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好听的话
会宁府此时大雪纷飞，街上的行人都换上了厚厚的毛皮大衣。东哥推着李荣走在路上，李肖在一旁拼命地买着东西，给李荣打着伞的延益也腾出一只手给李肖拎着东西。李荣看了看李肖身边的两个拿满东西的下人，又看看手上提着货物的延益，不禁摇了摇头，对正在买帽子的李肖笑道:“你若是再买，他们可就拿不完了。”
买帽子的主人是位年轻漂亮的金国姑娘，长着白净的皮肤，高高的颧骨，美丽的眼睛与淡淡的腮红。李肖只顾着与美女说话，完全不顾李荣。只见他试了许多帽子，边试边问那姑娘:“我戴着帅吗?”
那名姑娘生母是北地汉人，会说一些汉语，于是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李肖高兴坏了，又笑着叫那姑娘看他的相貌给他推荐一个合适的帽子。李荣无奈地看了看李肖，拿过延益手中的一个包装较好看的盒子，打开来看看。用镶金的钥匙打开精致小巧的锁头，只见一支约一七寸长的丁香骨朵簪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细巧精美，含苞中镶一只豆粒大的珍珠，晶莹润洁。李荣看着那支清雅别致的丁香簪，冰冷酒，丁香花，含珠似酒洒落花瓣，此物最是相思。李荣心里默默赞叹道，目光久久移不去。延益也看到了簪子，不禁赞叹:“好漂亮的簪了，肖世主给谁买的?”
一旁还在试帽子的李肖听到有人在赞美他买的簪子，赶紧随便买了个帽子，吩咐下人付钱，然后急忙跑到李荣跟前骄傲道:“还是我有眼光吧。这个簪子我是从一位汉商那买的，听说是他从汴京要的货。”
“你买给谁的?这簪子不错。“李荣笑着问李肖。
李肖故意摆谱不回答，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样子。〞
“啧啧一一要我说，这簪子送姑娘可以，若是你戴，还稍稍有些不抵风骚。”李荣开着李肖的玩笑，延益和两个下人不禁偷笑了起来。
“哼，“李肖有些生气，他的荣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笑了。他无奈，只好大声争辩道:“还不是送给左东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不过她，经常被她欺负，因此只好买一只簪子来讨好她，等她从西夏回来，便赠与她。我不是买给自己戴的。”
李荣有些玩味地看着李肖，又看了看东哥，东哥赶紧到李荣身边跪下赔罪:“是我没有管教好小妹，让她没了规矩，请世主责罚。”
“这件事我倒没什么，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告诉了老宗主，东歌倒是麻烦了。”李荣把手里的盒子重新锁好，还给李肖，缓缓对东哥道，“你先起来吧，东歌从小在李华府里长大，难免受李华影响养成个娇纵的性子，若是有事，我会多护着些。只是一一苦了李肖了。”
众人又大笑起来，李首撇着嘴有些不满:“兄长怎么也喜欢欺负我。”
“你打不过人家女孩子，还好意思说出来。你哥让你好好习武，你总喜欢偷懒。”李荣笑道。
“我打不过，说得你好像打得过一样。”李肖小声嘟囔。
李荣愣了一下，而后神态自若地沉默着。东哥狠狠地给了李肖一个警告的目光，李肖乖乖地闭了嘴，逃似地去了别处买东西。
待买完东西各自回到客房，李荣挑了几样贵重物品与河北特产，用盖子装着，递给东哥:“金人马上就要出征了，我们后天便回府，现在你拿着这些东西陪我到完颜晟府中一躺，把这些东西送给他。”
“他又不是大将，我们为何要去见他?世主不是一直想见四太子的吗?“
“他不想见我，算了，下次来再去会他。这个完颜晟是阿骨打的胞弟，大金的谙版勃极烈，阿骨打在外出征时，金国的政事都是由他代理的，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想必他也很想见见我呢。”
“世主要不叫上三变先生一起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东哥道。
“三变先生昨夜因西域那边有事，匆匆夜行离开了，我忘了告诉大家。”
“难怪今早都没见到三变先生。”东哥小声喃喃道。
完颜晟，小名为吴乞买，家住在北城墙下。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外墙是用黄土夯成的土墙，院内是几套青砖瓦房。李荣和东哥一进他家大门，便同时有五六只大狗同时向他们狂吠着扑来，但每一条狗都用皮绳拴在树下。
听到狗吠，院子里立马出来了数个守卫，蛮横大声地向李荣和东哥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从汉地来的李荣，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说我特地来拜访你家主人。”李荣用着流利纯熟的金语向守卫中的领头人道。话语一落，吴乞买的军师从屋里走到院子，他是认得李荣的，还未等守卫通报，吴乞买就被军师请了出来。吴乞买斥退了守卫，忙请李荣进屋。
“大人家怎么养了这么多狗?”李荣惊奇地问吴乞买。
“这是我家不可缺少的卫士。”
东哥也笑着说:“既使是卫士怎么也用不了六条!”
