那些风言风语，选择闭关，逃避什么？”
说到最后，沐云帆眼前一亮，双目紧紧盯着杨逸凡想要从他的脸上捕捉什么。
杨逸凡摇了摇头面无表情，低声道：“没有…师姐，师姐她只是救了我的性命…”
“我不信！”
沐云帆叹了口气，失望道：“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可是她心里太冰冷了，我本以为她都不喜欢男人…”
沐云帆拍了拍杨逸凡的肩，笑着说道：“我也真是佩服你。看了长生殿修行狠人第二的身子，又在狠人第三的手上训练坚持了这么久！”
杨逸凡面色古怪看着他，道：“有么？六师兄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少干那事，真的会没命的！还有，师姐说她就是这么修炼的。我，不能给她丢脸！”
沐云帆点头道：“嗯，很好！不过仰慕七师妹的同门大有人在，近些日子你还是小心点为妙，怕是有人会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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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然两个月过去，杨逸凡已经能够掌握八十式剑法，聚敛的气息虽未突破聚气，但是五天前晚上成功开辟了第六处璇玑的气窍。六道气窍纳入的清灵气息，已经不需要杨逸凡用口鼻吸入浊气引导感悟。
只是那些清灵气息细弱游丝若即若离，稍一催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冲淡散了去。
他极尽控制着这缕气丝在体内游走，慢慢牵引。倏尔散了，然后继续耐心凝聚。
连续失败了三十多次，杨逸凡筋疲力竭，额头汗水全身如同抽干了力气。他放松身体吐纳了一会，气息恢复这才彻底放弃了。
久久不能聚气杨逸凡心有不甘，心烦意乱无意安睡，他起身下床推门而出。
深夜的暮云山上十分宁静，只有四处的松树上偶尔传来虫鸣之声。
白天那些外门弟子在晚上是不能呆在山上的。每天到了申时之后，他们必须回到山腰的外门弟子舍院，禁止出现在两宫两殿的范围之内。
杨逸凡行走径道上，抬头仰望，山顶月光皎洁明镜如盘悬在高空。他心中叹气，不由得感慨。
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自己经历的变故，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内心深处彷徨迷茫忍不住疑问自己，若是早点自己拥有力量的话，或许就能保护好他们。或许王叔和小璃…
他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已然注定！甚至近些天他满脑子都是冰绫师姐，连小璃的模样都模糊不清了。
杨逸凡唉声叹气漫无目的漫步，走过几条长长的石路，一处松林拐角，前方隐约传来舒适的风儿。
杨逸凡脚步轻盈加快直到出了松林，他仰头看着前方，嘴巴不由张开一下子惊呆了。
松林之外的正是那棵参天遮月的青灵巨松！
百丈之间千枝万叶，坛中的世界不切真实幽幽点亮着璀璨绿光，交织闪耀忽暗忽明。
树下的大地上四周的空气中，似有淡淡的白色气雾悬浮漂游，散发着清幽醇香。青灵巨松，那处禁地之中此时此刻仿若一片朦胧的绿光仙境！
杨逸凡站在边外轻轻吸入一缕，令他痴醉心旷神怡！
那片白茫气雾无形之间好像有些勾人心弦的力量。杨逸凡贪婪吮吸双目痴迷，脚步不由得向前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愈向前去，杨逸凡全身毛孔舒张，六处气窍自行运转将周身飘来的气雾全部纳入。
…八步、九步、十步…
眼前的脚下临近青石堆砌的围坛，那是灵界的禁线。杨逸凡右脚抬起胯向石坛，几乎落下，界限亮起金光。
“啪！”他的肩上忽然被人用手拍住。
金光的斥力将杨逸凡脚下弹开，他浑身一震猛然惊醒。
杨逸凡向那手的主人望去，一身青衣身容清瘦面无表情，是许久都未见的师尊李青山！
杨逸凡这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境地，半只脚踏入禁地他惊得一身冷汗，私闯禁地乃是是重罪！刚欲开口，却见李青山慈祥的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前方。
