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万顷良田
柔君说道：“这是我师爷爷送给家父的，这把刀从西域而来，当初有个西域的客人过来，是师爷爷用重金购得，后来传给了我父亲。”
耿恭听了，不觉黯然，良久不语，柔君看耿恭不说话，说道：“夫君，有什么心事么？”
耿恭道：“如果将此刀送人，我将来如何和岳父相见，马公子的事我来解决，我们先不说这事，母亲已经往长安去了，临行前，让我来看看你在田庄上有没有为难的事。”
柔君道：“田庄上不过是奴才，只是不知道刘三来历，田庄上的老人都对他很感激的做法。”
耿恭道：“这个刘三是家母捡的，当年兵乱，这刘三当时大约是我这样年纪，病倒在我家门前，家母去庙里进香求子，恰好看见，于是救了下来，后来家母买奴仆，开荒田，都是这个刘三去做的，后来家母想除了刘三的奴籍，谁想他竟然勾了家母身边的丫鬟，所以家母打发他到这里来，来到这里以后也是年年歉收，家母并没有责怪。”
柔君道：“如此看来这刘三对庄上许多人有恩。”
耿恭道：“这里奴仆大多是刘三买来的，这刘三当年买的多是将全家的人口全数买来，所以这里人都很感激他。”
柔君听了，忽然颤抖了一下，耿恭见了，忙问：“你怎么了？”
柔君咬咬牙说道：“刘三不可留，至少不能留在这里！”
耿恭说道：“他一个奴仆，你又何必担心？”
柔君脸色发青，身体有些发抖，说道：“这个刘三，上有主母宠信，下有恩于庄上奴仆，能勾引母亲身边的丫鬟，这里几年都没有完成收成，现在还有人帮他磨谷，甚至直接说甘愿受罚也要帮他，万万不能留着！”
耿恭见柔君这表情，和咬牙说出来的话，有些错愕，说道：“刘三不过是个小小的奴仆。”
柔君道：“天下刚刚安定，豪强林立，盗贼流窜，刘三大胆到敢勾引母亲身边的丫鬟，现在身处苦地，你敢保证他有一天不会挺险而走么？”
耿恭被这一问，竟然没有话说，问道：“夫人如何处置刘三？”
柔君道：“我想想，但是这刘三不能留在这里了。”
耿恭对柔君有些不解，又不好说其他的话，夫妻两人虽然因为刘三的事有些不愉快，毕竟好久不见，又说了些田庄事务，次日起的有些晚，有丫鬟伺候夫妇起床，报说耿顺早已在门外伺候，耿恭说道：“让他先且回去，这几日不必来过来，有事我会喊他。”
丫鬟伺候耿恭夫妇洗手有饭，耿恭见食盘里是一壶水，一碗粟米粥，几片咸肉，两块块馕，一碟腌菜，，一碟干菜，一碗奶，耿恭摆手让丫鬟退下，（汉代时候，如果不是夫妻，即使是兄弟父子都是分餐，每人一桌分开的吃法，但是夫妻之间用餐是不分开吃的，夫妇间匙筷都是共用的，而且有些可以用手抓食，所以耿恭摆手让丫鬟退下。）夫妇两人用饭，耿恭先将一汤匙粥喝下，（男人先吃第一口，一个是男尊女卑，二是试下食物是不是适合食用。）耿恭喝下第一口，忽然感觉一股沁香，诧异问道：“这是粟米粥？”
柔君道：“这是耿顺种的黍米做的粥。”
耿顺又吃了一口干菜，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又吃了一块咸肉，也感觉有些异样，柔君说道：“这干菜是山野田间之物，这咸肉也是山间野物。”耿恭听了又细细的品尝一会，点点头，用手抓起一块馕，吃下去感觉不甚好，问道：“这个有些不好吃，是何缘故？”
柔君道：“夫君把馕和腌菜一同吃下，试试。”
耿恭试了，忽觉一股肉香，只是有些口干，却见柔君已经把茶壶递了过来，耿恭接过来喝了一口，感觉口中似乎有股香味，于是问道：“这是何故？”
柔君道：“这水是三十里外山间泉水，放在木桶中一夜，然后煮沸而得，这碗黍米粥是耿顺的功劳，咸肉是山间野味所制，今年田庄上未杀一豕一羊，未少一牛一马。”（汉代禁止杀牛和马，有牛马病老，需要官服派人验看以后才能宰杀食用。）
耿恭点点头，道：“这奶是羊奶了，这腌菜和干菜是何物？”
柔君道：“这干菜就是山野间野生的的，洗净晒干，吃的时候用水泡上两日即可，腌菜就是是用野味的油脂骨汤加些盐巴熬制的干菜。”
耿恭听了有些诧异，说道：“夫人果然持家有方。”
