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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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道神劫——荼毒众生

自天地初开,修道伊始,千百年来,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中原大地地广人丰,才杰之士,更是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而在中原之外,尚有四荒之地,四荒之地人迹罕至,各类妖兽盛行,然而随着中原人口鼎盛,逐渐往四方迁移,原本蛮荒之地,也开始渐渐有了修道之士。

    巫启,南疆巫族氏人,少聪而敏,通一知十,师从寮能,然初识巫术之后,日渐心性乖戾,不喜人言,巫术万千之道,唯巫启独走偏锋,与其师相执不下,与其兄相争不下,遭黜。后潜心百年,巫道大成,其巫道诡谲阴狠,使毒虫鬼魅之力,常人碰之欲绝,创鬼巫一派之先河。

    ——摘自《墨书人物卷之巫启》

    扎克面露不屑,嚷道,“还需要说什么,大祭司就是被这女子给害了,照我说来,把这女子交给我,不出三、五日,保证把什么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连这女子,身上穿着几件衣裳,都清清楚楚。”说到后来,更是目泛淫光,眼光不停的在月遗珠姣好的面容身段上来回扫着。

    突然“啪!”一声,人影微微闪现之间,扎克肥胖的脸颊上,立即显现出一个手掌印来,却见月遗珠仍然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平日里白皙的脸庞之上,带着一丝恼怒的羞红,更有一种风情。只听她冷声道,“再说一句,斩了你的舌头!”扎克捂着脸颊,站起身来,愤怒的叫道,“贱人,你敢打我!小心我……”

    “好了,扎克!”图索长老打断了扎克的说话,正色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这等胡来!”图索长老沙哑的声音在祭坛之中响了起来,他重重的一拄手里的拐杖,大声道,“这里是我巫族祭坛,谁敢放肆!”扎克心里一惊,巫族的祭坛神圣无比,平时只有每年祭祀的时候,方才开放,自己平日里说惯了,今日竟也口没遮拦的说了出来,他转头打量着,果然有不少人面露不满之意。一念至此,他恨恨的朝着月遗珠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坐在了蒲团之上,不再言语。

    只听图索长老说道,“遗珠,单凭你一句话,说大祭司早已逝世,又怎能让数万巫民信服,你既然得大祭司收养,又怎会不知大祭司在我们巫族中的地位,你仔仔细细的说来,我们听过之后,再做商量。”

    月遗珠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是。”片刻之后,她檀口微张,清冷的声音传来,“我自小便被师父收养,得师父传授道法,等到略有所成之后,师父便不准我住在五彩峰上了,他给我在巫山之上,开了一处洞府,我平日里便在那里闭关修行。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师父突然召我回五彩峰,我心里惊讶,因为平日里,都是师父来巫山看我,并禁止我登上五彩峰。当时我也没多想,等到了五彩峰,见了师父之后,才吓了一跳。”

    她微微合上了眼眸,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绝美的脸庞之上,似惊恐,似担忧,“当时我见到师父之后,才发现他受了很重的伤,血流不止。当时我问他,是谁伤了他的,可是师父就是不说,到最后被我问的烦了,他生气了,也不理睬我了。后来,我一边用枯木逢春,一边给师父采药,只是师父本来就年纪就比较大了,加上这次重伤,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什么灵丹仙草下去,却是连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师父日日咳血,身子越来越不好,到了最后几日,师父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了。然后,他躺在床上,把巫族大祭司的代代相传的千度法杖,传给了我。”

    “不可能!”扎克腾的站起,大声的喊道,“你在撒谎,大祭司又怎么会把大祭司之位,传给一个外族人。定是你杀了大祭司,然后抢了千度法杖。”月遗珠正要开口说话,图索长老瞪了扎克一眼,“不许插嘴,先听她讲完。”紧接着,又转头对着月遗珠说,“遗珠,你继续说下去。”

    月遗珠冷冷的瞥了一眼扎克,又收回了目光,“又过了几日,师父再也撑不下去了,到了晚上,他突然来了精神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命我接任下一任的大祭司之位,还把他之前一直戴在身上的七曜项链传给了我。他有时候对我说,有时候是自言自语,就这样,说了大半夜。后来,他说想喝水,但是等我打来了水,他已经死了。”她白皙的脖颈上,有一串古朴的黑色项链挂在上面,配着她绝美的容颜,随着她说话间的胸膛起伏,微微荡漾着。这项链,由一根乌金细绳穿绕而成,上面有七颗大小不一的黑色宝石,整条项链通体乌黑,这正是巫族大祭司随身携带的法宝七曜项链。

