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二护卫
嬴政与蒙毅一行人来到成蟜遇刺之地的时候，廷尉监正带领着一众人等勘察现场。一个眼尖的小吏见到嬴政到来，慌忙跑去向他的长官廷尉监报告。
嬴政刚下马，廷尉监充元正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向嬴政行礼。
“有何发现？”嬴政示意充元正免礼。
“经仵作初步验尸后，没有发现刺客身上有什么标志或纹身，衣服和武器也没有追查的线索。臣已仔细搜查了三次现场，暂时未也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刺客所服毒药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否追查毒药来源？”嬴政环顾四周，发现此处远离城区和官道，人迹罕至，确实是个绝佳的袭击地，然后询问道。
“从刺客尸体状况来看，其所服毒药为蛇毒，具体到是什么蛇毒，还需要进一步验尸。不过追查毒药来源的话，难度颇大。”廷尉监充元正没想到嬴政如此心细，竟然会询问毒药来源一事，心中暗中懊悔没有第一时间主动汇报此事，在这位年轻的君主心中其办案能力肯定要大打折扣，以后的仕途不知是否会受影响。
“你怎样看公子成蟜遇刺一事？”
听嬴政询问，充元正眼睛咕噜一转，脑中已理清思路，侃侃而谈道：“目前来看，这就是一起针对公子成蟜的刺杀案，并且是一起抓住了刺客，有目击证人，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完美案件。然而，臣认为此案过于巧合。”
“如何巧合？”
充元正走到嬴政和蒙毅中间站定，然后面向嬴政，背朝蒙毅。片刻之后，充元正转身问蒙毅：“蒙大人，刚才可曾看到在下做了什么？”
“充大人面朝陛下默站了片刻，并用左手在背后向我打了几个手势。”蒙毅不解道。
“王上，臣刚才面对您，背朝蒙大人，蒙大人只看到臣向他打了手势，而其实臣用右手在胸前也向您比划了几个手势。”充元正看看嬴政蒙毅二人，嬴政向蒙毅点头肯定。“这说明一点，在同一时间发生的同一件事，角度不同，看到的现象也不尽相同。而公子成蟜遇刺一案，侍卫们的证言却是完全一致——都看了马夫为保护公子而死，这是极不合理的。不合理的地方除了违背上述臣做的那个实验，同时也违背禁军护卫的一贯保护程序。宗室出行时候，随行马夫一名，护卫十二名，马车周围四人及马夫职责是用尽一切办法保护车内人员。并在不离开马车的情况下，用弩支援外围，其余八人的职责就是在外围形成一个防卫圈，斩杀来犯之人，众人各司其职。在这种分工下，外围八人不可能时时关注马车情况，因为其无暇顾及到，也就不可都看到马夫是怎样保护公子成蟜而死。第三点，从护卫证言得知，刺客共十八人，被我们擒获六人，而我方未有一人死亡。在这样的情况下，刺客是如何突破外围进入马车上重伤公子成蟜，并在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又是如何被我方擒获六人。此三点过于蹊跷。”
充元正有条不紊地说完自己观点，偷偷观察嬴政反应。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成蟜护卫说了谎。”嬴政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夕阳淡淡的言道。
“目前来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充元正谨慎的回答。
“马上询问当时所有在场护卫，寡人今晚等就要你的报告。”
“诺。”
嬴政一行人策马而去，返回了咸阳宫。
“传李斯。”一个宦官听到嬴政吩咐，匆匆走出宫殿传旨。
李斯赶到咸阳宫时候，嬴政正在烛光下批阅奏章，竹简被翻的哗哗直响。
蒙毅见李斯跪在殿下，想要提醒嬴政，李斯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起来吧。”嬴政收起一卷看完的奏章，突然发现李斯跪在殿下，于是言道。“跪累了吧，通古。蒙毅你也是，为何不提醒寡人？”
“怪不得蒙大人，是臣不让蒙大人提醒的。臣实在是不忍心打搅王上，毕竟王上的国事要紧。”李斯起身上前为嬴政整理案上奏章。
“招你来也是为了国事。都来这边坐下，今天还是老规矩，你我三人没有君臣之分。”嬴政起身率先来到偏殿坐下，蒙毅李斯紧跟着走过来依次跪坐在嬴政左右两边。
“今天公子成蟜遇刺一事，你可否知晓。”嬴政询问李斯。
“臣刚刚从公子成蟜府探视回来，知道个大概。”
“蒙毅，你把李斯不知道的给他说说。”
于是蒙毅详细的把今天所有情况向李斯讲述了一遍。
李斯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片刻后开口道：“臣知道公子成蟜遇刺之后，也感到此事蹊跷。王上下一个月就要亲政，对于某些人和势力来说，他们是不想看到王上亲政的。因此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挠此事，那么行刺王上肯定也是其中的计划。而在这个时候行刺公子成蟜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毕竟经过这事件后，真个咸阳和雍城的防范和筛查会更加严密，对他们来说，行刺王上的机会就更渺茫，而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那么加上廷尉监对案情的分析，只能说此事太过反常，必有隐情。”
