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回头花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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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娃娃亲

    刘苑坐在咖啡厅里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张阳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看来这场会面眼见着被放了鸽子,她和张阳从小定了娃娃亲,只是祖辈的约定罢了,两个人并没有见过面,她是父母的老来女,父母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她是在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找到了爸爸的日记本,才发现她还背了这么个可笑的婚约,刘苑并没有当回事,新社会了,不实兴婚姻包办了,况且父母也觉得这样决定人生大事太草率,所以没有和她提,不过,爸爸也说了,婚事不成,但是定亲的信物还是要双方归还的,可惜,这些年两家互不通信,直到前两天,张阳打电话过来约她见面,地点就安排在了这家咖啡厅。



    刘苑拿出妥善保存的玉镯,据说是张阳的奶奶留给未来孙媳妇的,那时候她刚刚满月,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她即将步入中年,孑然一身,父母去世,家也没了,时间真是不留情,她反抗过,叛逆过,荒唐过,但心里总有抹声音说,不该这样活,所以,她褪下了伪装,平静的开始过日子。她并不想履行这场约定,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他就是有缘人也未可知,生活教会了她,要用心去体会,要珍惜当下。



    张阳终于姗姗来迟,坐在对面,笑的虚假,刘苑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刘小姐,长话短说,小辈本不该议论长辈的不是,但,我认为娃娃亲这些封建糟粕的东西其实不必当真,就此作罢吧”张阳油嘴滑舌的嬉笑着,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绒盒,“这是当时的信物,物归原主。”



    刘苑点点头,接过绒盒,把玉镯的盖子掀开,示意给张阳看,然后推到他的面前,小心的打开绒盒,盒子里是一枚系着红绳的水滴状吊坠,绿汪汪的,翡翠很通透,价值不菲,刘苑心神一动,很快将绒盒塞进包里,平静的看着张阳说:“约定作废,恕不奉陪,还有,张先生,准时是一项优秀的品德,您说是吧?”将咖啡钱放在桌上,她笑了笑潇洒的离开,这场闹剧终于划下了句点。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思想在碰撞,激情在燃烧,你还在等什么?精彩就在《民国旧影服饰展》”  路过美术馆的门口,刘苑被塞了一张精美的宣传页,鬼使神差的被吸引了目光,刘苑决定去看一看,走进空旷的展厅,因为是下午,有些冷清,刘苑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旧时的艺术照片和画作,心中有些焦虑,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工作人员提醒她,精品展厅要存包才能进入,刘苑只是把翡翠吊坠贴身挂到胸前 ,包包塞进柜子里,继续参观。 



    这是一张清晰的彩色照片,温婉的女子穿着考究的旗袍 ,与她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容貌,刘苑的目光盯住她的脖子,那里也挂着一枚水滴挂坠, 绿的炫目,她觉得很古怪,连胸口都隐隐发热,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刘苑是在强烈的饥饿中醒来的,她从没有这么饿过,胃神经一抽一抽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充斥着许多混乱的记忆,将这些记忆费劲的捋顺了之后,刘苑才意识到,她借尸还魂了,时髦点说,就是穿越了。真的是跨越时间和空间,当然还在地球上,对天文学和物理学不甚了解的她说不清楚平行时空的界定,反正她是来到了一个历史进程分叉的世界。这里是另一个“民国旧影”,生活习惯与文化很接近,但是没有近代战争的洗礼,没有列强的侵略,国家和平,政治还算清明,刘苑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放心,也有些失落,以为可以近距离的围观历史,岂不知自己也成了未知历史的一部分。



    家国之天下,家族乃根本。刘家是宛平城里的世家,刘宝山是民政府的经济顾问,也是著名实业家,家族在矿业和医药行业均有涉猎,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刘靖安二十四岁已经跟随父亲接手家业了,妻子王莲是世交王家的嫡女,王家在民政府交通局挂职,两人育有一子,今年三岁,大名,刘志齐,女儿则是刘苑,十七岁的小姑娘,就是有点缺心眼,这是个叛逆的小孩,把自己给作死了,她和自己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不过因为生长的环境和阅历不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希望她一路走好,我会替你好好活着,活的精彩,也会替你孝顺父母,尽自己为人子女的本分。