吴乞买家是多间的青砖瓦房，进门便是一个厨房，李荣进了西房的内间，见靠屋子的阳面便是火炕，炕上铺着苇席。窗子很大，上下两扇分别为木制的菱形窗棂，窗上糊裱的细白的高丽纸，涂了油，十分地亮堂。下人拿来一张紫檀木做的小方桌放在炕上，显得很低矮。
李荣摸了摸火炕，烧得热乎乎的，坐在上面真是一种享受。虽然客房里也有火炕，但李荣总觉得没有他家的舒服。李荣在东哥的搀扶下上了火炕围着桌子坐好。吴乞买坐在李荣对面，笑着说:“你从大宋远道而来，到京城不久。下这么大的雪，腿脚不便还来见我，先烙一烙屁股，祛一祛路中之风寒。”
“大人客气了，你身为金国的谙版勃极烈，我理应主动来拜访。”
吴乞买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的金语怎的说得这样好。先生口才过人，我略有耳闻，听说连悟室都说不过你。”
李荣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大笑间，下人上了饭菜。李荣盯着桌子上的半生米泡鲜狗血，迟迟难以动筷。接着，下人又上了四碟小菜。这四碟小菜在不同的宴会上是不同的。如今桌上分别摆着:菹韭、菹菁、菹葱、菹蒜。
“怎么不动筷?”吴乞买问道，“哦，忘了你是汉人，吃不惯这个，好说。“于是，吴乞买又让下人换了白米饭给李荣。
“知道大人有饭后饮酒的习惯，这次我来，特意给大人带了几坛白酒。“李荣给东哥使了个眼色，东哥立马会意，把手中的酒放到了桌上。吴乞买倒了点尝了尝，立马夸赞好酒。
李荣看着桌上的四碟菜，对吴乞买笑道:“也不枉大人把我当作亲人看待。”却迟迟未动筷。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任谁都想招揽麾下，我大金需要你这种人才。”吴乞买大笑道。
李荣与吴乞买一直谈到下午才分开，出门时东哥见院子里只剩下五只狗在那狂吠了。出了门好一阵，东哥忍不住对李荣道:“大金的谙版勃极烈竟然用狗看家，而且那房子也不是很华丽。“
李荣语重心长道:“大金人少，男丁都充了军，哪有什么守门人。金国才建立不久，那样的房子已经很豪华了。正是这样的国家，竟然差不多打败了琼楼玉宇的大辽。依赵佶那个德行，大宋迟早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东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吴乞买，我们得多留意。”李荣对东哥道，“对了，把我剩下的那六坛真一酒两两分送给宗弼与悟室，让下人代我向他们问好。“
吴乞买待李荣走后，独自望着桌上那未动的四碟菜沉思。军师走了过来，轻声唤了声吴乞买。
“军师，你去调查下这个李荣的来历。他似乎对我们金国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我与他聊天时总有种道不出的感觉。他既然主动来找我，却又为何只与我聊家常，不吃那四碟菜?”吴乞买吩咐军师道。他觉得这个李荣有些捉摸不透，他知道他的才智与能力，心中愈发想把他招到麾下。
(本章完)
买帽子的主人是位年轻漂亮的金国姑娘，长着白净的皮肤，高高的颧骨，美丽的眼睛与淡淡的腮红。李肖只顾着与美女说话，完全不顾李荣。只见他试了许多帽子，边试边问那姑娘:“我戴着帅吗?”
