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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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葛生回忆录(其四)

    难以想象的是,莫开和谭培会为了抢劫位于时新街道的县银行而绕一个大圈避过巨型犀牛和黑天鹅的战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或许能用在这里。纵当我返回海格机械技术的工厂,发现他们离开,我也定不会猜到他们去的地方就是可能被双**战波及到的时新街道。换一个方面思考,为什么莫开和谭培没有在无虞县北侧等待我们?既然他们知道我们被大犀牛追击,那么与其在奉阳街道等待我们,不如去离时新街道更远的无虞县北部边界的岩淮镇等待我们。民生银行在时新街道北侧,我们逃离大犀牛在时新街道休息的地点是时新街道的中部。大犀牛横冲直撞没有毁坏民生银行所在地——这么解释有点牵强,但如果白天鹅向北侧飞去,大犀牛一定会沿路破坏,民生银行也会成为废墟,因此大犀牛所属一方和白天鹅所属一方都没有将战线往北侧扩展。如此思量建立在双兽协同攻击我们的事实基础上。显而易见,莫开和谭培已经与犀牛所属一方的陈德盛和冯遣结盟。

    沙连市无虞县时新街道的民生银行中,四个贼人凑成一窝。

    “死了吗?”顶着啤酒肚、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问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学生。

    “不死也残了。天空有天鹅,地上有犀牛,除非他们会遁地,不然那么近的距离插翅难逃。”中学生回答。

    “我可不喜欢这么模糊不清的回答!”

    中学生面对中年人的怒骂心平气和地说:“看见尸体了。两个都被埋在碎块里,脸露在外面所以确定是他们,没过多久就会消失吧。”

    “这个人……石先行要怎么处理?”谭培畏畏缩缩地问三人。

    “本来让你们绑了他作人质,不过他的同伙死了,有他没他无所谓;解决掉吧。”中年人轻蔑地瞄了地上被双手双脚用绳子捆绑的石先行一眼。

    “是啊,反正留着也无用,解决掉吧。”莫开掏出口袋中沾满鲜血的刀子。

    “记住,慢慢来,我特别喜欢看人们痛苦的模样,连表情都会变得扭曲……”话音未落,陈德盛“呜”一声,双目瞪大直视他的中学生同伙。

    一言不发的中学生如今手握插入中年人肚中的刀子,在中年人用双手死死抓住他头发之下,反复扭动刀子。剧烈的疼痛使中年人的脸变得十分扭曲。中年人放开中学生的头发,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抓住中学生的脸,企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与中学生同归于尽。中学生没有畏缩,迅速拔出刀子,又刺进中年人的皮肉中,然后再拔出,又刺入。中年人忍受不了反复剧烈的痛,无力地松开双手,死死盯着中学生倒下。

    “冯遣,你在做什么啊?”谭培目瞪口呆。

    不由谭培从中学生处得到答案,在他身前的莫开转身将沾满血的刀子刺入谭培的腹部。这个三十四岁的父亲诧异地望着莫开,在莫开松开刀柄后,后退几步靠在墙上,痛苦地问:“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莫开耸耸肩。

    “为什么要背叛我!”谭培大喊,而后虚弱地滑到地上。

    “为什么要背叛你?可笑!你不也背叛了石先行他们吗?”莫开的反问令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谭培苦不堪言。

    “不要怪我不近人情,我可没像那边那位一样……”莫开咧嘴向冯遣狞笑。

    冯遣毫不在意莫开带有讽刺意味的话语,说:“你和陈德盛的‘贰’对我们两人来说是个威胁。我的千里眼、莫开的万能钥匙根本无法成为与你们敌对的筹码,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们排除掉。”说完,冯遣举起桌子上的铁锤用力扔向银行业务台的玻璃窗。铁锤在玻璃窗上砸出小裂缝,玻璃窗没碎。

    “你太暴力了。”

    冯遣没理会莫开的挖苦,伸手示意莫开递给他什么。于是,莫开取出自己的万能钥匙丢给冯遣。

    “这钥匙真是万能的?”

