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秘之清白
端木莲无端对长子一房恶劣，出于他对端木孟良血脉的疑心。
伊希决定，就此事向他发难。
真相九成如此。伊希对此有很大把握。不说别的，端木莲自己就是如此行事，利用高超的驭牛术，化身恩人。上西少女计划，如出一辙，实际上就是杜鹃计划。把自己血脉，放在别人窝里成长。然后，杀死别人窝里的孩子。
古往今来这类故事不胜枚举。始作俑者，自是担心自己也被杜鹃。
端木莲不能动郦氏，便动长子，及长子一房，包括她。九女在他心目中，不是他的亲孙女。所幸是女，若是男孙，早必除之而后快。孙女漠视就好，自生自灭，活下来或许还有用。
现如今九女才六岁就有人要，自是巴不得，算是意外之喜。至于今后九女死活，更与他无关。
伊希且不会让他如意。听故事不是要真相，而是为我所用。她不是要还端木莲一个真相，而是要给他一个真相。秘之清白，一辈子纠结。
不然，就真亏了她这位来自幽冥的，恶魔心计。
伊希计定，抬眼望向竹林上方。蔚蓝的天空上，那一片灿烂的朝霞，没有一点打雷的迹象。说到底，她也还不确认，端木孟良究竟是不是端木莲的血脉。万一就是呢？
“看来不会挨雷劈。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然后，出发。
伊希一袭白衣翩然，从木屋门前空地走过，踏上小溪径流上的木桥，走入对岸竹林中小道，往上西院院南的大门行去。顺道时而低头寻看冒尖的笋子头，预估数量，默算供应小食铁兽的批次。
她已听言说了食铁兽只吃尽肉，却一心想用嫩竹饲养小食铁兽，改变它们的饮食方向......
太古食铁兽乃为神兽，小神兽父母若得知后，只怕也必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君女......”
耳畔忽听有女唤她。伊希抬头看去，见鸢儿站在前方岔道旁一蓬竹枝下。看上去等了不短时间，葛布绣鞋前端都被新草露水打湿了一小半。身上细麻布襦裙半新半旧，却也是喜庆的绛红色。
婢女时兴的后堕双发髻旁还插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
她原是来自江边渔户。卫罗氏的陪嫁侍女。本应是端木孟良房中人。
鸢儿怯生生，不敢相认的样子。她见白色小公子装的君女在阳光下越发容华照人，点漆般的眸子看过来，更令她升起敬畏、陌生。这还是她家君女么......
伊希挑眉，秒懂。
她现在可不就是黑旗军的人。是别人家，养端木家窝子里的！但是明来，不是暗算！
她提步往前行，经过鸢儿时，一声淡言，“去领朝食。”
“若！”鸢儿一喜，小跑跟来。手里还抱着两只罐子！
伊希此时见了这俩罐子，心情竟是不一般的好。吃白食由来如此，不吃白不吃，难吃也白吃。斯时人心，莫如禽也。
伊希与鸢儿一前一后穿出了东边竹林，刚转入竹林前主道，便闻前方不远处传来女子诧异低呼：
“十七女？”也似乎不敢相认。
前路上有数名聊天少女，莺声燕语，姹紫嫣红。一派喜气。
伊希当即让出主道，斜向南行，朝院门口走去。有道可行便行，无道更有捷径。
“前行十七女乎？且留步！”一少女匆匆跑来，去路又阻。
香粉袭扰，伊希只好暂停步。再回眸一看，几名十三、四岁的上西少女也款款行来，范家女。端木家的几个都还小，最大也不到十岁。包括伊希在内，都还算不上少女。
“五姊尚称她十七？错矣！女今已为石王宫少主妾侍！”一女还未至，便忍不住尖酸讥嘲。群女中年岁最小，却已见八分丽色。恼之所出，为何不是她！
言？伊希顿了顿。石王宫少主妾侍？瞧这事传得！
“何兮？小十七，赐汝名否？”远处又一女急急赶至，状似来晚。一跑来便扯了伊希袖口，下细看了，更吃了一惊，“丝裳，这？亦为少主所赐？”
卫罗氏技艺高绝，麻藏丝下。
眼前拦路少女急妒之色更不掩，谁的少主还不知，便喊上了少主。
伊希一时惊得手足无措，失手夺回衣袖。
她有些羞涩，还有些天真地，抬眼茫然，“妾侍何物？众可告知乎？呃，赐吾名，端木九女也！妾侍何物也？吾不知！但听吾师父曰：汝骨骼清奇，乃天纵奇才，故收尔为徒。吾亦不知何意？何其悲乎！”
“何兮？不为妾侍，竟为弟子？少主汝师？上邪！知女何所蠢与！弟子哪得玉食锦衣！”
一素手伸出，又来扯袖。两边袖口一比，立见高下。麻衣远看色彩亮丽，近看暗淡无光。
“吾不知！”伊希悻悻回到。再次收回衣袖，夺路欲走。
弟子便已有丝衣穿！一女忙展开双臂拦道，“吾知矣！若告汝知，有何利益？”
“吾亦知！九女来，吾秘告之。”另一女猛醒，亦争道。
“九女......”
