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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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始

    



    暮色灰蒙,冽冽寒风翻卷着漫天乌云低垂仿佛压下地面。从苍穹上悄悄划落的轻盈雪花,在凛冽呼啸的孤风之中,飘摇飞舞,散落在苍茫大地!



    四野凄寒,天地一片肃穆!



    淡淡的雪花,弥散在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之间,朦胧着如幻飘渺,似乎都不怎么真切了。天地阴郁沉沉,唯有雪白,没有一点瑕疵得痕迹。



    群山之间,被白雪掩埋的破败古道绕过山脚一处平坦荒地,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荒野之间,没想到还有人居住在此。



    这是一间荒野木屋,一处茶寮,老板姓陆,一位看上去五十来岁身形枯瘦很是老实的中年男子。



    据说这位陆老板本是东方沮吴城人,早些年还有人看到陆老板在苏记茶馆做过学徒手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得罪了城里一位骄横公子哥儿,被随行的家丁打瞎了一只眼睛不说,还折断了腿…被赶出茶馆驱出了城,从此下落不知生死不明。



    再后来,直到有人无意间认出陆老板时,他已然在这沮吴城东八十来里外的山下荒野之间搭建起这间简陋屋子,平日里为门外古道上东西往来的商旅客人提供歇脚喝茶的处所,以此赚取几个辛苦钱,勉强维持生计。



    这一晃,已然三十余载!



    而此时此刻,这位陆老板正趴在身前柜台上,睡眼惺忪。他微微皱眉暗自轻叹了口气,眼看这般天气想来今晚是不会再来客人了。



    陆老板这间木屋不大,屋内除了两座煮水用的土炉和身前柜台上晃着微光的煤油灯,没有其它取暖用的生火。五六张破烂桌子拥挤摆开,三三两两坐着八九个身影,他们或是不熟不愿有所交集,因此小屋内一时间倒也清宁安静。



    “噼啪——”



    忽地一声爆鸣,是煤油灯芯的混响,惊醒了这个正在小憩的老实男子。



    “咦,茶水怎的又没了?陆老儿?陆老儿!”



    “啊?来、来咯!”陆老板只听着叫唤连忙应了声。



    他缓回过神儿赶紧起了身,枯手伸出提起水壶颤巍巍向那方向一步一拐小心挪了过去。



    茶水满上,粗犷汉子捧杯抿了一口。当即又吐了出来,唾沫星子溅射了他一脸。



    “呸,真涩!陆老儿你这碎茶末有好些年份了吧?总拿陈货糊弄人啊!”



    那汉子脑袋露出一道刀疤,皱了眉头。



    “啊?没,没没没,绝对没有!客官老爷,这连续半个多月的大雪天山路不好走,眼看不到茶商断了货源,只剩下些货底儿,老儿真不是有意怠慢各位的。”



    陆老板驼着身子,怕是惹了众人不满向着屋内一圈,急声解释道。



    “哦,是嘛?我这大老粗狗屁不通,装不好斯文懂不得茶跟你开个玩笑话。不过…”粗糙大手在怀里磨了磨。



    那刀疤汉子声音一沉,侧过脑袋笑的狰狞,只听他缓缓接着道:“长夜漫漫这天气着实的冷得紧啊,陆老板怎的小气也不生个火让大伙暖暖身子?可好?”



    陆老板怔了一下,眯着一只独眼带着哭腔无奈的道:“客官老爷,客官老爷不是老儿不生火,老儿也冷。只是,我这木屋上回刚被火烧了一大半,用了好几个月才勉强修好…要是真的烧完了,老儿就真的没得活头咯,您就可怜可怜我罢。”



    “哼!”



    那汉子人撇了撇嘴不再搭话,甩了两文铜板,赶紧推了推手。



    “多、多谢!”陆老板拾了钱,卑躬屈膝拜了拜身,提稳水壶向柜台方向缓缓退了去。



    夜,渐渐深了。



    屋外,寒风呼啸,山野幽深!



    暗空阴云里乌云翻滚墨浪升腾,天地间的雪势渐渐大了起来。



    “嘎吱!嘎吱!”



    木屋四脚房梁轻斜摇曳,不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也不知道这间几经风雪的小屋,到底还能捱上多少时日。



    屋外忽然一银光划过,天地一白!