    莫开点点头。

    民生银行每扇门都有安保措施。银行柜台边的门是单纯的钥匙开锁,里面是民生银行活动奖励等物品的储藏室。储藏室有一门通向银行柜台内部,但几乎没有开启过。即便如此,这扇门也有警报系统,要密码输入才能开门。银行的工作人员都是通过后门进入银行。后门是指纹验证加密码输入的门。通过后门,进入银行的内部。银行内部有三扇门:第一扇门通向职工室,职工室连接银行柜台内部;第二扇门通向监控室;第三扇门后是一个短小的通道,通道另一侧是银行金库。打开银行金库需同时具备银行高层人员的指纹验证、面部识别、密码输入和金库通行证——民生银行的金库安保措施是无虞县数一数二的。

    平时收支的金钱多放于银行柜台内部的保险箱,而多余的金钱则放在职工室的保险箱中。数额过大需要存储,会有银行高层人员将金钱转移到金库中。

    冯遣尝试把钥匙插入锁孔,但无论他用何种方式,都不能插入钥匙。他转过身举起万能钥匙用埋怨的眼神指责莫开,殊不知,早知结果的莫开已捧腹嗤笑。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我来,把钥匙给我吧。”

    冯遣随手一丢,莫开接住。在柜台边的门前,莫开对着锁孔轻松插入钥匙。

    “为什么?”冯遣没好气地提问。

    “只有我用,万能钥匙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凡有锁的东西,万能钥匙都能打开。”莫开转动钥匙90度,咔一声,门被打开。

    “里面的门可是要密码输入的,而金库的门肯定会有更多的安保措施。”

    “和什么形式锁上无关,密码输入也好指纹验证也好,只要是上锁的,都能打开。”莫开又关上门,挪开身子向冯遣演示:万能钥匙没有通过锁孔仍被莫开插入门中,如同万能钥匙自己具有穿墙术。“你看,插入后这么一扭,锁就开了。”

    “万能钥匙果然名副其实。”冯遣赞叹。

    “唔,唔唔……”石先行支吾着。

    莫开无视化作颗粒消散的陈德盛走到被胶带粘住嘴巴的石先行前,叹口气说:“忘了还有你这货。”说完,他蹲下身,扯下胶带。

    “你这万能钥匙,好厉害啊。”石先行一脸羡慕。

    “你是白痴吗?”莫开举起左手放到石先行头上摇动石先行,“电视里没看过吗,这种情形,受害者得到话语权后不都会向绑匪求饶希望绑匪放过自己一命吗?”

    “你们会放过我吗?”石先行很认真地问道。

    “不会。”莫开冷冷回答。

    “这样啊。”石先行微微一笑。

    看见石先行的微笑,莫开极其不爽说了“切”一声。

    “救、救救我……我还有……孩子。我,我不能……”谭培泪目,十分可怜地望着莫开。

    “看,这才是正常受害者的态度。”莫开起身走到谭培前,蹲下身子目视向他不住恳求的谭培。“血流太多,你没救了。”仿佛阎罗下达判决书,虚弱的谭培流下最后一滴泪,死去。

    莫开抽出谭培身上的刀子返回到石先行身前蹲下。

    “前辈,差不多得了。没有你的万能钥匙我没法动手啊。”冯遣有点不耐烦。

    “别这么说嘛。我们不是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吗?”莫开甩甩刀子。

    “很多很多时间?怎么回事啊?”多嘴的石先行不顾自己性命之忧开口。

    莫开拿沾血的刀子贴到石先行脸上,见石先行没露惊恐之色,失望地站起问道:“你认为我们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二合一竞赛的胜利?民生银行金库里的钞票?”

    “不是吗?”石先行反问道。

    “当然不是。”冯遣回答。

    莫开听冯遣先一步回答,略显不悦地说:“乖乖。小冯,你能不要在关键时刻抢我话不?身在二合一竞赛的圣域中,我俩知道不拼个你死我活是没法脱离圣域的。那么,如果没有时限的二合一竞赛一直没有最后的胜利者会如何?”莫开举刀指向石先行故意让石先行作答。

    “会……二合一竞赛会一直进行下去?”

    “对,”莫开得意地说,“如果这场二合一竞赛一直没有胜利者,圣域就会一直处于展开的状态,二合一竞赛会一直进行下去。”

    “等一下,这样你们不是回不到现实世界了吗?”石先行困惑地问。

    “回到现实世界,有这个必要吗?”莫开弯下腰威逼石先行。

    “这个……”

    见石先行说不出答案,莫开直起身子回到谭培的尸体边,说:“现实世界有什么好?当今社会,贫富差距越来越悬殊,穷人成为富人的食量。理应公正的法律存在致命性漏洞,大肆宣扬的正义不过是竖起了虚伪的旗帜。二合一竞赛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或者说,这里比现实世界更好。活下来成为王者可以拥有一切,不像现实世界,拼尽全力活下来最终却踏入另一段竞争的入口,直到在反复的金钱争夺中没有意义的丧命。”