那名姑娘生母是北地汉人，会说一些汉语，于是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李肖高兴坏了，又笑着叫那姑娘看他的相貌给他推荐一个合适的帽子。李荣无奈地看了看李肖，拿过延益手中的一个包装较好看的盒子，打开来看看。用镶金的钥匙打开精致小巧的锁头，只见一支约一七寸长的丁香骨朵簪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细巧精美，含苞中镶一只豆粒大的珍珠，晶莹润洁。李荣看着那支清雅别致的丁香簪，冰冷酒，丁香花，含珠似酒洒落花瓣，此物最是相思。李荣心里默默赞叹道，目光久久移不去。延益也看到了簪子，不禁赞叹:“好漂亮的簪了，肖世主给谁买的?”
一旁还在试帽子的李肖听到有人在赞美他买的簪子，赶紧随便买了个帽子，吩咐下人付钱，然后急忙跑到李荣跟前骄傲道:“还是我有眼光吧。这个簪子我是从一位汉商那买的，听说是他从汴京要的货。”
“你买给谁的?这簪子不错。“李荣笑着问李肖。
李肖故意摆谱不回答，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样子。〞
“啧啧一一要我说，这簪子送姑娘可以，若是你戴，还稍稍有些不抵风骚。”李荣开着李肖的玩笑，延益和两个下人不禁偷笑了起来。
“哼，“李肖有些生气，他的荣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笑了。他无奈，只好大声争辩道:“还不是送给左东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不过她，经常被她欺负，因此只好买一只簪子来讨好她，等她从西夏回来，便赠与她。我不是买给自己戴的。”
李荣有些玩味地看着李肖，又看了看东哥，东哥赶紧到李荣身边跪下赔罪:“是我没有管教好小妹，让她没了规矩，请世主责罚。”
“这件事我倒没什么，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告诉了老宗主，东歌倒是麻烦了。”李荣把手里的盒子重新锁好，还给李肖，缓缓对东哥道，“你先起来吧，东歌从小在李华府里长大，难免受李华影响养成个娇纵的性子，若是有事，我会多护着些。只是一一苦了李肖了。”
众人又大笑起来，李首撇着嘴有些不满:“兄长怎么也喜欢欺负我。”
“你打不过人家女孩子，还好意思说出来。你哥让你好好习武，你总喜欢偷懒。”李荣笑道。
“我打不过，说得你好像打得过一样。”李肖小声嘟囔。
李荣愣了一下，而后神态自若地沉默着。东哥狠狠地给了李肖一个警告的目光，李肖乖乖地闭了嘴，逃似地去了别处买东西。
待买完东西各自回到客房，李荣挑了几样贵重物品与河北特产，用盖子装着，递给东哥:“金人马上就要出征了，我们后天便回府，现在你拿着这些东西陪我到完颜晟府中一躺，把这些东西送给他。”
“他又不是大将，我们为何要去见他?世主不是一直想见四太子的吗?“
“他不想见我，算了，下次来再去会他。这个完颜晟是阿骨打的胞弟，大金的谙版勃极烈，阿骨打在外出征时，金国的政事都是由他代理的，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想必他也很想见见我呢。”
“世主要不叫上三变先生一起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东哥道。
“三变先生昨夜因西域那边有事，匆匆夜行离开了，我忘了告诉大家。”
“难怪今早都没见到三变先生。”东哥小声喃喃道。
完颜晟，小名为吴乞买，家住在北城墙下。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外墙是用黄土夯成的土墙，院内是几套青砖瓦房。李荣和东哥一进他家大门，便同时有五六只大狗同时向他们狂吠着扑来，但每一条狗都用皮绳拴在树下。
听到狗吠，院子里立马出来了数个守卫，蛮横大声地向李荣和东哥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从汉地来的李荣，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说我特地来拜访你家主人。”李荣用着流利纯熟的金语向守卫中的领头人道。话语一落，吴乞买的军师从屋里走到院子，他是认得李荣的，还未等守卫通报，吴乞买就被军师请了出来。吴乞买斥退了守卫，忙请李荣进屋。
“大人家怎么养了这么多狗?”李荣惊奇地问吴乞买。
“这是我家不可缺少的卫士。”
东哥也笑着说:“既使是卫士怎么也用不了六条!”