    “霹——轰!”



    一声惊雷,轰然炸响,震掣四野!



    白雪惊雷,乃是奇异之事!但若是从雨外北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中传来,倒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这片大地,位于云荒东州!而这间木屋则是位于东州东方第三座大山‘空桑山’南面七十余里外的山麓下。



    云荒流传,太古十山奇绝,东州‘空桑’曰:诡!



    自太古以往,空桑山各种诡异之事多有发生,无数奇异怪闻流传千古,其中更以三千年前东州第一散仙‘瑶光上人’坐化空桑山深处而惊震天下!早先前无数探宝修仙者成群结伙几乎将空桑山里外翻了个遍…



    或许此时此刻,是山里哪个野兽得了机缘修成精怪,正惹怒老天降下天罚哩。



    即便如此,白雪惊雷在这深夜间炸响,此时在这群寻常凡人心头或多或少压抑着几分沉闷的异样气息。



    陆老板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近日惊雷断续总是有些怪异发生。他枯坐了一会儿,伸手在柜台下一阵摸索,掏出三柱断开半截的细香。焚香引燃,陆老板回身将三柱断香插入身后木墙离地三尺,那座壁龛供着漆黑无字石碑前的香炉中。



    末了,陆老板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咔咔咔——”



    天地间突兀迸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    



    木屋震荡木门炸开,一股寒流疯狂汹涌而进。



    陆老板浑身惊颤寒毛炸起,他惊悚回过身,左眼瞳孔张开瞳仁扩散…



    只见一道白虹扭曲着红光冲击而过,刹那间将他佝偻渺小的身躯完全淹没吞噬!



    “轰——隆!”



    炸响,轰鸣!



    白虹冲天,剧烈光团冲破天际云层没入无尽之上的九天虚空!



    强烈的余波四散震荡,白雪翻飞枯枝摧毁,孤零零的小屋被白虹冲击吞没,霎那间化作灰湮。



    夜,晃如白昼!



    万山荒野顷刻被光芒吞噬,一切仿如世界之末日!



    



    ——————



    



    突然变故,根本毫无预兆!



    朦胧中,半空隐约有一道黑影被白虹掀飞,栽落到远方。



    片刻,天地光芒渐渐消退,白雪干涸大地龟裂!先前木屋坪地被巨大冲击炸开一道数十丈深坑,竟未曾留下半点废墟的痕迹。



    遥遥天际,层层乌云被撕裂百里露出浩瀚星斗,风息,雪势亦渐渐停止。



    天地,大概这般沉寂了那么片刻。



    “咳,咳咳…”



    一阵喘息有气无力的咳嗽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极远处的雪堆下面,翻出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袍身影。他的身下压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约莫十岁上下。男人艰难翻起身,顾不得身上的血肉模糊探了探身下两个孩童。



    鼻息微弱,大概昏死了过去。



    黑袍男人轻轻吁了口气。



    他持着断戟摇摇晃晃撑身站了起来,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一身黑袍撕裂露出破烂的漆黑玄甲…腹部被通透洞穿白骨折断,森然狰狞!眼看是活不成了。



    黑袍男人站立了片刻,他忽然昂起了头,纷乱发丝闪过血眸寒光。他脚步轻挪,身子倾侧…



    三道破空箭矢从不同方向飞来,刺破黑袍紧贴着肩头没入身后的雪地里。



    “出来吧,一路躲躲藏藏…到了这般境地,还逶迤什么?”黑袍男人啐了口血痰,用着微弱的声音对着黑夜似是口申口今着。



    那声音很轻,他相信即便很远也会有人听的见。



    果然便在那声音刚落远处雪地里钻出数道身影。那身影来势极快,在黑衣男子昏沉眨眼的瞬息,已经近身包抄了上来。



    黑衣蒙面,背负长剑,三丈之外的雪地上来的竟有六人。



    黑袍男人站在原地,眼眸泣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眯着眼睛也不必再去看,低头撕扯着唇角沙哑的道:“你们啊…一起都来了。蒙着脸…是怕我认出来么?”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流转,沉默了片刻。



    有人忍不住撇开目光侧过脑袋…



    有人叹息。



    有人蠕动唇角言辞闪烁,低声怯语:“对、对不住…我们也有家人…”



    “哼!住口!是他先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是他背叛了我们!”