    月遗珠淡淡的说着,清冷的声音中,平淡似水,大祭司的离世,似乎并没有对这个白衣女子造成多大的悲伤。叶伽南撇了撇嘴唇,心里暗道,“这小娘皮还真够冷的。”冷不防一抬头,便看见月遗珠明若秋水的眼光扫过来,似是洞彻人心,叶伽南微微有些心虚,转开了头,不与她的目光接触。只听扎克粗重的声音响起,“放屁,大家万万不可相信这个妖女所说的。”他冷笑一声,大声嚷道,“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那样,既然大祭司传位于你,那你又为何要隐瞒大祭司的死讯,还一直假扮大祭司来欺瞒我们族民。”他声音转冷,眼眸中一丝利芒转瞬而过,“假扮大祭司,隐瞒族民,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是触犯了我巫族禁条了。更何况,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一个人在说,没有任何证据。”

    大祭司在巫族之中,声望极高,更是巫族一族的精神所在,巫族之中,可以说是任何人都不敢对大祭司有一点点的不敬,就算是扎克这等桀骜不驯的黑巫头领,见了大祭司,也不敢不低下头来,小声说话。果然,人群之中,顿时有人大声嚷起来了,“扎克说的有理,假扮大祭司,绝对不能放过。”

    “对,这妖女竟然敢假扮大祭司,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处死妖女,处死妖女,处死妖女!”叶伽南冷笑一声,眼眸一扫,果然下面有不少黑巫的战士在人群中带头大声吼着。

    图索长老狠狠的瞪了扎克一眼,随即高声喊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紧接着几个白巫长老各自打了几个手势,吩咐了下去,片刻之后,人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却听图索长老问道,“刚才扎克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大祭司传位于你,你隐瞒身份,假扮大祭司,瞒骗上下,又到底想怎么样?”

    图索长老此刻心里也是极为不满,按照巫族族规,要继承大祭司的人,从小便要跟着大祭司学习各种基础知识、法术,随后再从中选出大祭司的人选,在全族通过以后,再传授更为高深的巫术。随后要在祭坛中,焚香祷告,祭拜神灵,完成一系列的交接仪式,这才算是正式的大祭司传位。而如今,这大祭司私下便在临死之前传位给了月遗珠,这,这这,在整个巫族历史上,这是从来未有之事啊。图索长老心下犯了难,以往这种大事,往往都是大祭司来主持解决,而现在……

    图索长老心里正左右为难着,猛然间听见月遗珠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隐瞒身份,假扮大祭司,因为是我师父叫我这么做的。”图索长老猛的转头看去,那个绝色的白衣女子,傲然孓立,眼眸内明亮如星!图索长老张了张嘴巴,正准备说话,只是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袭来,全身的气力,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光了似的,脚一软,他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月遗珠见图索长老异样,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图索长老,却发现四下声起,扑通之声不绝,转头看时,却是底下巫族上万人,除了在扎克身后的数十个黑巫战士,其它几乎全部栽倒在地。她想也不想,手指微动,正要发动法诀,却惊骇的发现,体内的真元,像是被凝结了一般,不管自己怎么催动,真元就是毫无动静。

    “扑通扑通”接连两声,在她身边响起,她回头看时,却是叶伽南和另一个白巫长老,也跌倒在地了。紧接着,一阵晕眩传来,月遗珠脚步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图索长老失去了支撑,也跌倒在地。她心里大骇,狠狠的一咬舌尖,一阵痛楚传来,随即她伸手入怀,飞快的掏出一张黄色的纸符来,向上一扔,也不见什么动作。火光一闪,那黄符,突然变成了一只展翅飞腾的黄鸟,只是这黄鸟的尾巴,竟然有一簇火苗在燃烧,黄鸟一出现,便绕着月遗珠身躯飞了起来,火苗越烧越大,最后包裹了整只鸟身,仅仅只是飞了几圈,黄鸟便燃烧殆尽,掉在了地上。

    空气之中,似乎突然的多了一丝清泠,仿佛是大雨骤歇,带起了一股诱人的清新。月遗珠双手连连挥动,指尖白光忽明忽暗,真元不再像之前那般凝滞不动,只是这运转的速度,却是极为缓慢。她四下打量,竟然万计的族人,此刻绝大多数人都倒在了地上。此时一个大笑声传来,“哈哈哈哈,你现在还能站立着,的确是有一手。”月遗珠霍然抬头,眼前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狞笑着迎面走来,正是扎克。

