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谷老人02
却说二人坠落罡风之中，那风甚是猛烈，千条万道，以鬼魅之形，猛兽之躯，迎面扑来，大有撕魂噬魄之势。嗨！这风非是寻常之物，自盘古开天劈地而生，由地界贯通天界，吹散阳刚之气，冥界方成。诗云：
一风吹散阳刚气，乾坤至此崩裂开。
冥河浪急有船度，九幽深处无生天。
仙佛神鬼闻风愁，十殿阎罗望渊叹。
兀那和尚坠入此，菩萨听了只念经。
不说你从何处来，烟波性命浪中流。
唬得二人紧紧相拥，不敢失手，那手中牟尼珠不愧是佛宝，自生光华，形成一道光幕，挡在身前，却也一时平安。二人暗自庆幸，直叫阿弥陀佛，正祈祷间，忽听得砰砰两声，那牟尼珠竟难以抵挡，从中裂出几道断痕，梵志心叫不妙，急转身，迎风挡去，倾刻间，那珠化作数半，随风跌落，顿觉遍体割肉、万箭穿心，想要呼喊却也不能，危难之间，体内丹田生气，朝聚天元，呼喇喇天清地明，豁然开朗。
小蝶亦有感应，抬头望去，见一朵金莲，悬在头顶，明晃晃，放出万道金线，散下无数小花，那罡风虽有吹天崩地之力，也莫想吹动一瓣花。这正是：
三花聚顶得根归，五气朝元通透彻。
原是体内藏大道，一朵金莲解危困。
小蝶又喜又忧，只把身躯抱住，迷迷茫茫，也不知坠落了多久，忽见些枝枝叉叉，如同鹿角，在风中挺立，勾住衣服，也是他俩运至时来，急抓住，顺势爬下，方知是些百十丈高大树，没有茎叶，只是枯枝，风渐微小，至底平静。真可谓：
大千世界有玄机，石烂枝枯当一秋。
二人四下观看，原是处黑树林，树如琉璃，毫无生气，林间薄雾泛起，倒是幽深静谧，二人随处而行，那地甚广，莽莽苍苍，无边无际，走不出头。不知走了多远，忽见浮雾之中，现出一具白骨骷颅，身穿锦袍，坐在石案石椅之上，指下压着一把木琴。
小蝶不觉忧恐，哀道“不知何方人士，竟遗骨于此!”梵志叹道“死后与琴为伴，亦不枉此生。”小蝶听闻此言，方又欢喜起来，道“大师所言极是，人生得一知已，死无所憾。”
那和尚心发慈悲，遂合掌喧号，念了净心的真言神咒，又开诵《度亡经》一卷，诵罢，上前收拾骸骨。谁料，那骷颅张嘴说话，道“好个烦人的和尚，你走你路，我弹我琴。我弹琴不碍你路，你指手画脚搅我清幽。”
二人又惊又喜，梵志行礼道“不知先生在此雅居，贫僧搅扰了，罪过罪过。”那骷颅道“不知者无罪。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梵志惊讶道“何事？”骷颅嗤笑道“你二人早已死去，真身无存，只三魂七魄行于世上，我虽以骷颅为形，却一气尚存，五脏尤在，未曾死去，乃真活人矣！方才听你诵经，反是死人超渡活人，可笑可笑！”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梵志道“我二人确实已死，行在这幽冥世界，恕贫僧浅薄无知，先生肉身无存，何来未死之说？”那骷颅道“人活于世，全凭五行调剂，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金者，骨也，木者，肉也，水者，血也，火者，五脏也，土者，气也。命之存续，却是颠倒五行，怎个颠倒？土火水木金。土最重要，无一口气，立毙；五脏缺一，可短存于世，血液流失，未见会死，肉除千刀，亦不会亡。血肉于人，无足轻重。我五行缺木水，却有金火土，故性命长存。”梵志道“先生大德，请教名号，为何会在此处？”
那骷颅叹道“我本俗世一和尚，自幼吃斋念佛，功行圆满，修得三花聚顶，金身不灭。成仙之际，误入幽冥，众鬼伏不住我，禀与阎罗，阎罗奏与地藏王菩萨，菩萨说我有罗汉果位，留我做阴司主薄。我不羡官位，问菩萨何以成佛，菩萨说一佛一世界，欲成佛，必先证得十方一界。我不知何界无佛，复问菩萨，菩萨遥指黑山，我至黑山，有老妖出迎，见我金身不灭，尊我为主，倒也成佛成祖，一日巡山，被老妖透至后山，推下崖去。我本金身不灭，谁料九幽风烈，这一身舍利如风中残烛，竞相崩散，危难之际，飘来一朵金莲，护我法身，方得周全。落地后，有仙人迎我，我知得他相救，不甚感激，他问我身世，我以前情相告，他道一佛一界，你这双目空空，却不是一界？我顿悟菩提，名号骷颅佛，自此入静。”