    也有人目眦寒光,咬牙切齿。手中银白剑身在夜下白雪泛着点点寒光,肃杀窒息。



    黑袍男人哂然一笑,虚弱道:“我,自然知道的……你们,尽管动手吧!”



    “那么,得罪了!”



    六人站在正后方的蒙面人抢先进攻,手中长剑飞来突刺,剑势如虹。



    黑袍男人右手断戟回转身后,“砰”的一声巨力传导将那剑势震开,可接着手中断戟去势一滞,竟被后方左右两道剑光交叉顺间锁住。



    黑袍男人倒也不惧,快速仰身平首,几乎同时前方两道剑光从方才喉上轨迹划过扑了个空。



    而最后一道杀意从半空惊起,剑刃无声狠狠直刺心脏。



    六位一体,六剑绝杀!配合亦是天衣无缝。



    然而,他依旧未曾睁开眼睛,仿佛无需去看也无需去听,已经将各方剑道轨迹熟络透彻。



    黑袍男人轻车熟路他将身体扭转到一种诡异的斜度,剑势切断一缕黑丝,竟被他生生避了开去。



    六剑一瞬,一切只是才刚刚开始。



    方才最初的震开的一剑从那人手从飞出,同时锁住断戟的两把长剑脱手飞旋向上绞杀持戟的手腕…



    黑袍男人右手提戟,戟杆飞出头顶,左手衔接,戟刃横扫身前拨开两人,又将飞来的刁钻长剑劈开。



    断戟在他的手中横扫飞舞游走衔接…将那六人绝杀的配合一一斩断,确切来说,这杀阵是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仿佛预先可知后发先至,在无限剑光中自如穿梭寻求生机。



    黑袍男人嘴角咳血眉头紧缩,重伤之躯体力不支,继续这般耗费下去,必死无疑。



    “咳咳咳,这‘七绝杀阵’少了一位杀戮者,缺了最致命的一环。你们啊,若还是这般本事…今天怕是留不住我,还会丢了性命!”



    连续十数次撞击,黑袍男人手腕麻木终于一抖,断戟险些震飞手背被两道剑光划过,喷出两道血痕!   



    “哼!强弓末弩,休逞口舌之利!我们目标不是你,休要再管闲事!今日你若留下他们,且可以放你性命!否则…”



    “否则什么?”



    黑袍男人双眼微微张开,露出两道血眸寒光。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弱急剧冰冷:“我已经答应了她……‘七绝杀阵’是我亲手教你们的,破解之法也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们说这话…真是,一心求死啊!!”



    黑袍男人右手松开断戟,动作忽停。 一道剑光瞬间刺惯他的胸膛,鲜血喷出。



    紧接着两道剑光贴近喉咙,被黑袍男人左右两只大手握住。剑刃绞断四颗手指,那剑势却被双手牵引狠狠划过身后两人……只见四只瞳孔瞪大,喉咙喷薄血流如泉,带着无尽的惊愕恐惧,瞬间暗淡。



    杀!



    六人死去其二,压力顿时大减!两道剑光贯穿双肩,黑袍男人剩下的六颗手指也顺利锁住两道喉咙。男人用力一握,指力贯穿,两道身影翻飞出去。



    杀!



    孱弱的身躯虚晃,又一道剑光贯穿胸口!



    黑袍男人腹下血流如注染红腿甲浸湿大地,嘴角不住咳血,断裂的长戟只剩下半截铁杆,戟刃不知何时飞出钉住另一具黑衣人的躯体在远方雪地中颤巍抽搐着。



    杀!



    黑袍男人回过头,血瞳如铃森然狰狞!仿若浴血的杀神修罗!



    六人中仅剩最后一人双手猛地松开剑柄,颤抖着蹬蹬后退,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两股颤颤竟流露出黄湿液体…



    “不、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黑袍男人一步一顿,任由鲜血从全身伤口喷涌流落,浸染雪地拖出一道森森血溪。    



    他缓缓挪动着,缓缓走近瘫坐在地的黑衣蒙面人,颤颤巍巍伸手勾出一只血指艰难扯开面纱,鲜血滴落在这张清秀的青年脸上。



    “果然,是你啊…”



    黑袍男人喘着呼吸撕扯着唇,露出一口血牙,仿若一张嗜血的魔窟!那穿过胸口的剑尖贴着青年胸膛,一缕缕血流顺着剑刃浇灌在他的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疯狂的血腥气息!