    月遗珠眼眸内,突然一丝惊慌一闪而现。她双手垂下,长长的袖子掩盖了指尖忽明忽暗的白光,她寒声道,“扎克,你做的什么手脚?”扎克桀桀笑道,“我做了什么,难道此刻你还不明了吗?哈哈哈哈!”扎克紧紧盯着月遗珠,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月遗珠瞪着扎克,“你想做什么?”扎克大笑道,“你不用再多做挣扎了,在这里,任何法术都是发不出的。”月遗珠冷哼一声,突然腹中一阵剧痛传来,她心神一岔,顿时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元,又四散了开去。与此同时,哀号之声四起,月遗珠四下打量,却发现方才跌倒在地的巫民,此刻都捂着腹部,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就连一向不肯在人前喊疼的可吉,此刻双手也死死的抵住捂住腹部,脑门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滚落了下来。

    只听扎克的声音传来,“不用担心,这一点点的痛楚,死不了人。” 月遗珠脸色苍白,强自忍住腹中的剧痛,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怒声道,“你使毒,毒倒万数巫民,你到底想怎么样?”

    扎克冷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你想要什么,才可以解毒?”月遗珠突然出声,打断了扎克的话语,扎克看了看月遗珠,目中的淫邪之色更重,他冷笑道,“想要我解毒,并不难,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他顿了一顿,斜眼瞥向月遗珠,“第一,自今日开始,由我接任大祭司之位。”

    此话一出,底下更是群情汹涌起来,黑巫倒还尚可,特别是白巫一派的,更是吵闹的厉害。个个挣扎着要站立起来,大祭司乃是万千巫民,人心所向,又怎能让人,如此威逼取得。就连年纪还小的可吉,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高举着双手,大声嚷了起来。图索长老虽然腹痛如绞,却一直留心着他们说话,“扎克,你,你,你竟敢……”扎克一转头,冷哼一声,“图索,我敬你是长老,也不跟你多做计较,此刻你命都在我手上,说话掂量着点,别不知好歹。”图索长老气急,怒火攻心,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微颤颤的右手食指伸出,指着扎克的鼻子,怒道,“放肆,扎克,你竟敢如此亵渎我巫族大祭司,你,你,只要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哎呦!”刀光一闪而现,图索长老跌倒在地上,刚才伸出的右手食指,已是齐根而断。此刻正血流不止。扎克冷笑道,“断你一指,这是警告,如若再敢……”

    “扎克,你丧心病狂,图索长老是白巫长老,你纵然成了大祭司,也不能这样对待白巫长老,何况你还不是大祭司。你,你就是用这般手段,威胁逼迫我们,我们也绝不会认你这个大祭司。”在祭坛中心跌倒在一旁的白巫长老顾不得自己疼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怒声道。血光一闪,一腔鲜血喷涌而出,刚才说话的白巫长老,顿时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脖颈间血流如注,眼睛睁的犹如铜铃一般,已是再也站立不起来了。

    “图黎!”图索和其它几十个白巫巫民,顾不得自己腹痛如绞,各自挣扎着咬牙站了起来,搀扶着站成了一排,个个眼中喷火,怒视着扎克。扎克心里略微一寒,随即又恶声道,“你们都不怕死吗?”见众人都不说话,他心里一狠,提刀直刺,人群之中,几个白巫男子,应声而倒,鲜血慢慢的从他身底,流淌了出来。

    图索长老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扎克狞笑道,“还有谁敢反对。”他提着刀,刀锋雪亮,一缕鲜红,正从刀尖滴落。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扎克,你这个坏蛋,这个恶棍,我是绝不会认你做大祭司的。”扎克心头火起,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正是可吉,靠着柱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狠狠的瞪着他。

    扎克沉着脸,不做一声,提刀转身就砍。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扎克一喜,闻言转过身来,问道,“你说话当真?”月遗珠还没回答,一旁图索长老便大声喊了起来,“万万不行!”他转头看向月遗珠,“遗珠,既然先前大祭司传位于你,你就该担负起大祭司的责任来,带领我们巫族,你,你,你又怎么能辜负大祭司对你的期望……”

    “老匹夫!”扎克大声骂道,“你若是敢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就杀了你。”图索长老恨声道,“扎克,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还是要说,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永远别想当上大祭司。”扎克心头怒火横生,死死的瞪着图索,手中的刀,缓缓的提了起来。却听月遗珠道,“慢着!”

    只见月遗珠面对着图索长老,缓缓的说道,“长老,你可认我做大祭司?”图索长老应声道,“既然是先前大祭司有命,图索自然是认的。”月遗珠目光看向其它白巫族人,“那么你们呢?”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应是。月遗珠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么此刻,我以大祭司的身份,要传位给扎克,你们也要这般拼死阻拦吗?”