    “我和莫前辈是同乡,我们的家在外省的小山村里。虽然村子不富有,但村里人知足,邻里和睦。直到有一天,政府要求村子拆迁建造公路。一开始大家都很开心,因为拆迁会有一笔可观的赔偿金。然而,不知从哪里传出给评估人员和高官送点东西可以提高赔偿金的话。有的人这么做了,结果赔偿金确实提高了。村里人动起歪脑筋——毕竟是自己造的准备住一辈子的房屋——这是祸源。赔偿金得到提升的人洋洋得意,没得到赔偿金的人使劲向政府人员献媚。越来越多的人猜疑其他人会不会使用更多手段提高自己的赔偿金。久而久之,猜疑变成争吵,争吵变成敌对。曾经美好的山村就此一去不复返。”

    莫开没有责怪冯遣的插嘴,接上他的话说道:“我和冯遣的父母在房屋拆迁前就搬到大城市,村子里的房产由长辈打理,所以我们没被卷入拆迁赔偿的纷争中。可是,城市里的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的死老爹是个锁匠,偏偏嗜酒好赌,欠下一屁股债。拆迁后的赔偿金没多少,不够他还债,于是他就让我接了生意,明的暗的都有。至于冯遣,他和我不同。你小子干吗和我一起干这种勾当?”莫开侧身问冯遣,但冯遣没有回答他。莫开见冯遣无声,继续向石先行说道:“总之,只要我和冯遣没有杀掉对方,这场二合一竞赛就不会结束,我们能在这里永生。”

    “永生?永生有什么意思啊,哈哈。”石先行不合时宜的嘲笑打断了莫开的兴致。

    “你活了死了其实对我们来说都一样的,不要我们给你点甜头就蹬鼻子上脸。”说完,莫开“切”一声,轻声说:“说的太多了。我怕是被这家伙给传染了。”莫开看看谭培。此时的谭培已经化作颗粒渐渐消散。

    莫开如怕碰到谭培尸体化成的颗粒,噌噌几步跳到冯遣边上。

    “你说,这个家伙怎么处理?”莫开问冯遣。

    “你们放了我吧。我对你们没有威胁的。”石先行祈求道。

    冯遣拿起莫开手中的万能钥匙,说:“留着他是个祸害。”

    “可是没了他,在这个遍及整个无虞县的圣域中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不会很无聊吗?”

    “那你想怎么办?”

    莫开举起沾血的刀子贴在自己脸上,做出灵光一闪的动作说道:“扒光他的衣服,让他当我们的宠物……没错,把他当成我们的狗吧。”

    “如果放开他的时候他命令‘贰’攻击我们怎么办?”

    “你用千里眼也看到了,这家伙的‘贰’根本没什么用,只会模仿‘壹’的动作。”

    果然,在裁判未宣布二合一竞赛开始前,敌人就已经在收集参赛者们的情报了。

    “找手铐脚铐给他戴上。”冯遣同意了莫开的变态建议,“处理好他的事后帮我把金库打开。”

    莫开斜嘴一笑,把刀尖对着石先行不住拨弄着刀柄,说道:“听到了,我们饶你一命。你该感激我们的大恩大德!来,做我们的狗,叫一声。”莫开是在侮辱石先行。

    “汪!”石先行竟然叫了。

    “真的是一条狗啊。狗子,等会我就让你享受享受光身子爬行的快感。”

    石先行的言听计从令莫开不爽,也令我难堪。

    “笨蛋。”话语脱口而出。

    在不应该存在第四个人的银行中想起了第四个人的声音,论谁都会提高警惕搜寻声音来源。

    是时候现身了。

    我握拳砸向由隐形棱镜塑造的玻璃面,使得隐形棱镜碎裂、玻璃散落一地,我也因此现形。看见我的莫开和冯遣如同见到幽灵一般,表情惊恐。以他们所知的“事实”来说,现在的我自然是幽灵。

    “你?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拥有千里眼但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学生皱眉问我。

    “喂,小冯,这怎么回事!”莫开紧紧握住刀子冲冯遣大吼。

    两人死死地盯着我使我浑身不自在,我便说出答案:“眼见不一定为实。”

    “葛生,你有看见金笛吗?金笛被莫开刺伤了!”本来等着莫开或冯遣豁然开朗的,可被石先行破坏了气氛。

    “别吵,再吵我割了你的舌头!”莫开的怒视吓得石先行低头缩成一团。

    中学生冯遣想到了什么摘下眼镜,随后又戴上眼镜,自嘲:“哼,我真是大意了。”

    “小冯,怎么回事?”