柔君道：“我不过在家时和母亲学些，就不要说我了。”
正说话间，慌慌张张进来一名丫鬟，耿恭见是原来耿家的秋枫，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伶俐，本是耿母身边的，便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秋枫道：“刘三喝多了酒，耿老管家被他煽了一巴掌，众人在劝呢，谁想竟然劝不住，说要找老夫人评理。”
柔君听了看了看耿恭，然后淡然的对丫鬟说道：“叫人将刘三绑了，我和少爷这就去发落。”
秋枫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耿恭想起身更衣，柔君道：“夫君且先用饭再出去。”
耿恭听了，道：“如此放肆，可恼可恨。”
柔君将那碗奶递在耿恭面前，掰了馕喂在耿恭嘴边，说道：“家奴无理，家主当有威，夫君不要发怒，只要和颜悦色就可以。”
耿恭听了不做声，心道：我这夫人意欲何为？
夫妻两人用饭，秋枫进来禀报说刘三已然被庄上人绑了，现在押在前院，柔君道：“传各家管事的来，我与少爷有事要说。”
秋枫看向耿恭，见耿恭只是用筷子夹起一丝腌菜，递到柔君口中，并未说话，便退了出去，夫妇二人用完早饭，柔君一边和耿恭说些庄上的事，又在房中嬉闹，直到中午时候，紫秋进来回报，说各家管事的都到了，夫妇两人才起身更衣，来到前院，见众人侍立，早有人抬过来一张胡床，放在廊檐下，耿恭依坐在胡床，柔君盘坐床尾，耿恭道：“耿顺过来说话。”
耿顺慌忙上前，说道：“刘三已经绑了，请少爷和小主母示下。”
耿恭发话，只是拿了一册书简看着，柔君说道：“把刘三带过来。”
众人押了刘三过来，那刘三看见耿恭，似乎看见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少爷给我做主！”
却不想耿恭微微抬起头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事情和小主母说。”说完不再看那刘三，只管又去看他的书简，这刘三正在失望，柔君问道：“刘三，你的酒是那里来的？”这一问，吓得刘三立刻就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不知如何回答。（汉代禁止民间饮酒，更不允许一般家庭酿酒，只有婚嫁、节日、庆贺、待客一些时候可以饮酒。）柔君厉声道：“说！”
刘三眼睛转了几圈，咬牙说道：“小人不曾饮酒。”
耿恭听见，不觉一愣，微微抬头看了刘三一眼，原以为柔君怒声斥责，谁想到柔君却道：“刘三，你来耿家也有十多年了，现在我除了你的奴籍—”没等柔君说完，刘三忽然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说道：“小人错了，求主母开恩，小人的酒是几日前私下藏起来的，求主母开恩。”
没等柔君说话，旁边刘三媳妇怀里抱着孩子，哭着冲出人群，跪在柔君面前一边不停的磕头，一边说道：“求小主母开恩！”
场院里正寂静无声时候，旁边耿顺跪倒在地，说道：“求小主母开恩。”
几家管事的见耿顺跪倒求情，也都纷纷跪倒，给刘三求情，柔君见了说道：“你们都先起来吧。”众人听了，便又都站了起来，柔君见众人起身，对刘三说道：“你既然不愿除了奴籍，我今天让你去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刘三忙道：“小人愿意，但请小主母吩咐。”
柔君说道：“今天起你每日依旧磨面，到开春时节，我看你做的如何再做打算，你愿意么？”
刘三听了急忙磕头谢了，见柔君摆手让他退下去，急忙从媳妇怀里抱过孩子，拉起媳妇退了下去，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
