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说说而已
燕尘和宋弼安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淮安城虽然在澜州属于规模中等的城池，人口基数却是排的上号的。尽管有着许多商客或者行者会因为祈云山麓的阻碍而放弃前来的想法，但是这并不影响淮安城的繁华。
因为狄虎来此建城时，是将此地原本两座较小的城市和二为一，再加上八千冷铁卫的存在，使得这个远离中陆战火的边疆小城热闹非凡。
但是，即使再与世无争，也无法在如此动荡的年代里独善其身。
辰靖三年，楚熠侯宣布加入征讨权相方禄山的行列，澜州也将被战火袭扰。只是因为楚熠侯有镇守国门以北战蛮退虏的沉重职责，所以方禄山并没有那么快发兵澜州。但是眼下的繁华和谐可能只是战争前夕的最后一瞬间，也许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会插满淮安的城墙。
可淮安的百姓却没有任何畏惧。拜狄虎的治城如治军的方针所赐，淮安城的民风虽然淳朴，但却也尚武。淮安的孩子们从小就憧憬那些骑马作战的士兵，为了加入冷铁卫，自小就舞枪弄棒的孩子不在少数。像宋弼安这样成天做着名将梦的也是大有人在。
可谓是举城皆兵。
“喂，燕尘，城东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走不动了。”
燕尘和宋弼安到了家发现包饺子用的猪肉不够了，被宋姨使唤出来买猪肉。至于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城东，无非是能便宜个几文铜细。倒不是宋弼安他娘吝啬小气，而是宋弼安自己想要借此日积月累买柄小短剑。
“快了吧。”燕尘回头搀扶了一把马上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宋弼安，“事先说好，是你自己要来城东买肉的。”
“哎，若不是那奸商老板一柄冷铁刀要多收我五个银通，我何苦如此省吃俭用舍近求远。”宋弼安叫苦连天，“还是块劣质的冷铁铸成的！”
燕尘不知道如何劝慰他，只能摇了摇头。
“对了，你之前想要和我说的好事是什么？”燕尘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楚熠侯要来淮安征兵了。”
“这算什么好事。”
“怎么不算？这意味着我们都有机会加入冷铁卫去沙场征战啊！”宋弼安忽然兴奋起来，挥了挥拳头。
“什么时候来？”
“两个月后！”宋弼安卯足了劲奔跑起来，“我要加入冷铁卫！去打仗！去扬名立万！”
看着他一溜烟跑掉的燕尘却摇着头自言自语。
“打仗...是会死很多人的啊。”
…
“什么？你要去参军？”宋平乐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不行吗？”宋弼安也是仰着脖子回敬道。
“当然不行！爹要你当大夫救人，继承爹的衣钵。”
“当大夫多没意思！我要参军！我要去当将军！”
“不行，打仗你是会死的！”
燕尘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争吵。
宋弼安突然学着他爹一拍桌子：“钰儿说了，想看看我穿上冷铁甲的样子！”
宋平乐突然被呛住了，觉得有些头疼。他知道儿子口中的钰儿是谁，是淮安城首富公孙长达的女儿公孙钰，也是儿子从懵懂时就喜欢的人。
“那你娘同意了吗？”宋平乐只好搬出救兵。
“同意了啊，她听到钰儿想看我穿铠甲的样子，巴不得我赶紧去呢。”宋弼安说，“娘是真的很喜欢钰儿。”
宋平乐扶额，“行吧，既然你娘都说了，那你就去试试吧。”
反正凭我儿子的资质，肯定也选不上。宋平乐心想。
宋弼安在哭笑不得的燕尘一旁欢呼雀跃。
“你最好参军的准备了吗。”燕尘问。
“做好了！”宋弼安显的信心十足。
“入伍的考试要考核你步射、骑射，以及能否负重跑步、上下马，毕竟冷铁甲可不是什么寻常轻甲。”
“这不是还有你教我嘛。”
燕尘显得有些无奈。
“走，我们去靶场练习练习。”
?