    刘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心里好受了一些,支起身子想要下地,之前的刘苑绝食的厉害了点,身子虚的不行,胃鸣如鼓,当务之急就是大吃一顿,再从长计议。屋子布置的很有格调,桌子上除了茶壶,空空如也,刘苑不小心碰翻了椅子,撞到了桌子腿,茶壶几里哐啷的砸到地上。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忙乱起来,接着,门被撞开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的美妇人面带忧色,刘苑正举着茶壶要放到桌子上,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讪讪的放下了茶壶。



    “小祖宗,咱别闹了行不,你爹的脾气你又不知道,你又绝食又折腾的,是要了娘的命啊”美妇人拿出手绢点着眼角,柔声劝导。



    “小妹,不是大哥不帮你,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这退婚的名声可不好听,爹也是为了你好。”高大的男子正是大哥刘靖安,今天过来正是为父亲做说客,小妹已经绝食两天了,家里人都很着急,又不能随着她的性子,退婚了事,只能好言相劝。



    刘苑已经知道事情经过,还是娃娃亲惹得祸,伊人已经香消玉殒,她不好说什么,生活的经验告诉她,有些事只能妥协,才是最好的选择,这里是新旧交替的时代,人们普遍遵循着传统的价值,退婚对女子的名声有碍,刘苑也明白,所以她不会玉石俱焚,而是在妥协中寻找生机。



    “娘,我饿了,女儿知错了!”刘苑学着记忆里的模样撒娇的抱怨,轻轻地抱住了美妇人的胳膊,也许是血缘的天性,她的心里涌上了久违的甜蜜。



    “好,好,我闺女受苦了,彩云,快把饭菜端过来,翠珍,给小姐净手,我的小祖宗,终于想通了!”美妇人陈夫人欣慰的张罗着,这一出终于过去了,这父女两的官司都一个礼拜了。



    “娘你看好小妹,我还有事,先走了。”刘靖安见妹妹不闹了,也放下了心,先去给父亲说一声,再让大夫过来瞧瞧妹妹,别给饿坏了身体。



    “娘……您跟我说说这个黎家呗”刘苑净了手,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道,都顾不上食不言的用膳礼仪了。



    “这个黎家可不一般,是总统的嫡系,黎大帅的名头谁敢不买账啊,当年救过你爷爷的命,子嗣不丰,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孙子,这大孙子先天体弱,汤药不断,年龄也比你大太多,你爹看好他,娘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觉得不妥”陈夫人想起这些糟心事也没了笑脸,她苦恼的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很是发愁。



    “娘也别担心了,这两天我是想明白了,我会跟爹好好说说,不会再犯糊涂了。”刘苑很珍惜现在的家人,不想在痛苦和任性中过日子。



    “这样就好,娘就放心了,对了,你之前说要去上学,我和你爹已经说了,你爹也赞成,就是去了别胡乱的交朋友。”陈夫人拉过女儿的手拍了拍,不想拘了她。上学么,刘苑的脑子里闪过一帧帧照片,那些民国范的女学生的身影越发清晰,青春洋溢,风华正茂,心也开始期待起来。



    晚上,刘宝山把女儿叫到了书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女儿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浮躁之气,沉稳了许多,不禁点点头。刘苑也在悄悄的观察着父亲,神情严肃,脊背挺拔,是典型的家长形象,不过,看着女儿的目光也略带温情,刘苑心里的紧张也缓了几分,她低下头,难为情的说:“爹,女儿之前胡闹了,您别生气,这门亲事我结,您跟我说说你到底中意哪个啊”



    “大家闺秀,说话别油腔滑调的,难看”刘宝山哭笑不得,女儿转了性还敢打趣老爹了。



    “上次话没说完,你又哭又闹的,现在我好好跟你说说,黎家两个孙子,黎少帅和二公子都是正当年纪,婚约上只说是黎家公子,并未定序齿,不过结亲又不是结仇,黎家私下里透话说,黎少帅身体不好,可能属意二少。”刘宝山见女儿没有生气,认真倾听就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句,“少帅肖父,才略过人,这二少恐不是良配。”



    “为何?”这二公子的评价可不咋地,刘苑有些不解。



    “西学归来,本事没长,净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刘宝山想起黎二少跟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就倒胃口,但不好在女儿面前把话说明,只能让妻子悄悄提点了,他怕年轻人识人不明,就爱这种风流种子,误了终生。



    “但凭爹爹做主!”刘苑屈身给刘宝山施了一礼,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欢快的问道,“几时能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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