柔君又对耿顺说道：“老管家在庄子里也有些年了，今日起就先回家去吧，也享受些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听得耿顺一惊，颤巍巍答应一声“是”便退下了，耿恭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吃惊，但是当着众人又不好说话，柔君又分派完各家和新买来奴仆，然后吩咐留各家管事的在庄里吃饭，便和耿恭回到后面休息，丫鬟们伺候完毕退了出去，耿恭问道：“老管家也是辛苦一辈子了，夫人为何如此对他？”
柔君说道：“这个人情给你做了吧。”看着耿恭疑惑的眼神，柔君继续说道：“我今天本想借这个机会把刘三撵出去，没想到会这种情况，这耿顺虽说很忠心，但是现在各家都看他眼色，我刚到这里，有几次吩咐事情下去，各家都去问过耿顺才去办，不换了耿顺无法立威，我看耿顺必然不会在庄上吃饭，晚些时候你去他那里安慰一下，我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各家抽一壮丁，让他带着开沟渠池塘，顺便将刘三也派进去。”耿恭听了，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夫人若是男子，必然能见一番大业，我耿恭比不上夫人啊。”
柔君笑道：“我那里比得上夫君，少年封爵，让堂堂马家千金求嫁。”说得耿恭脸上一红，说道：“吃饭，吃饭。”
柔君又说道：“耿顺那里还是早些去，年纪大了，不要经不起，真病了，还不好找人替他。”
夫妇两人吃饭间又说了些田庄上的事，耿恭看看时间，该是耿顺家里快要吃饭的时候，喊了随身伺候的仆人牵出马来，直奔耿顺家而去。
却说这耿顺，听了柔君一番话，只感觉从头凉到脚，也没有心情在庄上吃饭，只回自己房间里拿了随身的衣物，一路上蹒跚而行，平日里身边几个听用的人，见耿顺被撵了出去，几个人都不搭理耿顺，只有一个叫耿喜的见了，怕他路上有个意外，一直将耿顺送到家才回，耿顺到家，家里人见他气色不好，也都没敢问，又过了一阵，有几家的人过来，耿顺家人方才知道原委，众人吵闹着，要耿信孝回去禀告主母，耿孝信说道：“这事不怪小主母，各家回去再不要说起，也请各位早回吧。”众人听了，也不好再说，各自回家，这里耿孝信送走众人，回来对耿顺说道：“父亲为何要替刘三求情？”
耿顺道：“当初我和你母亲病饿在长安街头，是刘三看见，问我是不是愿意卖身为奴，为求一条活路，只好卖身为奴，当时你两和你大哥两个还小，原以为只是要我和你母亲两个，谁想这刘三竟然能把你们兄弟也带到耿家。”
耿孝信说道：“即使是把我兄弟两个都带到耿家，也该感谢主母啊。”耿顺正要说话，耿孝信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小主母脾气，但是少爷在这里，不会让父亲为难的，我们先不管这些，都吃饭吧。”家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大家正待要开饭，听见门外有马蹄声音，急忙出来，见耿恭已经翻身下马，耿孝信急忙跑上前接了缰绳，耿顺家众人来到耿恭面前行礼，让进堂屋，耿恭见了问道：“你家二小子回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边说边走到主位上，看见摆好的饭菜，看了耿顺一眼，耿顺急忙说道：“还没有人碰过。”耿恭拿起桌上的酒，喝了几口，说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老管家身体如何，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我回去了。”说完话，出门上马奔驰而去，也不管后面耿顺等人，耿顺父子几人呆立在门外，过了好久，耿孝信忽然面露喜色，说道：“父亲，小主母是不是要在田庄上做些什么事？”
耿顺听了，想了一会，忽然脸上也笑了起来。
再说耿恭，飞马回到庄上，见了柔君说道：“事情都办好了。”