在淮安城郊的某处靶场。
“寻常漆弓在不逆风的环境下拥有五十丈远的射程，顺风则更远。”燕尘弯弓搭箭，“考核时的风向还是个未知因素，而考核也不会要求你在五十丈外命中靶心。”
“那大概是要在什么距离里射中靶子？”
“二三十丈吧。”
燕尘松开将弓拉到极致的手，一支青色的箭瞬间笔直地朝前方飞去，直奔靶心。
“厉害！”宋弼安赞叹。
“你要是自小便练习弓术，也会有这番成绩。”
“我可比不上你，我爹从小就要我记各种草药的名字和功效，烦都烦死了。”
燕尘默然。
宋弼安知道他的身世，立即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是你们一家救了我的命。”燕尘把弓箭递给了宋弼安，“先试试能射多远。”
宋弼安迫不及待的上箭，开弓便射，没想到弓箭仅仅飞了十几丈便一头栽到地上。
“不要着急拿到箭立马射，先将弓拉到最大。”燕尘耐心的演示着。
宋弼安学着他的样子再次开弓，这次的箭被直接射到了三十多丈远的位置。
“不错，距离已经是够了，接下来就差准头了。这也是最难的。”
“如何射准？”
“我只能告诉你两种办法，一是熟能生巧，二是勤能补拙。”燕尘说，“前朝名射宁扬曾说过‘我辈使箭者如何能冠绝中陆？答：用心，常练’。”
“现在开始练习射箭是不是晚了些？毕竟离征军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宋弼安忧虑道。
“放心，你可是要成为名将的人啊，怎么能被这点微不足道的困难绊住。”燕尘拍了拍宋弼安的肩膀安慰道，“你慢慢练习，我先回去吃宋姨包的饺子了。”
“兄弟间不应该同甘共苦？”宋弼安见他转身要走，出声挽留。
“可你也不愿意让兄弟饿着肚子陪你共苦吧？”燕尘头也不回，大步向宋弼安家的方向走去。
从这天开始，宋弼安每天都会来到靶场训练射箭。有时候燕尘会陪着，有时候不会。但是宋弼安却从未缺练一天，连燕尘也要赞叹他的毅力。宋平乐却越来越着急，心想这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毫无动力的臭小子怎么忽然对射箭从军这么上心。
时间在宋弼安每日的辛勤操练下飞逝。
眼下离征军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训练的如何了？”燕尘来到靶场。
“三十丈内，十箭，能中六箭。”宋弼安扬了扬眉毛回答，“而且是靶心！”
“不错啊。”燕尘惊讶道。
“当然，我可是要成为一代名将的男人！”宋弼安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修正道，“的男孩！”
燕尘却并没有感到太多喜悦，看了看沉浸在满足感中无法自拔的宋弼安，问：“你真的准备好参军打仗了吗。”
宋弼安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也许淮安这座和谐的城市无法让你感到危机感...但是，从军打仗的事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松就能成为一朝名将。”燕尘解释道，“甚至常年征战下来，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是淮安药坊之主宋平乐的儿子，只要你选择继承了宋叔的药坊而不是从军，就能无忧无虑一辈子，在淮安远离战火。”
“是我爹让你来做说客的？”
燕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不用劝了，我已经想好了。”宋弼安张弓，却又放下，“我知道从军的危险，去年药坊隔壁的王叔去了就没回来。”
“也许你说的对，我继承了爹的药坊，就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娶个寻常女人结婚生子。”
“但我宋弼安不想过这种被制定好的日子，也不想一辈子都困在淮安画地为牢，我要去看看中陆六州的风景，要去看看天下第一城离阳的朱墙碧瓦。”宋弼安罕见的认真道。
他猛然开弓，直指靶场最远的标靶。
“我要成为名将，不是说说而已！我要娶小钰，也不是说说而已！”
燕尘的目光随着那支被射出去的箭看去，好家伙，四十丈远，还中了靶心。