    “前辈,是圈套啊。他们不晓得用什么方法骗过了我的眼睛。我刚才用千里眼探视奉阳工业区,之前见到的被石头埋住的遗骸荡然无存。和他突然出现在银行一样,想必是那个给了他红气球的小丑使了什么诡计吧。我们的‘贰’在你面前已经暴露无遗,你可以把这诡计道明吗?”

    “像你这样的人做我的盟友,我的获胜率会提高。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做我的盟友,也是我的不幸。”我暗指莫开和冯遣背叛并杀害同伙之事。

    “你这么说似乎你稳操胜券?”对于我的暗指,冯遣心知肚明。他没有直说,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

    他不直说,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在巨型犀牛快要将我们压扁的时候要求我的‘贰’发动他的小道具,造成幻象,同时用圈住黑天鹅的圆环脱离了战场。”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们三岁小孩?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用圈人的圆环逃生?”莫开智商堪忧。

    “前辈,那圆环有特殊能力。前辈和我说过,你的‘贰’能力是隐匿。二合一竞赛中‘贰’有除能力外的其他特别之处不奇怪,这么看来你的‘贰’其他特别的地方就是那些奇妙的小道具吧。”

    我不是高傲的人,但是,谈话还是得和有点头脑的人谈比较有意思:“空间环,百宝箱,隐形棱镜——我‘贰’的魔术道具,各有各的作用。”

    冯遣摘下眼镜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后低头问我:“这样好吗?”

    “什么意思?”

    “你的‘贰’现在正在门靖街道的医院里,是照看那个叫金笛的人吗。也是,时新的医院几乎都被破坏了,而太靠近这块区域又有被我们发现的可能。不过这样一来,单单只是你在这里,我不觉得你有百分百的几率胜利。把你‘贰’的秘密告诉我们,合适吗?”

    千里眼的冯遣,一个敏锐的小鬼。这般聪明的人,和我成不了同伴吧。

    “无所谓。”

    听了我和冯遣的对话,终于沉不住气的莫开放松绷紧的脸对我说:“呈什么英雄,没有‘贰’的你只是一个骄傲的小鬼头!”

    “正如莫前辈所说,没和‘贰’在一起的你,不要说救石先行,自身难保。”冯遣附和。

    自从金笛被莫开刺伤濒死,我心中盘踞的怒气便一直不消。在民生银行里,我观察着莫开、冯遣、谭培和陈德盛的喜怒哀乐,怒气却渐渐消退。

    “冯遣,问你一个问题。莫开问你,你为什么和他一起干伤天害理的事,你的回答是什么?”

    摘下眼镜的冯遣揉揉眼睛又戴上眼镜,笑着回答我:“我喜欢莫前辈。”

    “啊?小冯,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莫前辈。小时候在村子里,莫前辈是最照顾我的人。由于遗传,我的视力自小便很差,且度数越来越高。没有眼镜的我走路总是磕磕碰碰。每当这时,莫前辈不求回报帮助我,扶我走过难走的路,背我走过难走的道。在我心中,莫前辈是我的榜样,是我未来想成为的人。因此,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他。”

    冯遣的话使莫开哑口无言。

    “是吗,”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答案,到了我该履行自己承诺的时刻了,“为了平和地生活在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你们的举动我可以理解。然而,即使在没有法律约束的圣域中,你们背叛同伴杀害同伴的罪行依然是令人发指的。我没有资格审判你们。你们权当,这是愤怒的我对你们的复仇吧。”

    我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魔术道具万花筒,举起展现在两人眼前,而他们也理所当然地望向我。接着,我将万花筒往地上重重一摔,里面的镜片散落一地。目睹整个过程的莫开和冯遣,其结局已经注定。

    大叫着疯狂地挥舞手中的刀,莫开看见了他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失去理性的他,握刀刺向冯遣。被刺中的冯遣痛苦地抓住莫开的手,但没能阻止莫开拔出刀子,也没能阻止莫开将刀子对准自己的腹部刺去。