柔君说道：“你去这一会，家里就来了客人，我让他在前面客厅等着呢。”
(本章完)
耿恭听了，不觉黯然，良久不语，柔君看耿恭不说话，说道：“夫君，有什么心事么？”
耿恭道：“如果将此刀送人，我将来如何和岳父相见，马公子的事我来解决，我们先不说这事，母亲已经往长安去了，临行前，让我来看看你在田庄上有没有为难的事。”
柔君道：“田庄上不过是奴才，只是不知道刘三来历，田庄上的老人都对他很感激的做法。”
耿恭道：“这个刘三是家母捡的，当年兵乱，这刘三当时大约是我这样年纪，病倒在我家门前，家母去庙里进香求子，恰好看见，于是救了下来，后来家母买奴仆，开荒田，都是这个刘三去做的，后来家母想除了刘三的奴籍，谁想他竟然勾了家母身边的丫鬟，所以家母打发他到这里来，来到这里以后也是年年歉收，家母并没有责怪。”
柔君道：“如此看来这刘三对庄上许多人有恩。”
耿恭道：“这里奴仆大多是刘三买来的，这刘三当年买的多是将全家的人口全数买来，所以这里人都很感激他。”
柔君听了，忽然颤抖了一下，耿恭见了，忙问：“你怎么了？”
柔君咬咬牙说道：“刘三不可留，至少不能留在这里！”
耿恭说道：“他一个奴仆，你又何必担心？”
柔君脸色发青，身体有些发抖，说道：“这个刘三，上有主母宠信，下有恩于庄上奴仆，能勾引母亲身边的丫鬟，这里几年都没有完成收成，现在还有人帮他磨谷，甚至直接说甘愿受罚也要帮他，万万不能留着！”
耿恭见柔君这表情，和咬牙说出来的话，有些错愕，说道：“刘三不过是个小小的奴仆。”
柔君道：“天下刚刚安定，豪强林立，盗贼流窜，刘三大胆到敢勾引母亲身边的丫鬟，现在身处苦地，你敢保证他有一天不会挺险而走么？”
耿恭被这一问，竟然没有话说，问道：“夫人如何处置刘三？”
柔君道：“我想想，但是这刘三不能留在这里了。”
耿恭对柔君有些不解，又不好说其他的话，夫妻两人虽然因为刘三的事有些不愉快，毕竟好久不见，又说了些田庄事务，次日起的有些晚，有丫鬟伺候夫妇起床，报说耿顺早已在门外伺候，耿恭说道：“让他先且回去，这几日不必来过来，有事我会喊他。”
丫鬟伺候耿恭夫妇洗手有饭，耿恭见食盘里是一壶水，一碗粟米粥，几片咸肉，两块块馕，一碟腌菜，，一碟干菜，一碗奶，耿恭摆手让丫鬟退下，（汉代时候，如果不是夫妻，即使是兄弟父子都是分餐，每人一桌分开的吃法，但是夫妻之间用餐是不分开吃的，夫妇间匙筷都是共用的，而且有些可以用手抓食，所以耿恭摆手让丫鬟退下。）夫妇两人用饭，耿恭先将一汤匙粥喝下，（男人先吃第一口，一个是男尊女卑，二是试下食物是不是适合食用。）耿恭喝下第一口，忽然感觉一股沁香，诧异问道：“这是粟米粥？”
柔君道：“这是耿顺种的黍米做的粥。”
耿顺又吃了一口干菜，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又吃了一块咸肉，也感觉有些异样，柔君说道：“这干菜是山野田间之物，这咸肉也是山间野物。”耿恭听了又细细的品尝一会，点点头，用手抓起一块馕，吃下去感觉不甚好，问道：“这个有些不好吃，是何缘故？”
柔君道：“夫君把馕和腌菜一同吃下，试试。”
耿恭试了，忽觉一股肉香，只是有些口干，却见柔君已经把茶壶递了过来，耿恭接过来喝了一口，感觉口中似乎有股香味，于是问道：“这是何故？”
柔君道：“这水是三十里外山间泉水，放在木桶中一夜，然后煮沸而得，这碗黍米粥是耿顺的功劳，咸肉是山间野味所制，今年田庄上未杀一豕一羊，未少一牛一马。”（汉代禁止杀牛和马，有牛马病老，需要官服派人验看以后才能宰杀食用。）
耿恭点点头，道：“这奶是羊奶了，这腌菜和干菜是何物？”
柔君道：“这干菜就是山野间野生的的，洗净晒干，吃的时候用水泡上两日即可，腌菜就是是用野味的油脂骨汤加些盐巴熬制的干菜。”
耿恭听了有些诧异，说道：“夫人果然持家有方。”
柔君道：“我不过在家时和母亲学些，就不要说我了。”
