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魅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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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残词断句

    第四章,残词断句



    如今虽然是安泰升平之时,但是一两个江湖人士在道上行走,也是稀松平常之事,引不起官府的注意,因而步璿一路上没必要特意隐藏行迹。



    只要不惹事生非,谁也不会注意他,更合况去调查他的背景呢。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步璿还是昼伏夜行,心想这样总可确保万无一失。他之所以为孙绍国及复吴会各位老堂主看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做事情滴水不漏,每次都能干净利索地完成任务。



    自建邺城到洛阳城,若是昼夜奔驰,两日便可到达。然而这是按照官道的行程算,步璿此次行程不容出现任何纰漏。因此不能总走官道,越临近洛阳城,越要谨慎,必然要舍弃平坦易行的官道,而选择艰险难行的山路,山路必须步行,虽然步璿轻身功夫很好,但终究不能比上快马的脚程。



    因此几经波折,到达洛阳城的时间,自然比预想的要慢一两日。步璿尽管对自己这次行程的速度不太满意,然而要换作旁人,就算是一直走官道,也未必比步璿更快呢。不提。



    且说步阐在临近洛阳附近,为了避过沿路官差的盘查,便改道由当年由洛阳城潜回建邺的一条羊肠小道,以绝顶的轻功飞越城墙,进入洛阳城内。



    到了洛阳城内,本想直接去找东吴故臣吾彦接头。但又考虑到临行时,孙绍国千叮咛万嘱咐,不但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也要避免暴露了在晋朝卧底的大臣们的身份。



    因此,便没有直接去找吾彦,然而偌大个洛阳,步璿也没有什么故友熟人,也只好将找人的事先搁在一边,在京城找了间客栈暂且住下再说。



    当年晋武帝平吴之后,为了对招揽东吴士民之人心,树立恩信形象,因此对东吴降臣皆采取怀柔绥靖政策,对东吴那些受过战火洗礼的地区,遣特使抚慰民情,同时不更改原来东吴的州牧、郡守。尽管如此,而实际上,那些原来的州牧、郡守在降晋的同时,已经将印绶都交于晋朝统治者。



    这也就是说,本来这些州牧、郡守的权力授予者由东吴统治者,变为晋朝统治者,不光如此,他们原来在州、郡之中可以独立行使牧、守权利,而如今则要先请示上司(或是各大藩王,或是驻外军队),他们所拥有的仅仅是虚职而已。



    因为是虚衔,晋朝统治者又不得不时刻防着他们是否有企图谋反之心。因此,晋武帝就将以东吴后主孙皓为首的皇族宗室都软禁在洛阳,冠以虚衔,奉以高禄,那些在外的州牧、郡守也是如此。



    你道这事听来奇怪不奇怪?有的人半生寒窗,颠沛流离,奔波一辈子,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这些个末代皇帝,即使是国破家亡,也能锦衣玉食,寿终正寝(远的不说,就说那个汉献帝刘协,在魏文帝黄初元年(庚子,220年)被奉为山阳公,一直到魏明帝青龙二年(甲寅,234年),才一命呜呼。)



    其实,仔细想想,就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个价值论的问题。倘若东吴后主孙皓对晋武帝治国安邦没有关系,当然是毫不客气地一刀宰了。但平吴之后,民心不稳,那时候如果再向项羽坑杀秦兵一样,粗暴地对待东吴贵族、州牧、郡守,不但得不到东吴百姓的民心,而且弄不好还会导致民变与兵变。



    因此,晋武帝平吴之后,天下刚刚统一,自然要一视同仁,甚至有可能对东吴百姓的政策比别的地方好些,这就是收揽人心,老百姓嘛,有口饭吃,就足够了。只要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再说步璿在靠近皇宫的集市里找了间名叫醉仙楼的客栈落脚,这醉仙楼位于皇宫东面五里,是京城最驰名的大酒楼之一,南来北往,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聚集在这里。



    步璿选择此客栈,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他心想,这里是全京城最繁华的酒楼,若是在这里探察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那么在其他地方自然也很难遇到。



    近日来打听到吾彦被封为散骑常侍,那么他的住处,应该在皇宫内院。自己要与他会合,自然会惹人怀疑,从而招来没必要的麻烦,如果他能主动找到自己,然后相约一个具体时间和特别的地点,那自然再好不过。



    倘若他职权所限做不到这些,那么也不能在这客栈守株待兔,等其他东吴故臣与他接头。于是,心中已暗自打定好了主意,只在此等两三天,若再每人来与他相认,那也就是说他们在晋朝的人身自由受禁,不能自由出入,那么只有等到夜深人静之时造访他们了。



    于是,步璿这两日里除了在酒楼饮酒外,白天便在皇宫附近不时走动,因为毕竟多年未到这皇宫来,周围布置多少有些变化,为了以策安全,因而把每处把守巡逻的士兵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