梵志忙上前起手参拜，询问那仙人法号，何以相见。骷颅佛道“你是我教中人，本应告你，你却甘堕红尘，犯我戒律。我虽成佛，也难相容。只不罪你，你自去吧。”
小蝶作辑，苦苦哀求，那骷颅目无光，脸无容，一动不动，不知所思，无情无状，梵志哈哈大笑，道“佛能度人，你自号成佛，却不曾度得一人。”那骷颅也不恼，道“我为骷颅佛，只度骷颅界万灵，你不在我界之中，我缘何度你？”
梵志道“骷颅万灵何在？”
骷颅佛道“我手挥木琴，万灵顿生。我一念灭，万灵也灭。”
梵志道“若我知你一念，你可愿指我个明路？”
骷颅佛叹道“曲高和寡，知音难求。我便弹奏一曲又能如何？”
话罢，他伸指调琴，片刻间又已入静，梵志忽拍手道“长风当歌，歌以舞之，小蝶，何不借此佳乐踏歌相伴？”
小蝶心下领会，你看她整云髻，抛长袖，移金莲，就地舞起，真个好身姿：
蝶恋花，花恋水，水怀月，留连戏蝶时时舞，春江花月人团圆。孰料秋风万里来，月皎惊乌树下亡。国无家，家无父，父无子，辛苦最怜天上月，照尽人世离别苦，百岁坟头花未落，随风飘飘双栖蝶。
正舞间，那骷颅忽把琴一推，仰天叹道“人生如露亦如电，渺如沧海一栗，女菩萨不必悲伤。”又道“我以此琴为念，执之者迷，终不能证道。”话罢，他摔琴至地，施礼道“此去二三里，有一峡谷，名曰鬼谷，谷中有一老人，号鬼谷老人，善为人师，有莫大的神通，可助你二人脱离这九幽之地。”梵志闻言大惊，道“可是那东周鬼谷子？”骷颅佛道“此地非阴司所辖，亦不归玉帝所管，什么人王妖圣俱无，都是些逍遥仙灵，若说他是鬼谷子亦可，他常给邹五行、庄周梦、墨钜子、杨无毛、公孙非等人讲经论道，乃百家之祖。若说不是亦可，他乃混元大罗仙，造化万物生灵，岂是东周鬼谷子所能比拟，就是称鬼谷老祖亦无妨。”
梵志满心欢喜，道“既如此，先生何不同去证道？”
那骷颅道“你这呆和尚，不通半点道理，从来只有师傅找的徒弟，哪来徒弟拜的师父？你自去，自去！”
这几个月为俗事所累，搁笔了一段时间。请诸位道友勿要怪罪。
(本章完)
一风吹散阳刚气，乾坤至此崩裂开。
冥河浪急有船度，九幽深处无生天。
仙佛神鬼闻风愁，十殿阎罗望渊叹。
兀那和尚坠入此，菩萨听了只念经。
不说你从何处来，烟波性命浪中流。
唬得二人紧紧相拥，不敢失手，那手中牟尼珠不愧是佛宝，自生光华，形成一道光幕，挡在身前，却也一时平安。二人暗自庆幸，直叫阿弥陀佛，正祈祷间，忽听得砰砰两声，那牟尼珠竟难以抵挡，从中裂出几道断痕，梵志心叫不妙，急转身，迎风挡去，倾刻间，那珠化作数半，随风跌落，顿觉遍体割肉、万箭穿心，想要呼喊却也不能，危难之间，体内丹田生气，朝聚天元，呼喇喇天清地明，豁然开朗。
小蝶亦有感应，抬头望去，见一朵金莲，悬在头顶，明晃晃，放出万道金线，散下无数小花，那罡风虽有吹天崩地之力，也莫想吹动一瓣花。这正是：
三花聚顶得根归，五气朝元通透彻。
原是体内藏大道，一朵金莲解危困。
小蝶又喜又忧，只把身躯抱住，迷迷茫茫，也不知坠落了多久，忽见些枝枝叉叉，如同鹿角，在风中挺立，勾住衣服，也是他俩运至时来，急抓住，顺势爬下，方知是些百十丈高大树，没有茎叶，只是枯枝，风渐微小，至底平静。真可谓：
大千世界有玄机，石烂枝枯当一秋。
二人四下观看，原是处黑树林，树如琉璃，毫无生气，林间薄雾泛起，倒是幽深静谧，二人随处而行，那地甚广，莽莽苍苍，无边无际，走不出头。不知走了多远，忽见浮雾之中，现出一具白骨骷颅，身穿锦袍，坐在石案石椅之上，指下压着一把木琴。
小蝶不觉忧恐，哀道“不知何方人士，竟遗骨于此!”梵志叹道“死后与琴为伴，亦不枉此生。”小蝶听闻此言，方又欢喜起来，道“大师所言极是，人生得一知已，死无所憾。”
那和尚心发慈悲，遂合掌喧号，念了净心的真言神咒，又开诵《度亡经》一卷，诵罢，上前收拾骸骨。谁料，那骷颅张嘴说话，道“好个烦人的和尚，你走你路，我弹我琴。我弹琴不碍你路，你指手画脚搅我清幽。”