正说话间，慌慌张张进来一名丫鬟，耿恭见是原来耿家的秋枫，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伶俐，本是耿母身边的，便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秋枫道：“刘三喝多了酒，耿老管家被他煽了一巴掌，众人在劝呢，谁想竟然劝不住，说要找老夫人评理。”
柔君听了看了看耿恭，然后淡然的对丫鬟说道：“叫人将刘三绑了，我和少爷这就去发落。”
秋枫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耿恭想起身更衣，柔君道：“夫君且先用饭再出去。”
耿恭听了，道：“如此放肆，可恼可恨。”
柔君将那碗奶递在耿恭面前，掰了馕喂在耿恭嘴边，说道：“家奴无理，家主当有威，夫君不要发怒，只要和颜悦色就可以。”
耿恭听了不做声，心道：我这夫人意欲何为？
夫妻两人用饭，秋枫进来禀报说刘三已然被庄上人绑了，现在押在前院，柔君道：“传各家管事的来，我与少爷有事要说。”
秋枫看向耿恭，见耿恭只是用筷子夹起一丝腌菜，递到柔君口中，并未说话，便退了出去，夫妇二人用完早饭，柔君一边和耿恭说些庄上的事，又在房中嬉闹，直到中午时候，紫秋进来回报，说各家管事的都到了，夫妇两人才起身更衣，来到前院，见众人侍立，早有人抬过来一张胡床，放在廊檐下，耿恭依坐在胡床，柔君盘坐床尾，耿恭道：“耿顺过来说话。”
耿顺慌忙上前，说道：“刘三已经绑了，请少爷和小主母示下。”
耿恭发话，只是拿了一册书简看着，柔君说道：“把刘三带过来。”
众人押了刘三过来，那刘三看见耿恭，似乎看见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少爷给我做主！”
却不想耿恭微微抬起头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事情和小主母说。”说完不再看那刘三，只管又去看他的书简，这刘三正在失望，柔君问道：“刘三，你的酒是那里来的？”这一问，吓得刘三立刻就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不知如何回答。（汉代禁止民间饮酒，更不允许一般家庭酿酒，只有婚嫁、节日、庆贺、待客一些时候可以饮酒。）柔君厉声道：“说！”
刘三眼睛转了几圈，咬牙说道：“小人不曾饮酒。”
耿恭听见，不觉一愣，微微抬头看了刘三一眼，原以为柔君怒声斥责，谁想到柔君却道：“刘三，你来耿家也有十多年了，现在我除了你的奴籍—”没等柔君说完，刘三忽然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说道：“小人错了，求主母开恩，小人的酒是几日前私下藏起来的，求主母开恩。”
没等柔君说话，旁边刘三媳妇怀里抱着孩子，哭着冲出人群，跪在柔君面前一边不停的磕头，一边说道：“求小主母开恩！”
场院里正寂静无声时候，旁边耿顺跪倒在地，说道：“求小主母开恩。”
几家管事的见耿顺跪倒求情，也都纷纷跪倒，给刘三求情，柔君见了说道：“你们都先起来吧。”众人听了，便又都站了起来，柔君见众人起身，对刘三说道：“你既然不愿除了奴籍，我今天让你去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刘三忙道：“小人愿意，但请小主母吩咐。”
柔君说道：“今天起你每日依旧磨面，到开春时节，我看你做的如何再做打算，你愿意么？”
刘三听了急忙磕头谢了，见柔君摆手让他退下去，急忙从媳妇怀里抱过孩子，拉起媳妇退了下去，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