    “不,不不不…叔、叔父,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青年似乎彻底被惊恐吓破胆子。



    黑袍男人滚动着喉咙,一大口鲜血喷出,混合着不明碎片的内脏呕吐到他的脸上。



    那双冰冷的目光变得渐渐柔和。黑袍男人缓缓伸出右手,渗着鲜血的三只手指慈祥的抚摸青年脸颊,仿佛想要把那黏上未褪的呕吐物,认真清理干净。



    “嘿,嘿嘿嘿…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性子懦弱…咳,咳咳…不像个男人…我真后悔没有听你娘亲的嘱托,带你…带你走上这条不归路…所以…”



    三指并合手掌轻推,一股暗劲顺着青年的额心汹涌灌进…



    他两眼一白,口流血丝,整个身躯无声栽倒下去。



    ………



    夜,渐渐恢复了宁静。



    被撕裂的云层快速向中央汇聚,很快回到最初的时候。



    万里飞雪依旧飘落,寒风凛冽!若不是古道旁突兀显现的巨大深坑和四周半掩埋雪下的黑衣,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霹轰!”



    雷霆震掣,从远方空桑山深处接连炸响。巨大的雷纹电痕从北空高处交织,密密麻麻形成一道玄雷巨网竟将整座山体完全笼罩吞噬。



    眼看那边已经到了什么激烈紧张的紧要关头!



    黑袍男人虚晃着身子险些跌倒下去。他眼前黑白交加,意识一片混沌模糊,已然是到了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了。



    黑袍男人倚着铁杆,喉咙嘶哑着:“出…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着…”



    远方的山峦,一道缥缈倩影消散。



    夜下,尘雪飞扬凝结成冰映着清光。一片片花叶聚合飞旋,化作一株株浮空游离的冰晶雪莲,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白靴玉足飘飘徐落,立在一株冰晶雪莲之上,这是一个身形娇柔的少女身影。一袭月华裙衫白衣胜雪,身前三千青丝垂微,一缕丝巾遮面丝毫掩盖不了优雅绝美的容颜。



    寒风微微拂动着,少女周身若有清光环绕独立于天地之间,足下冰莲生辉繁华盛开,白衣飘飘青丝飞舞,身形妙曼出尘若仙!整个崇山荒野瞬间黯然失色了。



    她圣洁清明,宛若仙灵!



    “咳,咳咳咳咳…”



    黑袍男人嘴角咳血,瞪大的血眸隐约只能看见一道红白的影子。



    忽闪忽闪,忽明忽暗。



    黑袍男人声音微弱:“大、大国师?这里已经是东州地界,真的…赶尽杀绝么…”



    白衣少女缄口不言。



    雪额如玉肤若凝脂,丝毫没有波动。粉嫩玉臂伸出纤纤玉指冰莲环绕,若有清光,徐徐绽放!



    黑袍男人身子晃荡的厉害,痉挛抽搐右手下垂铁杆滑落,整个身子失去力量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他张开嘴巴,呼吸愈发急促,却又提不上半分劲力…意识空白,陷入窒息。



    他耳膜幻鸣,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胸口贯穿的两把的剑刃流尽了鲜血,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干涸冰冷。



    若对凡人之躯,他哪怕面临绝境从未半分害怕!而眼前这位,恰恰不凡,乃是凌驾终身凡胎之上地位超然的——云荒修仙者! 



    似是仅仅那方才一击,白虹侵蚀摧毁木屋有鬼神莫测之力,已然超出凡人力量的范畴!



    “大国师…求、求求您,放过…放过…他们…无辜的…拿…我的…头颅…求…您了…”黑袍男人跪拜在地,孱弱的声音断续着,如蚊轻哼。



    白衣少女站的极远,耳力敏锐自是听的清楚明白。如此濒死苦苦的哀求,任谁听着也不禁心生一丝心软。



    白衣少女灵眸低垂,不自然的避开了几分。玉指微顿,灵光黯淡。



    忽然,身子一震,她猛然的想起了什么……白衣少女抬起头,灵眸寒光灼起冰冷的怒火焰!