青灵树下，白雾朦胧之中盘膝端坐一个娇小身影。她双手结印缓缓摊开，周身无风涌动开始打着旋儿，那旋儿形成气旋有着牵引之力将四面八方的白雾吸纳汇聚。
气旋快速旋转扩大稳固，彼此交接互不干扰，从她的头顶到四肢全身细眼数去竟有五十九道之多！
修仙之人理论上开辟身体全部也不过八十一道气窍！大凡常人只要刻苦努力起码可以开出七道，而从七道往上每想多开一道都与自身体质和天资直接相关！
凡每多出一道气窍者，呼吸吐纳聚气运转效果皆有提高，甚至两个人若是气窍开辟相差一倍，修行时间几乎同样需要相差的一倍，甚至交手过招恢复的速度亦是相差一倍！因此，天资或者说气窍的数量与人修行的高度息息相关，这也是寿命短暂的人类最为看中的天赋。
天赋，可以先天探察亦后天表现在修行入道气窍得开辟上。但凡修行十年以上气窍开辟不足二十者可说是资质极差，超过二十着算是一般，达到三十者说的上优秀，愈四十者上乘。四十以上但凡过五十的都是天资聪慧，六十即为人中妖孽，七十被称作通灵之体…但是从未听说过有八十一道全开之人，八十一道只是传闻取九九归一的说法。
杨逸凡看的张大嘴巴，他不过才堪堪开辟六道气窍，树下那道孤单身影开辟竟足足已有五十九道之多，其天纵之资直追人中妖孽！
杨逸凡心生羡慕久久不能回神，脑海响起李青山的声音：“月缺则亏，月满则盈！青灵古松汲取一个月的太阳精气只有月满之夜反馈在月华之下，才能将日月精华调和形成这等浓郁如雾的灵海。你师姐先前为了指导你耽误太多修行时间，所以今晚是为她特意准备一举突破到第四重归元的重要机会！你，勿要过去惊扰了。”
原来那是冰绫师姐…杨逸凡点点头。
冰绫周身旋转的气海漩涡疯狂撕扯着灵气白雾，犹如大海吞江般被源源不断的吞噬进去。五十九道同时运转气窍吸纳极快，渐近饱和，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额心渗着淡白色的虚汗！
但凡修炼突破，皆是对肉身的重新加固塑造，过程很快感觉又极为漫长，突破之人必须慢慢承受着撕裂肉体般的痛苦煎熬！这也是修仙之人打破人类自身界限，获得力量的同时必须付下十倍努力和承受的代价。
“啊——”
冰绫发出尖啸！
她周身的气海白雾一阵翻腾，在那第五十九道之上，隐隐作现出第六十道气旋漩涡…那气旋虽不稳定但是确确实实已经初具规模！六十道气窍妖孽天资，李青山拂须欣慰，杨逸凡看的目瞪口呆。
六十道气窍纳取这等磅礴灵气，突破第四重归元只是时间问题。李青山面容浮现笑容，杨逸凡脑海传来他的声音：“既然来了也是你的机缘，吾送你进去一举突破到二重聚气罢！”
杨逸凡被李青山丢在灵界边缘，界内的灵气浓郁简直是界外的数倍。灵界原来就是指灵气之界，浩如灵海的世界…怪不得被列为一宗禁地！
杨逸凡内心大喜，压抑情绪盘膝打坐。六道气窍全开，灵气汇涌纳入体内的清灵之气如同一条涓涓细流。他催动心法，引导体内的灵流运转体内一周竟然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成功踏入聚气之境。
聚气境界的心法相比之前略有不同，杨逸凡虽能倒背如流但是初时运转还是比较生涩。此时纳入的灵气按照新心法在体内经络运行，会渐渐散开滋补全身脏腑骨肉，只有极少部分会最终流向丹府沉积，形成真气。聚气境界的过程便是强化身体积攒真气，丹府真气若充盈到颈瓶之时便可冲击第三重凝合！
李青山缓步走近灵界树下，浩瀚的灵海在气窍撕扯翻滚之间若有贴近皆被周身无形的气盾弹开。
千枝万叶点点绿光从树上飘落，在灵海之间婉转飞舞，似若流萤煞是好看。那些流光交织最终汇聚在一直粗糙的掌心之上，形成一滴露珠。这滴露珠晶莹生辉比之整个灵海还要磅礴的灵气散发，令人窒息般的恐怖！
“青灵松每个月的正真精华便在这一滴精纯的灵液之中，若能全部吸收可当数月吐纳之功效，希望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那滴灵液被李青山从中割开，一大一小。大的飞向近处的冰绫，小的快速飞向远方的杨逸凡。
那小半滴灵液浸入身体，杨逸凡浑身一震气息大盛，头顶天灵之上灵气轰然冲开，第七道气窍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