柔君又对耿顺说道：“老管家在庄子里也有些年了，今日起就先回家去吧，也享受些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听得耿顺一惊，颤巍巍答应一声“是”便退下了，耿恭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吃惊，但是当着众人又不好说话，柔君又分派完各家和新买来奴仆，然后吩咐留各家管事的在庄里吃饭，便和耿恭回到后面休息，丫鬟们伺候完毕退了出去，耿恭问道：“老管家也是辛苦一辈子了，夫人为何如此对他？”
柔君说道：“这个人情给你做了吧。”看着耿恭疑惑的眼神，柔君继续说道：“我今天本想借这个机会把刘三撵出去，没想到会这种情况，这耿顺虽说很忠心，但是现在各家都看他眼色，我刚到这里，有几次吩咐事情下去，各家都去问过耿顺才去办，不换了耿顺无法立威，我看耿顺必然不会在庄上吃饭，晚些时候你去他那里安慰一下，我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各家抽一壮丁，让他带着开沟渠池塘，顺便将刘三也派进去。”耿恭听了，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夫人若是男子，必然能见一番大业，我耿恭比不上夫人啊。”
柔君笑道：“我那里比得上夫君，少年封爵，让堂堂马家千金求嫁。”说得耿恭脸上一红，说道：“吃饭，吃饭。”
柔君又说道：“耿顺那里还是早些去，年纪大了，不要经不起，真病了，还不好找人替他。”
夫妇两人吃饭间又说了些田庄上的事，耿恭看看时间，该是耿顺家里快要吃饭的时候，喊了随身伺候的仆人牵出马来，直奔耿顺家而去。
却说这耿顺，听了柔君一番话，只感觉从头凉到脚，也没有心情在庄上吃饭，只回自己房间里拿了随身的衣物，一路上蹒跚而行，平日里身边几个听用的人，见耿顺被撵了出去，几个人都不搭理耿顺，只有一个叫耿喜的见了，怕他路上有个意外，一直将耿顺送到家才回，耿顺到家，家里人见他气色不好，也都没敢问，又过了一阵，有几家的人过来，耿顺家人方才知道原委，众人吵闹着，要耿信孝回去禀告主母，耿孝信说道：“这事不怪小主母，各家回去再不要说起，也请各位早回吧。”众人听了，也不好再说，各自回家，这里耿孝信送走众人，回来对耿顺说道：“父亲为何要替刘三求情？”
耿顺道：“当初我和你母亲病饿在长安街头，是刘三看见，问我是不是愿意卖身为奴，为求一条活路，只好卖身为奴，当时你两和你大哥两个还小，原以为只是要我和你母亲两个，谁想这刘三竟然能把你们兄弟也带到耿家。”
耿孝信说道：“即使是把我兄弟两个都带到耿家，也该感谢主母啊。”耿顺正要说话，耿孝信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小主母脾气，但是少爷在这里，不会让父亲为难的，我们先不管这些，都吃饭吧。”家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大家正待要开饭，听见门外有马蹄声音，急忙出来，见耿恭已经翻身下马，耿孝信急忙跑上前接了缰绳，耿顺家众人来到耿恭面前行礼，让进堂屋，耿恭见了问道：“你家二小子回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边说边走到主位上，看见摆好的饭菜，看了耿顺一眼，耿顺急忙说道：“还没有人碰过。”耿恭拿起桌上的酒，喝了几口，说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老管家身体如何，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我回去了。”说完话，出门上马奔驰而去，也不管后面耿顺等人，耿顺父子几人呆立在门外，过了好久，耿孝信忽然面露喜色，说道：“父亲，小主母是不是要在田庄上做些什么事？”
耿顺听了，想了一会，忽然脸上也笑了起来。
再说耿恭，飞马回到庄上，见了柔君说道：“事情都办好了。”
柔君说道：“你去这一会，家里就来了客人，我让他在前面客厅等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