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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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白衣转红衣

    张增光陪着田家姐弟吃过晚饭,又给姐弟两人讲了一阵大户人家的故事,刘嘉妆也搬了个小板凳出来,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话。



    “姐姐,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本女……姐姐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姐姐我是江湖中的女侠。”



    “姐姐,你跟鱼一样都住水里吗?那你是不是天天都有肉吃?”



    “田小虎,不懂你就别乱说话,那有人住水里。”



    “姐姐,大哥哥说你是大人物。”



    “他眼窝子浅,什么都不懂,还不如真真你呢,不要听他瞎说。”



    “我……”



    刘嘉妆四下打量了一下几间屋子,柔声问道:“真真,房子都让我们住了,你们住哪啊?”



    小女孩眯眼笑道:“我和弟弟还有妈妈今天睡柴房里,爸爸睡柴房门口。”



    刘嘉妆蹙眉道:“这怎么行,真真,你来跟姐姐睡,让弟弟跟你这哥哥睡好不好?”



    小女孩惶恐道:“姐姐,那怎么行,娘肯定不同意。”



    张增光对刘嘉妆缓缓摇了摇头。



    刘嘉妆疑惑地看向这个同样出身山野里的少年,抿抿嘴唇,罕见的不再纠缠此事,转了个话题,给两个孩子讲起了江湖大侠的故事。



    天渐渐黑了下来,张增光和刘嘉妆将姐弟二人打发回屋睡觉。



    张增光增正要转身离开,刘嘉妆一把拍在他肩膀上,有些不满道:“刚才为什么给我使眼色,不让那两个孩子跟咱们睡一块?今天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 少女猛的抬起手。



    张增光双手抱头,嘿嘿一笑:“小姐,我没给你打眼色,我刚刚就是脖子扭着了,动动脖子。”



    刘嘉妆缓缓放下手,猛的抬起右脚,一脚踢在张增光小腿上,张增光惨叫一声,整脸涨成了猪肝色,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疼,钻心的疼。



    “说不说。”



    刘嘉妆这一脚,不像平常刁蛮任性时,与自己打闹,而是真真正正用了三分力气,外泄气机,惊动的西边住着的白衣少年和青衣少女和田家四口人都出门看来。



    刘嘉妆一脸嫌弃的搀起张增光,小声嘟囔:“真不扛事。”



    疼的满脸大汗的张增光,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对四周解释道:“没事,不小心摔倒了。”拉着刘嘉妆瘸腿蹦到自己屋里,关上门。



    张增光一脸无奈,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大小姐,你动脑子想想,人家挣的就是个瓦片钱,你让那俩孩子住到咱们屋里,是不是要少付一半租子?”



    刘嘉妆轻哼一声,“本女侠还能差这点银子。”



    张增光道:“这不就得了,你付钱租屋子,这家人收钱,这买卖刚合适,很公平。山野人家的小孩睡哪都一样,各家有各家的活法,咱们用不着烂好心,也省得这家人觉得占了咱们便宜,心里过意不去。”



    刘嘉妆若有所思,狐疑道:“那我怎么看见你给他们馒头吃,这不会让人家心里过意不去?”



    张增光耐心解释道:“我没给,那是和他们换着吃的,这就好比跟人在酒馆、客栈里拼桌子吃饭,相互吃点对方碗里的菜,这也算的上是……一笔买卖。”



    张增光打开屋门,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刘嘉妆狠狠一跺脚,“买卖、买卖,就知道买卖,一点江湖情谊都没有。”说完,摔门而出。



    张增光缓缓关上门,嘀咕道:“也不全是买卖,买卖不成仁义在。”



    少年张增光坐到床上,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先拿出一本春宫册,胡乱翻了几页,想起临走时狗蛋塞给自己册子时那一脸肉疼相。又从包裹中取出一张手帕,手帕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一味药材——当归,和“苦亦当归、乐亦当归”八个字,少年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嘴里念叨:“白菜啊白菜。”



    少年仔细收起包裹,从新放入怀中,躺倒床上,拍了拍怀里的包裹。



    都是情谊。



    ——



    三更时分,自幼生活在山林间,对危险感知远超常人的少年忽然心生警兆,一股危机感没由来的涌上心头,少年猛的惊醒,借着月光,看向房梁,一条黑影将草屋屋顶穿出个大窟窿,直直坠下,手中一把长刀砸向少年的脑袋。少年当即惊的冷汗直流,只来的急一个驴打滚,翻身滚到床下。



    那黑影稳稳落地,见一刀不中,有些诧异,但却毫不慌乱,抬脚踩向少年的脑袋,招招夺命。



    少年双手撑地,凭借惊人的膂力,生生撑起整个身子,往后横飞出半尺远,而后以一种不合理的方式,双手再次重重拍在地上,闷哼一声,强行起身。



    一个乡野少年,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可思议,然而仅仅这样却并不足以让少年从黑衣人手中逃出生天。



    黑衣人在一脚不中之后,毫不停顿,双手握刀,一步跨出,对着尚未站稳脚跟的少年,自上而下一刀劈出,打定主意要把这油滑的小子劈成两半。



    少年只来得及顺势后仰,直直向后摔去,使自己与长刀的距离尽量远一些。



    少年眼见长刀刀尖从眼前掠下,左侧脸颊微微一凉,上衣从自己身上滑落,怀里的春宫图和手帕也被切成无数片散落一地。



    这一刀之后,黑影大叫一声,直直飞出,撞破屋子的草坯墙,摔到院中,不省人事。



    摔倒在地上的张增光微微抬头,正看到红袖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根鞭子,鞭子的另一端正系在黑影身上。



    红袖微微一抖手,收回鞭子,那黑影又被掀飞几丈远。



    红袖看了张增光一眼,立刻转过头去,冷冷说了声,“穿上衣服。”转身向屋外走去。



    张增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件被劈的破烂的粗布衣服,裹在身上,跟着红袖走入院中。



    二人刚到院中,旁边的门砰的一声,刘嘉妆一把柳枝剑插在一个黑衣人的肩头,推着黑衣人破门而出,两人一前一后又向前冲出七八步,少女才停了下来,将黑衣人钉在地上。



    刘嘉妆双手微微颤抖,转身看向院中张增光二人时,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随后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年。



    月光下,张增光脸上缓缓流下一条血线,身上裹着的白色粗布上衣上,自肩膀至腰间缓缓变成红色,并迅速扩大,白衣转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