燕尘已经知道自己的劝说彻底失败了，但他的心底里却又升起一股对宋弼安的期望。也许，自己真的能看见一位成为名将的宋弼安呢？”
“那你自己加油吧，眼下就有一道难关需要你过。”燕尘指了指站在靶场一角多时的一位青衫少女。
宋弼安望去，发现正是自己刚才口出豪言要迎娶的女孩。
“燕尘！你诈我！”
淮安城郊某处的靶场里响起了宋弼安的一声怒吼。
(本章完)
淮安城虽然在澜州属于规模中等的城池，人口基数却是排的上号的。尽管有着许多商客或者行者会因为祈云山麓的阻碍而放弃前来的想法，但是这并不影响淮安城的繁华。
因为狄虎来此建城时，是将此地原本两座较小的城市和二为一，再加上八千冷铁卫的存在，使得这个远离中陆战火的边疆小城热闹非凡。
但是，即使再与世无争，也无法在如此动荡的年代里独善其身。
辰靖三年，楚熠侯宣布加入征讨权相方禄山的行列，澜州也将被战火袭扰。只是因为楚熠侯有镇守国门以北战蛮退虏的沉重职责，所以方禄山并没有那么快发兵澜州。但是眼下的繁华和谐可能只是战争前夕的最后一瞬间，也许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会插满淮安的城墙。
可淮安的百姓却没有任何畏惧。拜狄虎的治城如治军的方针所赐，淮安城的民风虽然淳朴，但却也尚武。淮安的孩子们从小就憧憬那些骑马作战的士兵，为了加入冷铁卫，自小就舞枪弄棒的孩子不在少数。像宋弼安这样成天做着名将梦的也是大有人在。
可谓是举城皆兵。
“喂，燕尘，城东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走不动了。”
燕尘和宋弼安到了家发现包饺子用的猪肉不够了，被宋姨使唤出来买猪肉。至于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城东，无非是能便宜个几文铜细。倒不是宋弼安他娘吝啬小气，而是宋弼安自己想要借此日积月累买柄小短剑。
“快了吧。”燕尘回头搀扶了一把马上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宋弼安，“事先说好，是你自己要来城东买肉的。”
“哎，若不是那奸商老板一柄冷铁刀要多收我五个银通，我何苦如此省吃俭用舍近求远。”宋弼安叫苦连天，“还是块劣质的冷铁铸成的！”
燕尘不知道如何劝慰他，只能摇了摇头。
“对了，你之前想要和我说的好事是什么？”燕尘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楚熠侯要来淮安征兵了。”
“这算什么好事。”
“怎么不算？这意味着我们都有机会加入冷铁卫去沙场征战啊！”宋弼安忽然兴奋起来，挥了挥拳头。
“什么时候来？”
“两个月后！”宋弼安卯足了劲奔跑起来，“我要加入冷铁卫！去打仗！去扬名立万！”
看着他一溜烟跑掉的燕尘却摇着头自言自语。
“打仗...是会死很多人的啊。”
…
“什么？你要去参军？”宋平乐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不行吗？”宋弼安也是仰着脖子回敬道。
“当然不行！爹要你当大夫救人，继承爹的衣钵。”
“当大夫多没意思！我要参军！我要去当将军！”
“不行，打仗你是会死的！”
燕尘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争吵。
宋弼安突然学着他爹一拍桌子：“钰儿说了，想看看我穿上冷铁甲的样子！”
宋平乐突然被呛住了，觉得有些头疼。他知道儿子口中的钰儿是谁，是淮安城首富公孙长达的女儿公孙钰，也是儿子从懵懂时就喜欢的人。
“那你娘同意了吗？”宋平乐只好搬出救兵。
“同意了啊，她听到钰儿想看我穿铠甲的样子，巴不得我赶紧去呢。”宋弼安说，“娘是真的很喜欢钰儿。”
宋平乐扶额，“行吧，既然你娘都说了，那你就去试试吧。”
反正凭我儿子的资质，肯定也选不上。宋平乐心想。
宋弼安在哭笑不得的燕尘一旁欢呼雀跃。
“你最好参军的准备了吗。”燕尘问。
“做好了！”宋弼安显的信心十足。
“入伍的考试要考核你步射、骑射，以及能否负重跑步、上下马，毕竟冷铁甲可不是什么寻常轻甲。”
“这不是还有你教我嘛。”
燕尘显得有些无奈。
“走，我们去靶场练习练习。”
?