吴乞买家是多间的青砖瓦房，进门便是一个厨房，李荣进了西房的内间，见靠屋子的阳面便是火炕，炕上铺着苇席。窗子很大，上下两扇分别为木制的菱形窗棂，窗上糊裱的细白的高丽纸，涂了油，十分地亮堂。下人拿来一张紫檀木做的小方桌放在炕上，显得很低矮。
李荣摸了摸火炕，烧得热乎乎的，坐在上面真是一种享受。虽然客房里也有火炕，但李荣总觉得没有他家的舒服。李荣在东哥的搀扶下上了火炕围着桌子坐好。吴乞买坐在李荣对面，笑着说:“你从大宋远道而来，到京城不久。下这么大的雪，腿脚不便还来见我，先烙一烙屁股，祛一祛路中之风寒。”
“大人客气了，你身为金国的谙版勃极烈，我理应主动来拜访。”
吴乞买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的金语怎的说得这样好。先生口才过人，我略有耳闻，听说连悟室都说不过你。”
李荣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大笑间，下人上了饭菜。李荣盯着桌子上的半生米泡鲜狗血，迟迟难以动筷。接着，下人又上了四碟小菜。这四碟小菜在不同的宴会上是不同的。如今桌上分别摆着:菹韭、菹菁、菹葱、菹蒜。
“怎么不动筷?”吴乞买问道，“哦，忘了你是汉人，吃不惯这个，好说。“于是，吴乞买又让下人换了白米饭给李荣。
“知道大人有饭后饮酒的习惯，这次我来，特意给大人带了几坛白酒。“李荣给东哥使了个眼色，东哥立马会意，把手中的酒放到了桌上。吴乞买倒了点尝了尝，立马夸赞好酒。
李荣看着桌上的四碟菜，对吴乞买笑道:“也不枉大人把我当作亲人看待。”却迟迟未动筷。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任谁都想招揽麾下，我大金需要你这种人才。”吴乞买大笑道。
李荣与吴乞买一直谈到下午才分开，出门时东哥见院子里只剩下五只狗在那狂吠了。出了门好一阵，东哥忍不住对李荣道:“大金的谙版勃极烈竟然用狗看家，而且那房子也不是很华丽。“
李荣语重心长道:“大金人少，男丁都充了军，哪有什么守门人。金国才建立不久，那样的房子已经很豪华了。正是这样的国家，竟然差不多打败了琼楼玉宇的大辽。依赵佶那个德行，大宋迟早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东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吴乞买，我们得多留意。”李荣对东哥道，“对了，把我剩下的那六坛真一酒两两分送给宗弼与悟室，让下人代我向他们问好。“
吴乞买待李荣走后，独自望着桌上那未动的四碟菜沉思。军师走了过来，轻声唤了声吴乞买。
“军师，你去调查下这个李荣的来历。他似乎对我们金国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我与他聊天时总有种道不出的感觉。他既然主动来找我，却又为何只与我聊家常，不吃那四碟菜?”吴乞买吩咐军师道。他觉得这个李荣有些捉摸不透，他知道他的才智与能力，心中愈发想把他招到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