“寡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各国反我大秦的声音就不再说了，就内部来说，也确实不太平。仲父我是相信的，虽然位高权重，但一直以来非常支持寡人；伯父文正侯虽处处针对我，但我相信那只是与我政见不和而已，毕竟我寡人的伯父；嫪毐近来势力做大，但毕竟是母后的奴才，我相信就算嫪毐图谋不轨，母后绝不会纵容他。”嬴政见李斯蒙毅二人想要开口，抬手制止道，“寡人知道你们又要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寡人当然明白，寡人只是希望任何人不要走到寡人的对立面罢了，挡了寡人王道的人，寡人不会心软。”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通向帝王的道路更是残酷无比。王上怀仁慈之心即可，雷霆手段实不可少。”蒙毅劝慰道。
“蒙大人所言极是。”李斯极力附和。
“看看廷尉监会带来什么消息再说吧。”嬴政坐的久了，换了个姿势。“通古，仲父近期可有书信寄至？”
“相国大人来信说，雍城防务已整顿完毕，不日将返回咸阳，并让臣代问王上好。”
“仲父……”嬴政刚开口，一个宦官在偏殿外启奏道：“王上，廷尉监充元正有奏章送到。”
蒙毅起身快步走过去接过奏章，呈至嬴政手中。嬴政唰的一下打开奏章，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充元正去追查成蟜护卫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换防了，再去他们换防地方查询的时候，十二个人竟然集体消失了。”嬴政把奏章递给蒙、李二人看。
“通古，这件事情你负责去查清出，时间上要抓紧一点，务必要快。还有礼贤司的工作也不能停下，寡人亲政之后需要大量贤良之人为帝国效力。有什么需要就和蒙毅联系。夜已深了，蒙毅去送送通古，另外对礼贤司的保卫工作也要严密一点。”
蒙、李二人拜别嬴政，离开了咸阳宫。
咸阳的二月天白天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晚上却依然寒冷，蒙毅自幼习武身体健壮，骑在马上自然没有感觉。可是这可苦了李斯，原本身体就单薄，在这寒冷的夜晚骑在高头大马上更是浑身冻得直哆嗦。
蒙毅见李斯身体直哆嗦，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披在他身上:“通古，你这是何必，来时为何不架辆马车，也不至于现在受冻了。”
“怕耽误了王上的事情，这不一着急就骑马来了。”李斯用嘴哈哈因牵马缰而冰冷的手，“谢谢蒙兄的衣服了。”
“这案子你想怎么查？”
“让十二个大活人就如此消失很简单，但是想要不留下任何线索不可能。风过留痕，况且人呢。”李斯慢慢的说着，显得无比自信。
(本章完)
嬴政刚下马，廷尉监充元正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向嬴政行礼。
“有何发现？”嬴政示意充元正免礼。
“经仵作初步验尸后，没有发现刺客身上有什么标志或纹身，衣服和武器也没有追查的线索。臣已仔细搜查了三次现场，暂时未也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刺客所服毒药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否追查毒药来源？”嬴政环顾四周，发现此处远离城区和官道，人迹罕至，确实是个绝佳的袭击地，然后询问道。
“从刺客尸体状况来看，其所服毒药为蛇毒，具体到是什么蛇毒，还需要进一步验尸。不过追查毒药来源的话，难度颇大。”廷尉监充元正没想到嬴政如此心细，竟然会询问毒药来源一事，心中暗中懊悔没有第一时间主动汇报此事，在这位年轻的君主心中其办案能力肯定要大打折扣，以后的仕途不知是否会受影响。
“你怎样看公子成蟜遇刺一事？”
听嬴政询问，充元正眼睛咕噜一转，脑中已理清思路，侃侃而谈道：“目前来看，这就是一起针对公子成蟜的刺杀案，并且是一起抓住了刺客，有目击证人，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完美案件。然而，臣认为此案过于巧合。”
“如何巧合？”
充元正走到嬴政和蒙毅中间站定，然后面向嬴政，背朝蒙毅。片刻之后，充元正转身问蒙毅：“蒙大人，刚才可曾看到在下做了什么？”
“充大人面朝陛下默站了片刻，并用左手在背后向我打了几个手势。”蒙毅不解道。
“王上，臣刚才面对您，背朝蒙大人，蒙大人只看到臣向他打了手势，而其实臣用右手在胸前也向您比划了几个手势。”充元正看看嬴政蒙毅二人，嬴政向蒙毅点头肯定。“这说明一点，在同一时间发生的同一件事，角度不同，看到的现象也不尽相同。而公子成蟜遇刺一案，侍卫们的证言却是完全一致——都看了马夫为保护公子而死，这是极不合理的。不合理的地方除了违背上述臣做的那个实验，同时也违背禁军护卫的一贯保护程序。宗室出行时候，随行马夫一名，护卫十二名，马车周围四人及马夫职责是用尽一切办法保护车内人员。并在不离开马车的情况下，用弩支援外围，其余八人的职责就是在外围形成一个防卫圈，斩杀来犯之人，众人各司其职。在这种分工下，外围八人不可能时时关注马车情况，因为其无暇顾及到，也就不可都看到马夫是怎样保护公子成蟜而死。第三点，从护卫证言得知，刺客共十八人，被我们擒获六人，而我方未有一人死亡。在这样的情况下，刺客是如何突破外围进入马车上重伤公子成蟜，并在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又是如何被我方擒获六人。此三点过于蹊跷。”