    “为什么?”莫开捂住自己的伤口,一脸痛苦地看着后退坐倒在银行柜台前的冯遣。

    “幻觉……吗?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冯遣仅仅望了我一秒,剩下的时间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莫开身上。

    “可恶……我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莫开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徒增自己的痛苦。

    用不了多久,两人就会失血性休克,然后失去意识,堕落虚无的深渊。我无法将我的同情心给予他们,因为这是他们两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为石先行解绑,问他有无大碍。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摇摇头,一点也没有九死一生的紧张感。

    “混蛋,别走……我要杀了你们……”莫开伸出刀子左右挥动。

    我搀扶石先行避开莫开,离开银行。临走之时,我蓦然回首,莫开还在朝我们奋力大吼。即使面对死亡,他仍旧想消灭我们——可悲的杀人凶手。与之相对的是冯遣,他摘下眼镜用明明看事物应该会很模糊的眼睛凝望着自己心爱的前辈,脸上挂着笑容。究竟冯遣的千里眼看见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死的人可悲,生的人更可悲。能够在此刻救赎我的,大概是石先行那分不清是真是假的灿烂笑容了吧。

    “金笛还好吗?”一刻也闲不住的石先行在我们刚离开银行几米就问我。

    我点点头,回答他:“没死。”

    “二合一竞赛胜负判决,所有生存下来的参赛者身体上的创伤都会停止恶化,不再流血,不再疼痛。”石先行坦然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天之星一直都在你身边吧。为什么不用它?”

    “我虽然不是和谭培一样的二合一竞赛新手,但我也没参加过几场。天之星的使用要达成一定的条件。我和天之星的结合度不高,没法自由驱使他。倒是你,小丑用的挺不错啊。我记得,他叫‘悲恸的道化师’?”石先行说完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再搀扶他。

    我点点头,思虑是不是应该向石先行套出更多天之星的信息。

    “到此为止吧。”

    “嗯?”

    石先行露出洁白的牙齿,向我展现如同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我想知道更多有关‘悲恸的道化师’的信息,比如说他的魔术道具还有哪些、它们的具体作用是什么等等等等。我想你和我一样,希望得到更多天之星的信息。你我都清楚,二合一竞赛会一直进行下去;这场结束,还会有下场。天知道什么时候你和我会成为敌人。不过,到此为止吧。我不想为了未来出现的可能破坏现在彼此间的信任。”

    “即使这份信任似昙花一现?”

    石先行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拢到他身上。我以为这是我的惯用伎俩,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被他压低身体时差点跌倒。

    “对!”

    他勾着我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我忍受不了这一高一下带来的不平衡感,我才要求他松手。

    之后,我们在寻找自行车的路途中见到兔子裁判。从天而降的大白兔告知我们当场二合一竞赛已经结束,也就是说,民生银行中的莫开和冯遣已经死亡。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圣域中停止下雨而阴云密布的天空,在圣域消失后又下起雨来。我让死神安置好金笛后要他帮我取回在湖滨街道汽车后备箱中的雨伞,顺便带上石先行的伞。

    “我只是来这里暂住,下午就要回外省去。”石先行撑着自己透明的伞仰望天空中落下的细雨对我说,“你呢?”

    “以前怎么过,现在怎么过。”400元不会因为一场二合一竞赛就变多的。

    “是吗……”石先行默默说道。

    “是的。”我肯定地说道。

    我和石先行告别。由于石先行要坐上去外省的高铁,时间不多。在嘱托我向金笛告别后,石先行离开了。我这才想起,我们没有互换对方的电话号码。本就不怎么用电话的我忘记是情有可原的吧,但一想到或许从今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我心忧伤。

    买药回家,我和母亲解释没买衣服的原因是想多攒点学费。“反正旧衣服够用。”母亲的表情说明她知晓我没买衣服的真正理由。“也好,多攒点钱当学费总是好的。可是,葛生,你千万别亏待自己。”她这么对我说。

    我前往门靖街道的医院查看金笛的情况时,金笛已经不在那里。三天后,我去文诚街道平湖湾探访金笛,好不容易找到金笛家,金笛却不在。金笛的父母和我说,金笛出国留学了。金笛向他们提起过我和石先行的事,说我们是他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他们还说,金笛曾来门靖街道找过我,没有找到,于是在家留下一封信。信上只有两句话,一句是“谢谢”,另一句是“等我变强回来”。

    那次探访后,我就没有再去过金笛家。自此,我不曾听闻金笛和石先行两人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