二人又惊又喜，梵志行礼道“不知先生在此雅居，贫僧搅扰了，罪过罪过。”那骷颅道“不知者无罪。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梵志惊讶道“何事？”骷颅嗤笑道“你二人早已死去，真身无存，只三魂七魄行于世上，我虽以骷颅为形，却一气尚存，五脏尤在，未曾死去，乃真活人矣！方才听你诵经，反是死人超渡活人，可笑可笑！”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梵志道“我二人确实已死，行在这幽冥世界，恕贫僧浅薄无知，先生肉身无存，何来未死之说？”那骷颅道“人活于世，全凭五行调剂，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金者，骨也，木者，肉也，水者，血也，火者，五脏也，土者，气也。命之存续，却是颠倒五行，怎个颠倒？土火水木金。土最重要，无一口气，立毙；五脏缺一，可短存于世，血液流失，未见会死，肉除千刀，亦不会亡。血肉于人，无足轻重。我五行缺木水，却有金火土，故性命长存。”梵志道“先生大德，请教名号，为何会在此处？”
那骷颅叹道“我本俗世一和尚，自幼吃斋念佛，功行圆满，修得三花聚顶，金身不灭。成仙之际，误入幽冥，众鬼伏不住我，禀与阎罗，阎罗奏与地藏王菩萨，菩萨说我有罗汉果位，留我做阴司主薄。我不羡官位，问菩萨何以成佛，菩萨说一佛一世界，欲成佛，必先证得十方一界。我不知何界无佛，复问菩萨，菩萨遥指黑山，我至黑山，有老妖出迎，见我金身不灭，尊我为主，倒也成佛成祖，一日巡山，被老妖透至后山，推下崖去。我本金身不灭，谁料九幽风烈，这一身舍利如风中残烛，竞相崩散，危难之际，飘来一朵金莲，护我法身，方得周全。落地后，有仙人迎我，我知得他相救，不甚感激，他问我身世，我以前情相告，他道一佛一界，你这双目空空，却不是一界？我顿悟菩提，名号骷颅佛，自此入静。”
梵志忙上前起手参拜，询问那仙人法号，何以相见。骷颅佛道“你是我教中人，本应告你，你却甘堕红尘，犯我戒律。我虽成佛，也难相容。只不罪你，你自去吧。”
小蝶作辑，苦苦哀求，那骷颅目无光，脸无容，一动不动，不知所思，无情无状，梵志哈哈大笑，道“佛能度人，你自号成佛，却不曾度得一人。”那骷颅也不恼，道“我为骷颅佛，只度骷颅界万灵，你不在我界之中，我缘何度你？”
梵志道“骷颅万灵何在？”
骷颅佛道“我手挥木琴，万灵顿生。我一念灭，万灵也灭。”
梵志道“若我知你一念，你可愿指我个明路？”
骷颅佛叹道“曲高和寡，知音难求。我便弹奏一曲又能如何？”
话罢，他伸指调琴，片刻间又已入静，梵志忽拍手道“长风当歌，歌以舞之，小蝶，何不借此佳乐踏歌相伴？”
小蝶心下领会，你看她整云髻，抛长袖，移金莲，就地舞起，真个好身姿：
蝶恋花，花恋水，水怀月，留连戏蝶时时舞，春江花月人团圆。孰料秋风万里来，月皎惊乌树下亡。国无家，家无父，父无子，辛苦最怜天上月，照尽人世离别苦，百岁坟头花未落，随风飘飘双栖蝶。
正舞间，那骷颅忽把琴一推，仰天叹道“人生如露亦如电，渺如沧海一栗，女菩萨不必悲伤。”又道“我以此琴为念，执之者迷，终不能证道。”话罢，他摔琴至地，施礼道“此去二三里，有一峡谷，名曰鬼谷，谷中有一老人，号鬼谷老人，善为人师，有莫大的神通，可助你二人脱离这九幽之地。”梵志闻言大惊，道“可是那东周鬼谷子？”骷颅佛道“此地非阴司所辖，亦不归玉帝所管，什么人王妖圣俱无，都是些逍遥仙灵，若说他是鬼谷子亦可，他常给邹五行、庄周梦、墨钜子、杨无毛、公孙非等人讲经论道，乃百家之祖。若说不是亦可，他乃混元大罗仙，造化万物生灵，岂是东周鬼谷子所能比拟，就是称鬼谷老祖亦无妨。”
梵志满心欢喜，道“既如此，先生何不同去证道？”
那骷颅道“你这呆和尚，不通半点道理，从来只有师傅找的徒弟，哪来徒弟拜的师父？你自去，自去！”
这几个月为俗事所累，搁笔了一段时间。请诸位道友勿要怪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