    指尖的冰莲骤寒盛开,凌空化成三十三叶冰瓣。那冰瓣折射着白雪深红,散发着凛冽的杀意向着前方的跪败颓废身影极速杀去…



    白衣少女仿佛失了心!



    三十三叶冰瓣飞旋交织,刺破夜空仿若溅射的流星!黑袍男人本能对杀意的感知,整个身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瞬间跳了起来。他的铁杆摸在手中,整个身子疯狂向前方的少女冲去!



    大概不足一丈,挥出的铁杆已然贴近少女的额心。



    白衣少女指尖流转,画出一道太极清光,玉手轻轻一握。



    冲锋半空的黑袍身影被瞬间定格,溅射的冰瓣刺入黑袍穿透心脏割破喉咙截断了最后一丝生机。



    唯有两片,从他的眼前飞过,向着身后的雪地…



    “不要!!”



    一并的不甘,化作最后的绝望!没有声音,垂落在地至此再无生息。



    两片冰瓣掠过他的身影,速度迅捷径直向着不远雪地上两个孩童飞去!



    或是有意亦或是无意,雪地上那女童忽然的翻了个身,一片冰瓣落了空一片落入伏在少年身上女童胸口的后背上…



    “噗嗤——”



    鲜血如泉瞬间喷涌,鲜红的处子之血快速侵染后背散发着幽幽清香。貂袄女童的呼吸变得急促…口中声音呢喃,颤颤巍巍,只见得唇儿蠕动却听不清楚了。



    那呼吸很快愈弱,眼看失去了最后的生息。



    “呃!”



    白衣少女心神剧震,足下冰莲“咔咔咔”几声彻底破碎,身形下坠玉足沾地,少女跌入凡尘。



    冰冷的风雪透过布靴,带着沁人的寒凉。



    那双灵眸怒火消散,她从失控的意识中变得清醒了几分。



    白衣少女一步踏出身形虚散,步履落地身影凝实,白衣飘飘青丝飞舞,竟然愈过黑袍男人的躯体出现在这三丈开外两个孩童身前。



    少女拂动衣袖低眉看去,女童安静躺在少年身上,娇小的柔躯裹着一件雪白色已经浸透通红貂绒皮袄,白皙的侧脸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身着蓝衣面容清秀微微拧眉,沉合着双眸,在昏迷中依然紧紧抓着女童的右手。



    心脉断了,十死无生…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微微合眸,再次睁开双眸澄澈道心坚定!她的右手身前上浮,清光流转在掌心浮现,冰晶汇聚冰莲盛开气中急剧变得愈发冰冷!



    那纤纤玉指徒然翻转,这回整个盛开的冰莲直向着雪地两个孩童落去…



    冰晶雪莲,流光溢彩!



    脱手而落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四溢着玄玄寒气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停滞了。



    千钧一发!



    “砰——”



    只见夜下里有一道黑影突兀飞来,撞散冰莲,“哐当”一声摔到远方的空地上。



    这时看去,那黑影竟是一个枯瘪不成形状的旧水壶。



    “诶!”



    一声幽幽叹息,似是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白衣少女当即回转身,四野空空不见任何身影。



    月眉颦蹙,白衣少女意识到不对,她赶紧回身…却见方才空地上,女童躺在一边,哪还有半个少年身形?



    白衣少女目光一凛蕴着恼怒,双手结印澄澈的灵眸浮现出淡淡金光,荒野之间隐隐可见一道黑色的烟雾向远方飞去…



    她伸手抱起女童身形欲起,可浑身猛然一颤,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杀意横再前方,她不由得多想身形急剧爆退!



    “铮!”



    古剑寒音,斜插在地!一道剧烈的冲击波从插入地下的剑尖向四周扩散,白雪干涸大地龟裂,整个荒野瞬间干枯,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一道赤羽流星从天外陨落,冲破层层乌云,砸落在这片荒野大地上。炽热的火焰如同灼烧的光柱,焚然天空!



    黑夜,化作火烧云!



    那急剧恐怖的高温令人莫名窒息!白衣少女额头渗着香汗,呼吸灼热仿佛喘不过气来。她的金眸也只能看到剑端之上屹立着一位模糊的灰色影子…



    耳垂有一道声音传来,重击心腑!



    “王折…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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