一阵叽叽喳喳。伊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大喝一声：“啊！三姑子、六姑子七八九姑子！你们若皆知，不如告知吾好否？若皆不知？吾便，闪也——”早退回几步，拉起背后人圈外的鸢儿便逃！
远远还传来一句恭维：“端木九女？真好名！”
伊希眉尾一挑，她也如此认为！加快步伐逃离这是非之地。
“端木九女？”上西院门外，一儒雅男子停步，向院内看来。他身后还跟有两名侍从，起先随意闲逛，方才逛到此处。闻声，索性举步上阶。
伊希一跑出院门就差点在台阶上撞上该男子，立时回手拉了一把鸢儿。所幸都没摔倒，罐子也无事！
有陌生男人站上西院门前，她俩谁也没料到。
留下更是是非！伊希稍一停顿，便拉起鸢儿又跑，一边还回头又望了一眼。再回头时，心中已是了然。不用导游，故地重游！长得不像就好，不然还搞不定端木莲！
不用问！端木宗族来的人！
“君女，能不、不、不能去看五公子？他被关了......”彼时，鸢儿喘着急气，吞吞吐吐地求道。她此行的心思，全在这句话上！
许是曾经共同奔跑的经历，又才捡回了她丢失的胆子。
伊希停步，微微吐息，静静地看着鸢儿。鸢儿还欠她一个解释，就看她明不明白！
大概思虑了一晚上，鸢儿也没想明白君女对她冷淡的缘故。明面上她可是担心君女来着......
此时事关五公子，她脑袋一下就变得很好用。
“奴......错了？”
“你没错！”伊希肯定道。然后，“我错了。”抬脚又开路。
“君女毋错。”
“错了！”
鸢儿：“......”
(本章完)
伊希决定，就此事向他发难。
真相九成如此。伊希对此有很大把握。不说别的，端木莲自己就是如此行事，利用高超的驭牛术，化身恩人。上西少女计划，如出一辙，实际上就是杜鹃计划。把自己血脉，放在别人窝里成长。然后，杀死别人窝里的孩子。
古往今来这类故事不胜枚举。始作俑者，自是担心自己也被杜鹃。
端木莲不能动郦氏，便动长子，及长子一房，包括她。九女在他心目中，不是他的亲孙女。所幸是女，若是男孙，早必除之而后快。孙女漠视就好，自生自灭，活下来或许还有用。
现如今九女才六岁就有人要，自是巴不得，算是意外之喜。至于今后九女死活，更与他无关。
伊希且不会让他如意。听故事不是要真相，而是为我所用。她不是要还端木莲一个真相，而是要给他一个真相。秘之清白，一辈子纠结。
不然，就真亏了她这位来自幽冥的，恶魔心计。
伊希计定，抬眼望向竹林上方。蔚蓝的天空上，那一片灿烂的朝霞，没有一点打雷的迹象。说到底，她也还不确认，端木孟良究竟是不是端木莲的血脉。万一就是呢？
“看来不会挨雷劈。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然后，出发。
伊希一袭白衣翩然，从木屋门前空地走过，踏上小溪径流上的木桥，走入对岸竹林中小道，往上西院院南的大门行去。顺道时而低头寻看冒尖的笋子头，预估数量，默算供应小食铁兽的批次。
她已听言说了食铁兽只吃尽肉，却一心想用嫩竹饲养小食铁兽，改变它们的饮食方向......
太古食铁兽乃为神兽，小神兽父母若得知后，只怕也必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君女......”
耳畔忽听有女唤她。伊希抬头看去，见鸢儿站在前方岔道旁一蓬竹枝下。看上去等了不短时间，葛布绣鞋前端都被新草露水打湿了一小半。身上细麻布襦裙半新半旧，却也是喜庆的绛红色。
婢女时兴的后堕双发髻旁还插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
她原是来自江边渔户。卫罗氏的陪嫁侍女。本应是端木孟良房中人。
鸢儿怯生生，不敢相认的样子。她见白色小公子装的君女在阳光下越发容华照人，点漆般的眸子看过来，更令她升起敬畏、陌生。这还是她家君女么......
