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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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醋意

28、醋意

毛子琛显然是低估了聂海林,又或者他是故意不躲开这一拳,以至于聂海林的拳头打到他的腹部时,他只是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

他用细长的手指按住伤处,吃力的说:“聂海林同学,难得你生一次气……我这边疼的连命都快没了……”

“我要睡觉了,你走吧。”聂海林懒得理会他,却又有些担忧的望着门外,走廊上空荡荡的,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毛子琛握着他的手说:“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真相近在咫尺,看与不看,决定权在你。”说罢,毛子琛捂着肚子勾着背走了出去。

聂海林一个人空坐在**,思前想后,在被窝里滚来滚去。他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掀开被子道:“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但是他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穿了拖鞋,掩上门,朝梁霄德的房间走去。

走廊上亮着只能照明的暗灯,聂海林的脸在这灯下,像一个复活的鬼娃娃,惨白的不近人情。

梁霄德喜欢龙纹虎饰,因此他房间的门上,也是龙虎相斗,栩栩如生,只余了一条白色的菱形小镜。聂海林站在边上,缩着脖子,晚上的温度像是降了一些,他觉得脖根都瑟瑟发抖。

他抖着手,终于决定要在那扇神秘的门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礼貌的叩门,“爸爸,您睡了吗。”

半晌,没有动静。聂海林的心中像是安逸了许多,他长舒一口气,转身要离开。

“海林,你有什么事么?”梁霄德这边已经拉开门,夜色中隔着灯光站着,昏黄的灯泡里散出柔和的光,他脸上那是什么神色,聂海林看了又看,始终是看不出。

“爸爸,我……我是来谢谢您。”他的唇都有些颤抖,虚弱无骨的说道。

“谢我,谢什么?”梁霄德满是怀疑的望着他。

“爸爸,谢谢你带我回来。我……”聂海林低着头,口中支支吾吾的,最后才说:“这些年,您一直关心我,哪怕哪一天有子弹飞过来,我也会替您挡住。”

梁霄德就笑着望着他,眼里满是玩味,他说:“海林,你是还没休息好吧,赶紧回去睡觉吧。”

聂海林憋了半天,终于磕出一句:“大哥哥……房里没人。”

梁霄德顿了顿,随即问道:“你去看过了?”

聂海林就低哑着嗓子道:“他每晚睡不着觉,都会把房里的灯开一盏。现在他房里漆黑一片,难道他会在里面?”

梁霄德便故作讶异道:“那他是上哪儿去了?兴许是一个人下楼透气去了?或者是自己出去玩了?”

聂海林摇了摇头道:“爸爸,我不知道大哥哥在哪儿,您……也不要知道的好!”

说完,他就回头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双腿是怎么使上力气的。

梁霄德却叫住他道:“海林,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聂海林摇了摇头,他隐忍着眉宇间的不安,道:“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他刚刚想走,突然被一人挡住,那人奇异的望着他道:“海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聂海林仰着脸,才看清楚他的模样。高鼻梁衬着灰蓝色的眼睛,凝神望着他。正是梁凤成,他一身睡袍,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颇为不解的望着聂海林。

“哦,这不是来了吗,海林,你多想了。”说罢,梁霄德又道:“不早了,我继续睡觉啦。”他把门关上时,深深看了一眼梁凤成。

聂海林就着那暗黄色的灯光站着,他双眼盯着地板,“大哥哥,你还记不记得那首诗。”

梁凤成像是喝醉了,双眼迷蒙的睁着,“什么诗啊?我又不是文人墨客,想那些诗做什么?”

聂海林笑了一下,他这一笑中,悲中有喜,咋看是个高兴的笑容,却又说不出的怪异。他很少笑,一旦笑起来,倒是另一番别具一格的景色。梁凤成愣神望着他,听他清脆的声音说:“大哥哥,我一定会为你创造一个‘西窗剪烛,共话夜雨’的人生。”

“嗯?”梁凤成愣愣的望着他。

聂海林定定的说:“只是那一天,你一定要等着我。”

“什么哪一天?”梁凤成笑着说:“你该不是夜游了吧?”

聂海林便突然把手举起来,按在梁凤成嘴上,道:“你一定要等着我,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他顺着梁凤成柔软的嘴唇缓缓的向下移动,直到指尖滑到他唇下的两条沟壑间,就听得他飘渺的声音说:“大哥哥,你的嘴上有血迹。”

梁凤成慌忙抓住他的手,握住他的指尖道:“我不小心咬伤了。”

聂海林慢慢点了头,道:“你浴袍上的带子怎么缺了?”

梁凤成笑道:“系着烦人,扔了。”

聂海林把脸贴近梁凤成的脸,对方的气息几乎就喷在他脸上。梁凤成感到脸上一阵瘙痒,“可是,你颈上有牙印。”

“那是……被狗咬了……”

“这只狗是只疯狗?非要往人的脖子上咬?”聂海林把手指顺着梁凤成的脖颈往下移,在他的颈子里兜了一圈,收回去。

梁凤成见聂海林闷声低着头,道:“你今晚说话真奇怪极了。”

“我怎么听着像是你说话奇怪呢?”

梁凤成顺着这声音,同聂海林一齐望过去。毛子琛正穿着他那一身花蛾子衣裳,大大咧咧的站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显眼。他好像是故意穿了个这么花的服饰,要来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自己,顺便显摆自己。

梁凤成见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里,满是一种带着快感的醉意,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太过于轻视他了。他那笑容里,真有一种把人看穿的味道。

“奇怪,毛公子与我认识才不久,就听出我话里奇怪了。”梁凤成反问他道。

“非也,难道少帅不知道,人只在圆谎话的时候说着奇怪的厥词,而且是越心急,这话儿……就越乱……”

“毛公子是说我在撒谎?”

“哦,那道未必。少帅的谎若是一下子就叫人看穿了,那便不是谎话了。”

“看来毛公子是很会撒谎了。”

毛子琛用手托着下巴,微抬着双眼说:“若是说到谎言。我倒是应该向少帅讨教。您那一身功夫,我是半点还没学到家啊。”

梁凤成脸上抽搐了几下道:“这屋子里酸得很……”

聂海林接着他的话说:“我闻到一股醋味。”

毛子琛正嘿嘿的笑着,聂海林便往前走了几步。“不对,是从四妈房里传出来的。”

这股醋味顺着空气,不断的飘到三人的鼻子里。单单是醋味,并不奇怪,倘若这醋味中,还混杂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倒真是奇怪了。

浓烈的血腥味,伴着醋味,悄无声息的扩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