    这样到了第三日,当他正在酒楼喝酒吃饭的时候,武人向来吃喝粗豪,因而他每喝一碗酒,就吃一个馒头,也不待细嚼慢咽,往往两三口就囫囵吞进肚去。



    平时还不打紧,但这次这种习惯却差点误了大事。因为晋武帝对待那些东吴降臣,虽说不给他们实权,但也为示宽厚,也没有过分为难他们,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有一定的权力和地位的。因此这些人中还是能够得便秘密串联,只是不敢明目张胆而已。



    经过八九年的秘密筹划,他们的情报机关已经遍布京城各处,尽管京城很大,但是任何人在什么时候来此,什么时候离开,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



    因此吾彦那边的人早就知道三日前忽然有一个侠客出现在京城里,看起来是在找人,很多次想派人提醒他,不要这样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因为步璿的装束的确很惹眼。毕竟皇宫附近若是出现武林中人,都会被官差当做非奸即盗者,会对他们倍加提防。



    他这三天来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他,此时与他接头,很可能会与他一起掉进敌人的圈套之中。毕竟京城在重兵环卫之下,事情败漏,便插翅难飞,因此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同时,又怕建邺来的那人等的心烦而离开,或是做出不明智的举动。



    虽然说自己已经给他们写了一封长信,他们对京城局势有所了解,然而情况往往比自己看到的复杂的多。如果此人夜入皇宫,找自己见面商谈反晋之事,一旦被捕则万事休矣。



    于是,他便派人在步璿的馒头中塞入了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蜡丸,蜡丸里藏有一张纸条,本来写的是:“欲谈复国大事,今晚子丑时分,在城外菩提庵相见。”



    然而由于步璿事先并不知道馒头中藏有蜡丸,他吃饭又是狼吞虎咽,一口咬将下去,将小半个蜡丸一并吞进了肚子时,方觉不妙,连忙将馒头掰开,遗憾的是上面的字已有缺失,只能看到一部分了,只见剩下的部分纸条写到:“欲谈复国……事,今晚……丑时……,在城外……相见。”



    步璿反复琢磨着这张字条,将这些残字断句连起来读,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吾彦方面的人已知自己的身份,约自己今晚丑时,在城外相见,以谈论复国之事。然而偏偏看似完整的纸条却缺少了许多字,莫非令有什么重要信息没有显露出来。



    反正要猜出那已经缺失的字迹,已经不可能呢,姑且照余下的字迹,今晚丑时到城外与吾彦的人接头。



    带着醉意打几个瞌睡,已是三更过后的丑时,一阵凉风将醉梦中的步璿吹醒,瞧瞧月色,已经过了子时,不一会就是丑时了,于是连忙向城外赶。



    于此同时吾彦所派遣来接头的人早就到了城外的菩提庵,因为他们八九年来苦心孤诣,耿耿精忠,在洛阳城培植反晋力量,早就盼望能与建邺的反晋力量想联合,因此他们的心情似乎比步璿更加迫切,故而他们比原定的子丑时分还要早些到达菩提庵。



    然而到了菩提庵之后,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有人来赴约。心中暗忖:恐是建邺来的那个侠客那边出了事,这可怎生是好,如不早拿定主意,恐怕到时候大错酿成,为时已晚。于是急忙从菩提庵连夜赶回吾彦的府第。这人也是吾彦身边的高手,自然能做到不惊动皇宫的巡逻队伍。



    吾彦听了建邺来人未去赴约,也渐渐起了疑心,但是表面上还要做到纹丝不乱。一面让他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一面再观察此人的行踪。



    且说步璿从照着残缺的字条,丑时才到城外,而且没有到那所名为菩提庵的尼姑庙,自然与吾彦的人失之交臂。



    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虽然这次因为字条被自己吞下肚去,导致残缺而信息不明,从而爽约。但这也就是说以吾彦为代表的东吴故臣们已经知道自己从建邺赶来与他们会合,他们一次没有与自己接头,肯定会再找机会与自己联络。



    而且,未免夜长梦多,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更何况南方的反晋力量急于需要与洛阳的反晋力量相互配合,救出后主,送回建邺,放下心头大石之后,然后在放手大干,伺机而动。



    到了第二天,吾彦的细作又在城中那家客栈看到步璿,虽然对他昨日无故失约,怀疑他的身份,但看他一身功夫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背上箭篓里插着的的确是吾彦方面的武人所用的羽箭,这是绝对造不了假的。



    因此也就将信将疑地回去报告情况,吾彦也对步璿不怎么怀疑,以为他单身来此洛阳城,虽然他功夫很好,但是他若是朝廷鹰犬,要对他进行暗杀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毕竟,自己与几位故臣培植了多年的力量,虽说尚且不能冲入皇宫夺去晋朝的江山,但是也不是某个人轻而易举可以打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