在淮安城郊的某处靶场。
“寻常漆弓在不逆风的环境下拥有五十丈远的射程，顺风则更远。”燕尘弯弓搭箭，“考核时的风向还是个未知因素，而考核也不会要求你在五十丈外命中靶心。”
“那大概是要在什么距离里射中靶子？”
“二三十丈吧。”
燕尘松开将弓拉到极致的手，一支青色的箭瞬间笔直地朝前方飞去，直奔靶心。
“厉害！”宋弼安赞叹。
“你要是自小便练习弓术，也会有这番成绩。”
“我可比不上你，我爹从小就要我记各种草药的名字和功效，烦都烦死了。”
燕尘默然。
宋弼安知道他的身世，立即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是你们一家救了我的命。”燕尘把弓箭递给了宋弼安，“先试试能射多远。”
宋弼安迫不及待的上箭，开弓便射，没想到弓箭仅仅飞了十几丈便一头栽到地上。
“不要着急拿到箭立马射，先将弓拉到最大。”燕尘耐心的演示着。
宋弼安学着他的样子再次开弓，这次的箭被直接射到了三十多丈远的位置。
“不错，距离已经是够了，接下来就差准头了。这也是最难的。”
“如何射准？”
“我只能告诉你两种办法，一是熟能生巧，二是勤能补拙。”燕尘说，“前朝名射宁扬曾说过‘我辈使箭者如何能冠绝中陆？答：用心，常练’。”
“现在开始练习射箭是不是晚了些？毕竟离征军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宋弼安忧虑道。
“放心，你可是要成为名将的人啊，怎么能被这点微不足道的困难绊住。”燕尘拍了拍宋弼安的肩膀安慰道，“你慢慢练习，我先回去吃宋姨包的饺子了。”
“兄弟间不应该同甘共苦？”宋弼安见他转身要走，出声挽留。
“可你也不愿意让兄弟饿着肚子陪你共苦吧？”燕尘头也不回，大步向宋弼安家的方向走去。
从这天开始，宋弼安每天都会来到靶场训练射箭。有时候燕尘会陪着，有时候不会。但是宋弼安却从未缺练一天，连燕尘也要赞叹他的毅力。宋平乐却越来越着急，心想这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毫无动力的臭小子怎么忽然对射箭从军这么上心。
时间在宋弼安每日的辛勤操练下飞逝。
眼下离征军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训练的如何了？”燕尘来到靶场。
“三十丈内，十箭，能中六箭。”宋弼安扬了扬眉毛回答，“而且是靶心！”
“不错啊。”燕尘惊讶道。
“当然，我可是要成为一代名将的男人！”宋弼安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修正道，“的男孩！”
燕尘却并没有感到太多喜悦，看了看沉浸在满足感中无法自拔的宋弼安，问：“你真的准备好参军打仗了吗。”
宋弼安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也许淮安这座和谐的城市无法让你感到危机感...但是，从军打仗的事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松就能成为一朝名将。”燕尘解释道，“甚至常年征战下来，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是淮安药坊之主宋平乐的儿子，只要你选择继承了宋叔的药坊而不是从军，就能无忧无虑一辈子，在淮安远离战火。”
“是我爹让你来做说客的？”
燕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不用劝了，我已经想好了。”宋弼安张弓，却又放下，“我知道从军的危险，去年药坊隔壁的王叔去了就没回来。”
“也许你说的对，我继承了爹的药坊，就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娶个寻常女人结婚生子。”
“但我宋弼安不想过这种被制定好的日子，也不想一辈子都困在淮安画地为牢，我要去看看中陆六州的风景，要去看看天下第一城离阳的朱墙碧瓦。”宋弼安罕见的认真道。
他猛然开弓，直指靶场最远的标靶。
“我要成为名将，不是说说而已！我要娶小钰，也不是说说而已！”
燕尘的目光随着那支被射出去的箭看去，好家伙，四十丈远，还中了靶心。
燕尘已经知道自己的劝说彻底失败了，但他的心底里却又升起一股对宋弼安的期望。也许，自己真的能看见一位成为名将的宋弼安呢？”
“那你自己加油吧，眼下就有一道难关需要你过。”燕尘指了指站在靶场一角多时的一位青衫少女。
宋弼安望去，发现正是自己刚才口出豪言要迎娶的女孩。
“燕尘！你诈我！”
淮安城郊某处的靶场里响起了宋弼安的一声怒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