伊希挑眉，秒懂。
她现在可不就是黑旗军的人。是别人家，养端木家窝子里的！但是明来，不是暗算！
她提步往前行，经过鸢儿时，一声淡言，“去领朝食。”
“若！”鸢儿一喜，小跑跟来。手里还抱着两只罐子！
伊希此时见了这俩罐子，心情竟是不一般的好。吃白食由来如此，不吃白不吃，难吃也白吃。斯时人心，莫如禽也。
伊希与鸢儿一前一后穿出了东边竹林，刚转入竹林前主道，便闻前方不远处传来女子诧异低呼：
“十七女？”也似乎不敢相认。
前路上有数名聊天少女，莺声燕语，姹紫嫣红。一派喜气。
伊希当即让出主道，斜向南行，朝院门口走去。有道可行便行，无道更有捷径。
“前行十七女乎？且留步！”一少女匆匆跑来，去路又阻。
香粉袭扰，伊希只好暂停步。再回眸一看，几名十三、四岁的上西少女也款款行来，范家女。端木家的几个都还小，最大也不到十岁。包括伊希在内，都还算不上少女。
“五姊尚称她十七？错矣！女今已为石王宫少主妾侍！”一女还未至，便忍不住尖酸讥嘲。群女中年岁最小，却已见八分丽色。恼之所出，为何不是她！
言？伊希顿了顿。石王宫少主妾侍？瞧这事传得！
“何兮？小十七，赐汝名否？”远处又一女急急赶至，状似来晚。一跑来便扯了伊希袖口，下细看了，更吃了一惊，“丝裳，这？亦为少主所赐？”
卫罗氏技艺高绝，麻藏丝下。
眼前拦路少女急妒之色更不掩，谁的少主还不知，便喊上了少主。
伊希一时惊得手足无措，失手夺回衣袖。
她有些羞涩，还有些天真地，抬眼茫然，“妾侍何物？众可告知乎？呃，赐吾名，端木九女也！妾侍何物也？吾不知！但听吾师父曰：汝骨骼清奇，乃天纵奇才，故收尔为徒。吾亦不知何意？何其悲乎！”
“何兮？不为妾侍，竟为弟子？少主汝师？上邪！知女何所蠢与！弟子哪得玉食锦衣！”
一素手伸出，又来扯袖。两边袖口一比，立见高下。麻衣远看色彩亮丽，近看暗淡无光。
“吾不知！”伊希悻悻回到。再次收回衣袖，夺路欲走。
弟子便已有丝衣穿！一女忙展开双臂拦道，“吾知矣！若告汝知，有何利益？”
“吾亦知！九女来，吾秘告之。”另一女猛醒，亦争道。
“九女......”
一阵叽叽喳喳。伊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大喝一声：“啊！三姑子、六姑子七八九姑子！你们若皆知，不如告知吾好否？若皆不知？吾便，闪也——”早退回几步，拉起背后人圈外的鸢儿便逃！
远远还传来一句恭维：“端木九女？真好名！”
伊希眉尾一挑，她也如此认为！加快步伐逃离这是非之地。
“端木九女？”上西院门外，一儒雅男子停步，向院内看来。他身后还跟有两名侍从，起先随意闲逛，方才逛到此处。闻声，索性举步上阶。
伊希一跑出院门就差点在台阶上撞上该男子，立时回手拉了一把鸢儿。所幸都没摔倒，罐子也无事！
有陌生男人站上西院门前，她俩谁也没料到。
留下更是是非！伊希稍一停顿，便拉起鸢儿又跑，一边还回头又望了一眼。再回头时，心中已是了然。不用导游，故地重游！长得不像就好，不然还搞不定端木莲！
不用问！端木宗族来的人！
“君女，能不、不、不能去看五公子？他被关了......”彼时，鸢儿喘着急气，吞吞吐吐地求道。她此行的心思，全在这句话上！
许是曾经共同奔跑的经历，又才捡回了她丢失的胆子。
伊希停步，微微吐息，静静地看着鸢儿。鸢儿还欠她一个解释，就看她明不明白！
大概思虑了一晚上，鸢儿也没想明白君女对她冷淡的缘故。明面上她可是担心君女来着......
此时事关五公子，她脑袋一下就变得很好用。
“奴......错了？”
“你没错！”伊希肯定道。然后，“我错了。”抬脚又开路。
“君女毋错。”
“错了！”
鸢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