充元正有条不紊地说完自己观点，偷偷观察嬴政反应。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成蟜护卫说了谎。”嬴政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夕阳淡淡的言道。
“目前来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充元正谨慎的回答。
“马上询问当时所有在场护卫，寡人今晚等就要你的报告。”
“诺。”
嬴政一行人策马而去，返回了咸阳宫。
“传李斯。”一个宦官听到嬴政吩咐，匆匆走出宫殿传旨。
李斯赶到咸阳宫时候，嬴政正在烛光下批阅奏章，竹简被翻的哗哗直响。
蒙毅见李斯跪在殿下，想要提醒嬴政，李斯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起来吧。”嬴政收起一卷看完的奏章，突然发现李斯跪在殿下，于是言道。“跪累了吧，通古。蒙毅你也是，为何不提醒寡人？”
“怪不得蒙大人，是臣不让蒙大人提醒的。臣实在是不忍心打搅王上，毕竟王上的国事要紧。”李斯起身上前为嬴政整理案上奏章。
“招你来也是为了国事。都来这边坐下，今天还是老规矩，你我三人没有君臣之分。”嬴政起身率先来到偏殿坐下，蒙毅李斯紧跟着走过来依次跪坐在嬴政左右两边。
“今天公子成蟜遇刺一事，你可否知晓。”嬴政询问李斯。
“臣刚刚从公子成蟜府探视回来，知道个大概。”
“蒙毅，你把李斯不知道的给他说说。”
于是蒙毅详细的把今天所有情况向李斯讲述了一遍。
李斯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片刻后开口道：“臣知道公子成蟜遇刺之后，也感到此事蹊跷。王上下一个月就要亲政，对于某些人和势力来说，他们是不想看到王上亲政的。因此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挠此事，那么行刺王上肯定也是其中的计划。而在这个时候行刺公子成蟜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毕竟经过这事件后，真个咸阳和雍城的防范和筛查会更加严密，对他们来说，行刺王上的机会就更渺茫，而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那么加上廷尉监对案情的分析，只能说此事太过反常，必有隐情。”
“寡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各国反我大秦的声音就不再说了，就内部来说，也确实不太平。仲父我是相信的，虽然位高权重，但一直以来非常支持寡人；伯父文正侯虽处处针对我，但我相信那只是与我政见不和而已，毕竟我寡人的伯父；嫪毐近来势力做大，但毕竟是母后的奴才，我相信就算嫪毐图谋不轨，母后绝不会纵容他。”嬴政见李斯蒙毅二人想要开口，抬手制止道，“寡人知道你们又要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寡人当然明白，寡人只是希望任何人不要走到寡人的对立面罢了，挡了寡人王道的人，寡人不会心软。”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通向帝王的道路更是残酷无比。王上怀仁慈之心即可，雷霆手段实不可少。”蒙毅劝慰道。
“蒙大人所言极是。”李斯极力附和。
“看看廷尉监会带来什么消息再说吧。”嬴政坐的久了，换了个姿势。“通古，仲父近期可有书信寄至？”
“相国大人来信说，雍城防务已整顿完毕，不日将返回咸阳，并让臣代问王上好。”
“仲父……”嬴政刚开口，一个宦官在偏殿外启奏道：“王上，廷尉监充元正有奏章送到。”
蒙毅起身快步走过去接过奏章，呈至嬴政手中。嬴政唰的一下打开奏章，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充元正去追查成蟜护卫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换防了，再去他们换防地方查询的时候，十二个人竟然集体消失了。”嬴政把奏章递给蒙、李二人看。
“通古，这件事情你负责去查清出，时间上要抓紧一点，务必要快。还有礼贤司的工作也不能停下，寡人亲政之后需要大量贤良之人为帝国效力。有什么需要就和蒙毅联系。夜已深了，蒙毅去送送通古，另外对礼贤司的保卫工作也要严密一点。”
蒙、李二人拜别嬴政，离开了咸阳宫。
咸阳的二月天白天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晚上却依然寒冷，蒙毅自幼习武身体健壮，骑在马上自然没有感觉。可是这可苦了李斯，原本身体就单薄，在这寒冷的夜晚骑在高头大马上更是浑身冻得直哆嗦。
蒙毅见李斯身体直哆嗦，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披在他身上:“通古，你这是何必，来时为何不架辆马车，也不至于现在受冻了。”
“怕耽误了王上的事情，这不一着急就骑马来了。”李斯用嘴哈哈因牵马缰而冰冷的手，“谢谢蒙兄的衣服了。”
“这案子你想怎么查？”
“让十二个大活人就如此消失很简单，但是想要不留下任何线索不可能。风过留痕，况且人呢。”李斯慢慢的说着，显得无比自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